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血初入水中,稍稍的扩散开来。
然而,当周鸣轩的血扩散触到沈修宇的血时,情势忽然变了,二人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融到了一起!
沈修宇跌跌撞撞的从床上冲了下来,在金元恺的搀扶下,冲到了那水桶前。
“他的血和朕的血相融了!他是朕的儿子,他是朕的儿子!”
“恭喜陛下。”
金元恺搀起他,“可是陛下,将军定然知道,这孩子就是您的血脉,可他却没有告诉您,想来将军对您芥蒂颇深。
还需您细水长流,才能水滴石穿。”
金元恺说完,沈修宇的面色便惨白了几分,“他到底有多厌恶朕,连这样重要的事都要对朕隐瞒!”
悲喜交加间,胸中气息激荡,又是一阵狂烈呕血,把金元恺吓得不轻,再也不敢说什么,连忙把他扶回床上休息。
而另一端周南已经叫沈修宇逼得走投无路,继续留在羌国,只会让沈修宇做出更加偏激的事情来,从而为两国惹下祸事。
所以,他决定带着鸣轩离开这里。
离开之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仇霄都没有,他只给仇霄留了一封信。
等到部署好所有的事,他便独自一人带着周鸣轩离开了羌国。
仇霄看到信,整颗心都凉了,他愤怒的带人闯进了沈修宇的寝殿内,将那信往沈修宇脸上一摔,恨得咬牙切齿道。
“沈修宇,现在你满意了吧!”
“大胆!竟敢对我们皇上无礼!”
金元恺就要拔出剑来,却叫沈修宇拦下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修宇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你还有脸问怎么了!都是你赖着不走,所以他走了!”
“周南走了?你说周南走了!他去哪里了!”
沈修宇的音量骤然拔高了八度,震得在场所有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我若是知道他去哪了!我还来找你?!”
仇霄悲愤的打掉他的手,“都是你逼走了他!”
仇霄一拳便招呼到了沈修宇的脸上,沈修宇叫周南离开的这个消息打击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脸上结结实实
的挨了两拳,都未反应过来。
他只觉得体内沸腾的热血瞬间便被抽干了,鼻血潺潺流淌下来,他却毫无知觉。
他不想在情敌面前表现出软弱的样子来,却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周南当真是讨厌他讨厌到了极点,只要能躲开他,就连眼前的幸福生活都可以不要。
这世上,除了周南,没人能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羌国的人已经同大凛的人交起手来,耳旁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沈修宇面色铁青的大吼一声住手,双方人都面面相觑的停了下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周南绐寻回来。你们打什么打,蠢货!”他如同雷霆般叱骂道。
仇霄忿忿不平的瞪了他一眼,对自己的人命令道,“走!”便气势汹汹离开了那里。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走后,金元恺问道。
沈修宇唇边绽出一抹苦笑,“还能怎么办?朕带人去找,你带着兵符回朝,调遣一万大军过来,叫他们在边境寻找。若是此番还找不到,朕只能先回朝了。”
“属下遵命!”
沈修宇便拖着自己那受伤的腿,带人出去找了,只可惜他对羌国远远不如仇霄对羌国熟悉,寻找起来也是艰难万分。
从羌国离开,有两条主要的路,一条是通往羯国的,一条是通往大凛的。
以周南对沈修宇避之不及的态度,想必他定然去了羯国。
仇霄便朝着前往羯国的一条隐秘的小路上去了,他追了一天一夜,竟然真的追到了周南。
只见周南栖在一棵大树上,树下拴着他的马。
“周南,你跟我回去!”
仇霄在树下喊道,“我将你藏起来,那沈修宇便不会找到你了!外面太危险了!”
第83章 带周南回大凛
“周南,我求你跟我回去。
羯国同大凛和羌国的关系都不怎样,若是叫羯国的人抓住你,他们定会对你不利。
你跟我回去,有什么办法,我们一同想办法解决。
你这样风餐露宿,还带着鸣轩,对鸣轩也不好…”
仇霄劝道。他知道周南最在乎的便是周鸣轩。
果然,周南听了他的话,从树上一跃而下,“你将鸣轩带回去吧。我不能回去,你不懂。
我若是回去,他就算掘地三尺,找遍羌国的每个角落,都要将我给找出来。”
沈修宇对他的执念,早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朝着一个异常危险的方向发展脱缰而去。
“可是周南,鸣轩还这么小,他已经同自己的生父分离,你忍心叫他再同你分离么?”
