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才发现,放在击中他的,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无愿的手刀。
君景行:“……”
君景行一时间竟然忘了怎么发火。
无愿挡在岁晏面前,冷眼看着他:“下回再动手动脚,我便用真刀了。”
岁晏:“噗……”
君景行:“……”
片刻后,整个偏院才传来君景行疯狗似的咆哮。
“你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有毛病就赶紧找大夫治一治,别总是祸害别人!!”
“我那叫动手动脚吗?你脑子没用眼睛是不是也不好使?!”
“说!你说话!你回我一句!!”
无愿不同他吵,只是怜悯看了他一眼,对岁晏道:“小主子,他好像有点疯,您离他远一点,当心被咬了。”
君景行:“……”
岁晏:“好哈哈哈哈哈!”
君景行真的要被气疯了。
.
夜幕降临后,端明崇匆匆来到了侯府。
定了两位皇子的责罚后,端明崇还要忙着因端如望骤然失势而暗中骚乱的朝堂,接连半个月的忙碌,他这是头一次踏进侯府。
许是怕岁晏生气,端明崇手中还捏了跟糖葫芦,怀里还抱了大堆小堆的蜜饯。
他挥退下人,站在侯府偏院门前片刻,才深吸一口气,踢开门走了进去。
天色还早,岁晏却罕见地睡熟了。
君景行正在外面泼药渣,瞧见端明崇过来,忙躬身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
端明崇点头:“阿晏呢?”
君景行道:“已经喝了药睡下了。”
端明崇道:“好。”
他走到内室,先看了看熟睡的岁晏,见他脸色还好才退了出来。
君景行还未离开,低着头垂手立在一旁,似乎在等他。
端明崇道:“有何事吗?”
君景行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殿下恕罪,衔曳之事当年是我委托于她今朝才会遭难,还望殿下从轻处置。”
端明崇垂眸看了看一旁书案上的纸张,随意翻了翻发现竟然是岁晏在练字。
他轻笑了一声,随便翻了翻纸张,漫不经心道:“她谋害皇子,无论受谁指使都是要诛九族的你可知?”
君景行顿了顿才道:“知。”
自从之前岁珣说过他的字丑,岁晏就暗暗憋着劲打算练字,但是不知是他病中精神不济,还是本就想一出是一出,练了五六张就摔笔不练了。
端明崇很快便翻完,看到君景行不知何时已跪在地上,无奈揉了揉眉心,道:“衔曳此番之罪直接被人翻到了明面上,若说没有重罚定会落人口实。”
君景行低着头,微微咬牙:“可是她……”
端明崇打断他的话:“但是我知她所做之事到底为何,当年之事孤也参与其中,必不会让她丢了性命的。”
君景行立刻抬起头:“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端明崇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孤会判她流放,直接跟着三皇子去封地。”
君景行愣了一下。
“三皇子之处必不会亏待了她。”端明崇道,“而之后若是想要再回京城,什么机会没有。”
君景行这才放下心来。
“多谢殿下。”
端明崇随意摆摆手,将手中的纸张整齐地叠起来,然后……
面不改色地塞到自己的袖子里。
君景行:“……”
行吧,我什么都没看到。
端明崇做完这种事,脸色依然波澜不惊,他站起身,道:“厉昭所在何处?”
君景行一惊。
厉昭之事岁晏不是是犹豫不决还是真的忘了,自从回侯府后从未提过此事,君景行怕他发病也不敢主动提起。
这一拖便是半个多月。
君景行试探着道:“殿下今日前来,是为此事吗?”
