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伸了个脑袋出去,发现马车周围全是黑衣服带着面具的人。
这装扮……
书里有说过楚迟砚有一支暗卫兵团,叫做‘影’。
这支暗卫兵团平时不会出动,他们只听命于楚迟砚,做一些类似与刺杀的任务,或者帮楚迟砚调查事情。
没想到连暗卫都出动了。
沈眠有些绝望,这不但说明了那狗逼非但没放弃他,而且还有种不把他抓到誓不罢休的架势。
“你们这叫绑架,可是犯法的,俗话说得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楚迟砚这可是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啊。”沈眠尽全力在忽悠:“不如这样,你们把我放了,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那人没任何表示,就跟没听到一样。
沈眠:“喂,你们聋啦,要不你们就直接回去告诉他我死了,尸骨都化成灰烬了不行吗?”
“圣上有令,你若死了,我们都会没命。”
沈眠:“……”
狗比的命令也好狗啊。
他泄气了。
倒回轿子里。
这可怎么办好,他是铁定不能回去的,现在是还有命,回去还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一想到楚迟砚的暴行,沈眠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停一下!”
马车停了,有人问:“公子何事?”
沈眠拉开帘子:“我要解手,我尿急。”
那些人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沈眠大声道:“怎么啦,我就想上个茅房而已有问题吗?都快憋死了,要是尿裤子了怎么办?上个茅房又不是要逃跑,楚迟砚让你们抓我,没说连厕所都不让上吧。”
他捂着肚子,皱着眉:“快点快点,憋不住啊。”
暗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人上前道:“公子随我来。”
沈眠下了马车,跟着其中一个暗卫去到了远处一个草丛。
他作势要脱裤子,那暗卫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尿尿你也要看啊,你不害臊我还不好意思呢。”
刚说完,那暗卫迟疑地看了沈眠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了。
沈眠立刻把裤子提起来,假装吹了嘘了几声:“我肚子有点疼,你别转过来啊,我想多蹲一会儿。”
他边说边转身往后走,轻手轻脚的,呼吸都屏住了。
慢慢走,直到看不见暗卫的影子沈眠才开始撒丫子跑。
害,一群榆木脑袋,怎么能比得上他聪明的脑袋瓜?
沈眠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跑掉了,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还挺高。
他一直往前跑,跑着跑着脚突然就离了地。
方才那个暗卫正揪着他的领子,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幽幽响起:“公子解完了吗?”
沈眠:“……”日!失算了!
-
天黑了,他们暂时在一个破庙里休息。
沈眠被抓回来以后就自闭了,陆准迟迟未到,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而他因为逃跑失败,被看得更紧,不管他做什么暗卫都把他看得死死的。
他们要在这里休息一夜,然后继续赶路。
破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烂蒲团和几堆稻草。
不过马车里有被褥,沈眠就被安排在马车睡,然后那些暗卫就守在他周围。
半夜的时候沈眠惊醒了。
他做了好几个噩梦。
不是楚迟砚把他吊起来抽打、就是用毒蛇咬他,再者就是给他吃chun药,让他一直难受,就是不给他缓解。
然后梦又变了,楚迟砚把他吊起来不是为了打,而是为了操,毒蛇的牙齿也换上了楚迟砚自己的,给他吃了药,又给他放了玉。
三个场景来回变换,沈眠只有一个,不过却有几个楚迟砚。
总之最后他的下场非常凄惨,这还只是第一天,那狗逼后来又说了,往后的每一天,他都要过这样的日子。
沈眠内心骇然了,被吓醒了。
汗水打湿头发,他有些心有余悸,菊花残啊菊花残。
他再也睡不着了。
外面静悄悄的,已经听不到蝉叫了,但却有其他小虫子的叫声。
沈眠缩成一团,眼睛有些胀。
细细想来,他到底有什么错呢,穿过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就在他悲悲伤伤惆怅得快睡着的时候,朦朦胧胧地听到了暗卫们说话的声音。
“他已经追来了,我们不能再留。”
“是,没有拦住,”
“……已经受了伤,早发现足迹了。”
“保险起见,那是陆准,实力不可小觑,我们还是先走,把人带回皇宫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陆准?
