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嘛。”秦逸笑了笑,“如果连兄弟的话都不能相信的话,那不就太可怜了吗?”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不过,在本身的实力足够强大之前,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比较天真的时候,还因为这种事情而吃过亏呢。
秦桓当然是不会知道秦逸的真实想法的,但秦逸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是让他心头一震。说起来,几年前,在他父亲还是皇帝的时候,他也是见过自己的这个弟弟的。那个时候的秦逸和现在相比几乎没什么区别,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脾气好得惊人,几乎没有看到过他生气的样子,就算是对下人们也都很和善,看起来完全没有竞争力的样子,所以那个时候,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弟,秦桓根本就没有在意。
结果后来,居然就是他这个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弟弟当上了皇帝,自己辛苦经营了这么久,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并为此付出了这么多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落到了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鬼手里,他不恨那个小鬼就怪了。
一直以来,秦桓都觉得自己比那个好运气的小鬼更适合成为皇帝,然而现在,他看着自己眼前说出了刚才那句话的少年,心中却骤然生出了一种‘他也许是个不错的皇帝’的感觉。
意识到了这一点,秦桓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上上下下地将秦逸打量了个遍,看得秦逸都开始面露疑惑之色后,才终于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件事我自己会查清楚,不用你操心。”语气依旧不善,却不像以前那样充满了敌意。
秦逸:糟糕,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有怎样的预感,人设什么的绝不能崩。
于是秦逸只能朝着秦桓微微一笑:“那这件事就交给二皇兄你自己解决了。对了,在二皇兄你离开之前,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秦桓:“什么事?”
“皇兄之前在这里得到的宝藏,还请全部送到国库里去。”秦逸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皇兄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留下一些也无妨。”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秦桓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一脸烦躁地说道:“我知道了。”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那种想法,果然只是他的错觉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松了口气的秦逸在和秦桓达成协议后,便打开门让等在外面的人都进来了,并告知了他们他的决定。
张肃等人在知道事情的始末后,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秦逸会将秦桓的事情直接放过,完全没有要计较的意思,甚至连象征性的惩罚都没有,就让他这么走了。
虽说作为皇上,要有容人之量这一点是没错,可是也不能这么毫无底线的容忍吧,像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摆明了车马要造反的行为,怎么都不应该像这样轻易放过吧。
自古以来,一旦与造反扯上关系,不管是什么人,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这并非是由当权者的意志所决定的,而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给其他人一种‘反正也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惩罚,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的暗示。
明白正一脸纠结地看着他的手下们在担心些什么,秦逸语气平淡的开口道:“不过是朕的家事罢了,你们也只需要当成是朕的家事来处理便是了。”
“谨遵圣喻。”秦逸的这句话,等于是位这件事定下了基调,同时也对他们做出了警告,让他们秘密处理此事,决不能张扬出去。要是这件事被泄露出去的话,他们就是第一批被追究责任的人。
将白莲教的事情交给秦桓后,秦逸一行人回到了宁城,不出意外的看到柳园此时已经人去楼空了。不过,会在柳园外看到张家兄弟二人,倒是让秦逸有些吃惊,跟着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张家兄弟走到一边后,秦逸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从柳姑娘那里听说,恩公被当初追杀她的人抓进了柳园,所以想来把恩公你救出来。”张武一脸认真的说道,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以他,最多再加上他弟弟的武力值,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因为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太过认真,反倒让秦逸有些不好吐槽,只能转移了话题:“如今柳园里的人已经离开了,不出意外的话,也不会再回来了。既然你们刚好出现在这里,就帮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柳姑娘吧。”
“跟她说,她可以回家了。”
看着兄弟二人离开的背影,一旁的刘青璇出声问道:“少爷,您打算离开了吗?”
