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能不能听懂,你且好好治病。”
“好了,便走吧。”
“不管过去你到底有过什么不堪难言。我无意知晓,也无法原谅。”
“都罢了。”
说罢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匆匆离去。
他走得太决绝。
素石从来都握不住他的衣角,只能呆愣着看人走远。
从清醒过来之后,他满心满眼就是再见少爷一面。
私心想着或许能借着装傻再贪图一阵。
这点私心在少爷的两难面前简直难看得让他羞愧。
酒后的真言吗?他带给少爷的纠结痛苦难堪已经够多了。
如今少爷说,是时候带走了。
是他贪图。
早该结束了。
第16章 离开
关于噩梦的原因,涉及其他人,见势不对大家赶快跑
心里想着不能再贪图,却还是忍不住去看少爷最后一眼。
偏殿守卫并不严密,想是沈消寒撤去了侍卫。
素石轻巧地躲过看看守,借着夜色去寻少爷。
主殿、教坛,哪里都找过了,却没看到少爷的影子。虽然心下不信,可也只有那一处可去了。
书房里。
少爷伏在书案上,看样子是睡着了。身旁无人照顾,自己又一身酒气,睡得也不安稳。
看到的第一眼,素石只觉呼吸一窒。
他是见惯了书房里的少爷的。只是少爷从来都肆意快活,何时有过这种失意颓唐的模样?
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而罪魁祸首本人还在这里贪婪地移不开眼。
尽管痛过太多次,但心里还是被这想法刺起细密的痛。
素石强迫着自己移开了视线。好像再多看一眼,自己的决心就会轻易崩塌。
离开这里,离开这。
如果可以把所有的痛苦不堪都带走就好了。
只要少爷不再这么痛苦。
至于自己。
其实有什么不堪可言呢。
不过是少不更事时被人哄骗着用了些淫器,吃了些淫药,在懵懂无知时身体先享受了“极乐”,养了这淫荡又容易被控制的身子。
若没有对少爷存歹念,一块石头倒容易和自己相处和解。
偏偏心里存了束光,才让自己的肮脏不堪无处可躲。欲望忍耐太久,便是排山倒海的爆发,于是光也被自己玷污。
他是幸运的,遇见少爷,从那乞丐窝里爬出来,有了几口饱饭,有了欲望与爱。
却也有自己的不幸,年纪小小不知道人心险恶。跟了个练了邪攻从此无能的师父,偏生那畜生喜欢用别人的痛苦来感受那久违的欲望。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好在,都过去了。
不幸被他斩杀。幸运被他埋葬。
也好,趁着一切还来得及,别折上了少爷。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做到了转身。
所以他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后,沈消寒也如当初的他那样,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
枯坐了一晚。
第二天。
谷九林慌慌张张地满教找沈消寒,却见那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我说教主大人,今早去送药的时候,守卫发现你家小傻子跑了。”
看沈消寒不为所动,他若有所思道:“也是,知道跑了那心智应该是恢复了。想是受了上次癔症发作的影响。”
“可他身上药性还没除干净呢。发作时可有得受。”
他念念叨叨了半天,沈消寒却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好像那人究竟如何与他无关。
倒不是故作事不关己的姿态,只是这半载翻天覆地的事太多了,沈消寒从来没有如此的不真实感。
所以看着他嘴唇开开合合,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昨夜种种,像是在梦里,所以可以放纵;他又清醒地知道不是在梦里,所以放素石走并不是一时兴起。
说到底,他对那人还是狠不下心。
只是那人真的走了吗?
终于都结束了吗?
如今到底,今夕何夕?
“沈大少爷?”
他看着谷九林眼中的担忧,却无法感同身受。
木然着,只想堵住谷九林的嘴:
“如今各派都回到正轨。”
“谷小神医,少了桩麻烦事,不好吗?”
挺好。
也好。
谷九林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他的脸色,长叹一声也住了嘴。
刚要离开,有侍卫来报:“禀教主,藏雪山庄有人来访,来人未吐露来意,只道见您后再谈。属下见其无甚恶意,让其暂且等在堂前。”
“哦?”谷九林奇道,“藏雪山庄不是之前被那老贼派人重创了吗?这次讨伐都未曾见到过,如今是来讨个说法吗?”
