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祯将这些又大概跟姬昭说了一遍,姬昭听完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根本不够用,他的确应该听太子殿下的话,以后少操这些心,先把自己给管好吧!否则他哪里是帮忙,是在害别人!
宗祯将这些告诉他,还当着他的面和陈克业商量事情,显见是非常信任他,姬昭莫名的很高兴。但他本来对这样的阴谋阳谋就不是很感兴趣,知道也就算了,后来陈克业回来,他懒得听汇报,回了自己的屋。
宗祯也在自己屋里待了大半天,据说陈克业一直在。
期间吴大人过来,有事商量,也是直接找的姬昭,幸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姬昭自己就能做决断。
姬昭叫人给宗祯他们做吃的,想了会儿,令尘星去将那个从金陵一同来的,东宫膳房的小太监叫来。小太监姓全,就叫小全子,长得白白胖胖的,一脸笑,很可爱,姬昭一见到他也笑了:“难怪你能做出那么可爱的小兔子来。”
小全子听罢,受宠若惊,连称不敢,即便如此,还是满脸笑意。
小全子拱手问:“驸马叫小的来,可是有吩咐?”
“嗯……”姬昭本想说,瞄到保庆也在,想了想,叫他跟尘星都出去了,屋子里就他跟小全子,他放低声音,“你能做小兔子糕点,可能做小猪包?”
小全子想了想,点头:“小的虽没做过,却愿意试一试!”
一般这么说,就是能做的意思了,姬昭的声音放得更低:“我要那种圆乎乎,很可爱的,我画个样子来给你瞧!你做出差不多的来,你再教我!”
小全子有些懵:“驸马怎能亲自动手?”
“你听我的!我明日就将画好的小猪给你看,你早些做好,我跟你学!”姬昭说完,又道,“此事你知我知,万万不能透露出去!”
“好好好!”小全子应下。
还在金陵的时候,他跟宗祯关系正紧张着,从来没想过给宗祯准备生辰礼。
如今到了燕京,的确不好办,他若是本来的姬昭,还能给太子殿下赋首诗,如今可算了吧,既然太子殿下给他小兔子,那他就给做个小猪呗!
他亲手做,够诚意了吧?
姬昭自己在书房里,画了几版小猪,还没挑好,宗祯来了,找他一同用晚膳。
他将几张纸藏好,去吃晚饭,从宗祯那里知道,他们的细作已成事,明儿一早,就连皇宫里的凉国皇帝也会知道庆旸公主成日往含熙馆跑,只是为了找一位侍卫出去玩的事,宗祯道:“凉国皇帝极为宠爱这位公主,不会觉得此事如何,但刘苍——若我猜得不错,刘苍明日就会来见你。”
“那我到时候怎么做?怎么说?”
宗祯教他该怎么说,他都记到了心里。
说完此事,宗祯便又回了自己的屋,他还有事情要跟陈克业商量。
姬昭非常理解他,何七娘兄妹在金陵城,虽说也没有搅得多么乱七八糟,这是因为宗祯提前发现了,若没发现,此时还不知如何呢。凭什么就他们被搅和,这次不把燕京也搅合起来,就连姬昭这个后来穿来的熙国人,都咽不下这口气。
姬昭继续画他的小猪,挑了个自己喜欢的,也没等到明天,立刻将小全子叫来,把画给他,叮嘱他明天多做几种小猪包拿来看。
事儿都忙完了,已经过了他平常睡觉的时间,他去梳洗,躺到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他翻了半天的身,忽然发觉他一直睡在床里面,大大的床被他让出一半来,他才恍然大悟。
他抱着被子坐起身,坐在床上茫然片刻。
他看看垂挂着的帐子,到底还是又抱着被子下床,尘星刚要问话,他摇摇头,搭上鞋往隔壁走。
保庆、程深见他过来,倒是并不诧异,他走得飞快,他们俩也没捞上说话,只来得及帮他开门、关门。
宗祯靠在床上,一手拿书,一手拿笔,边看边写,墨汁偶尔滴落几滴,落到衣袖、被子上,他也浑然不觉。
听到门响声,他立即抬眼看来。
又是抱着小被子的姬昭,他坐起身,不待他下床,姬昭已经往他走来。
“怎么了?”他问。
姬昭走到床边,委屈道:“我睡不着……”
第99章 奇怪的生气
“又做噩梦了?”宗祯问。
姬昭摇头:“就是睡不着……”想了想,又道,“一个人,睡不着。”
宗祯并未多想,跟着就点头:“那以后都跟我睡。”
姬昭就等这句话,听到就笑了,宗祯好笑,刚要叫他上来,姬昭竟然直接踩上床榻,用力一跳,跳到了床上,吓得宗祯赶紧搂住他的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姬昭笑,“好玩!”