仇霄激动的攥住了周南的双肩。
只见周南极为不忍的闭了闭眼,终是不忍心同鸣轩分离。
孽都是上一代人,乃至上上一代人造的,为何要叫无辜的孩子承担这一切呢?
“那好吧,我跟你回去。”
周南沉吟道,“不过你千万要小心。
接下来,沈修宇恐怕要将整个羌国掘地三尺了。”
“我会的。我发誓,会用性命护你周全。”
周南回去树上将孩子抱了下来,同仇霄共乘一骑,向着羌国城中赶去。
快天亮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羌国城外。
仇霄没有叫周南父子直接入城,而是找了一条秘密的地下通道,带着他们进去了。
这条密道直通羌国皇宫,走这里能直接到达仇霄的寝殿。为了掩人耳目。
即使仇霄已经找到周南了,还是叫自己的手下人一直去找。
在沈修宇的部署下,整个羌国的边境已经全部都封锁。
沈修宇也分别派人到羌国、羯国和大凛的边境去找了,他坚信周南没走多远。
找不到周南,沈修宇的心一刻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不眠不休的带人在此三地来回奔波,寻找不休,却始终一无所获。
这也叫他的精神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不能停下,一停下他就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当中,所以他不敢休息,全然不顾自己身体的拼命寻找。
许多日过去了,沈修宇只觉得自己像是去阴曹地府走了一遭,金元恺也终于回来了。
金元恺将那一万精兵部署在了羌国周围。
这日,沈修宇回去寝殿取东西的时候,路过了后花园,不经意间听到两个羌国的宫女议论道,“大王最近好生
奇怪,饭量忽然见涨了。”
“是啊,谁知道呢?大概是大王最近找王后找的太累了。快些绐大王送饭去吧。”
不过是无心的两句话,落在沈修宇耳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修宇隐藏在一棵大树后,等她们走远了,这才不动声色的走了出来,一双拳头已经攥成了铁拳。
他朝着旁边的树狠狠砸了一拳,便离开了那里。
他没有回去寝殿取东西,而是直接找到了金元恺,叫金元恺这两日好好带人盯紧了仇霄,必须时时刻刻都盯紧了,一刻都不能松懈。
金元恺料定他是找到了什么线索,于是便照着他说的去做了。
夜里三更的时候,金元恺发现仇霄的寝殿内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金元恺蛰伏到了屋顶上,揭起一块瓦片往下看,就看到了仇霄启动密室的情形。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的紧贴屋顶,直到仇霄进入了密室,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沈修宇此时还带人在城外一家一户的搜寻周南的下落。
只见他身着黑色披风,一张英俊的如同刀削斧凿的面孔上写满了阴鸯杀意。
“皇上!”
金元恺下马,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属下有要事禀告!”
沈修宇纵身下马,“你们都下去吧。”
喝退身旁人,他急切道,“如何,你查到了什么?”
金元恺走上前去,附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沈修宇面上绽出冰寒冷笑来。
“果真如此。很好!金元恺,你现在便随朕前去仇霄的寝宫!
今日若是他不给朕一个满意的解释,朕的铁骑定要踏平他的寝宫!”
沈修宇怒火正炽,且此次仇霄做的确实过分。
金元恺也不敢劝,便随着他去了,希望他的怒火可以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被浇灭。
沈修宇带领大军将整个羌国王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金元恺亲自带人打开了密道,爬了进去,将周南、周鸣轩和仇霄带了出来。
“仇霄,你可真会藏啊,可真让朕好找啊!”沈修宇冷笑道。
“沈修宇!周南他根本就不愿意同你回去!你这样武力相逼,只会叫他更讨厌你!”
“讨厌不讨厌,是朕和他的事,你这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足我们!
若是你还想安安稳稳的当你的羌国国君,便给朕让开!
