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着如何挣钱的叶白玉没忘了王不留行的医嘱,算着时辰将王不留行配制的药丸和水打算给花灵秀喂下,只是当他配好想喂花灵秀喝药时,发现花灵秀眼睛已经睁开了。
眼神还没有焦距,眼睫的阴影投在眼睛上,空洞而又迷离。
见花灵秀醒过来,叶白玉高兴,“秀秀你醒了!”
花灵秀长时间昏睡,眼睛虽然睁开了可神思还未清明,听叶白玉这么一叫,昏睡前的记忆才慢慢回拢。
花灵秀问:“我不是在花重锦的密室里吗?怎么会在这?”
叶白玉把药递到花灵秀唇边,“药喝了我再告诉你。”
叶白玉语气动作都十分强势,花灵秀顿了会,才半撑起身将药喝下,喝完后,花灵秀才发现自己昏迷时竟将叶白玉当做靠枕。虽说都是男人靠在一起也没什么,可是眼前这人并不知道他是男儿身,而且花灵秀很清楚这人这么照顾他是为什么。
和以前被他外貌欺骗的人一样。
叶白玉不知花灵秀所想,简短讲述了花灵秀毒发晕过去的事,最后叶白玉还郑重做了总结,“秀秀我一定会替你找到解药的。”
最后这句对花灵秀内心震动极大,这让他想起之前那些被他外貌迷惑,被花重锦利用没有好下场的人,那些人的下场虽非他所愿,可终究是因他而起。
现在花重锦死了,眼前这人又心思单纯,他必须将事情摊开。
花灵秀撑着依旧虚弱的身体,努力坐起,叶白玉以为花灵秀是躺太久了不舒服想要坐会,伸手去扶,却被花灵秀制止。
花灵秀:“你先别碰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叶白玉看着花灵秀坐着都很勉强的身体,很是担忧,“你说,我听着。”
花灵秀深吸一口气,“这事我想说很久了,我之前告诉过你我的本名叫宁曲衣。”
叶白玉回想了下,是说过,当时他还想着既然秀秀都告诉他真名了,他也要说出他的真名。
花灵秀继续说:“当时这话我只说了一半,完整的是,我叫宁曲衣,我是个男人。”
叶白玉正想着如何自然的向花灵秀说出自己真名时,被花灵秀的话惊到了。
“啊?”花灵秀身体虚弱,说话声音不大,叶白玉走神之中听得不太真切,“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花灵秀:“我是男人。”
这回叶白玉真真切切听清了,他第一反应是秀秀身体都这样了,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叶白玉明显不信的眼神被花灵秀看在眼里,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花灵秀毫不避讳的说:“我可以脱衣服证明。”
花灵秀说着就要解衣服,叶白玉脑子里嗡嗡作响,当花灵秀坚定的要脱衣证明时,叶白玉心中已经有了偏向,他开始回忆起和花灵秀遇见的点点滴滴,除了身着女装似乎真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
说来说去,都怪花灵秀太好看,让他忽略了许多事。
瞟了眼花灵秀,他为证明自己男儿身,真要脱衣服给叶白玉看,他身体虚弱,动作很慢,叶白玉这一瞟刚好见到花灵秀身着白色里衣和白皙的颈脖。
想到自己曾多次放言要娶花灵秀,叶白玉有点想哭,花灵秀说了自己着女装是花重锦逼迫,这一点非故意欺骗,但叶白玉还是觉得委屈。
这江湖实在太险恶了!
委屈至极的叶白玉脑袋里一片茫然,直到花灵秀压抑的咳嗽让他恢复思考。
叶白玉伸手制止了花灵秀继续脱衣服,“晨起天凉,你身体本就不好,我知道了,你不用……”
继续脱这几个字被叶白玉咽下去,尽管已经接受花灵秀是个男人的事实,但叶白玉还是觉得这几个字会冒犯到花灵秀。
既然眼前人知道他本来性别,花灵秀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默默穿回衣服。
马车内除了马蹄和车轮转动的声音,一时无话。
花灵秀看着刚刚被他穿回的衣服,是一款素色精致的女装,他的衣服全是花重锦准备,他曾经的愿望是摆脱花重锦的控制,为父母报仇,如今愿望达成竟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叶白玉虽还在对自己选好的意中人是男人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一点也不含糊。
叶白玉说:“知道你是你男人前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在寻得解药后娶你过门,现在这想法虽然落空,但寻解药这事不会改变,你曾经救过我,为了这一点我也会帮你寻得解药。”
叶白玉说的真诚,性别虽然变了,可一起经历过的事不会变,漂亮女人可以再找,而花灵秀的身体离了他,恐怕寻药不利。
叶白玉想,我可真善良。
花灵秀听完叶白玉所言,沉默半响,然后郑重又愧疚的回了两个字,“谢谢。”
叶白玉点点头端坐车厢内也不见外,“不客气。”
如常语气让花灵秀愣神,他之前设想过这人知道他是男人后会冷漠疏离,或者直接翻脸,却不想除了最初震惊外,一切都没多大改变。
再说谢谢倒显生疏,可他如今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花灵秀想了想,冲叶白玉展颜一笑表示谢意。
笑容在唇边荡开,花灵秀现在还在病中,这一笑让原本苍白的面容徒然增色。这一刻叶白玉终于明白书中所言的西子捧心,愈增其妍是什么意思。
叶白玉捂住眼睛愤恨的想,都怪这张脸!
