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 [金推][古代架空]——BY:慵不语

作者:慵不语  录入:11-02

  暴君的尸骨,由他亲手收殓。在为暴君守灵的日子,他亲笔为暴君修撰列传。
  当时齐宥还惊诧了片刻,毕竟这位贺珥并未受过暴君一刻恩宠,始终是个微末的七品小官……能这般对待暴君,贺珥堪称人性光辉的制高点……
  看着眼前尚且年少的贺珥,眸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同情和不解。
  好好的一个人,也不知脑子啥时候中的毒?
  贺珥一怔:“齐公子?”
  “贺兄的名字真好听。”齐宥回过神笑笑:“方才我在回味贺兄的诗,一时入神了。”
  贺珥也语含笑意:“那下次学里休息,我们做东,请齐公子在宝庆楼用膳。”
  半晌不言语的魏九朝挑眉看向他:“我能去么?”
  “能,当然能!”贺珥眸色浅浅,内敛道:“魏公子若能赏脸,我们求之不得。”
  他们皆是官宦人家子弟,和齐宥自然亲近些,也更好相邀。魏九朝母亲是先皇堂妹,当朝郡主,身份不同,他们难免拘束,只没想到魏九朝性情竟这般和善有趣,倒让他们少了些顾虑。
  几个人正说笑着,忽听窗外廊檐下响起脚步声,接着门被几人啪一声推开。
  为首的是个年约二十四五,扎淡蓝儒巾的男子,他走进门深吸两口气,登时掩住口鼻,满脸嫌弃:“贺珥,你们怎么在课室里吃东西?荤腥味儿把书都给污了!”
  贺珥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要解释,魏九朝按住他,语气丝毫不客气:“崔銮,你每日惜时如命,这几个月晚膳皆是在课室里用,边用膳边翻书,怎么,你吃的玩意儿就没把你书给污了?”
  崔銮脸色忽红忽白,冷道:“我是为了备考,勤学苦读省时间,自然和你们这些懒到连膳堂也不愿去的人不同!”
  魏九朝冷笑道:“我看你吃的饭没污了书却把脑子给堵坏了,竟然敢来管小爷我?还好意思说勤奋苦读?好几年连个进士都他妈的没考上!”
  崔銮刹时变色,大步走到魏九朝身边,盯着他劈头道:“你再说一次!”
  齐宥看魏九朝一把推翻椅子,气势汹汹站起身,忙按住他肩膀笑着打圆场:“误会误会,崔哥您是认真科考的人,目标是高中金榜,和我们计较什么?这次是我们没注意,以后午膳不会再带到堂里来。”
  贺珥也忙道:“崔哥,是我的错,这菜是我带来的,当时没想那么多。若扰了你学习,还请多担待。这是国子监,你们千万别闹得不能收场。”
  崔銮似乎也不愿再和魏九朝敌对,缓缓移开视线,走到自己的位置前,语气冷硬:“我来拿书。你们慢慢吃。”
  说罢,几个人啪一声关上房门离去,力气之大震得讲台旁的汝窑花瓶半晌晃动不止。
  崔銮扬起的声音透过窗纸传进来:“一个个是没腿还是没脚?不去膳堂吃非要在课室吃!我这书染上了腌臜气,真恶心。”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来:“回去让精细的丫头多熏几次香……”
  魏九朝脸色阴沉得吓人。
  贺珥等人都不敢说话,如同做错事般惴惴不安。
  齐宥往魏九朝餐盒里夹一筷子肉,用胳膊肘撞撞他:“吃,我掐指一算,你方才生场气耗了心力,又该饿了。”
  “……能别把谁都想的和你一样成么?”魏九朝气呼呼:“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打他!”
  “我这是可怜崔哥,你看他天天闷头苦读,虚得风一吹都打转。”齐宥伸手,隔着衣衫捏捏魏九朝年轻有弹性的胳臂肌肉:“我们九朝哥哥这般有气势,一出手还不直接把他撂倒打成重伤啊!崔哥那么大年纪,也不容易,饶了他吧。”
  魏九朝正练习骑射呢,最喜欢别人说他健壮,被齐宥几句彩虹屁哄得没绷住,笑了。
  课室里的气氛渐缓,那个圆脸少年轻声道:“齐公子,是我们考虑不周,差点为你们惹麻烦了,你说,他不会去找师傅们告状吧?”
  国子监的确有规定,餐食不能带入授课之地,但近几个月来大家都有些散漫,再加上午膳实在不能下咽,经常会有人带点心等吃食,也没人死盯着这规矩不放……
  但若崔銮真的叫来师长,也有些麻烦……
  “那我们一起毁尸灭迹。”齐宥从容的开始招呼道:“来来来,我们一起吃,拿起碗筷相当于上了同一条贼船,”
  课室里登时笑声四起,经此一闹,那些请客的少年们也有些饿了,纷纷拿了碗筷,三下五除二笑闹着把菜肴横扫干净。
  吃罢饭,几人快速而悄声的把餐盘收拾干净,有共同秘密瞒着师长,少年们皆觉得心里又亲近了几分。
  贺珥想着,怪不得同窗们都喜欢和齐宥三人玩闹,他们明朗如盛夏,总能驱逐阴霾。
  正暗自出神,袖子被身侧人拽了拽,侧头看,齐宥正满脸疑惑:“贺兄,我们吃了半晌饭,午课的师傅怎么还没来?”
