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户打的好算盘,想自己罚自己几军棍了事,摆明了就是欺负刘湛年纪小拿捏不住他。
怎想下一刻刘湛抬了抬手,他手下的百号亲兵立即以猛虎出栏之势扑向他们。
赵千户被郭东虎咔嚓一声扭断了手臂死死地压在地上,他此时才是真的知道怕了。
“刘大人饶命!刘大人饶命!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下官今后定为刘大人马首是瞻!”赵千户吃了几嘴泥也顾不上了只一个劲的求饶。
刘湛冷笑。“赵千户造反罪不可赦当场戮首!尸体悬于营外公示十日,其余从犯打入死牢。”
“不!不!!”赵千户整个惊慌失措。“你不能杀我,我姐夫是岑州衙门主簿,我外家是大盛商行,你要多少钱我差人送来,你杀了我,我姐夫定不会善罢甘休!”
刘湛嗤笑扭头跟李小连说:“听到了吧,告诉吕哥给沛大人送信吧,那个主簿不能留了。”
李小连得令立即下去。
赵千户目瞪口呆此时他那不好使的脑子才明白刘湛敢这样做自然是有所倚仗,他没摸清楚其中关系就撞上来跟自寻死路无异,又嚷嚷些什么刘湛懒得去听,赵千户被拖下去之后很快就没了声响。
县兵营老兵造反一事当天传遍了县城,拿了粮饷的退役老兵们得了警告都众口一词,老兵逢人便说赵千户是贼首罪大恶极,新任刘县尉为民除害云云。
赵千户人都死透了宋凤林才得到消息,他没想到刘湛说杀就把人给杀了,忙又拟了一份正式文书罗列出赵千户罪状递上去给吕县令,吕县令记录在案之后又转呈给沛知州。
文书中宋凤林写的是赵千户畏罪自裁只字未提刘湛杀人一事,此文书可做备案不怕日后有人翻出来造文章,宋凤林的心思慎密可见一斑。
第29章
老的不去新的不来,刘湛快刀斩乱麻清理掉赵千户党羽立即提拔了一批自己人。
曹鸣、韦成贵、李小连三人为百户长,张小满、李福田等十人为总旗,郭东虎也有胜任总旗的实力,但是刘湛想磨一磨他的锋锐特意压下了。
至于万众瞩目的千户一职自然毫无悬念由曹壮升任,九品的千户虽是芝麻绿豆的未流小官,但是上了衙门名簿是有品级的正经官职。
曹壮当上千户长轰动了天苍村周边十里八乡,曹壮加官那日曹家摆了整整一天的流水席,爆竹声从天未亮就开始一直响到晚上响足了一天。
据说那日来曹家说亲的媒人络绎不绝,县里排得上号的大户都请了媒人上门,别看曹壮的父亲曹铁目不识丁心里却十分通透,他回绝了大户的媒人唯独留下了县城唯一一家书斋周掌柜请来的媒人。
曹大壮当上千户曹家好日子就要来了,那些大户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想来结亲曹铁看不上,只有书香门第才能入他的眼。
那周掌柜是武源县人,为先帝仁帝时期的老秀才,其祖其父也是秀才,四代人都是秀才在武源县也算是书香门第。
周掌柜的小女儿年方十七在武源县小有才名,自周掌柜的小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求亲的人都快把书斋门槛踏坏了,周掌柜却谁也看不上,怎想他却看上了一个佃户出身的小子。
对此周掌柜的长子十分不解,那刘县尉也未婚娶怎么不把妹妹嫁给他?