他来了?
沈眠一下坐起来,陆准来救他了?
果不其然,马车又开始行进了。
沈眠没了睡意,万一陆准来带他走,那他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马车的速度很快,显然有些急。
突然,只听马儿嘶鸣一声——
忽地刹车。
沈眠猛地向前扑去,额头还撞上了门框,砰的一声,一沙哑沉着的声音响起:“放人。”
是陆准!
沈眠喜不自胜,忙扒开帘子:“陆准,我在这里!”
暗卫将沈眠推了进去,道:“大胆逆贼,你挟持的可是圣上的人!”
陆准一袭白衣,上面已有血迹,他的脸色在月色下更为苍白,右手持剑,语气淡漠:“他不是。”
“要么放人,要么,去死。”
说着,他直接朝那群暗卫冲了过来。
几名暗卫上前迎战,陆准见招拆招,双方都是不要命打法,沈眠被人拦着出不去,只能掀开帘子看。
陆准好歹也能算一个男三男四号,武功高强不是盖的,即便一人单挑这么多暗卫,仍能步步紧逼。
但沈眠很快就看出不对了。
陆准这样完全是孤注一掷拼到极致了,楚迟砚的这支暗卫兵团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这么多人。
表面看起来他是占了上风,但肯定坚持不了多久,若是一直就这么耗着,他不仅带不走沈眠,自己也很有可能没命。
这种情况下,沈眠更担心陆准了:“陆准,你走吧,你别管我了,你快走,楚迟砚不会杀了我的!”
陆准并不说话,但手下招式不停。
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沈眠急的直哭:“你走啊,我不要你救,你快走!”
陆准充耳不闻,招式却愈发凶狠,眼看那几名暗卫都快拦不住,拦着沈眠的那名暗卫便有些急,注意力一分散,沈眠看准时机,一口咬在那人的手上,然后跳了下来。
“陆准!”沈眠跑去挨着他,暗卫们并不敢伤了沈眠,所以一直躲避,沈眠也发现了,便围着陆准转起来圈圈。
不过他的体力有限,稍一停顿陆准就又打起来了。
陆准一只手拽住沈眠,一只手拿剑,这回他并不恋战:“我们走!”
“追!”
沈眠被陆准带着一路狂跑,他都觉得这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一样,但他不敢停,也不敢叫陆准停。
“站住!”
暗卫紧追不舍,沈眠突然感觉手有些粘糊糊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闯进鼻腔。
“你是不是受伤了?”
陆准的声音有些不稳:“我没事。”
沈眠觉得有事,他怕陆准会没命:“你骗人,你别管我了,先走吧,我没事的,我以后会再找机会跑出来。”
陆准没理他。
“陆准!”、
“沈眠。”
陆准第一次这么叫他的名字,沈眠安静了。
他听陆准说:“你要回去,除非我死。”
他们就这么一直跑,直到跑到了悬崖边,退无可退。
他们停了。
谁也没说话。
没一会儿,追兵就追上来了。
两边静静对峙,暗卫看了眼他们身后,开口道:“陛下有旨,公子必须毫发无伤,陆准,杀无赦。”
“公子大可随我等回宫,若陛下要杀你,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陛下只想要陆准的命。”
这暗卫还算有点脑子,可沈眠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怕死一点,还是怕楚迟砚多一点。
可能都怕。
那狗逼净会折磨他,可比死了还难受。
先不说他会不会随暗卫回去,那要是陆准死了呢?
陆准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要不是他让陆准带他走,陆准该在其他地方施展他的军事才华,会好好的活完这一生,而不是就这么死了。
感觉手被人捏了捏,沈眠偏过头,陆准笑了笑:“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他的眼神就像沈眠刚穿过来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包容又宠溺。
沈眠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在那支箭朝着陆准射过来的时候,一把将陆准扑扑倒,直直落了下去。
冥冥之中想,陆准给他的护身符应该有用吧,求菩萨保佑了。
-
砰!
