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了平日的温其如玉,下颌紧紧绷着,整个人有种诡异的冷漠。
端执肃和宋冼都没见过如此反常的端明崇,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解。
端明崇没心情同他们虚与委蛇,他看了看怀里安安分分不说话的岁晏,瞥到他肩上的衣服,眉头皱得更紧。
岁晏:“殿下,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端明崇没有回答,他冷着脸将岁晏身上的衣服扯下来,对着端执肃递过去,道:“多谢三皇兄了。”
端执肃一愣,宋冼忙上前接过披风。
两人都有些不解,为什么给岁晏披件衣服,太子要对他们道谢。
岁晏突然被扯了挡风的衣服,还没感觉到冷,端明崇便敞开宽大的披风将他整个人环抱住,护着他走到了马旁。
岁晏正要说话,端明崇突然抱住他的腰,猛地一施力,将他整个人抱着放在了马背上。
岁晏:“……”
岁晏吓了一跳,忙扶住了马鞍。
端明崇面无表情地朝着端执肃一点头,翻身上马坐在岁晏身后,用披风将岁晏紧紧裹住,冷淡道:“三皇兄,明崇先告辞了。”
说着,也不等端执肃回答,一夹马腹,策马而走。
端执肃和宋冼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半晌后,宋冼才打了个寒颤,道:“我怎么瞧着这两人,这么古怪呢?殿下,您觉得呢?”
端执肃似乎也察觉出来,他眉头一直紧皱着,斥道:“不要胡说八道。”
宋冼顿时噤声。
而“古怪”的二人策马行在雪地里,气氛有些诡异。
岁晏靠在端明崇身前,微微抬着头从披风缝隙去看端明崇,发现端明崇竟然还是那副冷淡的神色,似乎没打算理他。
但是方才他对岁晏的关心又是实打实的,岁晏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仔细一想,八成端明崇是在气他什么话都不说便跟着端如望那个疯子走了的缘故。
岁晏斟酌了许久,才小声又问道:“殿下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端明崇手死死握着缰绳,深吸一口气,才艰难道:“我见着了端如望的人。”
岁晏“哦”了一声,心道端如望这人也不算太疯,算他有点良心。
岁晏怕端明崇想太多,忙解释道:“他就是找我随意说两句话,我看着外面雪景挺好就下来赏雪,真没什么大事儿,殿下不要担心了。”
端明崇冷着脸没说话。
岁晏心想:“嚯喔,还真的生气了。”
平日里岁晏怎么折腾,端明崇都不会生气,这回他什么都没做——他自己认为的——端明崇就气成这样,连话都不同自己说了。
这可怎么办?岁晏冥思苦想,但是他脑袋里不是馊主意便是鬼主意,翻来覆去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要怎么哄人。
岁晏还从来没有被端明崇这么冷待过,十分不习惯,心头也有些不知名的酸涩。
他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端明崇的衣领:“殿下。”
端明崇羽睫微垂,低头看他。
岁晏轻轻抓着他一只手贴在自己额头,讷讷道:“你……你摸一摸,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端明崇:“……”
“我要是生病了,恐怕要卧床半个月了。”
岁晏再接再厉,又将已经结了点痂的掌心摊开给他看:“我的手还破了,流了好多血。”
作者有话要说:
宋冼【抱拳】:论双标还是你岁老狗双标。
二更啦,大家早些休息呀,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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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偷香
端明崇方才瞧见他第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只是心中憋着气不想同他说话,此时看到他可怜巴巴的卖乖,几乎被气笑了。
但是岁晏竟然一丝警惕都没有地跟着端如望那个疯子离开,还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中冻成这样,端明崇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不是他撒一下娇就能灭得了怒火的。
端明崇冷淡道:“看到了,?回府让你家那神医给你治一治。”
顺便也治一治脑子。
后面那句话端明崇强行忍住了才没有说出口。
岁晏撇了撇嘴。
