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养猫手札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白孤生

作者:白孤生  录入:11-21

  若不是疯,若不是狂妄,虞玓如何,又怎能做出这样的剑走偏锋、极端危险的计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二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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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虞玓一直认为方元有些屈才。
  他在南安做一个主簿,当真是有点可惜了。
  殊不知他在如此感叹的时候,城外敌营中,刘世昌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可惜了。”
  这些时日,刘世昌又似乎恢复了以往的傲气与平静,看着那座已经破旧不堪的城池忍不住啧啧称奇,“他来到此间这么久,居然只当了个小小的县尉,日后以这样的身份死去,倒是真的可惜了。”
  徐良从外头进来,同他说道:“主公,一日后强攻南安,务必在日落前把它拿下。”
  刘世昌颔首。
  他一直不认为南安会是阻碍,这些时日他们已经快消磨光了城内的贮备,就算明日的强攻开始,起初会难熬些,但不可能还会再有前几日那般强劲的箭雨。
  虞玓……
  他的所有情况都已经被刘世昌一一排查,年少的经历到长成的过往,没有哪个细节被刘世昌所遗漏。
  正如之前刘世昌对虞玓的猜测,他果真是不该出现的人。虞世南从来没有所谓的遗留下来的兄长后代,虞玓的出现……扰乱了许多的事情。
  他必须死。
  刘世昌踱步,别的不说,看在他老乡的身份与太子融洽的关系,无论如何……虞玓都不该活下来。他对亲卫说道:“出去嘱咐一句,明日进城也不可太过肆意。”
  “不可太过”与“决不能胡来”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那亲卫登时眼前一亮,掀开营帐就出去了。
  徐良说道:“主公此前不是坚持不能扰民?”
  刘世昌嗯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先前是如此,可最近憋坏了他们,心中都压着一股气呢。若是不能发泄出来,等南安之后,必定会出乱子。”他的笑意中带着点发冷的味道,“要怪,就只能怪这虞玓太能给我使绊子了。”
  他摩挲着随身的佩剑,笑容登时阴冷下来。他已经忍不住要痛饮虞玓的鲜血!
  相隔数十里外,九日山。
  在寂静的山林中,鸟雀惊飞,马蹄声响。
  无数身影穿梭在暗林中,然这般多的人穿行,却没留下除动静外的任何喧嚣,其戒备之森严可见一斑。
  …
  翌日。
  敌袭仿佛就在昨日,黑幕还未扯下,淡薄的日头还没从天际爬升,敌军趁夜色攻城的策略并不是一直管用。
  在察觉到这次是真实的袭击后,齐发的箭雨不要命的射击,而顶着这么强硬的扫射,敌军一个个都像是吃了神药一般鼓着劲儿地冲杀,推着云梯的底架冒着箭雨不要命地靠近城墙,在死伤了数十人后,五架云梯终究抵住了坚硬的墙土。
  而这一瞬间,形式骤转。
  方田间心中一沉。
  一旦城墙被云梯靠住,攻城就已经成功了小半。底架稳固的云梯压根不是能轻松推开的东西,而这就相当于给敌军打开了五道源源不断输送士兵的通道。而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守了好些时日,疲惫不堪的壮丁们只能勉强充作守军,一旦与敌军短兵相接,再加上那些神出鬼没的新式武器,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南安危!
  他抓来一个守兵,大喊了一声,“去寻县尉,同他说狼来了!”
  那守兵连日在墙头,已经疲惫不堪,听到方田间的命令,也只是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就踉跄着下了城墙,跑向了县衙。
  脚下踩出了一沓沓血印。
  虞玓正在县衙中,同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说着话,在守兵跑进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掉转了身子出了门去。守兵只在他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却没任何时间多想,沙哑着嗓音对虞玓说道:“县尉,方头儿说狼来了。”
  不必开口,守兵出现的时候,虞玓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他合了合眼,凌厉之色一闪而过,待睁开时又是那个淡漠冷静的模样,“去城北寻程二丁,让他依着计划而行。”虞玓看着这个已经跑了一趟的守兵顿了顿,复说道:“然后你就留着,听从他的吩咐罢。”守兵脑袋已经被连夜的疲惫折腾到浑噩,听完吩咐就冲出了门,也没去想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虞玓咬着布条,给手掌缠上了一层层捆紧的束缚。
  白霜抱着小姑娘站在走廊的尽头,有些怅然地说道,“郎君定要如此吗?”她好像是猜到了什么,又或许什么都不知道。
  程二丁同她说,他先前是送信去了。
  可为谁送信,送了什么信,又是怎么联系的,为何会受伤,又为什么会一去这么久……这些他并没有解释。
  程二丁不是不想说,或许是不能说。
  于是,白霜隐约猜到了这个秘密。
  南安从来都不是诱饵。
  诱饵是……
  白霜怀里的小姑娘抱着阿娘绣好的小布偶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粉嫩的小脸蛋看得出来被娇养得很好。
  虞玓张合了两下手指,温声说道:“白霜姐姐,你不觉得南安的地势很好吗?”
