“依你之见,代莺真的怀孕了吗?”这是封璃最想知道的一点。
在这种事情上,女人的直觉往往很准。
孟氏略加沉思,道:“如果她是装的,我想说她装的实在是太好了,壬玄霖公子细想便知,她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如果是假怀孕,她大可以装出一副贤惠的样子来博得二老的喜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一堆要求也不管戚氏的脸色,这恰好说明她是真怀孕,所以有恃无恐。”
封璃点了点头,觉得孟氏说的有道理。
如此一想,也就知道这个代莺是个什么货色了,怀着身孕行如此荒淫之事,实在令人作呕。
其实伏渊想不通的一点是,代莺怀着不足一月的孩子,做那种事,真的不怕孩子流掉吗?
封璃冷笑一声,“青楼女子或许有什么保胎的神丹妙药吧,毕竟某些权贵之人,总有点特殊的爱好。”
伏渊撇了撇嘴,嘟啧道:“那些权贵之人里,肯定没有我。”
对此封璃不发表意见,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向皇上请命,要娶一个男子,这已经够特殊的了。
从前封璃只觉得伏渊荒唐,现在想来,他倒是有些佩服伏渊的胆量,冒着得罪皇上,得罪封余亭的危险,这是什么没脑子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
伏渊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封璃在心里嫌弃了一遍。
二人经过孙芸芸的住处时,不忘叫上孙芸芸一起去看好戏,孙芸芸自然是乐意的,毕竟她才来将军府几天,就发现这里比她家“热闹”多了。
孙芸芸身边的小丫鬟云兰,难得看了竹匀一眼,大概是出于愧疚,在看到竹匀手臂上露出的一截用来包扎的布时,关切地问了一句。
竹匀有些受宠若惊,笑着摇了摇头,直说不碍事。
在看到云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后,竹匀一直傻愣愣地盯着人家看。
封璃瞥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戳了竹匀一下,竹匀这才回过神来,对上封璃似笑非笑的视线,竹匀窘迫地低下了头。
几人还没进偏院,就听到了激烈的吵闹声。
其中一个声音隐约听着像是孟氏,封璃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争吵的声音伴随着伏老爷子一声“你绐我闭嘴!”戛然而止。
封璃和伏渊对视一眼,踏进了院子里。
只见在孟氏房间的门口处,孟氏捂着脸跪倒在地上,旁边是守在她身边的伏鸣,伏鸣大概是被吓到了,小脸煞白一言不发。
这母子二人面前站着的,是趾高气昂的代莺。
封璃皱了皱眉,代莺这副样子,和昨天第一次见到时的印象完全不同,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除此之外,伏家人除了伏蕊,一个也不少,都在旁边站着,也没有一个人去扶孟氏起来。
伏渊怒斥道:“又在闹什么?一天天的没完了是吧?”
这时,代莺突然又变了个脸,一脸伤心疲惫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给伏渊行了个礼,“将军,小女子自知出身低贱,不配进这将军府,可小女子怀的,可是咱们伏家的骨肉,小女子一人的安危不打紧,伏家的孩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说着,代莺掏出手绢,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
—旁的伏信见状,赶忙走过来搂着她的肩,安慰起来。
封璃上前一步,懒得听这些废话,直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代莺正要开口,封璃冷漠地打断了她,“你闭嘴,孟氏你来说。”
有了封璃的撑腰,孟氏把捂在脸上的手拿下来,昂了昂下巴,她的脸上有被人打过的痕迹,甚至逐渐红肿。
事情的起因来自伏鸣,伏鸣方才在院子里玩,一个人跑了跑去的像只脱缰的小野马,孟氏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看着他。
这时代鸾从伏信的屋子里出来了,孟氏看了伏鸣一眼,提醒代鸾小心,同时也喊伏鸣让他别乱跑撞到人,可伏鸣在兴头上,根本不听孟氏的话。
孟氏还好多提醒了几次代莺,谁知这代莺跟聋了似的,越是叫她,她越是往伏鸣跟前凑。
眼瞧着俩人要撞上了,幸好伏鸣及时绕了弯,才没有撞到代莺,可这代鸾像是才看到伏鸣一般,被吓了一跳,往后踉跄了几步。
孟氏一看这情况,赶忙拉着伏鸣过去道歉,谁知代莺二话不说就是一通骂。
本来就是孟氏理亏,无论代莺骂得有多难听,她也都认了。
可这代莺不依不饶,还哭着闹着把伏家的人全都喊出来,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这下好了,伏老爷子和戚老夫人,再加上伏信,三人一起数落孟氏。
孟氏还能说什么,只能一言不发的默默承受。
代莺见孟氏一直低着头,大概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再看伏家人对孟氏的态度,说明孟氏混的也不怎么样。
于是代莺便大起胆来,提议找下人来,将孟氏母子打几大板。
孟氏当然不干了,伏鸣才只有五岁,打几大板可是要死人的!
