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富家公子一般十三、四岁就会有通房的丫鬟,前几年母后倒是给他挑了几个模样出挑的宫女,打算为他启蒙,可他当时忙于学习朝政,连那些宫女的面都未见过,更别提其他了。
谢承安茫然无措的坐在床上。
他怎么会梦到余丰宝呢?
除了长得好看点之外,余丰宝可是个太监,太监虽算不得真正的男人,但是在被送进宫之前那也是实打实的男人啊?
他怎么可以梦到跟男人做那种事呢?
“殿下,你今儿怎么醒的这么早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谢承安吓了一跳,他慌忙掀开被子下了床,背对着床站着,双手下意识的挡在了身前。
“本...宫...有些口渴了,起来喝点水,现在时辰还早,你再多睡会儿吧。”
余丰宝睡的迷迷糊糊的,也没多想,翻身便又睡了过去。
谢承安松了口气,忙找出新的亵裤换上。
看着扔在铜盆里的亵裤,谢承安又犯难了。
这亵裤自然是不能让余丰宝洗的,更不能让新来的那两个小太监洗,毕竟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的话。
谢承安的面上一阵滚烫。
最后只能弯腰端起铜盆,去了水井边上。
外头才将亮起一丝丝的天光,远处的飞檐屋角隐在青黛色的晨色里。
谢承安没干过打水洗衣裳的活,四下瞅了瞅,发现了一旁的廊下放着一个拴着绳子的木桶,便知道那是打水用的,他取了来,放进水井里。
可是无论他怎么摇晃绳子,木桶都浮在水面上。
...
余丰宝是被吓醒的。
方才迷迷糊糊间他倒是没在意谢承安的异样,如今想起来却很是蹊跷。
他居然会好言好语的劝他多睡一会儿?
事出反常必有妖。
瞧着身旁空空如也的床铺,余丰宝忙披了件衣裳找了出去。
清晨的天气很冷,余丰宝紧了紧衣裳,搓着手四下找了起来,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个水井旁站着个人,弓着腰,嘴里骂骂咧咧的。
“本宫可是堂堂的太子,学富五车,骑射俱佳,连宫里的师傅都赞本宫聪颖智慧,难不成今日还能被这小小的一桶水给拦住了?”
余丰宝掩嘴偷笑,踮着脚尖悄悄的走了过去。
谢承安正跟木桶打的火热,全然没在意身后的动静。
“殿下,你一大早的在这干什么呢?”
余丰宝猛地一拍他的肩膀,狡黠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似的,眼神晶亮的看着他。
谢承安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别开了眼神喝道:“你躲在本宫背后鬼鬼祟祟的想要做什么?”
果真是属猪的,惯会倒打一耙。
余丰宝冷哼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绳子,然后猛地一个使劲,水桶里便盛满了水,他麻溜的将水提了上来,放在一旁,絮絮道:“你如今伤还未好,在这瞎折腾什么,回头要是再病了,皇上怪罪下来,那倒霉的可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他抬眸看向谢承安,“哦,对了。殿下你打水要做什么啊?”
谢承安的眼神瞥了一下铜盆的方向,正准备收回目光,谁知就被余丰宝推着往后走,“洗衣裳这样的小事,交给奴才就行。您还是回去歇着吧。”
“哎......”
谢承安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余丰宝拿起了铜盆里的衣裳。
他洗衣裳前都习惯将衣裳抖开后再洗,触手的黏腻之感,让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他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指,然后放在鼻下闻了闻。
奇怪的味道瞬间弥漫在了鼻端。
他登时就红了脸,低着头往屋子里走,嘴里还嘟囔着,“我,我...去拿些皂角。”
谢承安立在原地只觉耳尖一阵滚烫。
余丰宝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乡下人粗鄙,三五个大汉聚在一起常说些荤话,加上他也十八了,该懂的自然都懂了。
他取了皂角之后,又想起这些日子两人都睡在一起,于是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亵裤。
果然身后的亵裤上有着点点的潮湿。
尴尬之后,不由又开导自己。
左右大家都是男子,也没啥可害臊的。况且再一想,谢承安也怪可怜的,外头那些个皇子和富家公子们哪个不是姬妾成群,只怕身子早就被榨干了,哪里还会这般呢?