端明崇虽然这么冷漠地说着,手却更轻柔地抱着他的腰,?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带着岁晏回了城。
片刻后,?两人终于到了侯府门口。
端明崇面无表情地从马上下来,正要抬手去抱岁晏,?侯府的门倏地打开,岁珣冷着脸走出。
端明崇一愣,手僵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抱岁晏了。
岁晏在上面急得要死,唯恐岁珣同端明崇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是他现在又头昏脑涨不敢直接往马下蹦,只能朝着端明崇伸出手,小声道:“殿下,快把我弄下来。”
端明崇有些赧然地偏头想要去抱岁晏,岁珣却三步并两步走下台阶,?抬高手一把将岁晏抱了下来。
端明崇只好放下了手。
岁晏身形单薄,下来后便被岁珣强行塞到了自己袍子里,?披头盖住他的头不让他乱蹦。
岁晏感觉到岁珣正在压抑着怒气,?一时也不敢触他霉头,?只好缩在他怀里鹌鹑似的一动不敢动。
岁珣冷淡抱拳,道:“多谢太子殿下送忘归回来。”
端明崇勉强一笑,道:“阿晏有些起烧,将军还是请郎中快些来瞧瞧吧。”
岁珣道:“不劳殿下费心了,天色已晚,卑职就不留殿下了,还望恕罪。”
他都这样说了,端明崇就算再傻也听出来他语气中的不虞之色,只得点头。
“自然。”
岁晏听到这里,不安分地动了动。
岁珣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眸子阴鸷地看着端明崇有些不舍地上了马,这才揽着岁晏往府里走去。
岁晏烧得本就晕,又被岁珣在袍子里憋了半天,直到回了偏院房间,脸已经开始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了。
一路上岁珣一言不发,将岁晏放在了床上盖上被子,道:“那个郎中呢?去请他过来。”
在一旁烧炭盆的海棠战战兢兢地点头称是,飞快离开了。
岁晏半靠在软枕上,眼睛里全是发热烧出来的水光,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觉得难受,嘴唇轻轻动了动:“哥。”
岁珣给他倒了杯水,拿着勺子轻轻凑到他唇边,道:“喝点水?”
岁晏蔫蔫地凑上前喝了几口,才摇头不要了。
岁珣看他烧得实在难受,皱着眉将准备好的呵斥咽了下去,他伸手摸了摸岁晏的额头,道:“很烫,难受吗?”
若是他一个人时,岁晏就算是烧成傻子了也绝对不会叫一句难受,但是不知此时是不是他烧得有些懵,被岁珣这么轻柔地问了一句,当即眼泪差点落下来。
他吸了吸鼻子,哑声道:“很难受。”
岁珣轻轻摸了摸他的侧脸,有些心疼:“先睡一觉吧,等会郎中就来了。”
岁晏眨了眨眼睛,将眸中酸涩眨去,轻吸了一口气,涩声道:“哥哥,我对太子……”
他还没说完,岁珣就满脸菜色:“你非得现在同我说这个吗?是仗着我不能打你?”
岁晏就是这个打算,他扯着岁珣的袖子,小声道:“我是认真的,从未有这么认真过,若是爹娘和大哥还活着,定然不会阻拦我的。”
岁珣几乎被他气笑了:“怎么,自己说没用,拿爹娘和大哥来压我?”
岁晏:“咳咳咳……我、我要吐血了,快拿盆给我接着!”
岁珣:“……”
岁珣这才不情不愿地收敛怒气,轻轻拍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看到岁晏这么一副孱弱可怜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岁晏虚弱地看着他。
岁珣沉默半天,才不自然道:“随你去吧,日后不要找我哭。”
岁晏顿时一喜,腾地坐起来伸手抱住了岁珣的脖子:“谢谢兄长,那我就不去祠堂找爹娘和大哥告状了。”
岁珣:“……”
岁珣几乎要翻白眼了,他强行将岁晏按在了被子里,斥道:“别乱动,不难受了?”
岁晏烧得满脸通红,眸中全是湿漉漉的水光,但是精气神倒是很好,他眸子弯弯,嘴甜得像是抹了蜜:“有兄长在,我就不难受了。”
岁珣瞪他一眼:“油嘴滑舌。”
岁晏欢喜地笑了起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该难受还是得难受。
不一会岁晏就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他胡乱抓着一旁岁珣的手,喃喃道:“你别走。”
这么些年了,岁珣也早就对岁晏喜欢撒娇的性子习惯了,也没排斥他的亲密举动,反而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我不走,等你好了我再走。”
岁晏抓得更紧了:“我好了你也不能走,边疆不是个好地方,哥,你别去……”
岁珣见他都烧得胡言乱语,冷声道:“海棠,郎中还没到吗?”