“这还好玩?万一没跳上来,或是跳上来踩不稳,可怎么是好?”宗祯很严肃。
姬昭低头看他,笑眯眯:“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会接住我嘛!”
“…”宗祯无话可说。
姬昭将他的手推开,跨过宗祯的腿,自觉到床最里面,躺下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回身朝宗祯笑:“你看你的!我睡啦!”
宗祯帮他将被子又掖得更紧些,姬昭看到他袖子上的墨点,问他:“你在看什么?怎么看得袖子上全是墨。”
“看凉国前些年的邸报合集。”
“哦……”姬昭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他也很好奇,“两国往后可还会打仗?”
毕竟有本书里,老祖先姬昭当皇帝后,是统一了的,要统一必有战争。
“若是两国皆这般下去,十年内应当并无可能,上次两国交战之后,都损伤惨重。凉国文治不可,我们武功一般,此时交战,只不过是令两国雪上加霜而已。”
姬昭笑:“你可是太子啊,竟然直接说我们一般?”
“这也是实话,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宗祯也面露笑意,拍拍他的肩膀,“睡吧……”
“嗯……”
姬昭其实并不想那么快睡着,宗祯又拿起书与笔继续看,这样的太子殿下还怪好看的,他还想多看几眼来着,只是没看多久,他的双眼皮就合上了,在宗祯身边发出绵绵的呼吸声。
宗祯看得仔细,忽觉身边暖融融的,他低头一看,睡着的姬昭又滚到了他身边。
宗祯眼中带了笑意,直接将姬昭给捞到自己被子中,盖得严严实实,这才继续看。
隔日,二皇子刘苍果然来了,身边还带了一人,也是世家公子的模样,据他介绍,是自小的伴读。
刘苍是为庆旸公主的事来的,他抱歉道:“庆旸自小受宠,实在是被我们宠得不像话,临近父皇寿辰,我也忙得很,疏忽了这点,很是对不住,叨扰了驸马休息。”
姬昭摆手:“哪里哪里,庆旸公主性子率真,我不会有其他想法,二皇子别这么客气,就是公主每回来,都找我的侍卫出去玩,我身边的人能得公主赏识,我是很高兴的。却也很有些担心,害怕损了公主的名声,只我也不好阻拦。”
这话权看怎么说,刘苍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位驸马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
他其实早就知道庆旸几乎天天往含熙馆跑,正想找个由头把这事搅合出来,哪料消息先从驸马那里漏了出来,他原还担心是这位驸马故意的,此时一见,他倒是放心几分,他趁势又道:“庆旸已定了亲,不久将要下降,驸马放心。”
姬昭一听,却是露出惊讶之色,又很快收起来,朝刘苍尴尬地笑了笑,指着茶盏:“二皇子喝茶,喝茶。”
刘苍依言喝了茶,也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驸马方才可是有什么不好言说的话?”
姬昭便更尴尬一些,刘苍放下茶盏,看向他,真诚道:“驸马有话大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与驸马一见如故。”
哄鬼吧,姬昭心道,却还是按照宗祯的培训,支支吾吾道:“二皇子,庆旸公主的未婚夫,不是在外面养了外室?怎还能娶公主呢……”
刘苍心中大惊,面上只敢表露两三分,并且夸张地问:“驸马,这话可不能随便说的,你是从哪里听来?”
“我的侍卫,他不是跟随庆旸公主出去过几回?他也是无意中听公主身边的侍卫提起,大约也是我的侍卫听错,或是胡说了吧!二皇子不要放在心上!”
