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回过神来,赶紧将另一只上的红薯递了过去,然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嘿嘿,不寒兄,我刚刚神游去了,这就带你去烤红薯。”
不寒微笑的点头道“那便多谢佟安小兄弟。”
“这么客气干嘛,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呢,跟我走吧。”
佟安带着不寒离开了此处,云天辰微笑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转过身问道“阿呜,你要吃哪一颗红薯?”
巫乐天抬起手指了指,既不是左边也不是右边,而是中间的云天辰,开口道“你。”
云天辰轻轻叹气,理了理衣衫盘坐在巫乐天对面,伸手掰了一块红薯,刚掰开来瞬间冒出一丝热气,红润饱满香气四溢,他没有立刻吃,而是吹了吹,送到巫乐天嘴边道“阿呜,趁热乎了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巫乐天没作声,张口将红薯咬了下去,直接咬到了云天辰的手指,云天辰手指一疼,往回缩了缩,可是巫乐天紧咬着不放。
云天辰也不收手了,任由巫乐天咬着,然后另一只手拿着半个红薯送进了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糊道“你就咬着吧,反正我是吃到了好吃的,到时候红薯凉了就可惜咯!”
云天辰吃得津津有味,巫乐天定力再好也口中生津,然后用舌头卷着红薯都未咀嚼直接吞进了肚中,就是不放开云天辰的手。
云天辰微蹙眉头,心道这样也行?难道不怕噎着吗。
紧接着,他的指尖突然一丝柔软温热的触感,正绕着指尖旋转,顿时指尖一阵酥痒,云天辰笑了笑,原来阿呜在舔他手指,唇角勾起,探头到巫乐天面前,挑眉道“看来阿呜迫不及待了。”
巫乐天抬眼看着云天辰,终于松了口,云天辰将手指抽了出来,还带着丝丝晶莹的东西,以及一道深深的牙印,看起来还是用门牙咬的。
“给我红薯。”巫乐天伸手道。
云天辰瞬间失笑,将手上那颗完整的红薯给了阿呜,巫乐天便掰开红薯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烤红薯那边,不寒与佟安也聊得正投机,不过大部分都是佟安这个话多的在说话。
半个时辰后,云天辰赴约陶寅,还是陶寅身边的小厮前来接的他,不然他怎能轻易从军队出去。
咏堤便是贯穿整座湖的长堤,修了两座木桥以便行人,两边都是好景色,且视线开阔,正是春日,鸟鸣莺啼,湖岸边满是柳枝白梨,梨花飘落在湖堤,被微风卷起,孩提追着花瓣嬉闹不止。
咏堤旁有一处简单的木亭,而陶寅正背负双手站在亭中望着咏堤那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云天辰走到亭前施礼道“陶先生。”
“嗯,来了就好,你觉得此处景色如何?”陶寅伸手指了指湖面。
云天辰放眼看去,微笑道“安静惬意,是个好地方。”
陶寅点了点头,笑道“哈哈哈,是啊,可以往此地可不是这样,没有柳树,也没有白梨,而且连湖中那道长堤都没有,湖中杂草丛生,哪有如今这番景象啊。”
云天辰将陶寅引向亭中坐下,斟了两杯清茶,微笑道“湖中长堤的名字,我猜是用修缮此地之人名字中的一字命名,不知是哪位爱民之士。”
陶寅放下茶杯,眼中满是炙热的崇拜,有些激动的开口道“祝咏,字幼槡,自号溪林居士,不过已经故去七年之久,当年他作为刺史各地巡查,来到千问县,本见此地福地一片,可这片湖中杂草丛生,淤泥汇集,堵了水渠,湖水干涸影响了农业,他愁眉不展,暗自悲叹,便决定驻扎此地不走了,第二日他便率领民众,雇用民工,开渠挖淤泥,整顿修缮这一带,他自己也是殚精竭虑一月有余,节衣缩食衣袍渐宽,一月后,这咏堤便建成了,千问县也变成了真正的福地,你也见到了送去军营的那些蔬菜瓜果,若不是祝咏老先生,这一带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繁荣。”
陶寅讲完话后,深深的望了一眼咏堤,他对祝咏的崇拜之情,已经深入心腹,所以他一直在向祝咏学习。
“若是当年没有祝咏老先生,也会后人注意到千问县的问题。”云天辰微笑道。
陶寅眼睛一亮,笑问道“哦?此话怎讲?”