余丰宝再次回来的时候,将手里的亵裤扔进了铜盆里,颇为怜惜的看了谢承安一眼。
“殿下,如今情况艰难,您就且忍着些吧。”
谢承安满脸问号。
余丰宝弯腰将水倒进了铜盆里,边搓着衣裳边道:“奴才知道主子们都是在泡仔蜜罐里长大的,可如今甭说是女人了,就是吃饱都是个问题呢。况且不是有句话叫做酒足饭饱思......”
“yin欲”二字,余丰宝说不出来,反正他知道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精神干那种事呢。
“本宫没有!”
谢承安的声调都高了几分。
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余丰宝站起了身子,走到他跟前,见他满脸通红,神色异常,不由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殿下不会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吧?”
余丰宝的呼吸拂在面上,痒痒的很不舒服,谢承安往后退了两步,梗着脖子,跟只骄傲的花孔雀似的。
“本...宫...早...就...不是了,宫里多的是启蒙的宫女,本宫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余丰宝撇了撇嘴,都结巴成这样了,他若是再看不出来他在撒谎,那他岂不是个傻子了?
“处子之身便处子之身就是了,这也没什么好害臊的。奴才长这么大除了娘和妹妹外,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呢。这不骤然进了宫,奴才这一辈子都得是处子之身了。”
这话虽说的轻松,可落到谢承安的耳朵里,却咂摸出点苦味来。
太监算不得男人,更不可能传宗接代。
谢承安看着白色的亵裤在余丰宝的手上来回的揉搓着,狠声威胁道:“这件事你要是敢透露出去,本宫第一个便杀了你。”
余丰宝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那殿下往后可得对奴才好点,否则奴才可不敢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某次吵架之后。
余丰宝摇着手里的白色亵裤:当年某些人可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谢承安压在了身下:你如今都成了本宫的人了,本宫自然就不是处男了。
余丰宝陷入沉思:你不是,可我是啊!呜呜......
☆、第 14 章
日光甚好。
气温竟如春日般暖和了起来,雪水顺着屋檐落下,滴滴答答的宛若乐声。
因着马上就要过年了,余丰宝索性将床褥都洗了一遍,此时外头的院子里晒满了东西,离窗户近些的绳子上挂着一条白色亵裤,随风飘荡着。
谢承安瞅着那条亵裤,总觉得余丰宝是故意的,如此一想,心里就愈发的烦闷了起来。
余丰宝心情大好,将最后一件衣裳晾好之后,用手捶着后腰,然后转身对着窗户的方向笑的意味深长。
外头日光正烈,他半眯着眼睛,眉眼弯弯的模样,俏皮而可爱。
笑,有什么好笑的。
真当自己个是祸国妖姬,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谢承安哼唧了一声,将手中的书扔在一旁。
新来的两个小太监,一个叫小福子,一个叫小安子。左右是在东宫里伺候,原本也就没什么活可干,仅剩下的那点活还被那个叫余丰宝给抢着干完了。
两人就在廊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砍柴。
小福子拿眼瞥了一下不远处的余丰宝,“嘁”了一声,眼里满是不屑。
“你说不过是伺候个废太子而已,瞧他那上心样,好像生怕咱们把他的功劳抢去了似的。”
小安子附和的点了点头。
“谁说不是呢?早上那会你又不是没瞧见,我不过是想去收拾下床铺而已,谁知那个余丰宝就跟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把我挤到了一旁。”
小福子嘿嘿的笑了起来,对着小安子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去。
小安子歪着身子,靠了过去。
小福子轻声道:“当时你没看见,我可是瞧得真真的。那床单上有一块颜色很深呢......”
小安子没反应过来,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你说殿下尿床了?”
小福子赏了他一个爆栗,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摇着头道:“你今儿出门带脑子了吗?”
小安子揉着脑门,不悦道:“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我还不稀得听呢。”说着作势就要坐直身子。
小福子忙拽着他的衣服,然后神秘兮兮的比划了个手势。
他双手握拳,两拳相抵,两只手的大拇指弯曲,上下动了动。
小安子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未等他惊呼出声,就被小福子捂住了嘴巴。
“嘘......千万别声张。”
小安子点了点头,压低了嗓音问。
“殿下真的跟那个余丰宝...那个了?”
