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一丛音

作者:一丛音  录入:11-25

  岁晏茫然看着他,恍惚道:“有人在叫我过去。”
  端明崇被他这句话说得硬生生起了一身的冷汗。
  端明崇深吸一口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又想寻死?”
  岁晏有些呆愣,愣了半天才所答非所问,道:“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直接对太子称“你”是完全失了礼数的行为,但是端明崇却没有在意,道:“去给你拿甜汤。”
  岁晏“啊”了一声,失神道:“我听到了碗碎的声音,是不是汤洒了……”
  端明崇:“……”
  端明崇直接被气笑了,他将按着岁晏肩膀的手松开,揉了揉眉心,无奈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岁晏还是喃喃道:“汤……”
  端明崇彻底无奈了,道:“好,等会再让人给你重新做一碗。”
  岁晏这才点了点头。
  因为岁晏看起来精神还是有些恍惚,端明崇也不敢再问他之前寻死的事情,陪着他坐了片刻,这才离开。
  不过离开前派了一堆人守在岁晏身边,唯恐他再想不开跳湖自尽。
  家宴很快便结束了,岁晏捧着小手炉在游廊那和端明崇待了半晌,这才被宫人送出了宫。
  落下轿帘后,岁晏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眉心,心道这太子还真是难缠,如果不是装傻此事怕是混不过去。
  岁晏开始胡思乱想,那北岚帝是个杀伐果决的人,为何生出来的儿子却这么优柔寡断,明明两人都没有多熟,却管天管地的。
  不过……
  岁晏轻轻摸了摸手腕,片刻后轻轻笑了。
  不过这种感觉,他并不厌恶。
  回想起端明崇那张略带着稚气的脸,岁晏浑浑噩噩间,竟然连见北岚帝的恐惧都一点点消散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岁晏心想,“我不怕他,这一世我不招惹任何人,就算他想灌我毒酒也灌不着。”
  这么一想,岁晏安定了许多。
  不过即使这样,他之前还是受了惊吓,回到了府上便又开始发高热。
  海棠和厉昭忙到了深夜,又是擦身又是灌药,直到了深夜才勉强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岁晏抱着小手炉在院子晒太阳,一旁的小案上放了一叠剥好的福橘。
  未到晌午,海棠从垂花门快步进来,身后还跟了个宫里的人。
  岁晏抬眸。
  海棠引着人走了过来,道:“少爷,太子殿下派人前来给您送点东西。”
  岁晏神色恹恹,手慵懒地撑着脑袋,道:“给我送东西?拿来瞧瞧。”
  那宫人恭恭敬敬地上前,手中捧着个木质的小箱子,他行了礼,半跪在地上将箱子旁的小门打开。
  很快,一只雪白的兔子从里面蹦了出来。
  岁晏:“……”
  岁晏一言难尽地看着那蹦来蹦去的兔子,道:“真的是你家殿下让你送来的?”
  宫人连忙道:“正是,殿下说小侯爷喜好这些可爱的物什,派我等在早市上找了许久才看中了这一只。”岁晏一时间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
  宫人献殷勤道:“小侯爷,您觉得如何?”
  岁晏盯着那兔子良久,才勾起唇,轻轻笑了笑,道:“我觉得甚好。”
  宫人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小侯爷一脸温良笑容地补充。
  “烤着吃味道一定很鲜美。”
  宫人:“……”
  
  第9章 岁珣
  海棠将那侍从送走后,快步折了回来,瞧见岁晏正抱着兔子,拿着福橘喂它,连忙上去拦。
  “少爷哎!兔子可不能喂这个的。”
  岁晏道:“那它吃什么?”
  他拨了拨兔子的耳朵,笑道:“吃肉吗?”
  海棠面有菜色:“也不吃。”
  “点心呢?”