云天辰笑看着陶寅道“自然是此刻与我闲聊之人,陶先生你啊。”
陶寅听后失笑,摇头道“若是没有前人引路,我现在还是个无头苍蝇乱窜,朝中变法一事也算是让我了了一个心愿,不然何时才能到这千问县来。”
“朝中变法,我倒是知道,海丞相与司马彻因为变法一事不合,两党之争已久,波及了很多官员,没想到陶先生也在其中。”云天辰微蹙眉头道。
陶寅不以为然,深吸一口气道“我本不畏权贵,君子以道充为贵,身安为富,我早就厌倦了官场争斗,被贬到此地来,正好落个清净。”
云天辰心中知晓,陶寅既然追寻祝咏的脚步,自然对权势无感,也算是能与韩权聊得来的人,韩权定是给陶寅说了什么,不然陶寅怎会邀他前来咏堤。
“陶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你与韩先生是旧识?”
陶寅一听,就明白云天辰想问什么,笑道“哈哈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倒不是韩权那个老家伙在我耳边说了什么,而是你云天辰今日的表现,值得一见。”
云天辰给陶寅添上茶水,继续问道“陶先生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咏堤的故事?”
陶寅喝着茶水,摇头晃脑道“那是其一,这其二,就是想要告诉你,你年少有为,前路宽广,现在走过的一切都是必经之路,我给你说咏堤的事,就是告诉你倘若日后有了作为,别忘了民心民意。”
云天辰皱眉思索片刻,陶寅所说,若有了权势,没有民众支持拥护,那位置也坐不了多久,当然还得像祝咏那般走正途,用真心去获得民心。
“多谢陶先生提点,天辰记下了。”云天辰站起身来施礼道。
陶寅点头,看着天边的红霞道“好了,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了,看时辰入夜军队又得开始启程前往红白县,我再坐会儿,你先回去吧。”
云天辰施礼后离开了咏堤,他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陶寅所说的话,以及陶寅话中潜意,天下才子能人无数,各个胸怀大志,不畏权贵的还真能是少有,陶寅在千问县,千问县必定繁荣,可他云天辰心中是有宏图霸业的,让他在一个小县城待着还真是不习惯,陶寅定是看出来了,才会用这番话来提醒他,若说陶寅是他的贵人,那也不为过。
回到军营,红霞快要散尽,不寒早就等在军营外,隐隐一丝担忧在脸上,见云天辰回来了,才舒展开眉头迎上前去问道“公子,回来就好,你走了没人分发干粮,刚才这差事是我和佟安做的,佟安不学好,偷偷藏了一块饼,我已经替公子教训他了。”
云天辰这才回过神,微笑道“不寒,有通知什么时候启程吗?”
不寒点头道“公子,岑都尉准备半个时辰后启程。”
“走吧,我也饿了,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行路。”
说着,两人一块儿往里走,正见迎面走来一脸严肃的赵瑾,赵瑾走到云天辰面前,冷冷的瞥了一眼不寒,将手中一块饼递到云天辰面前,开口道“这是我身边那个不听话的自己手脏偷的干粮,我赵瑾可不容偷盗之人。”
云天辰将那块饼接过,赵瑾便转头离开了,毕竟俩人不对头,不寒蹙眉看着赵瑾离开的背影,他也听说了之前的事,对这个赵瑾心中有了防备,若是此人对公子不利,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正好云天辰没吃东西,顺手就将饼塞进了嘴里,没走多远就见一人半蹲在烤红薯还有些火苗的篝火上,手抱着头,脚有些抖,生怕那火苗烧了自己的命根子,额头直冒汗珠,周围人都将他盯着,小声议论着,那人嘴里一直哆嗦着在念一句话“偷盗可耻,再犯严惩。”
云天辰笑了笑,赵瑾还真是雷厉风行,此人日后定是不敢再做偷盗之事。
【警告】
云天辰来到佟安身旁,拍了拍佟安的肩膀,然后指了指那个蹲在篝火上的人,挑眉道“佟安,你知不知道偷东西的下场是什么?”
佟安定眼看去,顿时红了脸,吓得支支吾吾道“我太饿了,饿昏了头,况且我还回去了,不寒兄还臭骂了我一顿,我不要去蹲篝火……”
云天辰自然是吓唬吓唬佟安,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去蹲篝火,不过以后要是再犯那可就说不定了。”
佟安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道“好,我发誓以后一定不会犯糊涂了,不寒兄给我作证!”
