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岚将这些人的话听在耳中,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恰好看见魏平转身回殿的背影。
戚和,林素然就站在门边,满脸担忧的看着魏平。
戚和想说些什么,就见魏平摆了摆手,他只好不说话了。
楚岚的目光落在魏平的背影上,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魏平苍老了许多。
第69章
魏然被移交给明光宗,不仅在天昭门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仙门中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时间, 天昭门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很多人都来此想要讨一个说法。
魏平,雷凯因与魏然关系密切,暂时卸了肩上的职务, 各自待在各自的峰上休息。这可就苦了戚和跟林素然了, 两人每日忙的是脚不沾地, 短短几日, 都憔悴了很多。
魏然到底是天昭门的弟子, 他犯了这等大错,整个天昭门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牵连。平日里多到忙不过来的委托也都被撤走了, 一时间门内的弟子都变得十分清闲。
偶有外出的弟子归来, 满脸都是苦兮兮的神色:“那些人知道我是天昭门的弟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就连丽丽现在见了我也躲着,都不跟我说话。”
——丽丽是附近村子里卖鱼的姑娘。
有年长的、经历过柳成蹊那件案子的弟子安慰道:“没事, 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等过去就好了。你要往好的地方想,明光宗并没有限制咱们的自由, 说明他们还是信任天昭门的。”
“……都怪那魏然, 害的咱们在仙门都抬不起头来。”
那人骂完了,忽然想起一事:“哎, 听说了吗?据说最初那些魔盗袭击村庄的时候,在村子里动了手脚, 只是还不等查清楚,他们就察觉到异样把痕迹抹除了。”
“哦?还有这事?”有人消息不太灵通,闻言好奇道:“当时出事的时候,没人到村子里查过?”
“查过呀,最初惊动的是官府,后来见此事跟魔盗有关,才上报给了明光宗。只是那时候,大家都以为魔盗是为了满足自己贪婪嗜血的欲/望,没往那上面想。”
“对啊,以前魔盗都是干这些的,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还有别的目的?就是到了明光宗他们也什么都没交待啊。啧,这口风严的——”
说话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们说,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咱仙门,能做到所有人都守口如瓶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确定。片刻后一人小声答道:“不可能吧,那么多人呢。”
“嘿,对自己人能不能有点信心!”有人慷慨激昂:“卑鄙凶残的魔族都能做到,咱们为什么不行?”
“你看看魏然。”
一句话将那慷慨激昂的人堵了回去,他挠挠头,蔫了。
“你、你这话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哦。”
楚岚从这些人身旁经过,他很快到了心湖,就见平日里安宁静谧的心湖边上多了十几道白色身影。
这些都是清秀峰戚和座下的弟子。
这几日门内没有委托,戚和又忙的脚不沾地,这些弟子无事可做,就开始组团修炼。前几日,他们拉着楚岚切磋技艺,后来胆子渐渐大了,就想让段离指点一二。
段离欣然应允,然后用很短的时间,将这群少年打的哭爹喊娘。不过这群少年倒是很有韧性,败了也不气馁,很快就调整好心情,爬起来再战。
段离对此很是满意,闲暇之余就指点他们一二。
楚岚站在稍远的地方,就听一名少年道:“大师兄,我们来了,你可要小心了!”
“冲呀!”
十几名少年齐声大叫,将段离团团围了起来。只见被人群包围的段离嘴唇一弯,手中木剑快成迅影,那群少年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飞了出去。
一时间,心湖边的草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众少年也不急着爬起来,躺在那里叫道:“大师兄,你怎么能这样呢。说好让着我们的呢。”
“对呀对呀,多对一,我们还输的这么惨。大师兄,你让我们怎么见人。”
段离心情极好地挽了个剑花,笑道:“哦?我何时说过要让你们?待到日后上了战场,跟魔族对上的时候,他们会让着你们吗?”