  “也……也不吃。”
  岁晏原本兴致勃勃,问了几样兔子都不吃,当即有些不耐烦了。
  他将兔子放地上:“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多金贵啊,我不要了。”
  海棠:“……”
  海棠劝道:“少爷,这是太子殿下送的,可不能真的烤了吃啊。”
  岁晏含糊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到心上,他又晒了会太阳,不一会厉昭便引着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过来。
  那侍从单膝跪在地上,道:“见过小侯爷。”
  岁晏眼睛都没睁,淡淡道:“交代你一件事情,明日之前帮我办妥,做得干净点。”
  岁安候当年在临去南疆前曾经一批部下暗中交给岁晏,以防在京中遭遇不测,只可惜岁晏当时年少轻狂,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在朝中有皇帝的宠爱,根本不会有性命攸关的大事。
  前世这些人被皇帝几年间暗中一点点铲除,直到端执肃出事时,岁晏火急火燎地去找人,却根本寻不到任何可用之人。
  侍从身上有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戾气,一看便是常年在战场厮杀的悍将。
  岁晏语调轻柔地将事情细细吩咐了,侍从犹豫了片刻,这才领命去了。
  厉昭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想了想还是劝道:“少爷,区区一个风尘女子……”
  岁晏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厉昭总觉得这小少爷大病一场后性情似乎有些变了,他不便再劝,躬身离开了。
  等到厉昭走后,岁晏让下人将他的披风拿来,往身上一裹,便打算出门。
  但是看守院子的侍卫许是得了厉昭授意,连忙去拦,啰嗦一些“少爷还未痊愈不可外出吹寒风”的废话,将岁晏气得够呛。
  岁晏怒气冲冲地回到了院子,想了半天,还是打算出门见月见一趟。
  还未过午时,海棠端着熬好的药进了岁晏的院子,四处张望却没瞧见岁晏的影子,那兔子正窝在地上睡觉,地上散落了一堆橘子皮。
  “少爷?”
  海棠将药碗放下,在房间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恍惚间听到后院似乎有声音,他连忙跑过去,便瞧见岁晏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墙上,此时正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蹦。
  侯府的墙头有七八尺的高度,岁晏原本想着直接跃下去逃跑,但是用尽吃奶的劲爬上去后,他却有些怂了,犹豫半天都没往下跳。
  海棠吓得魂飞魄散:“少爷!少爷您要做什么啊?这这这太危险了!”
  岁晏也有些后悔,他坐在墙头不上不下,很是尴尬,只好干咳一声,道:“给我寻个梯子来,我这就下去。”
  海棠眼泪汪汪地让人去寻,站在墙角仰头看他,唯恐他一个扶不稳摔下来。
  岁晏笑道:“怕什么啊,我又不会摔下去,你还别说,这里的风景倒是还不错,改日让人给我搭个……”
  他漫不经心说着,似乎是有些累了,手撑着想换个位置,但是一个没注意,右手下的砖块突然松动了,整个人直直往外墙仰过去。
  然后在海棠的尖叫声中直直摔了下去。
  “少爷!”
  岁晏一个不稳,整个身体失重地朝下栽去,这一瞬间,身体本能的惶恐不约而同泛了上来,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我重生回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的?”
  下一刻,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直直接住了他险些栽到地上的身体。
  岁晏惊魂未定,缓慢张开眼睛,便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厉昭从身后跑过来,急急道:“少爷!少爷没事吧?!”
  岁晏呆呆看着面前的陌生人,愣了一下才道:“我没事。”
  那人将岁晏放下去,神色冷漠地看了一眼,转身便走。
  岁晏站在地上,双腿还有些发软,那人转身后他才瞧见此人身着着深色盔甲,腰间还悬着一柄重剑,威风极了。
  亲娘啊,这人谁啊?怎么看样子似乎认识自己。
  厉昭将岁晏扶着回了院子,海棠哭得眼泪汪汪的,岁晏没来得及理会,迟疑道:“那人是谁?”
  此言一出,厉昭吓了一跳,连海棠都被吓得忘了哭。
  岁晏:“嗯?”
  厉昭小心翼翼道:“少爷,那是二少爷啊,您……不识的了?”