  白霜忧郁地看着虞玓,声音有些破碎哽咽,“可也不必,您也不用以自己做饵……”她的眼泪扑簌流下,怀里的小姑娘不知阿娘为何而哭,胖乎乎的小手往她脸上摸去,带着牙牙学语的稚嫩,“不~哭~”
  虞玓走过来,手指轻轻勾住小孩的手心,难得温和地软下神色来,“能让一切在此结束,是好事一桩。”
  他微弯眉眼,“该高兴才是。”
  “倘若敌军猜到了郎君的谋算呢?”白霜忍不住出声问。
  虞玓舒展眉眼,手指在小孩嫩嫩的手心挠了挠,也就抽了出来,“猜到,便猜到了吧。”
  他道:“猜到了又如何?”
  武卒进门,正是依令而行。
  白霜怀里紧抱着自己的女儿,被武卒推着欲要匆匆离开赶往东门,心中却有些许悲凉。当初虞玓同她的一席话,终究在今日得到了验证。这一程路,她能陪着的,从数年前怕就已经结束了。
  白霜在出门的那瞬间忍不住回望。
  庭院中独自站立的郎君垂眸,正漫不经意地摩挲着佩剑。那神色,那姿态,浑然不在意那灭顶之灾已至。
  西门。
  摇摇欲坠的城门已然让守军有些失却信心,而墙头上的厮杀酣战令他们无暇分顾,混沌中只知不断抬起落下,赫然是不知时日处境,陷入了苦战中。
  虞玓带着几个武卒过来的时候,方田间看起来也浑身狼狈。
  高大魁梧的他额头渗血,腰间大片的红色不是他的就是敌人的,干涸的嘴唇撕裂着死皮,眼神中带着鏖战后的狠戾。
  与之相比,虞玓这一身显得太干净了些。
  虞玓看着战场,心中有些难得的情感,但是还未品尝就已经消失无踪。他同察觉到他到来的方田间说道:“是时候了。”
  方田间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早就暗哑的大嗓门重又喊起来。
  “搭箭——”
  这声号角是方田间花了两个多月反复磨炼塞到他们的耳中去的,一听到这声命令,除开仍然在鏖战无法脱身的将士外,无法遮挡的箭雨再一次落下。仍在云梯上的,临近城墙的,靠近战场的敌军在强劲的攻势下无法前进,而在杀光了墙头的敌人后,这波箭势之凶猛并未停下。
  仿佛真的有无穷尽的箭矢在手,在时间漫长得出奇的箭雨中,敌军不得不暂时退却。
  只留下五座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只是可惜,敌军不会留给他们去出城毁掉的机会。
  纵然是方田间这样的汉子,在连轴转的紧绷战役中也有些撑不住了。他软了膝盖,踉跄了两步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沙哑着声音对虞玓说道:“这可是咱们最后一波存货了。”
  他一直压着,哪怕被袭到墙头也勉力支持,就是依着虞玓的吩咐,给现在留下一个短暂的空缺。
  虞玓慢慢地看着城墙上的狼藉,这场战役到现在为止,在方田间的指挥下,出奇的,南安还没有多少人死亡,毕竟直到今日才被袭上墙头。可受伤者比比皆是,放眼望去,甚有残肢血肉散落,狼狈不堪。
  敌军只是暂时退去,并不意味着不会再来。
  虞玓弯腰,把已经倒下的大旗重新捡起来。他看似瘦弱,可那沉重的旗帜在他手中仿若轻如无物,就这么倚靠在他的身侧随风飘摇。
  虞玓的眼神扫过城墙上的每一个人,冷冽的嗓音响起,“此战已至结尾,若他们攻入城中,则百姓俱亡。如今尚守在西门的诸位将士,是南安最后一道防线。”他的声音随着风飘开,与这风一般带着飒飒凉意。
  “两刻钟后,东门与西门皆会放出疯牛冲阵。西门的骚乱,足以让他们忽视东门。而守在东门的敌军并不多,在疯牛冲阵与些许守军的看护下,当能为百姓留下一条逃离大道。
  “然,此法需有人留下断阵。”
  敌军在西,自是开东门而走。可西门就必须留人断后。
  虞玓道:“现在不愿意留下的,即刻动身赶往东门去,与那处的守兵一同带着百姓离开。
  “你们有半盏茶的时间犹豫。”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个守兵喊了一声:“那您呢?”那声音倒也不知是透着怀疑,亦或是无法辨别的复杂纠结。
  “我自是留下。”虞玓敛眉,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城在,我在。城破,我亦是与诸位同在。”
  未几,零零散散的声音响起来,或沧桑,或沙哑,或带着笑意,或是含着哭腔。
  “不走。”
  “卑职不走。”
  “当然不走——”
  此起彼伏,竟成浪潮。
  方田间眼角微红,背过身去,躲在虞玓的后面抽了两下。
  虞玓眉眼微弯,露出个极浅的笑意,“方田间。”
  “在!”
