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明崇几乎被他气笑了,无奈地道:“你连吃饭都会忘记啊,宫人都没来唤你吗?我去问问他们。”
宫人当然不敢不叫,只是岁晏当时沉迷上上签,随意把他们打发走了。
岁晏忙抓住端明崇,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的错,没事的,我去找厨子做点馒头吃就好了,不用劳烦殿下。”
端明崇:“但是……”
岁晏套上袜子,又裹了见褐色大氅,随口和端明崇说了几句,便飞快跑了出去。
随行下人的房间都在隔壁,岁晏找了个宫人问了一句,很快便找到了无墨的房间。
无墨正在上床睡觉,突然听到自己的房门砰砰砰一阵作响,疑惑扬声道:“谁啊?”
岁晏:“我。”
无墨立刻拉起被子蒙住头:“我不在!”
岁晏:“……”
片刻后,岁晏坐在无墨房间中,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哆嗦道:“你你你怎么不不用炭盆?不不不冷吗?”
无墨说:“不不不不冷。”
岁晏:“……”
岁晏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暖和了,才问道:“今天太子殿下去哪里了,你全都同我说一遍,别漏细节。”
无墨道:“没去哪里,在相国寺抄经念佛,又去添了几个长命灯,同更雪大师寒暄几句,便没了。”
岁晏看无墨的眼神似乎有些飘,立刻拍了拍床头小案,逼问道:“你说谎,他一定不止做了这些事,你别有事瞒着我,别忘了你的户籍还在我这!”
无墨不耐烦地道:“我说可以,但是你可别再让我做一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岁晏:“准了。”
无墨这才有些不自然地道:“他点的长命灯里,有你的名字。”
岁晏:“……”
岁晏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比如端明崇性情大变突然杀了什么什么人之类的,没想到竟然只是添了一个灯。
他瞪了无墨一眼:“添一个灯……等等!”
无墨:“噔噔噔什么?你唱戏啊?”
岁晏:“你说他给我添了长命灯!?”
无墨古怪道:“是啊。”
岁晏愣了一下,才耳根发红地抓住无墨的手一通乱晃:“那你……”
无墨立刻警惕:“别想让我去给你偷灯,门都没有!”
岁晏:“……”
无墨:“佛门重地,漫天神佛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也不怕遭报应吗?”
岁晏被一眼看穿,只好不情不愿歇了这个念头。
他自顾自地开心了一会,才想起来正事:“那太子殿下还做了什么,一五一十道来。”
无墨看他一副不说出来就不让自己睡觉的样子,无奈道:“你自己也知道,端熹晨和端如望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在相国寺这种护卫松散的地方,自然是刺杀地的不二之选,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问吗?”
岁晏垂下了头,无墨这句无心之话,却让他对端明崇突然心疼起来。
他点点头,闷声道:“我知道了。”
无墨看他这般失落的样子,也有些心软,他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他也没受什么伤,而且东宫的暗卫一个个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受了些惊吓,不碍事的。”
其实端明崇似乎也没被吓到,相反,当刺客出现时,他脸上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微笑。
端明崇眼睁睁看着那些刺客冲他扑来,身体一动不动,眸子几乎全是冷光地看着他们,接着暗卫从天而降,一阵血光落在雪地上,刀光剑影间,一具具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染红了白雪。
无墨当时在暗处,并不知道端明崇是何种神色,只看到他一动不动,还以为是被吓住了。
岁晏:“嗯。”
无墨又绞尽脑汁安慰了他几句。
岁晏闷声道:“那你能帮我去偷灯吗?”
无墨没有半分犹豫:“想都别想。”
十分冷酷无情。
岁晏:“……”
作者有话要说:
神佛:您好,请问能离开我的地盘吗?
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晚了这么久我恨不得切腹自尽,是我的锅我背好!等我20号的时候日万啊啊啊啊!感谢大家的支持和谅解QAQ!
