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叫他的人知道此事,若是叫那些人知道,又要念叨他妇人之仁了。
鸣轩刚在寝殿内结束同魏泽的对话,外面便传来了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是贺公公的声音,“皇上,不好了。韩国公带领他的人在朝堂上公然抗议,说您身为储君,试登基第二日便推迟早朝,消极怠工,实在过分,还说您要是不想当这个储君了,二殿下三殿下随时都可以替您接替大任…”
“朕知道了!”
鸣轩气得狠捶了一下桌子,便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朕现在便跟你过去!”
这个韩四,简直唯恐天下不乱!早知道,他小时候就不该救这个鳖孙!这鳖孙非但不知道知恩图报,还极尽所能的来给他添乱使坏!
毒蛇就是毒蛇,永远不会因为他的舍命相救而知恩图报,只会对他反咬一口!
鸣轩和贺公公到了殿外,大老远的便听到韩先的调笑声,“大家来猜猜看,太子为何推迟了早朝?”
众人皆面露好奇之色,韩先不怀好意的笑道,“我昨夜无意间撞见太子进了一名后妃的寝殿,直到今日日上三竿,太子都未出来,所以太子绝对是因为沉迷美色,流连后宫,所以才不来上朝的!
不是有句话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么,哈哈哈…”
“简直荒唐,还未真正登上王位便这样懒散昏庸,真的登上皇位了,那还不知道要放浪形骸成什么样子!”
“就是!”
谴责之声不绝于耳,鸣轩站在殿外,默默听着韩先将一盆盆的脏水往他身上泼,等到众人都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向内走去。“皇上驾到一一”
贺公公高亢的嗓音划破了殿间的嘈杂,众人收敛起五花八门的各异神色,朝着鸣轩看来。
鸣轩面无表情的穿过朝臣,走到殿前。
“各位爱卿久等了。朕今日晨起,不小心叫门槛绐绊倒,叫脖子受伤了,去太医院走了一遭,因而才耽误了上朝的时间,还请各位爱卿见谅。现在开始早朝。”
朝臣们见他脖子伤得如此之重,却还是坚持来早朝,心中叫韩先搅和起的那点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甚至对他肃然起敬。
韩先站在朝臣们的最前方,收敛了调笑的神色,用一种玩味揣度的眼神刺探着他。
鸣轩避开他的视线,开始说起了熄王名下的那罪臣戴涛。戴涛此人太过油滑,留下的把柄极少,鸣轩才开口,韩先便极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开始呛他了。
有了韩先这个刺头儿冲在前面,那其余的三家心中有了底气,不约而同的出来替戴涛说话。
烦王底下的人如此嚣张,鸣轩的那一派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双方差点打起来。
为了避免产生流血冲突,鸣轩提前下朝,叫人去调查戴涛了。入夜后,鸣轩实在放心不下小隽,便暗中带了—队禁军出宫去了。
韩先派人十二个时辰的盯着他,他出宫后,立刻有人报告到了韩先耳朵里。
韩先正在喝酒,听着鸣轩的异动,立刻便断定起来。
他向着自己的那群狐朋狗友道过别,便带了十几暗卫追着鸣轩去了。
鸣轩内心挂念着周隽,再加上韩先心机深重,悄无声息,叫鸣轩全然没有察觉到韩先的跟踪。
鸣轩带着人追到城外,将可能藏人的地方一处处的仔细寻过,嗓子都喊得哑了,“小隽!小隽!”
就是不见周隽的影子。韩先在后面听到小隽二字,面孔上绽出邪肆冷笑来。
看周鸣轩这幅样子,定是周隽给丢了。
这可是个好把柄。想到周鸣轩在他身下凄楚求饶的样子,他止不住的血脉债张,看来这一天就要到了。
韩先不动声色的跟着鸣轩,直到鸣轩落单,他才如同鬼魅般现在了鸣轩身前,“太子,别来无恙呐。”
鸣轩瞪大眼睛,右手死死扯住缰绳,僵硬的瞪着他,“韩先,你在这里干什么?”
难道韩先已经知道小隽丢了的事了?“臣当然是来找您共度春宵了。”
韩先理所当然道,“还请太子回宫伺候臣。”
“韩先,你做梦!”
鸣轩从马上跃下,就要跟韩先动手,“朕有要紧事,你若是再敢不识相的挡在朕面前,可别怪朕下杀手!”
