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花。”祁寒喊了一声,那猫就走过来趴在他脚边,一副乖顺模样。
祁寒没给猫取名字,就照它的毛色喊的三花,好在猫听见三花知道是在叫它。
祁寒拿出早准好的小鱼干放在手上让三花吃,三花没客气,几口吃完就坐在祁寒腿上开始打盹儿,十分惬意,一点要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夏春见状要来把三花抱走,祁寒听见动静便说,“无妨,随它去吧。”
夏春没再多言,而是把事情跟赵立说了,主要那猫来路不明的,夏春担心祁寒又出什么事。
结果赵立听完只是笑了笑,没所谓地说:“不用担心,是朕送给子声的,不会有什么意外。”
夏春:“……”
之前赵立看祁寒整日无聊就想为他做点什么,可祁寒看不见做什么都不太方便,最后是在朝中问了,有位官员说他家夫人喜欢养猫,赵立才想到这个法子。
他没直接跟祁寒说是怕他不喜欢,便叫人偷偷放了猫进来,让祁寒自己选择要不要将猫留下。
很显然,祁寒对这只猫非常喜欢。
第六十五章
赵立想的是自己不在时,那猫能同祁寒做个伴。
他还记得前几日祁寒遇到三花之后,兴高采烈地跟赵立说,“云峥,前院来了只小猫。”
他话都多了起来,“夏春说它有点傻,一条鱼都没抓到,反而被这个天气冻得发抖。我让夏春给它铺了个小窝,就是不知道它明日还来不来。”
“很喜欢吗?”赵立问他。
“还好,”祁寒跟他说,“其实觉得有点可怜,很像我以前。”
他说到这赵立就懂了,祁寒十六岁之前一直在丞相府,吃不饱不说,每日还得受气,后来到了昭阳殿,因为赵立的疏忽,他不仅饿晕过一次,还冻晕过去一次。
说吃不饱穿不暖是一点都没有夸张。
赵立闻言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正要抱歉,祁寒就亲了他一下,反过来安慰他道:“没关系啊,那都是最初。而且那时候你待我真的不差,真的。”
如果不是赵立的好,祁寒是坚持不下去的,他没有说谎,从一开始赵立就待他很好。
无论是心软让他一同用膳,还是赏他杏干,或者是给他祝福。
这些祁寒都记得,正是因为这些祁寒才会在爱他这条路上,尽管横冲直撞到头破血流也不愿回头。
赵立也没任何可以辩解之处,因为那时他们刚相识,他没有理由一定要待祁寒好,不过好在祁寒只记了他的好,把坏统统都忘掉了。
可是若没有那些波折,他们也不可能生出那些情愫,所以不管怎么讲,自责确实没用。
他处理完公事去前院寻他,天色有些暗了,宫女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赵立借着晕黄的光看见祁寒窝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腿上躺了只三花猫,比祁寒本人还要惬意。
画面看着太温馨,赵立站在不远处看了好一会儿,他觉得祁寒就像一只被自己养在这深宫中的猫,但不同的是,祁寒是自由不受任何束缚的。
他走过去弯腰把人从藤椅上抱起来,三花猫“喵喵”叫两声自觉跳到地上去了。
赵立边走边问他,“猫窝在身上舒服吗?”
祁寒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说:“挺暖和的。”
赵立装作一无所知的问,“三花明日还来吗?”
“来的,”祁寒说到这很高兴,“它已经在夏春给他铺的小窝里住下了,不会走了。”
赵立偏移话题,“嗯,我也不会走。”
“干什么啊,你又不是猫。”祁寒笑他,不过心里还是开心。
宫女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赵立觉得他跟祁寒的未来也如这前路一样坦荡光明。
/
苏木苏方回宫时还没到祁寒的生辰,不过他俩倒是提前送了祁寒礼物。
苏木不懂这些,只记得祁寒喜欢吃杏干,便在执行任务时买了些当地的零嘴儿给祁寒就算作礼物了。
苏方心思细腻些,集了好多祁寒未种过的花种给祁寒,说是让他能看见的时候再种。
两份礼物祁寒都很喜欢,谢过阿兄就忍不住跟赵立讲,将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到了祁寒生日,已经开始下雪了,在黄瓦上覆盖了厚厚地一层白色。
刘志跟祁钰也从婚礼的繁杂事务中抽空来了长生殿,还有周世平带着云飞也来了。
云飞当着众人的面把祁寒拉到一旁,从袖兜里掏出一件翠绿的东西。
跟张御医所预计的一样,祁寒现在差不多已经能看见了,虽然比正常时候还差了点。
他认出那东西,从云飞手里接过来,惊讶道:“怎么想到送我这个了?”