大家晚安。
感谢镜凪、比?的地雷【谢谢大佬们!】
感谢老喻的手榴弹【破音,感谢大佬】
感谢霍红尘x8、百里星辰、老喻x10、祺琬、李忘生x40、暗夜、忘羡x70、离莫x5、明月夜?的营养液【爱你们啊啊啊啊!】
第75章 遇刺
端明崇和岁晏在相国寺又留了一日。
一整天端明崇都在外忙祭天大典的事情,?岁晏无事可做,只好自己一个人跑去相国寺的石灯小筑里去瞧端明崇点的长命灯。
小筑中全是燃烧的石灯笼,岁晏刚进去,便迎面撞上了手持佛珠的更雪大师。
岁晏:“……”
岁晏低骂一声,?暗道冤家路窄,但是却因礼数也不能转身就走。
他走上前,颔首算是行礼:“大师安好。”
更雪似笑非笑回了一礼,?淡淡道:“侯爷在这里做什么?”
岁晏眼睛眨都不眨:“迷路了。”
更雪笑了笑,?不知有没有信他的鬼话,他侧身,道:“那侯爷想去哪里,?贫僧为您引路。”
岁晏皮笑肉不笑,咬牙道:“去……去法堂听佛法。”
更雪笑道:“那还真是巧了,今日正好轮到贫僧在法堂演说佛法,?侯爷便随我一起吧。”
岁晏:“……”
岁晏咬牙切齿地跟着更雪往法堂走。
他紧盯着和尚的后脑勺,?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如果他抓一团雪砸在那和尚的光头上,?更雪那般看破红尘的性子会不会直接不顾形象地揍他。
但是岁晏也只是敢想,?却没那个胆子和闲情做。
他一路臆想个不停,终于跟着更雪到了法堂。
法堂中已来了好多僧人,?全都端坐在法座上,?手握着佛珠闭眸念经。
更雪走至法堂中央的座台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法座席背后有一座巨大的屏风,?隐约画着野兽的图案,?岁晏没怎么瞧,?随意选了个靠门的地方坐下,打算等会偷偷跑走。
他刚盘腿坐下,一旁出现一个诧异的声音:“忘归?”
岁晏一偏头:“啊。”
是江恩和。
江恩和手中缠了一圈小佛珠,正跪得双腿发麻,瞧见岁晏突然出现,他就像是奔波万里终于见着了亲人,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岁晏吃了一惊,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法座上更雪已经开始演说岁晏和江恩和听不懂的轱辘子话,两个人偷偷摸摸地凑在一起交头接耳,鬼鬼祟祟得不知道还以为在密谋什么坏事。
江恩和吸了吸鼻子,十分委屈道:“昨日侯府混入了刺客,岁珣将军遇刺……”
只说了第一句,岁晏险些蹦起来:“什么?!”
更雪道:“侯爷,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全都偏头看他。
江恩和拼命拉他:“以岁将军的身手根本不会出事的,你着急什么?!”
岁晏被江恩和拉着再次跪了回去,朝着更雪一笑,继续低下了头。
更雪也没在意,继续讲经。
江恩和还要小声地窃窃私语,被再也坐不住的岁晏一把扯起来,不顾所有人的神色飞快出了法堂。
更雪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没去管他,只要那不着调的侯爷不来偷自己的签筒,一切好办。
江恩和被岁晏拖着走,还在叫着:“哎哎哎,你等一等,等一等啊!我还要听佛经呢!”
岁晏将他拉到了法堂外的一处幽静凉亭中,这才松了手,深吸一口气,道:“你细同我说说,昨日的遇刺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恩和还在指着法堂:“经!”
岁晏大概是等不及了,竟然直接从一旁的树上抓下来一团落雪,威胁道:“你再不说,我就把雪塞你脖子里。”
江恩和:“……”
江恩和震惊地看着他:“岁忘归!你又发什么疯?!”
岁晏抓着江恩和的手臂,追问道:“我哥到底是怎么遇刺的,刺客抓到没有?是谁的人?”
江恩和被他问得脑子懵懵的,但瞧见岁晏脸色有些阴沉,看来是真的极其担心,这才如实道:“都和你说岁珣将军没什么大碍……”
侯府自来戒备森严,更何况岁珣院中的守卫都是征战沙场数年的悍将,那些刺客自然是伤不着岁珣分毫的。
只是刺客来的莫名其妙,竟然是不顾生死直直朝着岁晏的偏院冲去,而岁珣恰巧去偏院寻东西,便同那群黑衣刺客迎面碰上。
岁珣二话没说,直接让亲卫将人悉数拿下。
岁珣不像岁晏那样会使野路子,他按照在军营中的习惯让手下人去审问,到了下半夜,才从一个人口中知道了一个名字。
——端明崇。
岁珣当即脸色就变了,暗中让人灭了口,连夜传了消息到相国寺端明崇那里。
其中细节江恩和并不怎么清楚,他只知道天还没亮时,江宁突然推开门闯了进来,把他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江恩和被活生生冻醒,痛苦哀嚎道:“姐!二姐!我是你亲弟弟啊,你想要杀了我吗?”
