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先带誉王殿下离开”
听到白絮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夜沧溟终是撑不下去了,直接单膝跪在地上,本就颜色极淡的薄唇此刻更是血色全无,苍白的骇人,
月白长袍的下摆此刻已全被殷红的血液浸透
此刻还被吊着的离沅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身侧跪在地上的人影,略无奈的说道:
“难道你也是帝君殿的侍卫,这怎么都一个德行啊,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你在歇着啊”
夜沧溟根本无力与他说些什么,缓了好一阵,才用力按住伤口,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忍着强烈的痛楚将那聒噪无比的人放下来
恢复自由的离沅松了松手腕,刚想说这人动作慢的不是一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再加上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
只见身前这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却几乎浑身是血,腹部以下的月白衣袍已经被血染透了,若不是看他上身,根本看不出这衣服原来的颜色,
看到这幕,离沅似是回想起刚才,惊叹道:
“刚、刚才,竟是你替他挡了一刀! ”
夜沧溟的声音几乎像是完全脱力一般
“我、我需要你带我下山,错开他二人”
听到这,离沅的神情一变,嘴角竟扬起坏笑,双手抱胸玩味的说道:
“呦呦呦!不想让那小畜生知道啊,这帝君殿侍卫的感情竟这般好啊,不过,你能给我什么?”
夜沧溟喘着粗气,后背已全被汗水浸湿,声音已有些颤抖却冷的渗人
“我欠你个人情”
离沅听完这几个字,不自觉的拢了拢衣领,继续说道:
“我要你的人情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那声音打断
“我的人情,你会想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两章哦~
第16章 他的不同寻常
离沅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缠在夜沧溟伤口处,也算是简单包扎一下,否则还没到山下,半路上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离沅搀着夜沧溟,两人走走停停,行到一半路程时,
东方天际已经翻了鱼肚白,离沅擦了擦额间的汗,转头看向身旁的人,这才算真正看清他的模样,
但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木色面具,看不清容貌,薄唇毫无血色,额前掉落的几缕墨发也全被冷汗浸湿,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至极,却还在硬撑着,
看到这,离沅真是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异乎常人的毅力,不过,他为何如此护着那小畜生,总不能真的是同僚情谊深吧,
想到这,离沅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刚想开口寻个答案,却被前方匆匆赶来的几个白衣男子的喊叫声打断
“将军!”
“军长!寻到将军了”
声音刚落,几人已经行至眼前,并直接将夜沧溟从离沅手中接过,看着这情形,离沅更是一脸疑惑,
将军?谁是将军?
还没等细想,一声暴怒无比的声音便响彻山林
“夜沧溟!你是真的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听到那人吼出的名字,离沅俊俏的脸上此时全是震惊之色,看向此时那已然极度虚弱的人,他、他是...摄政王!
回过神来的离沅赶紧埋下头,跪地行礼
“离沅参见摄政王!之前...若有冒犯您之处,还请摄政王恕罪!”
夜沧溟看着地上之人,忍着疼痛说道:
“我说过,我的人情你会想要的,还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知晓”
离沅:“是,离沅明白”
话音刚落,陆桦已怒气冲冲的赶过来,看着血染白衣的眼前人,真是满肚子的气儿都没办法撒,锋利似刀子的眼神也浮起担忧之色,
看着这般模样的陆桦,夜沧溟淡淡的说道:
“你莫气,不过是一把匕首罢了”
听到这,陆桦心底的怒火更甚,语气都刻薄起来
“是!你多厉害啊,肚子上破了个洞还能如此云淡风轻,谁能与你比啊,夜大将军”
语毕,还是从腰间取出一粒止血药丸,塞到夜沧溟嘴里,看着这般的陆神医,夜沧溟嘴角扯出一抹淡笑,他总是这样
说着最刻薄的话,行着最仁善的事。
稳定了伤势后,陆桦这才看见旁边的黑衣男子,锋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询问道:
“这又是谁”
夜沧溟看向一旁的离沅,冷冷的说道:
“誉王身边的人”
听到那清冷无比的声音,离沅下意识的看向那人,却正好撞进那双凤眸,不觉愣了一下,
那眸子里虽透出的都是冷漠疏离,眼底深处却尽是一尘不染的干净,冰清玉洁的纯澈,偏偏还带着一丝勾人的意味,极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不过只短暂的一瞥,那眸子便移到别处,回过神之后的离沅嘴角依旧那抹坏笑,
心下想着,想不到这传闻中如何残暴的摄政王,竟生得一双如此好看的眼睛...