“是啊,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插手了。”原本是打算带上张家两兄弟的,不过后来想想看,微服私访带太多人的话,不就一点气氛都没有了吗?索性直接放弃。
反正这两兄弟把柳家小姐引到他们面前时,就已经算是起到了他希望他们应有的作用了。
秦逸看向张肃,在离开之前,他确实应该向这个年轻的钦差大臣嘱咐两句才是:“张爱卿,朕既然让你当了这个钦差大臣,你就要好好的履行你的职责,该查的查,该抓的抓,朕会在身后替你撑腰。但是……”说到这里,他脸色一肃,“若是让朕知道你冤枉了什么人,或是错判了任何一件案子,朕便会收回对你的信任,你听明白了吗?”
张肃看着眼前的小皇帝,心悦诚服地躬身一礼:“臣,必不负皇上隆恩。”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换牙之后,像这种让人想要把自己的牙齿全部□□的奇怪的难受的感觉还真是,糟糕透了!!
第38章 暴雨
提前到达宁城的张肃和钦差的队伍汇合后,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他的赈灾行动。得到了当今皇上的承诺后,他行事的手段也变得大胆与强硬了许多,一番严查下来,自然也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可惜的是,与秦逸想象的不同,这些被触动了利益的家伙,全部将账算在了张肃,以及当朝宰相王朗的身上,明明是皇上派出来的钦差大臣,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人将其当成是皇上的人,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正表明了这些人对于小皇帝的蔑视。
完全没有将这个新登基的皇帝放在眼里呢。
当然宁城之后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离开了的秦逸一行人是不知道的,张家兄弟被留在了宁城,而徐梁则是自己决定要留在张肃这个新交的朋友身边保护他,所以秦逸一行人便又只剩下了来到宁城前的三人。
三人中自然是以秦逸为主的,所以在他决定了自己的前进方向后,另外两人自然是直接跟上的。但在前进了两天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刘青璇开口问道:“少爷,您接下来是打算去哪里?”
策马走在两人前方的秦逸闻言,以一种十分轻松的语气答道:“去廪城啊。”
胡寅和刘青璇在听到这个城市的名字时,都觉得之前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而在回忆了一阵后,两人同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小皇帝之前说的,厉王所在的城市吗?
也就是说,小皇帝这是要去找厉王?!
“您是要向厉王殿下询问关于刘世晨府中的兵丁的事情么?”刘青璇猜测着问道。
秦逸微微一愣,随即干笑了两声道:“是,是啊,我确实是要去向皇兄问清楚这件事。”
胡寅见他这幅反应,脸上顿时露出了狐疑之色:“你该不会,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吧。”
“怎么可能。”秦逸脸色一正,“朕的记忆力才没有这么差呢。”
连朕的自称都出来了,果然是忘记了吧。
已经对秦逸有所了解了的两人同时在心里想到。
既然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件事,那么,也就是说,小皇帝之前之所以要去廪城,完全就只是单纯地想要去看看自己的皇兄是吗?
总觉得秦逸就这么过去有些不妥的刘青璇刚想劝他改变主意,就听到秦逸仿佛是在转移话题一般的说道:“看这天色好像是要下雨了,我们先快点找个地方避雨吧。”说完,便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胡寅和刘青璇同时看了看天,确实就如同秦逸所说的那般,大片大片的厚重云层不知何时将天空遮盖了起来,阴沉沉的看起来随时都会有大雨倾盆而下。
同样不想在大雨中赶路的两人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在疾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三人便同时看到了,掩映在路边树林中的房屋。
转过了下一个路口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义庄。
虽说门上刻了义庄两个大字,但从整座建筑物的结构来看,却更像是一个庄园,比如说柳员外家的柳园那种,富商所居住的庄园。
看起来,这个义庄似乎是由一个破败的庄园改造而来的,而且改造的人也没怎么花心思,所以这个义庄基本上仍旧保持着庄园的原貌。
原本应该是大门的地方,门板已经被拆掉了,所以三人下了马后,直接就从门口走了进去。如同其它的义庄一般,这个有些特殊的义庄也相当的安静,在经过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石柱前厅后,他们将马拴在了门廊的柱子上,然后便推开了虚掩着的,前厅的大门。
当大门被推开后,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的狰狞面孔让刘青璇和胡寅都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尊形貌狰狞的……钟馗像?
