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知道我?
黎思远吃惊又疑惑地看向顾如霜。
黎思远对自己几乎没有的存在感还是知道,况且,连作为生母的魏诗婉都时常忘了自己的存在,顾如霜又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又怎可能知道自己?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黎思远不信。
顾如霜似乎察觉到黎思远眼里的疑惑,顿时回以一笑。
黎思远当即背部一僵。
难道是黎瑾告诉了皇后殿下?
黎思远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要不然顾如霜怎会注意到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想到这里,黎思远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顾如霜这番话不但坐实了黎思远的身份,还能让沈芊雪他们先前的污蔑做不得数,无疑是帮了黎思远一把。不然,若是让黎思远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难免沈芊雪会发难说他冒充,到时候即便最后能渡过去,也免不了要受一场罪。
实际上黎思远这个猜测不近亦不远,黎瑾帮黎思远一事顾如霜是通过派去保护赢渊的侍卫那儿知道的,至于顾如霜出手帮黎思远一事,则是临时决定。
赢正景摆了下手,示意太监们先别动黎思远,而后看向顾如霜道,“皇后确定没认错人?”
这事要是涉及到定北王府,赢正景就不得不多想了。
“是的。”顾如霜从容不迫的点点头,接着道,“这孩子还跟着定北王继妃一同参加了皇上的万寿宴。”
沈芊雪满是怨恨的瞪着顾如霜道,“皇上,皇后殿下这话不过是他一面之词根本不可信,您一定要将这双子送往慎刑司,好好彻查啊。”
不行,我绝对不能认同顾如霜的话,而且还要拖到哥知道,哥一定有办法帮子衡摆脱困局。
沈芊雪也是侍候了赢正景多年的老人,自然清楚赢正景有多忌讳皇子跟大臣们有来往,更别提太子私下结交大臣。要是太子与拥有军权的定北王家双子私下发生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被坐实了,赢子衡肯定麻烦大了,赢正景也会厌弃赢子衡。
顾如霜的神情冷了下下来,“淳贵妃,你在质疑本宫?”
沈芊雪咬牙切齿道,“事关子衡,还请皇后殿下见谅,再说,谁知道子衡突然出了这事,有没有皇……”
“淳贵妃。”
赢正景不悦的呵斥,霎时将沈芊雪的打断。
看着赢正景沉下来的面色,顾如霜慌神了,也顾不得跟顾如霜打对台,连忙跪下道,“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赢正景冷声质问道,“你还知道你失言?”
赢正景向来重视规矩,虽不喜顾如霜,但顾如霜到底是皇后,位居中宫,怎会容许沈芊雪当着自己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出言污蔑顾如霜。
“太子……黎思远你怎么会在这里?呃……皇……皇上……”
说时迟,那时快。
这边赢正景正在盛怒,黎若嫣就闯了进来喊太子,没想到会看到自己最厌恶的黎思远与赢子衡同在一处,甚至赢正景也在,顿时愣住了。且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黎若嫣此时的穿着,根本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穿的。
“定北王的嫡女怎会在这里出现?”
定北王黎世允宠爱嫡女一事并不是秘密,上次回京述职更是将嫡女带来了皇宫,赢正景自然不会对黎若嫣的长相陌生。
“这……臣女……”
黎若嫣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顿感百口莫辩。
“杨绍川,找人拿三件干净的衣服给他们换上,在带他们过来见朕。”说罢,赢正景率先拂袖而去,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赢子衡。
赢正景一离开,沈芊雪就微眯着眼睛,连声质问顾如霜,“皇后殿下好算计,今天发生的一切,怕都是你做的吧。”
“此事与本宫无关,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皇上说清楚的好。”
“呵。”沈芊雪冷笑一声,“这种话谁不会说?”