孟氏再三道歉,提出要惩罚的话,就惩罚她一个人。
伏老爷子毕竟挺喜欢孟氏的,伏鸣再怎么样也是他和孟氏的儿子,也觉得打板子的惩罚太重了,便帮着说了句话。
戚老夫人却偏要跟他唱反调,“要是咱宝贝孙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才叫真的严重呢!”
第三十回 掌嘴
代莺见有人帮她撑腰,底气就更足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把伏鸣说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伏老爷子甚至也不再帮孟氏讲话。
此时伏鸣已经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孟氏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实在受不了了就回怒了一句:“真希望你怀的是伏家的骨肉,如果不是,那可真要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片心了。”
代莺脸色变了变,尤其是她注意到戚老夫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她突然态度一变,哭诉道:“我就知道我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连我的孩子都要受人非议,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一把抓住伏信的胳膊,深情道:“信大哥,咱们的孩子如果不能清清白白的来到这世上,那还不如让他跟我—起去死。”
伏信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胡说什么呢,咱们的孩子就是咱们的孩子,岂是旁人能够妄言的?”
就连伏老爷子也变了个态度,瞪向孟氏说:“这种事你也敢胡言乱语,当心我休了你!”
孟氏紧抿着唇,瞥了代莺一眼,却刚好看到代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随即就不能淡定了。
尤其是戚老夫人,像是要安慰代莺一般,竟然真的找人去取板子了。
两个下人一左一右钳制住伏鸣的两只胳膊,伏鸣已经吓蒙了,连反抗也不敢反抗,更何况他一个五岁的小身板,能反抗得了吗?
孟氏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在她冲过去之前,她注意到了伏老爷子脸上的冷漠和戚老夫人的幸灾乐祸,那一瞬间她明白了,即使她做得再多也无济于事了,在所谓的“宝贝孙子”面前,她没有任何的话语权,甚至她和她儿子的命,都不值一提。
伏家人已经疯了,因为这个叫代莺的女人的出现,都疯了。
那干脆就鱼死网破!
孟氏奋力冲过去,却被伏信一把拦住,伏信为了阻止孟氏,将她整个人抱住,孟氏能感觉到她身上那双手在占她的便宜,真是恶心透了。
眼瞧着伏鸣就要被按在地上打了,孟氏狠狠咬了伏信的胳膊一口,伏信大叫一声,不小心放松了力气。
孟氏挣脱开后,径直往伏鸣那里冲去,将下人推开后,一把将伏鸣抱进了怀里。
听到伏鸣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娘。”孟氏差点要哭出来。
戚老夫人见自己儿子被咬,大叫道:“反了天了,你想造反不成!”
孟氏抬起头怨恨地瞪了代莺一眼,不吵也不闹,冷静道:“代姑娘,你今日如此对付我们母子俩,是不想让我说出你的秘密吧?”
代莺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眉道:“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什么秘密。”
孟氏拢了拢头发,冷笑一声,“没有吗?那昨天晚上和下人翻云覆雨的又是谁呢?”
代莺心里咯瞪一声,伏信也知大事不妙,反驳道:“小莺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胡话。”
孟氏正要说什么,伏信立刻打断了她,生怕她会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他对伏老爷子说:“爹,我瞧着孟氏怕是失心疯了,又是咬人又是说什么污言秽语的,再让她继续说下去,丢得可是爹的脸。”
伏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来人,把孟氏的嘴给堵上。”
这句话,终于弄断了孟氏心里最后一点理智,她瞪向伏老爷子,愤愤道:“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伏骁,你生的儿子是什么样的货色你自己心里知道,装什么装?”