众少年瞬间蔫了。
有一个眼尖的,看见了站在不远处观战的楚岚,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他疯狂招手:“楚岚,来来来,快过来。”
楚岚笑了一下,朝湖边走去。恰好这时段离偏头看过来,明媚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光,美好的不真实。
楚岚听见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吃了吗?”在楚岚距离段离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段离忽然开口问道。
楚岚稳了下心神,答道:“师公只喝了碗粥,其他的都没怎么吃。”他方才是给戚和送饭去了。
戚和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很少准时吃饭,有时候干脆就不吃。清秀峰的厨子劝不动,只好向段离求救。
指望段离给戚和送饭送菜,伺候他吃饭,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份活计就落到了楚岚身上。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少年忽然上前勾住楚岚的脖子。
楚岚没有防备,身体晃了几下才站稳。然后他就听见那名少年对段离道:“大师兄,我们又多了一员猛将,再来一次,我们肯定赢你。”
“哦?”段离双眸一眯,脸上浮现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赢我?口气倒是不小。”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这些少年一点都不怕段离,那搂着楚岚的少年挺起胸膛,嘿嘿一笑,“大师兄你稍等片刻,容我们商讨一下。”
楚岚被迫加入少年们的阵营,跟他家师尊为敌。
众少年自信满满,凑在一起小声商量道:“待会我们这样……这样……然后再……听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楚岚虽觉他们天真了些,但也没有拆台,他跟着点头:“明白了。”
战略既定,众少年摩拳擦掌,结果果真如楚岚所料的那样,他们再次落败。心湖旁的草地上,再次躺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少年,包括楚岚。
段离气定神闲道:“如何,还来吗?”
“不来了,不来了。”少年们一起摇头求饶,“容我们歇……歇会儿。”
此时阳光正好,自心湖吹来的风落在身上,带着微微的湿气和一缕花香,让人觉得很舒服。
那些少年索性不起身了,就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聊了起来。
“大师兄真的好厉害,依我看,现在师尊都不是大师兄的对手。”
“对,咱们这几天打了那么多场,大师兄每次都赢,百战百胜啊。”
段离随手将木剑放到一旁,纠正道:“是战无不胜。”
“哈哈哈,对。”少年们疯狂拍马屁,“战无不胜,大师兄最强!”
“对对对,我们要好好跟大师兄学,不能丢天昭门的脸。”
段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撩衣摆在众少年身旁坐了下来。
楚岚一手垫在脑袋下方,视线不自知的追逐着段离,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就是喜欢看自家师尊这般自信的样子。
这群半大少年凑在一起,话题一个接一个,也找不出什么规律,完全是想到哪说到哪。到了最后不知谁起了话头,众人聊到现如今仙魔两族谁实力最强上去了。
一名少年道:“要我说,这最强的当属赤霄帝君,帝君跟魔界斗了那么多年,打了那么多场,无败绩。那是真正的战无不胜啊。”
“是啊,尤其是那把焚了幻幽之境的凤凰火,简直帅毙了!”
“这话说的,好像你亲眼瞧见了似的。”
“哎,生晚了,若我早生个几千年,弄不好就跟帝君一同并肩作战了。”
“……”
段离将这些少年的话听在耳中,忍不住弯起了嘴唇,眼底满是愉悦跟掩饰不住的骄傲。
忽听一名少年道:“不见得,听闻那最后一战,帝君受伤了,这些年一直在养伤。我看,现在仙魔两族最强的,应该是那位星耀仙君。”
“星耀仙君?”乍一听这个名字,众少年都懵了,“那是谁呀?观澜仙洲何时有了这号人物?新飞升的?”
“星耀啊。”一直默默听着不说话的段离忽然开口道:“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提到星耀仙君的那名少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特别特别崇拜他,人界关于观澜仙洲仙君的介绍我全都翻了一遍,还是在一本旧书上翻到的。”
其余人满头雾水,一人道:“大师兄,这星耀仙君是哪位?”