“随你怎么想。”
顾如霜在赢正景后也转身离开。
我不会就怎么认输。
沈芊雪狠一咬牙,便将视线放在赢子衡身上,“子衡,本宫去追皇上,你先换衣裳,万事有本宫在。”
……
莫约过了好一会儿。
换好衣服的三人被带到了赢正景所谓的宫里。
期间沈芊雪为了帮赢子衡,跟赢正景说尽了好话,将其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赢正景依然不为所动。
这令沈芊雪十分的不安。
沈芊雪有想过去找沈朝言帮赢子衡解围,可才走开没几步就被侍卫拦住,根本就出不去,更别说是将这件事告诉沈朝言了。
未免令皇家的蒙羞,能够到这里的人并不多,皇子更是除了赢子衡外一个都没有,不过,许是黎瑾是定北王世子,定北王又不在,就被赢正景特意找人叫了过来,当然,同样被叫过来的还有魏诗婉,魏蓉则怕自己会不小心说错话,难得的没有一同跟过来,而是先坐马车回王府等消息。
“娘……”
看见魏诗婉逐渐靠近的身影,黎若嫣忍不住红了眼睛,委屈的问了一声。
魏诗婉示意黎若嫣不可自乱阵脚,随即对着赢子衡行了一礼,“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吧。”
“谢皇上。”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过来?”
“臣妇不知。”
“好一个不知。”赢正景冷漠的指向黎思远道,“那你知不知到他是何人?”
思远怎么会在这里?
魏诗婉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回皇上,他是臣妇所生的双子。”
“很好,杨绍川,将方才发生的事都告诉定北王妃。”
“是,皇上。”
当着在场人所有人的面,杨绍川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魏诗婉,魏诗婉的神情也有一无所知,变成了惊恐万分。
第62章
赢正景有一下, 没一下的敲着桌子道, “定北王妃, 你还有何话要说?”
魏诗婉红着眼,义正辞严道, “皇上,此事定是有人故意算计臣妇,算计定北王府。虎毒尚且不食/子,嫣儿跟思远都是臣妇所生, 臣妇是怎么都不会让他们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魏诗婉出声帮黎思远说话,不过是为了自己。
说穿了。
黎思远是她所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要是只帮黎若嫣,不说赢正景,其他外人也肯定认为她在弃车保帅。
“黎思远你来说。”
赢正景将矛头转向黎思远。
被突然点名,黎思远吓得面色一阵惨白,也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疼痛,连忙跪下道,“皇上,臣双……”
黎思远顺势将他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赢正景挑了下眉, “你说你戌时本在御花园, 后来莫名晕倒, 醒过来就跟太子在冷宫里头发生了那事?”
“是的。”
“可有人能证明你戌时确实在御花园?”
“世子能证明。”
黎思远说罢, 将视线放在了黎瑾身上。
黎瑾接到黎思远抛来的球, 当即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回皇上,臣确实戌时那会在御花园遇上黎思远。”
“这么说,你就是无辜了。”赢正景微眯着眼睛,转而看向黎若嫣道,“那么你呢?为何穿成那个模样出现?”
“臣女……臣女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黎若嫣被娇宠惯了,突然被赢正景这么一质问,顿时惊慌失措,只一味的说不知道。
赢正景再次出言质问,“真不知道?”
“真……真的……臣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黎若嫣猛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以黎若嫣的性子能撑到现在还坚持说不知道,全是因为方才看了魏诗婉的暗示才有的决定。
赢正景默了,没在继续发问,只饶有深意的打量着下方的人。
难道靖南王跟平西王联手了?打算趁机引得朕发怒处置定北王后,好坐收渔翁之利?
赢正景会这么想也不无道理,定北王,靖南王跟平西王现今本就三足鼎立之势,万一其中一方倒下,另外两方定会毫不客气的将倒下那方的势力吞并。
赢正景沉默,魏诗婉等人也不好过,都绷紧神经等赢正景说话。
要是没有黎思远这个莫名出现的变数在,魏诗婉哪里还会这样子心惊胆战,早就实行下一步计划了。
该死,到底是谁做的?是谁算计了我?
魏诗婉面色黑如锅底,怎么都想不通黎思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也不知是幸还是什么,魏诗婉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件事会是黎思远自己策划的。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
赢正景终于做出决定,“太子在朕的万寿宴做出这等事实在不堪大用,即刻起,朕会昭告天下,废除赢子衡的太子之位,至于黎思远,就赐给赢子衡做嫡妃。”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赢正景这番决定一下来,在场的人纷纷傻眼,因为谁也没想过赢正景会废太子,且还是在万寿宴当日废掉。
沈芊雪惊恐的争大眼睛,“皇上,这万万不可啊,本来这件事就跟子衡没关系,子衡也是被人算计,为什么您要子衡承担后果?这太不公平了。”
沈芊雪方才一直没有说话正是因为黎思远被证实是定北王嫡双的缘故。
说来沈芊雪是知道赢正景忌讳三藩王的,所有这次为赢子衡选太子妃那会早就忍痛将三藩王的适龄闺女跟双子剔除在外,没想成竟发生了这种事,自然不会放这个难得的机会。
定北王是拥有兵权的三藩王之一,赢子衡是太子,若是借此机会让定北王府成为自己儿子的助力岂不是更好。
可惜……
沈芊雪是想得很好,但赢正景更是高招,虽下了圣旨让赢子衡娶黎思远,但也将赢子衡的太子头衔给撸了。
“淳贵妃,你在质疑朕的决定?”