小福子清了清嗓子,以过来人的架势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在宫里算得上什么事?说起来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无论宫女或是太监,哪个不是为主子准备的。太子殿下被幽禁在这宫里都快一年了,又没个纾解的,刚好那余余丰宝长的细皮嫩肉的,颇有几分姿色,殿下拿着他泄泄火也是有的。”
小安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对上小福子那探究的眼神,为了表明自己真的听懂了,又长长的“哦”了一声。
“可是他图啥啊?殿下现在是废太子,要什么没什么的。”
小福子比小安子早进宫几年,消息自是灵通的很,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嘁,你才来宫里多久,懂个屁。咱们做奴才的要想在宫里立足,那就得抱紧一颗大树。我瞧着那个余丰宝不是简单的角色,如今殿下虽然失势,但是难保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毕竟皇上没废皇后,且一听说殿下遇袭更是亲自派了李公公带着太医和咱们来了......”
小安子这下彻底懂了,看向远处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余丰宝,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之情。
瞧他那架势,俨然就是半个主子了嘛。
要是换了他,他可不敢躺在谢承安的躺椅上晒太阳的。
小福子看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伸手点在他的脑门上,气呼呼的道:“同样是做奴才的,他能做到的,咱们也能做到,我前儿还听说先头东宫的两个侍卫因为救人有功,已经被调到御前去了。”
“真的吗?还有此等的好事啊。”
小安子撑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这头谢承安看着在风中摇曳的亵裤,只觉的刺眼,冷声对着外头喊道:“来人,替本宫捶捶腿。”
小福子和小安子对视了一眼,忙放下手中劈柴的活,麻溜的进了屋子里。
两人一个捶腿,一个揉肩,分外的殷勤。
谢承安享受着闭上了眼睛,他都忘了有多久没被人这么伺候着了。
“殿下,奴才伺候的力道还可以吗?”
故意压着嗓子的公鸭嗓音响起,谢承安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谁知辅一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
只是那张脸......
简直不忍直视。
谢承安忽的又想起了方才余丰宝那灿然的一笑,两相对比下来,只觉眼前这张脸着实让人作呕。
偏小福子还不自知,眼里秋波阵阵,整个一眼睛抽筋似的。
谢承安抬脚便将人踹了出去,“滚!”
虽是废太子,但是威势犹在。
他这一喝,吓的小福子和小安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余丰宝方才听到谢承安唤人便醒了,又瞧见两个小太监的手在谢承安身上摸来摸去,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会子瞧见谢承安又将人撵了出来,暗自高兴之余,又忍不住在窗外揶揄道。
“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将人赶跑了谁给您揉肩捶腿啊,奴才只一个人,一双手,可干不了那些伺候人的细致活。”
说完就笑着离开了,留下一串窃窃的笑声伴着淡淡的皂角香味吹进了屋子里。
谢承安原本还生着气,听到余丰宝的笑声,心下竟舒畅多了。
脑海里忽的浮现出余丰宝跪在床边替他捶腿,眼里横波流转,媚态丛生的画面。
他勾了勾唇角,伸手揉了揉额角。
他一定是病了。
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想起余丰宝呢?
...
午后的时光闲暇而静谧。
躺椅被谢承安霸占了去,余丰宝只能坐在廊下的栏杆上闭目养神。
小福子端着一杯新泡好的茶端到了他的跟前,满脸堆笑道:“余公公,您请喝杯茶,润润嗓子。”
态度恭敬,言语讨喜。
余丰宝来者不拒,半垂着眸子,呷了一小口,果真茶香清冽。
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两位公公,怎的这般客气,大家同为奴才,二位又比我早进宫些,按理说该是我称呼二位一声师傅的,怎好喝你们敬的茶呢?”
话虽如此说着,也未见他起身。
小福子翻了个白眼,有本事倒是别喝啊,喝了又说这些风凉话,只是有事所求,少不得要忍气吞声。
“余公公说笑了,我们初来乍到,摸不清主子的脾性,还想请教余公公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