  岁晏悚然一惊。
  岁安侯府中,在岁晏之上有两个兄长,但是却都在岁晏十岁那年同岁安候一同殉国在南疆。
  当年两个兄长的尸身从万里之外运回来时,十岁的岁晏在府前迎接,他一夜之间没了所有亲人,整个人都被吓傻了,连哭都不知道如何哭。
  那段时间,京城中明里暗里都在斥责这小侯爷性子无情凉薄,亲人死绝竟然连悲伤都不显于色的,这样的流言一直到岁晏跪灵整整七日生生昏过去才缓慢消弭。
  仔细算来,岁晏将近有十几年都没有见过他那两个哥哥了,方才只是觉得面熟,被厉昭这么一说,幼时的记忆才被他一点点想起来。
  岁晏有些失神,愣了半天才道:“他……他回来了……”
  厉昭小心翼翼道:“二少爷在边疆一待就是两年,正好今年边关无战事便回宫述职,我、我还以为少爷知道。”
  岁晏怎么可能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候,岁珣也是丧命在那场战争中的。
  直到这个时候,岁晏才恍惚知道,重生一世,一切似乎都和上一世不同了。
  岁晏僵在原地半天,才猛地跑了出去,不顾厉昭和海棠的呼喊,飞快地穿过一条抄手游廊,顺着记忆寻到了岁珣的院子。
  岁珣一早到了京城,将带来的军队安顿在了城外,只来得及看侯府一眼,衣服都没换便进宫去了。
  岁晏扑了个空,索性就在门口等。
  不过这一等就是半日。
  直到天色微暗时,岁珣才从宫里回来。
  侯府灯火通明,此时又陆陆续续下起了雪。
  岁珣刚入侯府,厉昭就撑着伞迎了上来,满脸都是焦急之色:“二少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岁珣年二十,和岁晏模样有六七分像,因在军中长大,俊美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凌厉,他皱起眉,道:“怎么了?”
  厉昭擦了擦汗,道:“您快去瞧瞧吧,小少爷自从晌午开始便站在您院门口,说是要等您回来,这一站就是一下午,谁劝都不听。”
  岁珣眉头皱得更紧:“他又在闹什么?”
  厉昭道:“许是有要事要见您,小少爷他前些日子落水一次后身体便不太好,现在又在下雪,再站下去恐怕又要病了。”
  岁珣“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快步走去了自己的院子。
  果不其然,在自己偏院的门口正站着一身紫衣的少年,天幕纷纷扬扬下着雪,他撑着伞,出神地盯着某处,不知在想什么。
  岁珣快步走上前,冷声道:“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岁晏愣了一下,才茫然地看向他。
  岁晏幼时太过混账,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只知道嬉笑打闹玩世不恭,他大哥性子温和倒也还好,二哥岁珣却整日板着冷漠无情的脸,将对他的厌恶明晃晃挂在了脸上,这么些年来,都很少同岁晏说话。
  岁晏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废柴,每每肆意玩闹时碰到了岁珣,立马就像是鹌鹑一样,怂得不敢再造次了。
  这是岁晏头一回认真瞧他这个冷面冷心的二哥。
  岁珣道:“问你话。”
  岁晏一哆嗦,勉强一笑,道:“我等……兄长回来。”
  岁珣道:“等我回来做什么,有急事?”
  岁晏愣了一下,才摇头:“没有。”
  岁珣瞥了他一眼,道:“没什么事便回去吧。”
  说着,便要推门进去。
  岁晏一惊,连忙想要叫住他,但是他站了太久,双腿有些发软,还没抬起腿身体便一个踉跄,直直跪在了雪地上。
  “噗通”一声闷响。
  岁珣皱着眉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岁晏撑着手臂踉踉跄跄站了起来,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这里想要对岁珣说什么,此时回过神来,只觉得有些迷茫。
  岁珣见他还是说不出话,也没心情和他浪费时间,转身进去,砰的关上了门。
  岁晏站在雪地上半天,才被厉昭寻来,强行拖回了房里,给他灌了一碗热汤药。
  岁晏被折腾了大半日,迷迷瞪瞪睡了一脚,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敲门声。
  他挣扎着坐起来,道:“进。”
  白日里奉命做事的侍从却从窗户那翻了进来,行礼道:“少爷,事情办妥了,那女子被安顿在了岁安侯府的别院,无人知晓。”
  岁晏恹恹地点点头,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案便拎起笔飞快写了一封信,他甩了甩墨迹淋漓的纸,折了两下交给侍从。
  侍从道:“这……”
  岁晏道:“你去过花楼吗?”
  侍从:“……”
  侍从脸都绿了,硬着头皮回答:“并无。”
  岁晏抚掌:“好极了,今日便特意恩准你去逛一次,顺便将这封信交给挽花楼的月见手上,一定要他亲启。”
  侍从:“……”
  侍从真的不想要这个恩准,但是却敢怒不敢言,磕了个头,又从窗户翻了出去,没发出半分声响。
  岁晏坐在床边幽幽叹了一口气,这才钻进了被子里,没一会便睡了过去。
  他精神不太好,浑身疲累,就算睡着了也倦怠的厉害,隐隐约约感觉似乎有人坐在了自己床边,伸手摸自己的额头。
  岁晏想要张开眼睛瞧瞧是谁,但是无论如何都清醒不过来。
  那人坐在床边好一会,岁晏才恍惚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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