赢正景不答反问。
“臣妾不敢。”赢子衡也想说话,但都被沈芊雪用冷漠的眼神瞪了回去。
赢正景不耐烦的看了沈芊雪一眼,“既然不敢就给朕闭嘴。”
一听赢正景说要黎思远做赢子衡的嫡妃,黎若嫣再也顾不了这么多,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道,“皇上,黎思远跟太……二皇子之间的事本就是错误,还请皇上不要乱点鸳鸯。”
“大胆,皇上的决定岂是你能挪瑜的?”
杨绍川立刻出言警告。
魏诗婉暗道一声糟,连忙补救道,“请皇上饶恕嫣儿,嫣儿也是因为太过喜欢二皇子,才会失言。”
赢正景心情本就很不好,黎若嫣还在这上面火上浇油,简直就是找死,“好一个喜欢,朕就成人之美,让她也一同嫁与赢子衡。”
“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黎若嫣没想到会突然柳暗花明,立刻给赢正景点头谢恩,生怕赢正景会改变。
“皇上,嫣儿是定北王府唯一的嫡女,怎可做侧妃?”
魏诗婉的面色沉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赢子衡已经不是太子,魏诗婉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废太子。
再者,魏诗婉没忘记赢正景方才说要黎思远做嫡妃一事,现在又将黎若嫣指给赢子衡,除了做侧妃还能是什么?
侧妃?不可以,我一定要做嫡妃。
乍听到魏诗婉说自己嫁与赢子衡是做侧妃,黎若嫣不愿意了,“皇上,臣女是思远的姐姐,又是家中唯一嫡女,让一个双子在前头于理不合。”
这个白痴。
黎若嫣这番话刚说完,魏诗婉气得七窍生烟。
她没看到皇后也在吗?皇后也是双子?她这样说不久等于暗指皇后?
果不其然。
顾如霜的面色沉了下来,意味深长道,“这么说,同样是嫡出,你觉得你的身份要比黎思远要更加贵重?”
“那是自然。”
黎若嫣想也不想就应了。
看着黎若嫣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魏诗婉咬死她的心都有了,“皇后殿下,嫣儿年纪小不懂事才会说出这种话,还请您见谅。”
顾如霜冷声道,“都到出嫁的年岁,不小了,既然你不想做侧妃,本宫就遂了你愿让你以妾侍的身份嫁与二皇子,还有继王妃你管教不严,要不然她怎会有这个胆子跟本宫说这些?”
“皇后殿下……”
“够了。”顾如霜打断魏诗婉的狡辩,“既然你担不起继王妃这个名头,就继续做一个侧妃,省得将定北王府的其他孩子都教成这模样。”
赢正景赞同道,“嗯,就按皇后说的去做。”
赢正景金口玉言,这番赞同的话一落下,就代表大局已定。
侧妃……我是侧妃……
好不容易才坐上王妃之位的魏诗婉难以置信的跌坐在地上,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因为黎若嫣的话,从继王妃再次变为侧妃。
黎若嫣还想挣扎,“不,我不要做妾侍,我是嫡妃,我才是二皇子的嫡妃。”
顾如霜冷漠的看向黎若嫣,一字一句道,“黎若嫣你现在已不是嫡女,而是庶女,能做二皇子的妾侍是你的荣幸,还不快点谢恩。”
“不……我不……唔……”
见自己的嘴被人突然捂住,黎若嫣傻眼了。
娘,你这是做什么?
魏诗婉强忍住被撸去王妃之位的愤怒,一把捂住黎若嫣的嘴,强押着黎若嫣低头,“臣妇替嫣儿谢过皇上,皇后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