  “你是守将,你来吩咐。”
  虞玓话罢,人已经踏入那些守兵中去。
  内城墙下,是窸窣可闻的驱赶声,哞哞声起此彼伏,耀眼的火光在远处堪堪亮起。
  作者有话要说:三千二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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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第156章
  血肉横飞的战事中,砍昏了眼的士兵分不出面孔,但凡是不熟悉的衣服靠近,当即就是劈砍。那些所谓的槍支弹药到了最后打光用尽,便成了最朴素的□□搏斗与刀器相交。
  刘世昌杀红了眼,啐了一口血沫,使劲地咬着腮帮子。
  他的身边围着好几个人,勉力护住了刘世昌的安危。而中央的刘世昌,却紧盯着城墙附近那一小块地方。他的衣襟袖口有烧焦的痕迹,戾气在脸上浮现,自言自语地说道:“疯牛阵,好一个疯牛阵,这么多的牲口,攒了不少时间吧……”
  这是早就做好了算计。
  主动打开城门,先是送出了疯牛阵,旋即就有百个不怕死的壮丁跟随在疯牛后冲杀出来,打的他们一个粗手不及,阵势被冲散得七零八落。就在疯牛踩踏的伤员还未回神,那百来个人又龟缩回去了城门口。而不知怎么回事,那五座云梯在这折返的短短时间中,就冒出了滚滚的浓烟,呛得人眼都睁不开。
  这浩浩荡荡的场面,让西门这大部分的注意都被完全引来,无暇去管顾相隔一些距离的东门。在东门留守的人来回报百姓已经全部离城的时候,虞玓立刻下令要人重新打开西城门。
  刘世昌气急败坏,却又隐隐猜到了虞玓的算计。可诚如虞玓所料,就算是刘世昌猜到了又如何?
  饵早就抛了出去,就算不想吃,也不得行了。
  这城门敞开着,以那百五十的兵力,还能来个瓮中捉鳖不成!纵然烧了云梯又能如何?能从城门走,谁会在乎那云梯?!
  巷战算是方田间行的一把好招,就算以零散的兵力,却也把他们死死拖在了城内,可代价是不断缩减的人数。
  虞玓一把推开了试图给他抵挡的方田间,反手劈开偷袭的敌军,厉声说道:“不必管我!”上了战场便是兵,此刻他与方田间,与这不到百数的人有何不同!
  方田间抹开额头耷下来的血水,嘿嘿笑着说道:“当初殿下可说的是护不住郎君就提头来见。属下觉得现在这脑袋,给了殿下,都好过给了那敌军去领赏。”
  虞玓面无表情地矮身躲过暗箭,砍杀了那躲得不够隐蔽的弓箭手,却躲不开冷不丁的子弹。腰腹的剧痛让他的眉头微蹙,刚要赶上去追杀,却看到方田间跟切菜似的一手一个人头,啐了一口说道:“人越来越多了,看来点已经被一一拔除了。”
  巷战确实机动灵活,可不论如何,城内的守兵人数太少。在失却了城墙的防守后,要用这区区的人数去与十几倍的敌人对打,也未免有些异想天开。可他们至今也才拖延了一个多时辰,若是让他们轻松得手,那些百姓怕是走不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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