这里原本应该是这个庄园的前厅,虽然已经将里面的家具之类的东西都搬走了,面积也不算太大,这个被摆放在正中央的神像,就显得尤为突兀了。而且,就算是因为自身的信仰,或者是对于死者的畏惧,一般来说也不会供奉一个钟馗像的吧。
“今天的不速之客还真多啊。”突然响起的嘶哑的男声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三人循声看去,一个佝偻着身躯,头发花白的男人从钟馗像右侧的小门走了进来,一边慢慢地向他们靠近,一边声音嘶哑地说道,“我是这里的守尸人刘利。”
所谓的守尸人,也被称作收尸人,是义庄中负责收敛尸体的人。守尸人一般由当地的衙门出钱雇人担当,负责处理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将它们整理,收敛,下葬。一般人都不会喜欢整日与尸体为伍,所以即使守尸人的报酬颇高,也极少有人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眼前的这个男人,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脸上满是沧桑,而且还似乎是有些腿脚不便,走路的速度相当的缓慢,看起来正像是会因为生活困苦又没有亲人而接受这种工作的人。
“打扰了,刘兄。”刘青璇朝他拱了拱手,“天色渐暗,附近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我们几人想要在这里借宿一晚,不知刘兄可否行个方便。”
刘利缓缓走到钟馗像的供桌前,一边动作熟练地从供桌下的柜子里拿出香烛,一边说道:“左边的那个院子是用来放尸体的,右边的院子里还有几间空房。在你们之前,还有两拨人已经住进去了,你们挑房间的时候注意一下。”他说道这里,稍微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与尸体为伍的话,也可以去左边的院子休息。”
刘利的态度远远称不上是和善,不过守尸人中,态度古怪的家伙不在少数,他这样还算是好的了。忽略掉他后面那句略带讽刺的话,还是要先向人家道谢才是。
“多谢刘兄。”刘青璇朝他拱手一礼,见对方完全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便也不再多呆,从前厅右侧的小门走了出去,来到了这个义庄的天井中。
义庄的天井很大,或者说这个被改造成义庄的庄园很大,天井处总共有三道拱门,除了刚才刘世晨提到的,通往左右两个院子的拱门外,后方也有一个大概是通往后院的拱门,只不过那道门却是被锁起来了的。
秦逸等人都不是什么好奇心过重的人,所以在看到那扇被锁起来的门时,并没有什么想要打开来看个究竟的想法,而是按照刘世晨所说的,走进了右边的院子中。
正如刘利所说的那样,这个院子很大,有不少空置的房间。胡寅和刘青璇在走进院子的时候,便知道了哪两个房间里已经有人了,刘青璇将已经有人的房间指给秦逸看后,秦逸便往另外无人的几个房间走去。
推开其中的一扇房门,一个面积颇大,分为里间与外间的客房便映入眼帘。房间里有着基础的家具摆设,手指在床沿划过,竟然没有多少灰尘,干净得有些出乎意料。
没有把这里的家具卖掉也就算了,居然还每天都来打扫吗?这里的守尸人还真是性格古怪啊。
秦逸三人没有分开来住,而是直接住进了一间较大的客房内,秦逸睡在里间,而胡寅和刘青璇则是睡在外间。
在他们整理床铺的时候,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开始下雨了。开始时只是一滴两滴,很快便连成一片雨幕,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这个义庄虽然有些破败,但好在房间里还是不漏水的,让胡寅和刘青璇都是松了口气。
此时,义庄的前厅,被刘利关上的前厅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身上被雨水打湿,形容狼狈的人从门外冲了进来。从这些人的着装打扮上来看,似乎是一个富商带着几个家丁的样子。
仍旧待在前厅,擦拭着钟馗像的刘利抬头看了这群人一眼,不等他们出声,便把之前和秦逸三人说过的话,又和他们说了一遍。
那群人听到刘利的话后,微微愣了一下,其中的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开口问道:“我们在雨中走了许久,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这位兄弟能否卖我们一些柴火,也好烤干身上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