杯子碎裂开来,滚烫的热茶摔在了暗卫的肩上。
“你说人掉下去了?”
楚迟砚阴沉着脸:“影一,我是怎么说的,我要他毫发无伤,陆准死不死我不在乎,我让你们把沈眠带回来。”
“你现在跟我说人没了?”
影一:“属下并未伤及公子,只是陆准带他到了悬崖边,属下想射陆准,但公子为了救他,便一同落下去了。”
“住口!”
楚迟砚大发雷霆,情绪起伏很大。
他额头上冒出了一些青筋,拳头紧紧握住,一巴掌拍碎了桌子。
“我从不需要解释,我只要沈眠。”
他取了一把剑,架在影一脖子上:“念你跟了我这么久,我给你一个痛快的。”
“陛下!”吴洲忙着求情,虽然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影一对您忠心耿耿,可以让他将功赎罪,求陛下饶他一命!”
楚迟砚冷冷的:“吴洲,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吴洲:“陛下恕罪,属下……”
楚迟砚最后手起刀落,砍了影一的一条胳膊,再将人一脚影一踢开。
已是格外恩赐了。
影一咬紧牙关:“谢主子不杀之恩。”
楚迟砚:“说情况。”
影一:“属下在那之后去找了,并未在崖底发现公子的尸首。”
“想必是还活着。”
楚迟砚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他只是想将小皇帝带回来而已,没想到沈眠这次竟然还这么硬气。
陆准受了重伤,沈眠又不会武功,这两人掉下悬崖,即便侥幸不死,又哪能不受伤呢?
肯定当时还活着,那之后呢?
他不知道心里那种感觉是不是害怕,其实按道理来说,沈眠也就只能算一个比较满意的小宠,要是真的死了,天下真么大,也不是找不到满意的,但他又觉得,小皇帝这么有趣,身体这么软这么金贵,死了就没有了,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小皇帝,他上哪儿找呢,要是以后都找不到呢?
他还没操够,小皇帝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就算是死他该死在自己的床上,而不是和死在陆准身边。
“吴洲。”
“属下在。”
“安排下去,朝中事务暂时交于丞相处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没死也肯定受了重伤,走不出那个村子,这次,我要亲自去把人给抓回来。”
要是人还活着,他这次一定会艹个够。
要是人死了……
不。
不会死。
第32章 截住
沈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他全身痛得厉害, 轻轻动一下都不得,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又重又酸。
就剩一个眼珠子能动。
他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很简陋的房子, 家里没什么家具, 看起来挺简朴的。
自己被救了。
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 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敢跳崖,要不是陆准用内力一直护着他, 可能自己的命早就交代了。
陆准……陆准!
“咳咳咳……”他一激动胸腔就很痛,一咳五脏六腑感觉都要移位了似的。
“你醒了吗?”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声,听起来非常温柔。
等她走到自己眼前时, 沈眠才看清这个女孩儿的长相。
女孩儿穿了件绿色的裙子, 面容清秀,谈不上多惊艳,是那种小家碧玉型的,看起来很舒服。
“是你……救了我吗?”
一开口, 声音都哑的不行。
那女孩儿点点头,道:“是我爹捡柴的时候看到你们的,他平时都不走这么远去捡柴,恰好昨天去了, 就把你们带回来了。”
真是缘分!
沈眠想扯一个笑出来,但是失败了:“谢谢你……请问一下,我、我的朋友呢?”
“他住在另一间房里,他比你伤得重,还在昏迷中,而且好像还受了别的伤,我爹已经去城里给他买药了。”
女孩儿有些为难:“不过我们这里太偏僻了,城里的大夫不一定会答应来这里问诊, 我只会一点皮毛,能不能治好你和你那位朋友并没有把握。”
沈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别人肯救就不错了:“我知道的,谢、谢谢你……姑娘,怎么、称呼?”
“不必言谢,叫我云儿就好了。”
云儿很温柔,不管是说话的声音还是给人的整个感觉,像是一个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