周掌柜一脸家有蠢儿的无奈,若不是自己这儿子实在蠢笨纨绔他拼了这张老脸也要把他塞到刘湛身边去。
“那刘氏乃簪缨世族,怎会看得上你妹妹?这些年多少大户人家到刘院长那求亲都被回绝了,你还不明白吗?刘氏根本看不上小门小户,咱们去了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我观那曹氏子也颇有些气象,跟着刘氏日后未必不能成一番事业。”
周掌柜看着别人家的儿子一个赛一个的出色,再看看自己家这个连童生都考不上的榆木脑袋。他老周家四代秀才的美名怕是要折在这蠢儿子身上,如果他不趁此良机搭上刘氏这艘大船,他们老周家怕是再过几代人也翻不了身。
曹壮的亲事很快就定下来了,日子定在夏至,不只是曹壮,刘湛提拔的这批小兵官都成了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大家的婚事都陆陆续续定下,无一不是在武源县排得上号的富户人家,只有李小连的母亲李氏听了赵氏的话先不急给儿子说亲。
拔除了赵千户党羽之后,刘湛开始对县兵营大刀阔斧的改革,往日那些腐朽的旧制全部废除,县兵营也按通天关一样的作息进行操练。
同时新兵征兵一事也在有序进行。
万事皆定,这日刘湛带着十来名亲信小弟在林记吃酒,这些家伙有的已经成亲了,有的也在准备成亲,一个个十句不离他们家媳妇。
“头儿,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忽然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
“头儿,咱们县的女子谁能入你的眼,兄弟们帮你去要过来做媳妇。”
刘湛还没说话,曹壮朝那家伙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咱们头儿是什么出身,日后肯定要娶大世家的女子,县里那些女子怎配得上。”
小弟们连连点头称是。
刘湛笑了笑不说话,只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上山打野猪的少年们一个个都准备成亲了。
忽然,刘湛喝酒的动作顿住,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自己肯定是不会成亲祸害人家姑娘,但是宋凤林呢?
“你们吃,我有事先走了,回头帐记我名下。”刘湛那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刘湛风风火火的回到县城里的家,刘成和他媳妇正打扫完准备离开,他们一家住在另外一处院子。
“少爷,你吃饭了吗?”
刘湛目不斜视快步进屋。“我吃过了,你们先回吧。”
此时正值黄昏,漫天的火烧云把刘县尉家的小院染成橘红。
“凤林?”刘湛在书房没寻到人立即转身去隔壁卧室,刘湛进门时宋凤林刚洗完澡穿衣,身上只罩了件薄薄的单衣,头发解了半湿不干的披散在肩膀上。
宋凤林回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狠狠地抱住。
“你又发什么疯?”宋凤林十分没好气。
刘湛在他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我不准你成亲。”
“什么?”宋凤林没听清想把他推开但没能撼动分毫。
刘湛把头埋在他脖子哼哼。“你是我的人,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人,我不娶亲也不许你娶亲。”
宋凤林愣住,良久才道。“突然间的又说什么胡话。”
“我没胡说。”刘湛心里想着反正宋凤林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谁敢打他的人主意他就把谁打残了扔出门去。
至于宋凤林自己,对于他来说成亲一事尚早他根本想也没想过。
刘湛抱着人心里火热火热。“凤林,我想了个新玩法要不要……”
“不要!”
宋凤林坚决拒绝,他只要想起某人做过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会喜欢的……”
“不喜欢!”
这个时代森严的礼教约束在刘湛眼里根本形同空气,鬼点子又多,宋凤林每次都败下阵来。
之后县兵营征兵一事进行得红红火火,来应征者多以天苍村附近周边的乡村为主,征兵一事有曹壮李小连等人去忙,刘湛又当了一回甩手掌柜,平日里他无所事事时便到宋凤林的书房里去寻他。
“大伙都在忙着接新兵,今日不操练了,我闲着来你这讨茶喝。”刘湛笑得阳光灿烂。
“还生气呢?”
宋凤林没好脸色,不过还是起身去小灶煮茶,刘湛坐在太师椅上撑着下巴看,不一会满室茶香。
刘湛看着宋凤林煮茶的背影说。“这次征兵来者络绎不绝,应该能招满千人,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多人,我原想能召来三四百人便不错了。”
宋凤林回到桌前一边沏茶一边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这次征兵如此顺利应该与劫粮有关,按例普通士兵一个月饷银有三百钱,除去上峰克扣的部分,余下饷银还不够买一斗粗粮,而在你营中劫粮后论功行赏的各类赏银,每月最少都有一两银子。”
不说曹壮他们,就看韦成贵家原本穷得吃不饱饭,如今家里都在盖新房了,据说他下月成亲,新娘子还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自然来投奔的人便多了。
宋凤林想到什么又说:“我原以为你劫粮一事还能瞒些时日,现在看来怕是大家早就心照不宣,如此一来燕国那边必然也瞒不住。”
刘湛点头。“我本就没想过能瞒燕国多久,所以我才着急征兵和加固营防,通天关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宋凤林认真道:“我认为燕国短时间内不会大费周章攻打通天关,在燕国眼里这不过是边疆百姓损失了些粮食财产罢了,如今他们的重中之重是拿下苍霞平原,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誓必不会投入大量的精力对付你,如此一来他们更可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驱赶或半路伏击,现在我们更应该考虑如何在劫粮后全身而退。”
刘湛坐直身体听得十分认真连连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撤退路线我做了几个方案,具体的打法等下次踩点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宋凤林抿了口茶。“战术我不懂,我对兵法没有研究。”
刘湛笑道。“世卿不必妄自菲薄。”
宋凤林愣了愣。
“我昨天看到你在画上落款世卿,这应该是你的表字吧?”