鸣轩攥住韩先的衣领,目毗欲裂的警告道。
韩先毫不退让的哂笑起来,“是二皇子丢了的事情吗?皇上一个人找,自然不可能找到,还请皇上等臣将此事告之百姓,朝臣和太上皇,叫他们一同帮忙发力寻找,方能早日找回二皇子,解了皇上的忧。”
说话间,韩先的大掌已经包裹住鸣轩的手掌,不动声色的施力,鸣轩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捏碎了,他额前泛起冷汗,韩先极为不屑的甩开他的手,甩下他向前走去。
“等等,韩先!不准你将此事透露出去!”
鸣轩惊道。若是韩先将此事传出,那些居心不良之人定会千方百计寻到周隽,到时的情况将会对周隽极为不利!
“韩先,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隐瞒下此事!”
鸣轩追上去,一张好看面庞变得煞白。
“周鸣轩,你因着自己的皇位能坐的安稳,竟然连二皇子的死活都不顾,你可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呐!”
韩先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我才不是!”鸣轩心痛又心急的打断他的话。
“那是如何?”韩先逼视着他的双眸。
解释的话就要脱口而出,鸣轩忽然想到了弟弟的残疾,此事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的。
于是他硬生生的将那些难听的话吞了进去,心灰意冷道,“你觉得是便是吧。韩先,开条件吧,如何才愿意替朕瞒下此事?”
“呵。”
韩先邪笑一声,猝不及防的挥动马鞭,向着鸣轩疾驰而来。他抓住鸣轩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鸣轩扯上了马,抱入了怀中。
他在鸣轩腰间掐了一把,残忍而狎昵的靠在他耳边道,“这次的消息,可非同小可,想叫我瞒着,只能用你的身体来换了。”
鸣轩浑身僵硬的叫他揽着,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
荆城。
“我是来绐你治伤的。你跟我过来。”
看清周隽的脸,凌珏立刻来了兴致。这也太可爱了!
“好。”周隽乖巧的跟着凌珏走了,秦钊见状,也跟着追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凌珏上下打量他,发现他根本没受伤。
“我来照顾他。”
秦钊理所当然道,“我是他的大哥!”
“你们是堂兄弟?”“不是,我们是刚刚认识结拜的。”
周隽解释道。
“原来不是亲兄弟,那你来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秦钊被挡在了营帐外,心焦的伸长脖子,对里面喊道,“弟弟,若是你哪里需要哥哥,便叫哥哥的名字!哥哥会立刻赶来救你。”
“我没事的凌珏叫秦钊的那股殷勤劲儿绐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此对秦钊都没个好脸。
几日后,征兵正式结束,虞权带着新兵们去山里扎营。
虞权练兵很有自己的一套,对于全无经验的新兵,他向来都是往死里操练的。
这天天还不亮,周隽便听到了外面吹起了号角。那是集合的信号。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双眼中布满血丝,为了快速清醒起来,他下床拿了一盆凉水浇到了自己脸上。
“阿嚏!”顾不上擦身,周隽连忙换上了盔甲,将头发绑好冲了出去。
只见虞权像一座冰山似的立于练兵场间,身旁除周隽外空无一人,周隽这个不起眼的小矮子竟是行动最快的。
“将军!周隽到了!”
周隽大声向虞权汇报道。
“嗯。”虞权微不可闻的颔首。
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拖拖拉拉的到了,虞权看着这些散漫无纪的新兵,眉头紧蹙得像是要杀人。
等到人全部都到齐了,他才厉声道,“除周隽以外的其他人,每人都一百大板,即刻起便行刑!”
“不要啊将军!”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将军饶了我们!”
场间求饶声,惨呼声不绝于耳,虞权丝毫不手软。
—百板子下去后,其余人走路都不自然了。
“现在回去拿你们的行囊,衣服没穿好的也立刻穿好,我只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若是再迟到了,第二次的惩罚变为第一次的两倍!”
“是!”
这次新兵们不敢再怠慢,都如临大敌的往回跑去。
周隽回去的时候摔了一跤,虞权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地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有些于心不忍。
周隽却连半点矫情的小心思都没有,爬起来继续往里面走。
第5章 韩先对鸣轩的误会+我待渣攻如初恋+周隽夜遇水鬼
回去的路上,鸣轩只觉得遍体生寒。
“韩先,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为何对我这般折辱?”