平日里岁晏喝了药还要折腾半天才能睡着,今日不知是怎么搞的,喝完了药还没一炷香他就沉沉睡去,怎么喊都喊不醒。
君景行恍惚间似乎发现了什么,心下一寒,忙垂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
端明崇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下不了手,我替他——带孤去。”
君景行:“是……”
侯府下人的房都置在后院,天色已晚,君景行挑灯引着端明崇走到一间房前,抬手扣门。
很快,门从里打开。
房中点着蜡烛,幽幽亮光被风吹得微晃。
厉昭瞧见立在门外的端明崇和君景行,愣了一下才下跪行礼。
端明崇目不斜视地走进去,淡淡道:“不必了,南疆之人的礼,孤受不起。”
厉昭浑身一抖。
端明崇走进房中,瞥了一眼桌案上一个被红布包着的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
厉昭依然跪在地上,许是早已知晓自己的结局,他深吸一口气,直言:“我对不起小少爷。”
君景行冷眼旁观。
端明崇笑了:“孤很想知道端如望到底许了你什么,能让你对自己的主人都忍心下手?”
厉昭道:“他没有许我什么,我本就是南疆之人,少时在边境身负重伤阴差阳错被老侯爷所救,为报恩才甘愿归顺侯爷麾下。”
端明崇冷淡看他。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厉昭也没必要再瞒着。
“我本以为此生便要终生为岁家效力老死侯府,却不曾想到在面前遇到了南疆之人。”
端明崇道:“所以你便里应外合,算计全心信任与你的岁安侯?”
厉昭微微闭眼:“国义难两全,我言尽于此,是我对不住老侯爷,对不住……少爷。”
端明崇没说话。
“厉某在九泉下自会向老侯爷请罪。”厉昭的眸子看向桌案上红布包着的小盒子,轻声道,“还请太子殿下将桌上之物交给小少爷。”
说完,他手臂微抬,袖中早已藏了多时的短刀寒光一闪,骤然扎入了脖颈中。
血顿时涌了出来。
身体砸在地上的沉闷声响彻整个房中。
端明崇面不改色,似乎早就料到了,君景行却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说死便死,干净利落。
血腥味逐渐蔓延开来。
君景行看了看桌案上的东西,道:“殿下,这……”
端明崇微微皱眉:“不用管,烧了便是。”
“可是侯爷那边……”
端明崇道:“他就算自戕用的都是南疆的刀,说明他早已选好了立场,背叛之人的东西,我不敢让阿晏用。”
君景行:“这……”
端明崇道:“烧了就是,等过一段时日告知阿晏他已告老离开了,不必告诉他真相。”
岁晏现在身体不怎么好,怕是受不得刺激,而且端明崇也不敢让他知道自己是这般心狠手辣干涉他之人。
君景行犹豫了一下,才道:“是。”
他正要去拿桌上的东西,一旁半掩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两人一愣,回头看去。
岁晏不知何时站在门外,有些茫然地看着房中。
虽然已来春,但京城还是有些寒冷,他竟然穿着一身单衣赤脚站在门外,嘴唇被冻得微微发抖。
端明崇一愣,脸色猛地苍白,如坠冰窖。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追妻啦,不要方脏!
我上次是不是说我再用手机码字我就是狗?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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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
今天份的更新,完成!晚上不用等啦,明天可以的话尽量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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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惩罚
岁晏眼神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周遭,?视线在地上满是血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那是谁。
端明崇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一时间竟然有些恐慌。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岁晏像是没有瞧见他一样,转身便走。
端明崇只觉浑身冰冷,拿不准岁晏到底听到了多少,?看见他浑身单薄地往外走,?还是飞快追了上去。
“阿晏……”端明崇追上他,“阿晏你听我说,我……”
岁晏踉踉跄跄往前走,?被端明崇扶住肩膀的一瞬间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骤然倒了下去。
端明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接在怀里,?低头一看,岁晏眼睛闭着,?却不知是昏倒还是睡着了。
他被吓了个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立刻将岁晏一把打横抱在怀里,?匆匆往偏院走。
君景行也连忙跟上去,刚下台阶便瞧见东宫的暗卫一身黑衣,?冷漠地走进厉昭的房间,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处理尸首。
君景行沉默了一下,才折回去将桌上的东西抱在了怀里。
东宫暗卫道:“不劳烦公子,?我们来处理便好。”
君景行道:“没事。”
他说着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抱着红布离开了。
君景行回到岁晏偏院时,?端明崇已经将岁晏塞到了被子里,此时他的手也伸在里面不知在鼓捣什么。
君景行原本急急忙忙过来要给岁晏诊脉,冲进来后瞧见端明崇的动作连个顿都不打,飞快地转身往外跑。
“打扰了。”
端明崇闻言脸都黑了,将手伸出来,道:“回来!”