江宁嫌弃地将外袍扔在他身上,冷声吩咐道:“快洗漱穿衣,我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
江恩和赖叽叽地将衣服穿上,不情不愿道:“什么事?”
江宁道:“去相国寺,去替我求个平安符。”
江恩和:“……”
江恩和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这平安符还是能替别人求的吗?
“给谁求的?”
江宁道:“岁珣。”
江恩和:“……”
江宁道:“我今日要去侯府一趟,怕是没时间去相国寺,反正你在家里也闲着没事干,就替我跑一趟吧。”
江恩和抖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天都没说出话。
江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甩给江恩和:“喏。”
江恩和彻底崩溃了:“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缺钱!”
幼时江宁一有什么事情指使江恩和去做时,总会给他几文钱或者一些碎银子来跑腿,小恩和当时天真无邪,一有银子赚就乐得不行,颠颠地抓着银子去帮姐姐办事情。
而长大成人的江恩和若是想的话,随时都可以一掷千金,根本不缺江宁这点跑腿钱。
江宁将银票一收,道:“那正好,我还能省着给岁珣买个鹿皮靴子。”
江恩和:“……”
江恩和最后迫于江宁的淫威,穿着衣服委委屈屈地一个人跑来了相国寺。
江恩和蹲在地上,手捂着脖子,憋屈道:“谁知道我到了这里,说替别人求另外一个人的平安符还要在这里听一堂佛法,说心诚则灵,我就只好在那听了。”
岁晏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江恩和狗头,算是安抚。
“没事,我同你一起求个平安符吧。”
江恩和抬头看他:“你给谁求?”
岁晏掰手指:“我哥一个,你姐一个,太子殿下一个。”
江恩和顿时期待地看着他:“我呢?那我呢?”
岁晏:“哦对还有你,那我到时候问问看,求三个能不能送我一个,要是送我,我就给你了。”
江恩和:“……”
“呸!”
知道岁珣无事,岁晏也放下了心,同江恩和一起又偷溜回了法堂,装模作样地听着更雪讲了半天的天书,这才得到了几个平安符。
岁晏将一个平安符递给江恩和:“喏,送你的。”
江恩和瞪他一眼,还是收了下来。
“那我姐的呢?你一并给我吧,我交付给她。”
岁晏摇头:“不必了,我回去让我二哥送给她。”
这样岁珣就不会追究自己突然离开侯府跟着端明崇来相国寺的事了。
岁晏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两人在相国寺吃了顿素斋,江恩和才带着平安符下了山。
岁晏也没心思去瞧长命灯,他回到了院子里,便发现宫人正在四下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打算回宫了。
岁晏忙走进了房中,便看见端明崇正坐在榻旁,垂眸看着手中的上上签,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
端明崇被他叫的回过神来,勾起唇一笑,道:“回来了,相国寺好玩吗?”
岁晏随口敷衍了几句,道:“咱们要回去了吗?殿下的事情都办好了?”
端明崇点点头,点了点一旁的木箱,道:“我在相国寺抄的经书全都在那了,祭天大典的事也同更雪大师商谈定下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忙。”
岁晏道:“那好。”
岁晏的东西自然会有人帮他收拾,他只要将他削好的木签和求来的平安符抱紧,其他的事便轮不着他管了。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
直到太阳落山后,岁晏和端明崇才回到了京中。
时间太晚,明日就是小年,端明崇不便多留,只让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岁晏将求来的平安符亲手系在了端明崇腰封上,想了想,半天才下定决心,微微抬起头,道:“殿下过了年便是十九,三殿下和五殿下早已成婚多年,却一直未见您有立妃的念头,您是……”
他抿了抿唇,换了个说法:“您是比较喜欢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