此时的白絮立在客栈窗边,桃花眸子望着外面,东方的天泛起了白,显出淡淡的朱红色,手中紧紧握着那冰凉的银色弯刀,拇指抚着刀柄复杂的花纹,有些划手,
心中想着,也不知陆桦此时有没有跟自家皇叔汇合,
白絮也没有想到,陆桦会突然赶过来,心中应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也幸好他来了,
想到这,白絮转过身看向床上仍在昏迷的人,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怎么还不醒,不是说无大碍的吗,不由得有些担忧的走到榻前,轻轻喊道:
“誉王殿下?殿下?”
榻上之人应是听到白絮的声音,微微皱了一下眉,缓缓的睁开双眼,入眼便是眉眼带忧的黑衣小侍卫,扬起嘴角,轻声说道:
“帝君又派你来了?”
看着眼前人温柔舒朗的眉眼,白絮的心此时才算是定下来,顿时面露欣喜之色,连着眉梢都是笑意,柔声说道:
“是,帝君命我来探明落华山小儿失踪一事”
这几年间,白絮有时就以帝君殿侍卫的身份前来探望白瑾,现已虽相隔一年有余,想来白瑾对着小侍卫依然有印象,那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你可看到离沅?”
听到这名字,白絮心中就升起一股火气,以侍卫身份常来此的又一原因,与他也有关,只能说离沅太过吊儿郎当,实在是担心他护不住白瑾,
白絮拽回思绪,转念一想,的确,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下山,低头看了一眼那银色弯刀,随即抬头说道:
“殿下,你在这先好生休养,我去寻他们”
白瑾没在说什么,只微微点了点头
白絮刚要往外走,就听见某人那欠扁的声音从外面传出
“小畜生,你还惦记着我们呢啊”
白絮抽了抽嘴角,看着下一秒推门而入的离沅,嘴角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坏笑,但此时的白絮却没心思搭理他,
眼神有些急切的往他身后寻去,却空无一人,语气不免有了些许的焦急
“怎么就你一个人,将军呢!”
离沅表情微动,玩味的说道:
“隔壁呢呗...”
话音刚落,白絮直接用力的撞开挡在门口的离沅,大步向旁边的房间走去,推门进去,映入眼帘便是檀木方桌旁正襟危坐的自家皇叔,白絮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不等白絮有动作,陆桦带着针尖的话语就扑面而来
“要进就进,不进就出去,省的在这扰人清静!”
白絮满脸的不解,自己何时惹到这位陆神医了,□□味这么重,白絮也没想太多,径直走向夜沧溟,微微颔首,将那银色弯刀双手递上,
“多谢将军”
夜沧溟没有言语,直接接过那弯刀随意放在桌上,
看着他的动作,白絮有点觉得奇怪,往常不都是挂在腰间的吗,随即抬眸向夜沧溟看去,心却一惊,怎么就一夜未见,自家皇叔的气色竟如此之差,那薄唇竟是连淡淡的血色也消失不见,
而且....这衣服也不是之前那件,看到这,白絮终是忍不住发问,语气尽是藏不住的担忧
“将军,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而且你的衣服...”
夜沧溟没有抬眼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小侍卫,声音依旧清冷如斯
“无事,衣服脏了就换了”
听着自家皇叔惜字如金的回答,白絮刚想再追问什么,却硬生生被陆桦刀子一样的话再度打断
“他要有事我看不出来吗?你在这里瞎操心什么”
听到这,白絮也有些生气,今日自己是点了他的□□桶吗,略有些愠色的回道:
“帝君命我保护将军,我怎么不能操心了”
陆桦随即冷笑一声,眉尾挑起,说道:
“呵!护他?你护的到底是谁啊!”
白絮:“我.....”