不寒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佟安一番道“好啊,若是被我抓到,那会更惨。”
佟安叹气道“那我也认了,只要有人监督我就好。”
佟安不安的模样让两人发笑,云天辰吃着饼看向巫乐天,巫乐天正在看着自己的右手腕发呆。
右手腕上有什么?当然是云天辰的那根红色的束发带。
最后一丝红霞被黑夜吞噬,队伍又开始踏上了行程,穿过千问县朝着红白县行去。
去往离天关的军队就快到达,而押送黑狼令战士前往洬州的队伍已经到达了赫连族中。
赫连族军营,赫连嵚正坐在营帐中,微凝着眸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卫尉陆白,陆白身披银铁甲……面如刀削,身姿挺拔,那般威猛,一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赫连嵚,右手紧握身侧剑柄,两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帐中其他人皆是屏息不敢言,这两位的气息着实恐怖。
“你带来的尸体,本王会好好安葬,若无其他事,还请陆将军回去禀告皇上,我赫连嵚绝无谋反之心。”
这句话从赫连嵚嘴里说出来,就如九尺寒冰,凉意袭人。
帐中人一听全身一哆嗦,可陆白却镇定自若,抱拳俯身道“怀南王对皇上一片忠心,怎会做与朝廷作对的事,自然是相信怀南王,在下前来除了将黑狼令战士送回,还有一件事,皇上有言,赫连一族还未有女子与皇室联姻,还请怀南王好好考虑考虑。”
这话一出,赫连嵚的脸越加阴沉,那双眼一闪而过的杀意,正好被陆白捕捉到,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旋即立刻开口道“怀南王为何一脸的肃杀之气,不会是想要杀了在下吧?”
赫连嵚舒展开眉头,笑着摇头道“怎敢怎敢,你可是皇上派来的人,就算是两国交战,历来都不斩来使,你放心,你的命会留着回到寒阳的。”
陆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紧盯着赫连嵚皮笑肉不笑的脸,抱拳道“那还得多谢怀南王不杀之恩,可不要忘了联姻的事,皇上可是非常上心的,怀南王,末将退下了。”
陆白站直身子,最后看了一眼赫连嵚,转身离开了营帐,烛光下的银色战甲泛着刺目冰冷的光,赫连嵚看着陆白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着那身银色战甲,就如看到商邑那张冰冷的脸。
赫连嵚自然知道商邑的意思,打包一堆死尸送来,就是警告,所谓联姻,就是想要看看他收到警告后是否还会遵照皇命,送人去联姻。
“商邑啊,你越来越会玩了,想要除我,又不敢直接发兵,可我赫连一族是那般容易对付的吗。”
赫连嵚一脸冷意,他身旁斟茶的侍女被怀南王身上的气息吓得手直抖,结果一不小心将茶给弄翻了,吓得小脸瞬间煞白,立马跪地磕头求饶道“狼主恕罪!狼主恕罪!果儿不是故意的,还请狼主饶了果儿!”
赫连嵚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忍着怒意摇了摇头道“出去吧,以后不用再服侍我了。”
果儿低着头站起身来,全身打着颤,不敢抬头看,慌乱的转过身离开了营帐,刚出营帐,眼泪再也包不住,止不住的流,跑到一旁没人的地方偷偷抹眼泪。
赫连玉漱得知军营发生的事情,立马就来到了军营,刚到军营就见到黑狼令的人将那两车的尸体拉去了关押猛兽的地方。
赫连嵚所说的好好安葬,就是葬入猛兽的肚中,黑狼令的战士硬是看着笼子里的猛兽用尖锐的獠牙将尸体撕扯成血肉模糊的碎片才解恨。
赫连玉漱正前往她爹的营帐,听见有人在哭泣,便见营帐旁蹲着个小姑娘,正埋头抽泣着,而且她还很眼熟,她从身旁侍女手上接过提灯,走进了才看清楚此人是谁,蹲下身来拍了拍果儿的肩膀。
“怎么了果儿,怎么又在哭啊?”赫连玉漱温柔的问道。
果儿哭得梨花带雨,吸着鼻子抹了抹眼泪道“小姐,我被……呜呜,我被狼主赶了出来,我的差事又没了,怎么办,呜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跟我说说,里面发生了什么?”
赫连玉漱轻拍着果儿的背,她知道果儿定是被他爹吓成这样的,这孩子本就胆子小,他爹若是正在气头上,她也不能现在就进去找他爹,果儿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儿抹了抹眼泪,仰起脸来,眼睛红彤彤的,像极了小兔子,哑着嗓子道“我在帐中,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银色战甲的人走了进来,然后帐中气氛就不对劲了,感觉凉飕飕的,听他们对话阴阳怪气,还说什么谋反之心,还有说让赫连族与皇室联姻,他们没说几句话,然后那个人就走了,再然后我就被吓哭了……”
赫连玉漱听后轻触眉头,思索后问道“可有提到巫乐天?”
果儿转动眼珠子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好像提到过巫公子,说是犯了事被皇上降罪,发配什么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