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低着头,不说话,手指头一直在局促不安地乱动,然后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月色清冷,照得这人的脸更加好看。凌寒抱住他:“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好是个好日子,不然你今后又反悔。”
……陆舒抬手打了下他的后脑勺。
凌寒:“你同意了?”
陆舒摇摇头。
凌寒:“摇头就算是同意了。”
陆舒:“……”
凌寒松开他,郑重其事道:“一拜天地。”说完自己低了低头。
陆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笑,也稍微低了低头。
凌寒抬头,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陆舒又挨近了一些,和他额头贴着额头。
“二拜——”凌寒看了看这座庙,道,“二拜月老。”
他们对着庙里的佛像又是一拜。
凌寒:“夫妻对拜。”
陆舒低头时,不小心和他碰到了脑袋。觉得像是玩过家家一般。但凌寒当真了,拉着他的手道:“今后我们便是密不可分的人了。”
陆舒的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
凌寒:“将来我还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陆舒没给他回应。
凌寒快速亲了亲他的唇,道:“你可不能负我。”
陆舒红着脸,点点头,拉着他的袖子,等洞房。
凌寒哭笑不得,摸着他的侧脸:“你这样子可以洞房?”
陆舒点点头,解他衣带的手有些颤抖。
凌寒有些慌:“是不是要准备东西?”
陆舒耳垂有些红,看了眼油灯。
凌寒被逗笑,抱住他:“舍不得,不如我们骗骗月老,说我们已经洞房了?”
陆舒疑惑地看着他。
凌寒轻吻他的唇,轻轻撬开他的牙齿。
陆舒蓦地瞪大眼睛,从未有过的感觉袭来,很快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
凌寒轻笑:“你的春宫图是不是白看了,还以为你什么都懂。”
陆舒不服气,正准备打他,又被亲了亲唇。
………………
陆舒腿发软,腿根被磨得发红,像个小鹌鹑一样缩在凌寒怀里,不肯露脸。
凌寒在他耳边道:“将来再还,多还几次。”
凌寒还说了,他会治好他的嗓子,给他买个大宅子,把他养的胖胖的,不再生病,两个人一起活到一百岁。
凌寒抱起他:“回黑云堡吧。”
陆舒不想回去,一脸不开心。
凌寒:“我成家了,现在得养家。”
陆舒抱着他脖子,笑着蹭了蹭他的脸颊。
凌寒很有悟性,跟着那人学到了很多东西。那人之前认识他爹,给他说了很多报仇之类的话,凌寒开始意识到自己必须负起该负的责任,变得强大。
后来凌寒见过太多美人,皆不为所动,只想着回家看他的那位心上人。
他寻访了不少名医,陆舒的身体无任何好转。
他们再也不用饥寒交迫,陆舒却对他越来越冷淡,经常想离开。但他们拜过天地,经历过生死,凌寒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他们自那晚草庙里不算洞房的洞房之外,后来温存也一直没有做到最后。
偶尔陆舒会咬咬他的唇。
凌寒心如止水地睡觉,一方面某人的身体不好,另一方面自己明日还得在江湖上扩大势力,和外族勾搭起来造反。
凌寒虽然偶尔恋爱脑,无暇搞破坏,但大部分时候的状态还是在线的。
直到陆舒的身体每况愈下,撑不了多长时间。
那一刻,凌寒才发现自己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带着他走。
陆舒是他唯一的软肋。
陆舒能平安无事,是他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后来,他们在江南安居了,在那个牌匾写着“陆府”的大宅子里。陆舒的身体一天天变好。
凌寒欺负他不会说话,故意逗他,惹得人急得满头大汗,偏偏说不出话反驳,只能很凶地打他。
这段日子,陆舒养得不错,身上的肉多了不少,一双眼睛就像小时候那般黑亮,晚上就光溜溜地钻进他的被窝。
凌寒险些叫他祖宗,身体一僵,手脚无处安放:“怎么了?”