第48章
青衡山路远,越接近人烟越稀少,沿途的城镇都不如柳州繁华。
叶白玉与花灵秀专心赶路也不在意这些,路上除了住宿,只有恢复男人身份的花灵秀找了裁缝铺换回男装。
沿途小镇的裁缝铺也没什么好料子,样式也简单,可穿在花灵秀身上完全看不出它的朴素。
看着穿回男装的花灵秀,叶白玉想,也不怪他之前高无察觉,因为好看的人无论怎样都好看,超脱性别,只要站那里就是美景。
裁缝铺的老板想让花灵秀站他门口招揽生意,为此可以免了买衣服的银两。
叶白玉看着老板闪着精光的小眼睛,不满的插话:“小爷我像是差你那点钱的人吗?没看见我家秀……没看见我朋友身体不好吗?还让他替你招揽生意,想得挺美的。”
叶白玉之前叫秀秀习惯了,差点没改过来,说完这话叶白玉给了钱便叫上花灵秀走了。
这一路上花灵秀的身体也只有在服下王不留行的配的药后才好一点,其他时辰不是在昏睡就是在被疼痛折磨,叶白玉想快点到青衡山早日为花灵秀找到解药,然后他就可以回千灵山。
叶白玉离开千灵山已有月余,也不知道他那两个便宜徒弟怎么样了,还有掌勺老头有没有携他不多的资产跑路,想到千灵山,叶白玉又忧愁起来,他当初可是在神龙寨众人面前说过江湖第一美人是他未过门的娘子 。
看着变成男人的江湖第一美人,叶白玉惆怅的望着天,再次感叹江湖险恶,世事难料。
考虑到花灵秀的身体,尽管叶白玉想快点,可该休息时还是得休息,在能住店的情况下叶白玉决不带着人露宿野外。
这天傍晚时叶白玉他们赶到一家客站,客站又破又小,孤零零的立在路边,若不是破烂幡上依稀可辩的客站两个字,叶白玉还以为这是被人遗弃的木楼。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就有一个老头从客站里出来,这老头看着走路颤颤巍巍的,走起路开却健步如飞。
叶白玉刚从马车上下来,老头就站到叶白玉旁边,殷勤的问:“客观住店吗?”
叶白玉看了老头一眼,“住。”
老头喜滋滋回应,“那我马上去安排。”
说着人就不见了。
跑的真快!叶白玉感叹的同时将花灵秀从马车上抱下来。没办法,这一路上花灵秀不是在昏睡就是在昏睡的路上,总不能把一个病人扔在马车上,而雇来赶车的车夫,除了赶车外什么也不会,什么事都得他亲力亲为,好在之前已经抱习惯了。
叶白玉抱着花灵秀进去时,刚才的老头已经站在柜台前笑脸相迎,叶白玉也不废话,“掌柜的,三间客房。”
开口就要三间,是笔大生意!最近他这小破客栈真是生意兴隆啊!掌柜感叹着,同时充满歉意道:“客官真不巧,我这店总共就三间客房,前段时间来了客人定了一间,只剩两间了。”
叶白玉扫了掌柜一眼,这小破客栈居然还有人订房,不过两间也行,车夫一间,自己可以同秀秀一间,方便照顾他。
叶白玉:“两间也行,先带我去客房。”
剩余客房都被包了掌柜的自然开心,拿了钥匙就要引路,走前看了眼叶白玉怀里抱的人,只看了一眼掌柜便由衷夸赞:“好生俊俏的郎君!”