沈消寒缓了神:
“是该给他们一个说法。”
教主堂前。
来人也不落座,四处打量着,一席黑斗篷半遮着面容。
沈消寒走上前去:
“敢问……”
后半句被那人的转身轻易打断。
那人取下斗篷,露出了熟悉的笑来:
“寒儿。”
第17章 沈父
“沈叔叔!”谷九林最先回过神来,一双细长的眼头一次瞪得这么大,“你……您……没……啊呸呸呸!”
“您怎么回来了!”
沈震平被逗笑了:
“谷贤侄是怕我作为厉鬼回来了?”
“不不不……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父大笑着,及时制止了谷九林闲不住的嘴。
托他的福,这出父子相遇由悲转喜。
沈父又将视线转向沈消寒。半年多未见,孩子心性的寒儿变得明显不像个孩子了,眉眼间都笼上了一团雾气。
不由得感慨万千:“寒儿,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父……父亲?”沈消寒在震惊与不敢相信的喜悦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哎。”沈震平笑眯眯的,“我的寒儿长大了。”
“老头子没死成,回来看看我的寒儿。”
“还有啊。”沈父左右看看,“我们小石头呢?”
“能回来还是多亏了他。”
当初四长老夺权,素石听了风声,前一夜潜入教中,要救老教主出去。
老教主深知四长老局已设好,若强行厮杀出去,不说绝无可能,但极有可能搭上素石一条命。
只能将计就计,将假死药交予素石,让他涂在剑上趁乱假装刺死自己。
素石自然不同意,急道:“师……那老贼练功一昧求急,其实已经山穷水尽,属下就算拼尽这条命,也定会护您周全。”
“假死药变数太大,万一……少爷、少主怎么办?”
沈父却强硬得很,迫着素石同意:
“你也知四长老无甚武功,他要夺权,想来已做了完全的打算,教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已受他操纵。”
“你今晚的行踪应也在他掌握中,回去且道是来打探虚实的。”
“取得他的信任,便一切都好说。” 他知道这已是最可能的办法,便无意多费口舌,“四长老想要名正言顺,势必不能自己动手。这一计表面上给他铺路,其实假死药护住了心脉。”
“况且,你拼上这条命干什么?寒儿还有几日才能回来,想必在路上听到风声就会折道去绝药谷。这么大的人了,也该经得住事了。”
说罢不再听素石的阻拦就赶他回去,只嘱咐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素石也只好作罢。
原本计策照常进行,素石剑偏一寸护住了老教主。
但谁能料到沈消寒提前回来。
四长老明显动了杀意,素石见到少爷就完全慌了神,慌乱之下求着那老贼饶他一命。护住了他,却未能按时将老教主唤醒。
这之后在四长老眼下无法动作,只得趁着下葬暗自让老教主心腹带信给藏雪山庄,将老教主交与他们照顾。
小石头是个木的,受了老教主吩咐,还真就什么都不说。
对着沈消寒又把持不住,才有了这半载的荒唐。
年前到藏雪山庄,表面做戏厮杀,实则趁乱将解药交予了庄中众人,老教主这才醒来。
沈父醒后又养了许久,中间有意锻炼自家儿子,所以只是暗中帮助,不做声张。待沈消寒真的安定教众之后,才回来想要正大光明卸下担子。
谁料耽搁这几天,生生等跑了小石头。
是阴差阳错。也是从头错到了尾。
后怕与后悔一同袭来,明明是劫后余生,沈消寒却越听脸色越难看。
听到最后,瞪着沈父红了眼眶,语气却恶狠狠的:“老头!”
沈父始终笑眯眯的:
“哎!好久没听我儿这么叫我了。”
“大了大了,再把小石头叫回来帮衬你,我就该颐养天年享享清福了。”
沈消寒脸色变得煞白,半晌,自嘲苦笑道:
“小石头走了。”
“我把他赶走了。”
“寒儿?”
“所以说臭老头,你别想卸下担子。”沈消寒兀自说着,“我做这阵子教主早就够了,你的位子自己担着。”
大喜大悲太过,沈消寒在团圆里开始了思念。
如果当初不是个死结,是不是自己和小石头不用走到如今?