段离道:“星耀仙君云寒。”
“啊。”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又觉得疑惑:“云仙君原来也有名号,我一直以为……”
楚岚也有些疑惑。
段离笑道:“每个人飞升了都有名号,只是云寒飞升的时候,恰好是仙魔两族争斗最激烈的时候,他的名号定下了,一直没举行正式的封授仪式——”
云寒的小迷弟接过段离的话,说道:“对对对,这个我知道,据说是云仙君自己推辞的,他说先灭了魔族,再举行封授仪式不迟,只是后来帝君重伤,这事就耽搁了。”
段离饶有趣味的看着那少年:“哦?连这你都知道?我真是十分好奇,你到底看了什么书。”
“那书叫《观澜仙洲的那些事儿》。”少年面上难掩激动:“我也是无意中在旧书摊上淘到的,那老大爷说这书是观澜仙洲的仙官所著,不小心才遗落在人间的,我原本还以为那卖书的大爷骗我,现在一看,嘿嘿,大师兄,那书上写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段离点点头,很感兴趣地问:“那书你丢了没?”
“没丢没丢。”少年激动道:“既然那书上写的都是真的,我回去就把那书供起来。”
段离道:“先不急着供,借我看两天。”
第70章
少年只当段离好奇,也没多问就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开始跟小伙伴们介绍云寒, 简直要把云寒吹到天上去了。
那少年双颊发红, 眼底发光, “星耀仙君曾跟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可他只用了几百年就飞升了。几百年!这是什么概念!遍观仙门历史, 还从没有人——”
“哎, 停, 停一下好吗。”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打断那名少年道:“就算你崇拜云寒仙君, 也不能这么吹吧?云仙君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是帝君的对手。”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少年道:“星耀仙君虽然飞升的晚, 但自小在仙洲长大, 不管是文采还是修为,那都是极好的。当年魔族入侵人界,有一处险地被魔族占领, 仙门久攻不下, 不知折了多少人,最后还是星耀仙君带人攻下来的。
“星耀仙君一战成名, 之后他便成了帝君的心腹。再后来帝君养伤, 观澜仙洲的一切事物都交由星耀帝君处理,帝君为何不交给其他人处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只能说明云仙君很有能力, 并不能说明他比帝君厉害吧?”
“就是就是。”很显然,这群少年里, 赤霄帝君的迷弟更多些,他们说道:“你见过他们动手吗?怎么能说云仙君比帝君厉害?”
“你……你们……”
众少年开始就这个问题争论起来,趁他们不注意,楚岚悄悄起身来到段离身边。
楚岚低声道:“师尊,云仙君和帝君相比,谁比较厉害?”
段离想都不想,很肯定的答:“当然是帝君厉害。”说完见楚岚仍看着自己,不由挑眉道:“怎么?不信?”
楚岚忙摇头,“没有,师尊说的岚儿都信。”
段离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见段离笑了,楚岚也跟着笑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安佳渔村回来后,他就觉得对段离的喜欢好像更深了一点。
这一次他并没有因心底涌起的情感感到惶恐,反而因为能伴在段离身边,而心生满足。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那群少年已经争论出了结果——赤霄帝君天下第一。
云寒的小迷弟抿着嘴,低着头坐在一旁生闷气,被师兄弟逗了两句,又忍不住笑起来。
有少年道:“哎你们说,帝君这么强,为何会受伤呢?还伤的那般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帝君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战场又那么危险,怎么可能不受伤。”
“可帝君也伤的太重了吧,据说差点就涅槃了。”一名少年提起这事,小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他压低声音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有叛徒在背后袭击了帝君?”
“不会吧?没听说这事啊。”另一名少年说着,眼睛忽然一亮:“哎,你们说,魔族会不会使了美人计?我听说那魔族的美人啊可都是……”
“收收你的口水吧。”有少年看不下去了,“帝君会是那种色/欲熏心的人吗?”
“说的也是,那帝后的位置不是一直空着吗。帝君若真爱美色,他早娶亲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给帝君下毒?”
听他们越说越离谱,楚岚忍不住笑道:“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到茶馆说书去?生意肯定很好。”
这才多短的时间,美人计,暗杀,毒药全都出来了。
段离也忍不住摇摇头,他笑道:“就算是赤霄帝君,也不可能无坚不摧,再强的人都有弱点。”
众少年异口同声道:“真的?帝君也有弱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