掌柜的夸赞叶白玉认同,同时又觉得掌柜看的太多,将花灵秀的脸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后,叶白玉对掌柜的说:“带路,别废话。”
掌柜经营这家破烂客栈多年,生意不见得多好,见识还是有的,他们这边偏,往来的人很少,一般来的人都是些游商散客,还有一些在大地方容不下的人。
掌柜见叶白玉抱着一个男子心急的催他开门,不由想到好几年前,也有两名男人到他店里落脚,一住便是月余,期间掌柜的曾与一名男子谈话,那男子说:“还是偏远的地方好,不用在乎世俗眼光。”
掌柜的结合两名男子的言行琢磨了好久才明白过来,这两名男子是相好,到他这里是避世来的。
掌柜引路的时候时不时回瞟叶白玉,越看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平常男人搂抱在一起绝不是这种姿态,亲昵的同时还有一股占有意味,抱着人的男子毫不掩盖的担忧,这两人的长相也不像兄弟。
发现真相的掌柜佩服自己惊人的观察力,这两人应该也是和之前两名男子一样,到这里是为了远离人世的闲言碎语,自己可得抓住机会,忽悠两人多住一段时间。
有此想法的掌柜不顾叶白玉催促,又说开了:“客官我这客栈位置虽然偏僻,外观可能也不太引人,可每间客房我都每日亲自打扫,床铺被褥这些也经常清洗晾晒,保管你们住得舒服。”
叶白玉没理掌柜说的什么,只感觉怀里的花灵秀在昏睡中又蹙起了眉,经过这段日子的赶路相处,叶白玉很明白花灵秀这是身上毒发开始疼痛起来。
掌柜的还在絮叨,叶白玉不耐烦的催促,“别说了,快点带我去客房,顺便烧些开水来。”
掌柜的被叶白玉严厉的催促吓到,步伐加快的同时想这年轻人天都没黑,就这么等不急!
叶白玉若是知道且明白掌柜心中所想,一定会把他扔出自家客栈,可他没心思揣摩掌柜所想。
随着时间推移,王不留行配的药能抑制毒发的时间越来越短,药效也不显著,近两天花灵秀毒发都是靠叶白玉输送内力强行压制。
尽管知道花灵秀是男儿身,他们最后顶多止步于至交好友,叶白玉还是见不得花灵秀疼痛,替花灵秀找药解毒是叶白玉心中的头等大事。
掌柜的打开客房门后,叶白玉抱着人率先塌了进去,没心思打量客房环境,叶白玉直接两人放到床榻上,并回头冲掌柜道:“我要水。”
花灵秀的毒已经发作起来,疼得不住颤抖,掌柜也觉出不对,飞快去打了水。
掌柜拿水回来,叶白玉已经将药准备好,和水给花灵秀服下,服下后叶白玉又把住花灵秀脉门为他输送内力。
做完这一切花灵秀才平静下来,叶白玉松口气,按照往日情况,花灵秀毒发平复下去,不多时便会清醒一次,叶白玉找了掌柜,让他备些清粥和热水,以便花灵秀醒来后用。
天已全黑,找完掌柜回客房的路上叶白玉才有空打量客栈的环境,客栈陈旧破小,分前后院,前面是客栈待客的地方,后面则是三间客房,客房不远有处马棚,客房前面是一块空旷的院子。
院子里空旷到只有一张石桌,找掌柜时客栈院子里还没有人,等叶白玉回去时却看见有人坐在石桌上。
叶白玉借着客房透出来的烛火看清这是一个穿着落魄的人,半躺半坐在石桌上,正抱着酒坛豪饮。
叶白玉想着掌柜的说过,这客栈还住着一个人,想必就是他了,这人专心喝酒,丝毫没察觉叶白玉在看他,酒坛里的酒不间断的灌入口中,洒溅出的酒水湿了面庞与衣衫前襟。
由于这人侧对着他,叶白玉看不清这人面貌,只觉得这人喝酒的模样与他舅舅喝酒时十分相似,很多时候叶白玉都觉得他舅舅喝的不是酒。同理眼前这人酒虽不间断的在灌,却不是为了品酒。
叶白玉就这样看着这人给自己灌完一坛酒,正想着这人还会不会继续喝时,这人偏头看了叶白玉一眼。
四目相对,叶白玉这才认出,这人竟然是屈走走!
第49章
四目相对,叶白玉这才认出,这人竟然是屈走走。
玉龙雪山一别不过月余,叶白玉怎么也没想到随性不羁的天下第一剑客,竟会变得不修边幅,还略显落魄。
屈走走也认出叶白玉,他没有惊讶,也没乍见故人的喜悦,而是举起一坛酒对叶白玉道:“叶兄弟对饮吗?”
叶白玉喝不来酒,摇头拒绝,屈走走不强求,开了封泥自顾自的喝起来,若是别人叶白玉看过也就看过了,可这人是屈走走,叶白玉许久未有的好奇心冒了出来。
他记得初见屈走走时,他眼中带着寒芒,如他的剑一般,而如今屈走走的眼里没有任何光泽,叶白玉很好奇是什么能让一个享誉天下的剑客,眼中再无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