他也真就是块石头。默认了一切不属于他的罪责。
什么也不说,被误会也不解释。
只会守在原地,等着别人怜惜。
可惜沈消寒最终也没能怜惜了他。
这两章都比较短,是因为我觉得前一章断在那里比较合适。之前有说过剧情过山车,之后也仍然跑得飞快,希望宝们不会感觉太突兀。看得开心。
第18章 讨吻
跟沈父比耍赖,沈消寒自然自愧不如。
还是被押着做了几个月的教主,到临卿镇祭典才不管不顾脱出身来,敲锣打鼓卸了任,把自己的行踪宣扬得人尽皆知。
当初他喜好这些热闹地,年年都领着素石往临卿镇跑。
如今再热闹也只他一个了。
刚出长青山,沈消寒就感到身后跟了人。
一颗悬着的心定了下来,便也不急,暗自好笑着,策马到临卿镇。
七拐八拐,拐到了那人背后,那人正急着找他,浑然不知是诈。
“小石头,捉猫儿好玩儿吗?”沈消寒坏透了,在那人背后吊儿郎当地开口。
那人身子一抖,正要跑,被沈消寒一只手按在怀里。
躲躲藏藏不敢直视的模样。激得沈消寒心疼又心痒。
于是半抬起人的下巴,直直吻了上去。
素石被少爷的动作惊住,瞪大了眼睛。
两人水乳交融的次数不少,他却从来没能讨来个吻。
少爷又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思念成疾,根本不满足于唇瓣间的触碰,轻轻松松撬开他的口唇,侵占着他的口唇,逗弄着他的软舌。
抱着他的双臂越发收紧。唇齿间也不肯放松,迫不及待又情意绵绵,动作游走在性欲与爱意之间。
贪恋与思念都融在了唇舌之间。
素石轻而易举地被吻软了身子。
待到沈消寒微微退开,就见那人双眼迷离着,一副忘了呼吸的样子。
已是泛起了春情。如今这春情自然有人来赏。
他凑近轻吻了那人的唇角:
“让我疼疼小石头,好不好?”
素石呆愣愣的,不知怎的就生了这番变故,宛若一场僭越的梦。
他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由着他家少爷像个强抢民女的土匪头子,把他掳去了最近的客栈。
甫一进门,两人又吻做了一处。
沈消寒把素石按在门板上,从眉眼啄吻到唇瓣,细致又深情。
素石恍如梦中,可在梦里也未曾痴心妄想到这个程度。
少爷的眼里只他一个人吗?他痴痴望着少爷,要把少爷的眉眼刻在心里。
由爱生欲。
沈消寒下身极流氓地隔着衣衫顶弄着,明明自己也起了反应,却要坏心眼地怪素石:“小石头,你这下面的东西精神到戳着我了。”
素石是个老实的,经不住少爷的荤话,纵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仍然规规矩矩地答了:“少爷一亲它便这样了,不必管它。”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少爷的唇,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可怜极了。
沈消寒被他说得心里又酸又软,想着上床前可得把话讲清楚了。见小石头被吻馋了,又轻吻了素石几下,暂时缓解了欲望,才开口道:
“那可不行。”
“我心上人的身子,谁也委屈不得。”
“少爷……”
素石心里被轻轻一句“心上人”砸开了一道滔天巨浪。
他睁大了眼睛,害怕自己听错了、误解了,想要确认又不敢确认,只能诺诺地开口唤少爷。
少爷却不管不顾地又砸了几道惊雷下来:
“怎么?不想认?”
“不想认也晚了。”
“我跟老头都摊牌了。如今夫人刚刚找回来,要是再跑了,可就成了江湖上的笑话。”
“教主他……”
素石被一连串的惊雷砸呆了去,刚开口,又被少爷恶狠狠的吻打断了话头。吻里有怒气、有无奈,但更多的是怜惜,轻而易举地夺取了他的呼吸,让他沉溺。
待到把他吻到全然忘了要讲的话,沈消寒才将将放过他,但仍把他圈在怀里,呼吸交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