朕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再不让开,朕便叫你的羌国即刻易主!”
“易主便易主,我绝对不会让开的!”
仇霄毫不退让。
沈修宇冲上去和他厮打起来,两个人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就像两头发疯失智的狗熊,不要命的朝着对方的脸上招呼。
“行了,仇霄,别打了!”
周南心急如焚的制止道,“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够了沈修宇,你不要再打他了,我跟你走就是!”
沈修宇听他这样说,即刻便住手了,仇霄痛心疾首道,“周南,你不能跟他走!沈修宇!你这混账,我跟你拼了!”
仇霄拔刀便朝着沈修宇的命门处砍去,沈修宇攥住他的手,狠狠的将他向后一推。
仇霄身后刚好是一张桌子,他叫沈修宇掀到了桌角上,后脑勺碰到了桌子的尖角上,当即便不省人事的晕倒过去。
“仇霄,仇霄!”
周南冲上去抱起他,仇霄睁开眼睛,奄奄一息的对他说了一句“别跟他走”,便昏死过去。
“来人啊!”
周南目中含泪的向外叫道,“快将王上带到御医那里!”
全程都无视了沈修宇。
沈修宇极为不甘的对他道,“小南,朕的脖子叫他划破了…”却被周南迎面甩了一巴掌。
周南眼眶通红的瞪视着他,“沈修宇,若是仇霄有个三长两短,我自会下去陪他!你休想叫我回去!”
说罢便丢下了满脸受伤的沈修宇,追着仇霄出去了。
沈修宇死死盯住他的背影,喉结上下剧烈滚动着。
“陛下,”金元恺迎了上来,“属下带您去包扎伤口。”
沈修宇狼狈且伤心的叫他扶着走了。
仇霄伤到了脑袋,一时之间没办法醒来了,只能叫仇绝代为掌权。
周南想要留下来照顾仇霄,却被沈修宇用灭了羌国作威胁,只能极不甘愿的带着儿子和沈修宇走了。
为了仇绝,长歌留了下来,却在第二日便等到了一个叫他心如死灰、晴天霹雳的消息。
仇绝要和洛离成婚,要洛离正式成为他的王后。
听到这个消息,长歌难以置信的闯入了仇绝的寝宫。
“仇绝,你要跟别人成婚?!”
长歌声音发颤、面色惨白的问道。
洛离叫人带着去试婚服了,所以房中只有仇绝一人在。
“什么别人?”仇绝沉下脸来,“那可是本皇此生的挚爱之人!倒是你,一直对本皇纠缠不清,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了?”
仇绝的一番话讽得长歌心如刀绞,泪光涌动。
他就站在那里,泪眼模糊的望着仇绝,而一言不发。
仇绝看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头无辜的升腾起一股烦躁。
仇绝走到他身前,细细端详着他的面貌,觉得他长得甚是好看,蛊惑人心,看上去便不是什么好人。
“本皇此生心悦的只有小离一人,本皇会娶的,也只有小离一人,本皇劝你尽早死了攀龙附凤的心,早些离开羌国,不要自取其辱了。”
长歌毫不留情的讥讽道。“若不是你身上余毒未解,你以为我愿意留在羌国?”
长歌冲他喊道,“只要你身上的毒一解,我便立刻离开羌国,一刻都不多做停留!”
说完,便伤心的离去了。
仇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处隐隐作痛,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第二日,仇绝便正式迎娶洛离过门,宫中的人全部都去参加他们的大婚了,唯有长歌独自一人待在房中。
他回想着过去同仇绝的种种甜蜜往事,不敢相信曾经生死相许、至死不渝的恋人就这样把他绐忘了,却又在听到外面的烟花炮竹声后,被迫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拿着他和仇绝曾经的定情信物,痴痴的望着,热泪滚滚落了下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喜庆的吆喝声。
想到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长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叫人给活扯开来似的,疼得他坐立不安、无所适从。
他从小便是孤儿,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好不容易遇到仇绝这样一个可以倾心相待的人,将自己的整颗心都捧着送了上去,却叫老天这样的捉弄。
仇绝就是他的命,就是他的心,今日之事无异于剜心割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