是一只翠绿的竹蜻蜓。
云飞跟他解释道:“子声哥哥救我那日竹蜻蜓不是坏了吗?就想再送你一个。我去先生府上之后就没做过这些了,可能不太好看,子声哥哥你别嫌弃。”
那日在集市救他之后便跟赵立重逢了,当时闯集市的马来的太急,慌乱之下,祁寒买的竹蜻蜓就被那马踩坏了。
他跟赵立当时因为遇见对方心里慌得不行,都没引起注意。
这无足轻重的小事祁寒没想到小孩会记得,他心头一暖,蹲下去跟云飞平视,再摸摸他的头,很感动地说:“云飞编得很好,子声哥哥很喜欢,谢谢你。”
云飞总算卸下忐忑开心地笑了,他说:“嗯,子声哥哥生辰快乐,早点好起来。”
祁寒应下,把竹蜻蜓揣回自己袖兜,牵着他回了饭桌。
今日除了他生辰之外,这也算是他跟赵立的约定,大家聚在一起就算为他俩见证了。
觥筹交错间,祁寒看见大家脸上的笑容觉得格外幸福,上天像突然对他开了恩,赐予他最平凡的生活和浪漫。
赵立高兴跟大家喝了很多酒,祁寒也高兴,浅浅酌了几口。
到了最后,热闹散尽,各自回府,祁寒跟赵立两人倚靠坐着没动。
酒的余味尽显,他们却都很清醒,时不时地说一两句话。
“子声。”
“嗯。”
“我们现在算彻底成过亲了吧?”
“嗯。”
赵立说完偏头吻在祁寒的侧脸,声音低沉,如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说:“我的宝贝,又长大一岁了。”
“我会陪着你,岁岁不离。”
够了,祁寒觉得这样就够了。
第六十六章
祁寒是醒来后用过早膳,跟苏木苏方绕着长生殿走了一圈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收到了赵立给他礼物。
是一块完整的紫玉髓吊坠,通体透亮呈淡紫色,光泽度好且饱满,贴在祁寒的锁骨下方,有些微凉。
祁寒发现后爱不释手地去摸,对着铜镜看了又看,太漂亮了。
他完全不记得赵立是何时为他带上的,昨晚两人都有些晕乎,沐浴后就直接睡了,而且赵立明明答应了他不送礼物。
倒是还有另一个礼物祁寒是知道的,昨天说到最后,赵立忽然跟他说:“子声,等你阿姐成亲之后,我们就去一趟江南吧,去我路过没来得及踏进去的地方看一看,好吗?”
祁寒知道赵立对那三年的空白放不下,那时赵立都找到江南来了,但却没敢与他相见,多少会有些遗憾吧。
于是祁寒什么都没问,只是说“好。”
何况他也确实想回去看一看。
祁寒一整天都用在等赵立下朝了,他简直坐立难安,三花平日习惯了待在他身上,现在祁寒没有目的的乱走,它也急得跟着乱窜,一人一猫把长生殿走了个遍,地上的白雪都是一人一猫的脚印子。
苏木苏方见状上前去问他是有何事,祁寒嘴角一咧,笑着把手伸进衣襟,掏出那块紫玉髓吊坠,十分期待地问:“阿兄,好看吗?”
苏木苏方老实回答:“好看。”是真好看,如此通透的紫玉髓他们还没见过呢。
祁寒听了笑得更欢,把吊坠先收回去,然后说,“是云峥送我的礼物。”
苏木苏方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他是在炫耀了,有些尴尬地跟已经被炫耀过了的夏春一起干笑了几声。
无人可说了祁寒又开始走,他现在能看见了做事利落很多,穿得厚也不影响他走得快,三花几乎是跟着他在跑。
赵立是在回长生殿的路上碰上祁寒的,他满脸震惊地从轿上下来,还没站稳祁寒就朝他跑了过来。
“是要去哪啊?”赵立问他。
祁寒一脸理所应当,“接你回长生殿啊。”
他虽是一副轻松的姿态,可赵立就是觉得他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能先让人退下,自己牵着祁寒往回走。
从远处看,这红墙白瓦的古道上,有二人执手走在路上,一抹冬日的残阳照在他们身上,晕染的光影落在地面,刚好笼罩到慢悠悠跟在他俩身后的三花猫。
“怎么想到来接我了?”赵立还是不放心,“苏木苏方怎么没陪着你?”