鸣轩忍不住问道。
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做过什么和韩先结仇的事。
但他十二岁那年过后,不知为何,韩先对他的态度由原来的冷漠淡然变成了处处针对。
“太子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韩先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也罢,死在太子殿下手里的人那么多,太子殿下怎会记得臣这样的小人物?”
“韩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这样阴阳怪气!有话你便直说!”
鸣轩叫他的大不敬给气到,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朕十二岁那年,你来参加朕的寿宴,寿宴过后朕还在御花园内救了你,你不感谢朕便算了,你还对朕处处为难!
韩先,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这些年来,朕哪里对不起你了!”
鸣轩自己的水性也并不好,但看到韩先在那池中扑腾挣扎、气息奄奄,又四下无人的时候,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拼尽全力的将人给救了出来。
韩先是世家子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当年十二岁的周鸣轩对他有种难以名状的仰慕和喜爱。
但那份少年情愫很快便被对方的敌意给打碎了。
他的自尊心极强,韩先对他厌恶至极,那他也就将自己那份懵懂的喜爱给扼杀在了襁褓中。
且这么多年从未再对任何人动心过。
“你救了我?周鸣轩?”
韩先用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他,“你在开什么玩笑?当年明明是你将我推下了水,是熄王将我救起来的!”
鸣轩脑子里轰的一声,“韩先,你放屁!明明是我,明明是我!”
他声音骤然提高了八个度,叫误会和冤枉的酸楚和屈辱霎时间爆发出来,“明明是我跳下去救了你!”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是个大冬日,还是他的寿宴,他是偷跑出来的,所以不敢久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韩先弄上来以后,他把韩先放到了侍卫巡逻时会经过的地方,便连忙跑回去换衣服了。
因为冬日下水又狂奔的缘故,他后面还染上了一场极为严重的风寒,卧床足足三月才好了起来。
可是被救的人非但不感谢他,还将他的功劳不由分说的安到了另外的人头上,这叫他怎么能甘心?
“行了,周鸣轩,住嘴!明明是你将我推下了水,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我醒来的时候,确是烦王在我身边守着,那种寒天冻日,若不是熄王,臣可要死在您手里了!
臣知道你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但那一套对臣不管用!臣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东西!”
鸣轩还想和他理论,解释,却硬生生的叫他的这种态度将满腔的肺腑之言逼得咽了回去。
“所以,韩先,你是因为此事,这些年来才对朕处处针对?”鸣轩问道。
“这只是个导火索,却也叫臣看穿了你的本质。”韩先冷笑道。
“很好。韩先,非常好。”鸣轩面色铁青的夸赞道,“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周鸣轩发誓!”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议,现下我只想让高高在上的凛朝天子为我暖床。”韩先邪笑着说道。
回到皇宫寝殿,韩先凌空跃起,抱着鸣轩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屋顶上,如同两个梁上君子似的进入了寝殿。
韩先把鸣轩往床上一扔,回身找到了一个包袱,扔在了鸣轩身前,“来,太子殿下,换上吧。”
鸣轩将那包袱抖开,便看到里面放着一条极为放浪的红纱。只听嗤的一声,鸣轩面无表情的将那红纱给撕烂了。
“呵,周鸣轩,你好大的胆子!”
韩先厉声教训道,同时大步向他逼来。鸣轩不断后缩,直到碰到墙壁,再也无处可逃。
韩先高大的身躯覆上来,铁钳般的大掌将鸣轩纤细的腕子锁死了,“周鸣轩,这便是你伺候人的态度?嗯?给我道歉!”“想都别想!”
鸣轩怒吼道。“不服软是么?很好,那臣便叫所有人都看看,太子殿下是怎么叫臣给弄得哭爹喊娘、欲死欲仙的。”
“你要干嘛?”话音未落,韩先已经抱着他飞出了寝殿,向着外面去了。
其实韩先来此之前,已经将这周围的宫人都给打发走了,但鸣轩并不知道。一颗心直挺挺的坠了下来。
“韩先!放开我!放开!”鸣轩痛苦的声音在整个寝殿上空回响,接着便是衣帛撕裂的声音。
“求我,太子,现在,立刻!”
韩先眼神凶狠的逼迫道,有力大掌深深没入鸣轩的发间,强横的将鸣轩的后脑勺托起来,叫鸣轩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