  “过两日要开经筵。”贺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御前不能有丝毫错处,师傅们去排课练习,自然顾不上我们。”
  经筵是臣子们给皇帝讲课,给皇帝讲课自然要有排面,所以不少国子监的官员都会去,有的当展书官,有的站一旁当人肉背景板。
  齐宥点点头:“我们的师傅有要给陛下讲书的么?”
  给陛下讲书是个高危职业,齐宥记得原书中暴君好几次在经筵上发飙,他可不想经筵一过,师傅们消失一半。
  “没有。”贺珥偏头一想,疑惑道:“我记得这次经筵,该是轮到齐大人主讲啊。”
  “我爹?”齐宥怔住:“我爹他最近的确常常在书房休息,害,我也没多留意……”
  自从打排云台回来,齐宥和父兄的交流四舍五入接近于0,特别是老爹,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但此刻一得知经筵的消息,再一回想原着,齐宥登时吓得满头冷汗,在原书里,这是一段他印象深刻的剧情。齐鸣泰在这次经筵中狠狠得罪了暴君,暴君一怒之下查封齐府,齐小公子为了搭救父兄,夜扣排云台向暴君陈情!
  齐宥眼前一黑,二话不说拔腿朝齐府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齐宥气呼呼撅嘴:厨子是给后宫预备的,那陛下这么安排明明没毛病嘛!


第13章 经筵
  齐府,齐宥喘吁吁的跑到书房道:“爹,这次经筵你是主讲?”
  齐鸣泰看着儿子的模样直皱眉:“是有如何?”
  齐宥神色一变,急道:“您准备讲什么呢?”
  他记得原书里,他爹就是在经筵上凭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惹怒了雍炽,让他们整个齐府都被查封。
  齐鸣泰瞪着儿子斥道:“此事与你无关,你管好自己的事!”
  “爹,我明年要科考,日后若是进了翰林院,说不定也会给陛下讲书。”齐宥已经明白了他爹的套路,急中生智央求道:“爹爹给儿子传授一些经验,耳濡目染也好过将来临时抱佛脚。”
  齐鸣泰展眉,频频点头道:“你有这个志向是好的,经筵的本意是规劝陛下,自然要结合当下朝政,你可知最近朝堂上有何大事?”
  齐宥乖乖摇头,异常配合。
  “自然和你们国子监借用宫廷厨子一事儿有关。”齐鸣泰轻咳一声:“陛下正是少年情动之时,却不置后宫,不选秀女,此举有违天时,有悖人性,我此番必须要进谏。”
  “……”
  齐鸣泰说话文绉绉的,但那语气和神情还是让齐宥联想到前世住在他隔壁的催婚大婶。
  怪不得人家雍炽不待见他……
  齐宥在心底叹口气,忙劝道:“爹,这是陛下的私事,你直接指出来,陛下多没面儿啊。而且这种事儿哪儿有什么天时,以后大家都是看心情……”
  “你金榜提名后再来指导老夫也不迟!”齐鸣泰和儿子话不投机半句多,登时冷下脸训斥:“你如今才念几本书,还不滚回去温习功课!”
  齐宥苦着脸回到房里,拼命想化解之法。
  在原书里,本次经筵后雍炽查封齐家,齐宥泪眼汪汪夜扣排云台,想为父兄求情,就是在此时,雍炽一时情动,占了齐宥的身子。
  齐宥还记得书里的原文:月色清朗,夜风拂动,齐宥跪扣紧闭宫门,眼眶微红。宫门缓缓开启,雍炽凤眸微眯,望着不胜夜风般轻轻颤抖的齐宥,第一次起了假戏真做的心思……
  描写很唯美,但过程再销魂,雍炽在此时,也不过是把原主的身子当成一道可口的菜而已。
  齐宥丝毫不想当唯美剧情的男主,和雍炽上演强取豪夺的大戏。
  思前想后,他连夜亲手写了张诚恳的谢恩表,通过冯太监递给皇帝,开始自救计划。
  但愿雍炽能看在他把彩虹屁写成小论文的份儿上,从轻发落他倔得像头驴的老爹。
  内阁,国子监,翰林院,左右春坊选拔出的官员们垂手恭侍在铺陈明黄锦缎的书案前,等待皇帝驾临。
  经筵时皇帝亦是学生的身份,所以是历代帝王礼贤下士的最好时机,不少皇帝会提前莅临课堂,绝不让师傅苦等,课罢后还会起身答谢并赐宴慰劳,给足大臣们面子。
  但在雍炽这里,一切都不存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雍炽在锦衣卫的簇拥下纵马翩然到场,按礼制,经筵时皇帝需要穿盘领大袖龙袍以示庄重,可雍炽却穿着飒然随意的劲袖骑装,大步跨过本该拾阶而上的经筵台,年轻英挺的脸庞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不管皇帝规不规矩,官员们立即按照礼仪规范跪倒请安。
  雍炽轻甩袍襟坐于书案后:“起身吧。”
  随着唱礼官的程序步骤,展书官战战兢兢上前,把雍炽面前的书翻至今日要学的一页。
  齐鸣泰上前一步,行礼如仪后,清清嗓子开始讲述课业。
  正直夏日,没有一丝风,经筵周遭合抱粗的垂柳被阳光蒸晒得发蔫儿,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蝉鸣令闷热更难忍耐。
  雍炽正欲出言打断,忽听齐鸣泰话音陡转道:“譬如陛下,年岁正当时,宫中却无一嫔妃在侧,与国与己,皆百弊无一利。”
  雍炽目光顿冷:“齐御史此话何意?”