听到这席话,白絮竟说不话来,的确,自昨晚开始,自己一心都在昏迷的白瑾身上,
可摄政王又何须真的需要保护,
而且昨晚离沅也在,虽说他的确不怎么靠谱,但身手也是极好,
真不明白陆桦在气什么
不等两人再开口,那清冷的声音便淡淡的说道:
“昨日那女孩不是活人”
夜沧溟又回想起自己抓住那女孩手腕时,毫无跳动的脉搏,以及那形如鬼魅的影子,怕是要与南舒柳一般了,
果然,此话一出,白絮的注意力全被此话吸引,无心与陆桦争辩,立即想问个明白,
一声温润的声音便传进耳朵
“王爷说的不错,那女孩死了已有月余”
原是离沅扶着还有些虚弱的白瑾推门而进,
听闻白瑾的一席话,众人的神情皆是一变,白絮忍不住发问,更是难以置信的语气
“殿下,此话何意?那、那女孩昨日还为我们领路”
白瑾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此事,与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周氏杀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落华山有一商贾大户刘子烨,这周落乃是刘子烨的正房夫人,夫妻二人也算是举案齐眉,可突然有一日刘子烨不知从哪带回一倾城之姿的女子,自此宠妾灭妻,有人说周落因此妒心发狂,设计想将那女子推入河里溺死,却阴差阳错将自己唯一的女儿推下河中,只十五六岁的女孩便在没上来,自此之后,周落便失踪了,这其中原委真相究竟是如何,也无人知晓……”
听到这的白絮,眸子里不禁划过一丝震惊,有些不敢确信的问道:
“莫非,昨日那女孩...就是周落溺死的女儿”
白瑾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温柔的眉眼爬上一丝可惜
“刘子烨曾携妻女来净居寺上过香,前日子时,我与离沅也听闻那女子的声音寻到那处老宅,看到那女孩时,我也的确震惊不少,那模样竟与周落的女儿一般无二,只是没了当初那般明眸皓齿,灵动秀气,浑身都透着诡异的死气,刚想查探一番,忽的飘来一阵香气,之后便毫无意识”
白絮心中疑惑不免更深,想来,那女子多半可能就是失踪的周落,可死而复生这种事,根本是无稽之谈,
这失踪的小儿与她到底有没有关系,莫非这周落在何处寻到了某种邪术?
一切都好像是一团乱麻,无从下手,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此时,那沉默许久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进白絮的耳朵,像是有定心之效
夜沧溟:“若你是周落,你最想去何处,又最想干何事”
白絮顺着自家皇叔的思路想下去,那团乱麻似是被层层理清,豁然开朗,随即冷冷的吐出几个字
“刘宅,报仇”
语毕,白絮不由自主的看向身侧那人,
坐的极为端正,一袭素净白衣,腰间缀着淡雅的碧穹纹饰,衬着他越发的清寒矜贵,纯一不杂,就是这宛若谪仙般的人,
次次都知晓自己心中所惑,步步引导,
越发的不想移开眼。
第17章 他的决绝
刘子烨的宅邸建在略微偏远之地,所以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短期内也不会有人察觉,
白絮本想着快马加鞭前去刘宅,可偏偏陆桦今日就是要与他过不去一般,非要坐什么马车,
两人竟谁也不肯让谁,僵持不已,
一旁的离沅悠闲的扣了扣耳朵,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小畜生,殿下才刚醒不久,你确定要殿下骑马?”
果然,此话一出,白絮瞬间说不什么,思量了一会,便妥协的说道:
“好,那...便乘马车”
离沅依旧嘴角带笑,看向气的脸都有些发红的陆桦,好巧不巧的来了句
“您以后在与人争辩的时候,谈及软肋一击即中啊”
听到这话的白絮怒气更甚,直接冲向离沅,一把揪住他胸前的领口,将他用力的抵在墙上,恶狠狠的说道:
“若是一会儿你离开殿下半步,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这般失态的白絮,夜沧溟的心尖好像被剜掉了一块,连着伤口,疼的厉害,一抹苦笑爬上嘴角,
白轻舟如今也有了放在心尖上的人了,是个极温柔的人,那便好
“陆桦,走了”
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
怔怔的砸进白絮的耳朵里,也将他的怒气砸的一丝不剩,看着自家皇叔从身边擦过,那双凤眸更是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忽的,抓着离沅的手不受控制的直接松下来,一阵手足无措的慌乱从心底升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