“嗯……”宋凤林没说什么。
世家子弟之间约定俗成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唤对方的表字。
刘湛大咧咧说。“我也有表字,十五岁那年爹给取的,叫东临,大概是期望我能回归故地吧。”
宋凤林轻扶茶杯有些出神。
“对了,有一事想跟你商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刘湛已经习惯了事无巨细都与宋凤林商量,宋凤林不同意的事情他也不会强行去做。
“我想从库房里抽出三千两银子亲自给沛知州送去,一是恭贺他高升,二是维系我们之间的关系。”
宋凤林道:“是我疏忽了,这事做得极好,就算沛知州认了刘家为家主,但是他到底是你的上峰。”
刘湛趁机说:“咱们一起去吧,如今营里也没有多少事,自来到这里后我们还没有离开过武源县呢。”
宋凤林还没原谅他,但是他确实也想走出武源县看看,被刘湛软语求了几声到底还是松了口。
岑州在齐云山最西边,从武源县过去还要穿过定边县和永宁县,出了岑州便算是出了齐云山地界。刘湛此行轻装出发,只带了随从刘成和亲兵张小满曹鸣三人,像曹壮李小连他们都被留下负责征兵事宜。
一行六人骑马出发,刘湛穿湖蓝色行装腰佩长刀,宋凤林穿月牙白行装马上配有弓箭,两人的衣着布料普通,但是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
定边县在湟川之畔,湟川源出齐云山,把齐云山一分为二,沿着湟川峡谷一直往东流向北海之滨,自古以来就有湟川天险之称。
要到定边县只能穿过湟川峡谷上的铁锁吊桥,此吊桥有城门守卫,过了吊桥便进入了定边县城。
那守门的士兵远远就看到了刘湛一行人打马跑来,却不敢像往常那样对马上的人呼来喝去,而是战战兢兢地主动问好。
韦成贵居高临下的出示官引,守门兵见了县尉字样忙给见了礼。
铁锁桥不大正好可容一辆马车通行,桥上行人来来往往,偶有马车也是走得谨慎缓慢,一有大的动静铁锁桥便开始摇晃,脚下是湍急的湟川,若是落水必死无疑,桥头更是立有字碑“下马通行,不得奔跑”等字样。
刘湛和宋凤林并肩而走。“我记得那时入山并没有穿过这铁锁桥,好像是坐的船。”
宋凤林道:“我们进入齐云山走的是鹿鸣官道,从瑞昌坐船过湟川入苍霞平原,再取道晋阳入齐云山。”
“有机会我要去走走。”刘湛若有所思。
当晚刘湛一行人在驿站下榻,这种官设的驿站有上等房给过路官员留宿,条件要比普通客栈好得多,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再次出发,从定边县到永宁县骑马需要一天的路程,正好在天黑前进城。
永宁县又比定边县要繁华一些,武源县那只有一条大街的县城实在是丢人,难怪都说武源县是齐云山上最穷的县。
在永宁县驿站住了一晚,次日一早五人再次出发。
许是快到岑州的关系,路上驿道越来越宽敞平整,一路走得十分顺畅,当进入岑州地界,路上开始有稀稀落落的路人和商旅,远远的他们便看到了岑州城高耸的城门。
当进了岑州城,曹鸣张小满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岑州城主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街两旁商铺林立一眼望不到头,而且建筑形制大气美观,两三层的楼宇比比皆是,还有豪门大户的房子那飞檐像大鹏展翅般的霸气。
岑州城的规模比武源县大了十数倍不止,可想而知管辖此城的岑州知州会是何等威风。
刘湛再次见到沛万善时差点认不出他来,沛知州大人在前呼后拥中出现,满脸春风得意,而且比起在武源县时更胖了。
“下官拜见沛大人。”刘湛等人拱手行礼。
“贤侄不必多礼。”沛万善容光焕发笑得和蔼可亲,他屏退左右只留下知根知底的马师爷,又请刘湛和宋凤林两人入座。
一番客套之后刘湛让刘成献上贺礼,沛万善看了金额十分满意,脸上的热情又真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