“你疯了?”伏老爷子不敢置信道,他没想到孟氏居然敢跟他呛声。
反正事已至此,孟氏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命了,与其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受欺负,还不如把事情闹大,大不了就是个死,她如果死了,她相信封璃会替他照顾好伏鸣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信任封璃,明明接触不深,她甚至能感觉到封璃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仿佛隐藏了很多秘密,而且封璃也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愿意相信封璃。
可能是看多了人心丑恶,看人的眼光也很毒了吧。
孟氏捂住了伏鸣的耳朵,冷冷道:“在我生命垂危之际,我以为自己遇到了活菩萨,伏骁,你玷污了我,我可以原谅你,你用卑鄙的办法让我怀上你的孩子,我也可以原谅你,可是你想动我的孩子一根寒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在胡说什么!当心我割下你的舌头!”伏老爷子怒目圆瞪威胁道。
孟氏笑了笑,不理会他的恼羞成怒,直勾勾地向代莺看去,开口就道:“贱女人,你除了勾引男人你还会做什么?昨晚和伏信还有那几个下人,玩得开心吗?你很得意?你肚子怀的一定是蛆虫,不然怎么能忍受得了你身上那股子粪臭味。”
代莺气得直打哆嗦,孟氏哈哈大笑,“生气了?你生什么气啊?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是不是闻着臭味找上的伏信啊?结果来这儿一看,周围的人身上都有股子粪臭味,你是不是觉得终于找到家了?这应该值得高兴啊。”
代莺尖叫一声,“你太恶心了!和你儿子一样恶心!”
孟氏脸色一变,摸了块脚底下铺着的石子,直接往代莺脸上扔,代莺吓得躲开了。
她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伏家的人,轮番辱骂孟氏,李氏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戚老夫人还趁机骂了李氏几句。
孟氏深吸一口气,心中积压多年的恨意在这一刻彻底翻涌上来,骂起其他几个人来也毫不退让。
伏家人被她气得肝疼,孟氏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伏老爷子趁她不备,怒吼一声:“你绐我闭嘴!”一巴掌打在了孟氏的脸上。
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孟氏当场被扇倒在地,伏鸣连哭都不敢哭,紧紧靠在孟氏的身旁。
封璃他们几个人来到偏院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孟氏丝毫不想为自己辩解,不卑不亢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孙芸芸听后皱了皱眉,她走上前,把孟氏给扶了起来。
伏渊冷笑一声,“很好,你们就可劲的闹吧,再出了什么事,可别想让我出面替你们擦屁股。”
伏老爷子见势头不对,缓了缓语气说:“这事是个误会,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一点点小事就闹成这样,
索性没出什么事,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戚老夫人给代莺使了个眼色,代莺不情不愿道:“只要她和她儿子给我道个歉,我就原谅她。”
孟氏冷笑一声,“除非你死了。”
“你!”代莺跺了跺脚,剜了孟氏一眼,看向没什么反应的封璃和伏渊,阴阳怪气道:“将军和弦霖公子这般护着她,也不怕叫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代莺没挑明,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她在暗指什么,无非是说两个男人护着一个女人,怕是有私情啊。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伏家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这小姑奶奶还真敢说。
就在伏信想为代莺辩解她不是这个意思的时候,伏渊冷言道:“掌嘴。”
先前还听伏老爷子和戚老夫人话的几个下人,现在立马倒戈,毕竟将军府里将军最大嘛。
戚老夫人率先拦在前面,着急道:“别胡来,她怀着我的宝贝孙子,宝贝孙子!”
封璃在伏渊身旁嗤笑一声,嘟曦道:“又不是我们的宝贝孙子,再说,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几个下人把戚老夫人推到一旁,伏信也在代莺身前拦着,代莺急忙道歉:“小女子是一时气急才会胡言乱语,求将军看在小女子怀有身孕的份上,饶了小女子这一次吧!”
又拿怀孕说事,封璃冷漠道:“谁敢拦着,同样掌嘴,她怀着身孕可以少打几巴掌,阻拦的人,加十倍。”
结果闹到最后,代莺被打了十个巴掌,而一开始拦着不让打的伏信,被打了近百个巴掌。
明显看到那几个下人手都打疼了。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希望怀着身孕的代姑娘能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了避免有些人心中不服气来找孟氏的麻烦,孟氏母子会搬到另一个院儿里去住。”封璃言尽于此,代莺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