君景行讷讷停下。
端明崇有气无力,想要解释却觉得没什么必要,反而越描越黑,只好闭口不言此事。
“过来给他看看。”
君景行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过来,如同看破红尘的僧人般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将手搭在岁晏手腕上开始诊脉。
但是君景行盯着岁晏皓白的手腕,诊着诊着突然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之前这腕子上一道道被绑出红痕的模样。
君景行:“……”
君景行腿肚子有些发软,暗暗道太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原来竟然……
啧。
端明崇看着他诊脉,憋着气在旁边站了一会,大概是觉得不想君景行误会,开始低着头琢磨要如何开口。
君景行轻舒一口气,道:“没什么大碍,大概是睡觉睡迷糊了到处乱跑,一觉醒来就好了。”
而他为什么睡得迷糊间往厉昭那里跑,便只有岁晏自己心里知道了。
端明崇点点头。
君景行躬身一礼:“那我就先告退了。”
端明崇犹犹豫豫地看着他,在君景行转身离开时,突然唤住他。
“等等。”
君景行停下,恭敬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端明崇斟酌了半天,才艰难道:“方才……是、是阿晏的膝盖太冷,我、孤……想给他暖一暖……”
君景行:“……”
端明崇:“……”
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君景行颤抖着道:“哦,那……那甚好。”
端明崇不想让别人觉得岁晏病成这样自己还对他极不尊重,更何况是岁晏的好友,但是他解释出来这一句后,又觉得自己真是太过愚蠢,索性直接让君景行误会去算了。
端明崇几近恼羞成怒将金钩甩掉,床幔层层落下。
“下去吧。”
君景行面有菜色,转身溜了。
岁晏在榻上睡得死沉,完全不知道这一晚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翌日一大清早,岁晏睡到自然醒,还没张开眼睛便迷迷糊糊唤道:“来人啊来人啊……”
“随便……来个人啊……”
外室的端明崇听到里面的动静忙丢下书走了进来。
岁晏听不到回答,已经撑着手肘想要爬起来。
但是他几乎睡了半日,手脚酸软,撑了两下全都摔了回去。
端明崇忙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他:“阿晏,怎么了,当心着点。”
岁晏被扶回软枕上靠着,使劲眨了眨眼睛,半天才认人。
“殿下?”
端明崇笑道:“是我啊。”
岁晏按了按隐隐发痛的头,皱眉道:“头疼,殿下你昨晚打我了吗?”
端明崇哭笑不得:“我打你做什么?”
他按着岁晏的太阳穴轻轻按着,暗暗窥着岁晏的神色。
岁晏被按了一下,这才觉得舒服许多,他舒服地在端明崇温热的掌心蹭了蹭,才后知后觉道:“殿下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端明崇本是小心翼翼看着岁晏的反应,唯恐他会怪自己,但是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这一句话。
他愣了一下,才试探着道:“我昨晚过来的,你不记得了?”
岁晏疑惑道:“是吗?”
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水渍,“哦”了一声道:“我睡迷糊了不怎么记事,殿下下回把我喊醒吧。”
端明崇反复看了他许久,才确定他是真的不记得昨晚之事,在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隐隐浮现些许不安。
岁晏歇了一会恢复了力气,才自顾自地穿衣洗漱。
端明崇瞧见他让海棠拿了身常服换上,疑惑道:“你要出门?”
岁晏正在系衣襟,漫不经心道:“嗯,之前同景行约了同去挽花楼。”
此言一出,端明崇脸色微沉,但是他还是强行撑着笑,柔声道:“你病还未好全,去挽花楼做什么?想吃馒头东宫有的是。”
“不是不是。”岁晏摆手,将腰封在腰间缠了两圈,才道,“之前派人打听了一番,听说我同殿下的私情都是在挽花楼里一个说书人传出来的,我去那里瞧一瞧到底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