祁寒在他手上拍拍,“我就走走。”
“对了,”祁寒说着又去掏那块吊坠,“你什么时候给我戴上的啊?”
反常一下就有了解释,赵立瞬间明了。感情祁寒只是太高兴了了,迫不及待想见到自己。
他答非所问,“喜欢吗?”
“喜欢。”祁寒忠于内心。
赵立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他这才说,“你睡着后给你戴上的,怕你醒着的时候拒绝我。”
有祁寒的前言在先,赵立就算想做什么都只能悄悄的,生怕祁寒不高兴。
不过还好,祁寒的反应何止是高兴。
祁寒又郑重地说了一遍:“云峥,谢谢你,我很喜欢。”
他说的太认真,让赵立无法敷衍去对待,只能认真地回应他,“小娇妻实在太客气了。”
祁寒听出他话里的揶揄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要贴着赵立走,十分黏人。
赵立也没想到一块紫玉髓这么好使,祁寒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等到了长生殿门口,祁寒才算正经了,跟赵立保持适当地距离,估计是想着阿兄在不好意思。
但手还是牵着赵立的没松。
苏木苏方跟赵立行过礼之后,祁寒就拉着赵立要进寝殿,他急不可耐地要挨着赵立,好像这般才会稳定下来。
“怎么了?”赵立确实还没见过情绪起伏这么大的祁寒,有些担心。
“不知道,”祁寒也不清楚,他自我打趣道:“就是特别高兴,或许是昨晚那几口酒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感觉这些日子的精气神全都涌了出来一样。
但这很不对劲,也说不过去。
赵立不想逼他就没多问,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直到到了夜里,两人都快睡着的时候,祁寒才如梦呓般的埋在赵立胸口说出原因。
“昨日大家一起陪我过生辰我已经觉得十分满足了,我觉得自己的幸福像要溢出来了那么多。”
“云峥,我从未同时得到过这么多。以前在丞相府有阿姐阿兄护着我,我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后来再是你和先生。”他一遍又一遍地喊赵立的名字,像要确定他的真实性一样,“云峥,我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到不知所措,做什么都慌乱。”
赵立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他搂紧,他知道祁寒高兴之余其实是不安,因为从未得到过那么多东西,突然得到了就不敢相信,害怕随时失去。
赵立只能用自己的体温告诉他,他不会失去自己。
祁寒说出来之后就好了很多,他安定下来抱住赵立地腰,有些依赖地说,“我爱你,云峥。”
说完也不要回应就闭上眼睛睡了。
不安都会有着落的。
“吾也是。”赵立如是说。
第六十七章
刘志跟祁钰的婚礼如期而至,有很多官员和士兵,祁寒也是头一次去刘志府上,他跟赵立一起,很多人的目光都在打量他。
有一直为朝廷效力的官员认得祁寒,祁寒过些日子也要回翰林院了,便客客气气地挨着打了招呼。
祁寒做好了会被为难的准备,结果大家都和和气气地跟他说话,反倒让祁寒觉得奇怪,现在的官员对皇上的男宠接受度这么高了吗?祁寒自嘲地想。
他已经不在意这些,能跟赵立在一起,什么身份他觉得都可以。
刘志成亲,赵立没坐主位,给他撑足了场子。
昨日祁寒就见过祁钰了,或是因为嫁得近,大家都没有特别伤悲的情绪,反而聚在一起聊了些关于成亲的事。
成亲前一日刘志跟祁钰就不能相见了,祁钰有些按耐不住,不住地跟祁寒说:“我好想见见他。”
这是规定,祁寒自然是没办法帮她的,只能劝慰她:“过了今夜就好了。”
过了今夜,往后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祁钰当然知道,只是越临近婚期就越想见刘志,过去再直白,到了此刻她也只是个待嫁的新娘。
喜服是赵立安排人特意为他们做的,祁钰刚见到就很喜欢,她试的时候刘志看过,眼里的爱慕快要漫出来,祁钰也同样。
刘志身高马大,皮肤也比常人黝黑很多,他与俊朗完全沾不上边,平时给人也是威慑更多,可他穿上绯红的喜服,祁钰就看得脸红,觉得他比往日多了份温柔。
自嬷嬷来过之后,祁钰已经知道了新婚夜都要做些什么,可她跟刘志除了牵手还没做过其他的。
两人都有些紧张,试探地向对方靠近,握住的手都在发抖,连低头都是闭着眼睛,终于挨在一起,刘志亲在了祁钰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