门外传来海棠的声音:“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很快,君景行一身寒气从门外匆匆走来,只是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岁晏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岁珣将岁晏的手拍了拍,这才起身站起来。
君景行来不及和岁珣打招呼,直接坐在了床沿,抓住了岁晏的手腕。
岁珣在一旁道:“他似乎是吹了寒风,还冻了许久,小半个时辰前就有些发烫了。”
君景行点点头,哑声道:“我知道,海棠,去拿些酒和烧些热水来。”
海棠忙跑开了。
君景行对岁晏的病早已驾轻就熟,不需要太仔细地查探就知道病源在哪,他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中取出来一排银针,反手将岁晏的衣服扯开了。
岁珣在那也只能干着急,不想打扰君景行施针,只好出了内室,在外室干等着。
君景行下针飞快,顷刻间便将岁晏扎成了刺猬。
岁晏迷迷瞪瞪间想要挣扎,却被君景行一把按住了双手,轻声哄道:“别动,马上就好了。”
岁晏半睁着眼睛,也不太认人,迷糊地喃喃道:“明崇。”
君景行没理他。
岁晏没听到应答,又叫了一声。
君景行面有菜色:“别叫了,睡觉去。”
岁晏:“明崇明崇明崇明崇……”
君景行:“……”
岁晏都神志不清了,竟然还有能将人气到七窍生烟的本事。
君景行都无奈了,只好道:“嗯,是我,别废话了,快睡吧。”
岁晏说:“放肆,你竟然敢冒充太子……”
君景行:“……”
岁晏委屈道:“你要真是明崇,才、才不会这么敷衍我……”
“他那么喜欢我,才不会对我说重话。”
君景行几乎想把他掐死,死死忍着,咬牙切齿道:“没敷衍你,你睡着了,就能见着太子了。”
岁晏道:“梦里什么都有吗?”
君景行心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对,什么都有,你如果想要的话,和他成亲都行。”
岁晏说话逻辑根本不通,浑浑噩噩听到君景行这么说,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哦”了一声便垂下了眸子,听话地迷瞪着睡去了。
直到他完全睡过去了,君景行才松了一口气,他将岁晏的双手放开,擦了擦脸上的汗。
这时,海棠将一盆热水火急火燎地端了进来放在盆架上,又拿了干巾递过来。
君景行道:“烈酒放在炭盆旁,等晚些时候要给侯爷擦身。”
海棠点头称是。
半个多时辰后,君景行收针,用水擦了擦岁晏额角的汗水,轻轻吐出一口气。
岁珣早就在外等得着急了,一瞧见君景行出来,忙道:“怎么样了?”
君景行道:“没什么大碍,安静修养一段时间就好,这几日天气寒冷,最好还是不要让侯爷再出去奔波了。”
岁珣白天便有想要把岁晏锁在家里冷静冷静的打算,听到君景行这么说,自然是点头同意。
君景行虽然说没事,岁珣还是不放心,在岁晏床前守到了半夜,才被厉昭劝着回去休息。
岁晏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堆棉花上,轻飘飘的不着地,仿佛随时都能坠落到下面去。
他一边害怕又一边迷茫,想要醒来脑子里却一片混沌,无论如何都清醒不了。
直到一双手,轻轻解开了自己的衣带——那只手似乎是在冰中浸泡过,还未靠近皮肤便能察觉到一股彻骨的凉意。
岁晏打了个激灵,有些清醒了。
那只手轻手轻脚地将衣带解开,在扯开衣襟时似乎顿了一下,半天才慢吞吞地将中衣拨开。
床边大概是燃着炭盆,岁晏没感觉到怎么冷,迷糊间只嗅到一股酒香弥漫在鼻息间,接着被烈酒浸湿的帕子便轻轻地在他胸口和脖颈间轻轻擦着。
那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对待价值连城的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