刘苍苦笑:“驸马或许不知,庆旸的未婚夫,是我表兄。”
“啊——对,对不起……”姬昭赶紧道歉。
几番来回,姬昭非常“愧疚”地将二皇子刘苍送出门。
刘苍已娶妻,早已出宫开府,回到府里的书房,屏退众人,只留伴读。门刚关上,他便低声骂了句“废物”,他的伴读无奈道:“也实在是没想到,袁大爷这也——养外室便养,结果还叫庆旸公主、五皇子给提前知道了……实在是有负殿下为他打点的一片真心啊。”
“你觉得姬昭此人,心机如何。”
“他好歹是姬家后人,殷安正一手长大,有读书人的孤傲与清正,却也不可能真的是傻子,况且他那侄子可是个机灵人,他那侍卫更不简单。
恐怕公主成日里找人家出去,开始是为了试探,后来还真看上了,人家怕是早就恼了,才想法子把此事告知您。
今日他将这话告诉您,不论心思如何,到底还是利于您的。否则公主定会挑个时机,将此事曝出来,取消婚约,如今咱们知道了,倒也好办。”
“不错……”刘苍点头,又冷笑,“吃我的喝我的,狗养大了就想跑,没门。”
“此事稍后再做打算,先说姬昭此人。”他回身看他的伴读,“你我都知,德妃受宠到底是为何,当年父皇还未登基,还是个王爷,你父陪父皇私下里去熙国游历,偶遇一名女子,后将她带回凉国,爱若至宝,金屋藏娇,从不让人多见一眼,我母妃当时是侧妃,掌王府事,都不曾见过她。只是不知为何,这名女子突然就消失了,不知是死是生,只可惜当年我们还小,什么也不知。”
“是……”伴读点头,“殿下,怀疑姬昭与那名女子有关?”
“很匪夷所思?”刘苍笑,“我们都未曾亲眼见过那名女子,却能猜到,父皇便是为她不立皇后,若她还在,哪里还有我们的事。我头一回见到姬昭,便觉得眼熟,父皇不善丹青,当初也只有你父见过她,父皇书房里唯一一幅她的画像便是出自你父之手,幼时我们俩偷偷溜去父皇书房玩,都曾见过,你觉得,他与那名女子可像?”
伴读仔细想过,皱着眉说:“像,倒真是有几分像。不过,姬昭是姬家人,他的母亲是殷安正唯一的女儿,嫁予姬慕之,十多年前便已过世,这事做不了假。退一万步,若此人当真是殷安正的女儿,也没有死,还被咱们陛下给带回凉国来,殷安正能答应?他可是熙帝的老师,若想要回女儿,熙帝恐怕也是很愿意跟咱们开这个口的。”
“是啊,恐怕是我多想了,但他们的确很像。”刘苍也蹙起眉头,又冷笑,“德妃受宠,还不是因为她是那女子的侍女?当年知道这件事的,几乎都死了,有个老姑姑被扔到乱葬岗,毒药吃得少,捡回一条命。我们后来找到此人,问过,当年那名女子是有身孕的,听那老姑姑的意思,刘蕤,是那女子的儿子。”
“所以咱们陛下才会如此宠爱刘蕤。”
“那是,但凡刘蕤不那么废物一点,太子恐怕早立,此时也轮不到我参政。”
“这些不过也都是我们的猜测,五皇子,到底长得更像陛下,跟姬昭更是没有半点相似,我恐怕此事做不得数啊殿下。”
刘苍凉凉地笑:“这母子三人看似依附我,实际只想借着我往上爬,再将我踩下悬崖,我岂能让他们如意?姬昭到底与那名女子有无关系,我不知,也不在意,但姬昭与她如此相像,父皇此生最大的遗憾与惦念就是那名女子,若是父皇见到姬昭,呵呵,我倒是好奇他们母子靠旁人得来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
刘苍走后,姬昭立马绕到屏风后,献宝地问宗祯:“怎么样?我说得对不对?姿态拿捏得可是特别好?!”
宗祯看到他的笑脸,很想伸手捏一捏,他也的确这般做了,他轻手捏了捏姬昭的脸。
姬昭不满地皱鼻子,他道:“说得特别好……”姬昭不皱鼻子了,笑得好似朵花,自夸:“我也这么觉得!”
宗祯好笑地松开他的脸,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手又揉揉他的脑袋。
两人站在屏风后,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的,笑来笑去,丝毫不觉腻歪。
直到程深进来:“殿下,驸马,呃——”
他四处找着人,他们俩才从屏风后出来:“什么事?”
“殿下,驸马,庆旸公主又来了……”
姬昭的眉毛吊起:“她又来?刘苍刚来过,她就敢来,她是真不把刘苍当回事啊,不见,叫她回!”
程深无奈道:“小的也是这么说的,她非说,二皇子刚来过,二皇子能见,她为什么不能见。”
姬昭还要说,宗祯按住他的手:“叫她进来……”
程深领命出去,姬昭生气地仰头看他:“你要见她?”
“不如看看她要做什么,也方便后面行事。”
姬昭心中又冒火,宗祯便道:“你不想见,就去隔壁玩,我来见。”
姬昭更气了,宗祯根本什么都不懂!他虽然也讨厌庆旸公主,的确不想见她,可是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可他到底为什么在生气?为宗祯要见庆旸公主而生气?这件事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再度茫然起来,又气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