  把皇帝越凶我越浪当作人生格言的齐鸣泰立刻道:“陛下年已十九,也该广选秀女,册妃封后,为子嗣考虑了。”
  “齐御史这话倒让朕不明白了,朕昔年建排云台,也是你率众臣出面,说什么建台劳民伤财,是朕的纵欲之举。”雍炽冷笑道:“如今你又进谏,想让朕广选秀女,这难道不是劳民的纵欲之举么?”
  “当然不是。”齐鸣泰怼道:“选适龄女子填充后宫繁衍子嗣,是为江山传承国运昌隆。而陛下建排云台召见美貌少年,却是旁门左道,伤身害己……”
  雍炽暴戾,大臣们的劝谏向来迂回,谁知齐鸣泰这番话却如此直白……侍立在一旁的大臣们冷汗直流,恨不能上前捂住他的嘴。
  雍炽面色如挂寒霜:“齐御史好大胆量,竟敢当面指责朕?”
  一时间剑拔弩张,大臣们双股战战跪倒在地,不敢抬头。齐鸣泰也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闭嘴。
  雍炽紧盯齐鸣泰跪倒的身影,双眸闪出杀伐之意,正欲开口发落,冯太监及时俯身过来,压低声音悄悄道:“齐小公子方才送来了谢恩折子,说是感激陛下送的厨子,您要不拆开看看?”
  雍炽冷哼一声:“几个厨子而已?还要劳烦朕看什么谢恩表?”
  雍炽沉着脸接过那封谢恩表,来来回回看了两遍。
  也许是膳食吃得满意,这张谢恩表写得很甜,从多个角度歌颂了雍炽对国子监的关心爱护,末了还写道:有陛下的精心照顾,臣定能养好身子,春闱后好好侍奉陛下。
  谢恩表的字体不是他眼熟的规矩台阁体,很大很憨稚,倒有几分说不出的可爱赤诚。
  雍炽望着齐鸣泰,不知为何怒意渐消,眸中反而划过一丝讥讽,当爹的慷慨陈词宁折不弯,儿子却悄咪咪递上谢恩表,为一顿饭食甘愿自比为君主后宫,这对儿父子倒不像一家人。
  雍炽摆手示意冯太监俯耳过来:“去国子监,传他侍驾。”
  冯太监一怔道:“现下么?”
  “即刻就去。”雍炽看了眼侍立的干巴巴的众臣,愈发想念齐宥不含杂质总是含笑的双眸,又道:“别让旁人瞧见,徒惹麻烦。”
  雍炽扬声,懒散道:“齐大人,起身吧!”
  齐鸣泰懵懂起身,望着雍炽似笑非笑的双眸,尚不知一场灾祸消弭于无形。
  “齐御史的意思,朕明白了。”雍炽唇角忽然浮起一丝笑意:“想让朕填充后宫又有何难?来年开春,朕便要册封一人!到时,还要请齐御史亲自为此人拟定封号!”
  一想起来年开春,齐鸣泰眼睁睁看着高中榜首的儿子未入朝堂却进后宫的画面,雍炽便觉身心愉悦。
  齐鸣并未听说陛下有心仪的女子,抬头道:“不知陛下心仪谁?”
  雍炽心情极好,只嘴角微翘道:“此人御史也认识。”
  雍炽不理会齐鸣泰疑惑的模样,展颜道:“他日佳人进宫为妃时,朕必告诉他齐御史今日之谏言,好让他日夜感怀齐御史的爱国忠君之心。”
  众人本以为此番齐鸣泰在劫难逃,谁知陛下眨眼之间转怒为喜,都有些面面相觑……
  雍炽淡然起身离席,与齐鸣泰擦肩时他忽然止步,轻声道:“齐御史,你今日这一番议论,究竟是关心社稷,还是在担心自己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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