陆舒向他讨要夜生活。
凌寒被逗笑,欺身压住他:“要不要完整的?”
陆舒点点头。
凌寒:“不要命了?”
陆舒认真地表示要色不要命。
凌寒:“从哪儿学来这么一套又一套的?”
陆舒已经朝天人仰马翻呈大字地躺着了,让他快伺候自己。
凌寒失笑:“小祖宗,一天比一天娇纵。”
陆舒抬腿踢了他一下,表示自己很有感觉了,然后拿出个小瓶子。
凌寒愣了一下,按住他的手:“别闹。”
陆舒根本不怕他,很懂地伸出手指头挖了些膏脂,给他示范怎么用。
凌寒:“……你哪来的那种东西?”
陆舒瞪了他一眼,管我。
凌寒亲他的脸,哄道:“乖,再过些日子,舍不得你。”
陆舒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堵住他的唇。
之后便是万劫不复。
情到浓时,陆舒红着眼睛,突然发出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像小时候一样,叫了他一声哥哥。
凌寒亲了亲他的唇:“乖,再叫一声。”
之后便发不出来了。
凌寒将他的手按至枕侧,哄道:“再叫声相公听听。”
陆舒眼睛都红了,急得又发不出声音。
“那我们先不说了,”凌寒安慰般亲了亲他的脸颊,“慢慢来。”
凌寒:“将来你好了,骂我,我也甘愿听。”
……这种爱好也是很独特了。
这次之后,陆舒的声带也开始慢慢恢复。
凌寒经常打着陪他说话的名义,厚颜无耻地骚扰他。……以至于陆舒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骂他,牙尖嘴利,骂他的话不带重复的,可见憋了多长时间。
凌寒一脸幸福地听着,甚至觉得他骂人的声音好听,想亲亲他。
……变态又惊悚。
第82章
年幼时,裴琰拉着小伴读溜出宫玩,顺便带上了弟弟,但不小心把弟弟弄丢了。
裴诀等在原地,直到太阳快落山,地面霞光万丈,还是没有等到人影。那条街上有几个稍微大点的混混,瞧了他很长时间。
本来还顾忌他家人过来,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过来,看样子他家人已经忘了他,便过去围住了他。
就在这时,沈无事吊儿郎当地路过,玩着从袖子里探出脑袋的小蛇。
几个小混混警惕地盯着他。
沈无事被无数目光盯着,不解地抬头,一眼便看到了裴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双目相对,裴诀移开视线。
沈无事好奇地走向他们。
“你别过来——”为首的小混混看着吐着芯子的小蛇,吓得往后退。
沈无事又走了几步。
小混混们频频后退。
“你们是怕这个吗?”沈无事拎着小蛇的尾巴,一脸无辜地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小蛇扭了扭身子。
那几个混混被吓得落荒而逃,边跑边骂:“小变态。”
沈无事拍了拍手,嘟囔了句“胆小鬼”,抬头看了裴诀一眼。
裴诀站在那儿。
沈无事恶作剧地拿蛇吓了吓裴诀。
裴诀:“……”
沈无事冲他笑了一下:“别怕,没毒,我今天早上把毒牙拔了。”
并没有害怕的裴诀:“……”
裴诀看了看周围,觉得自己可能被皇兄遗弃了,沉默着不说话,过了会儿:“多谢。”
沈无事眨眨眼睛,同样言简意赅:“不谢。”
又是一阵沉默,沈无事好奇道:“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裴诀说自己在等兄长。
沈无事看了看天色,便挨着他,陪他一起等。
裴诀下意识往旁边了一些,和他保持距离,又很矛盾地挪了挪,重新和他挨在一起。
沈无事兴致勃勃地给他讲述自己这条小蛇的品种和毒性,说到激动处还热情地让他摸。
……裴诀快速摸了一下。
沈无事:“我今日单方面离家出走了,待会儿回去。”
裴诀:“离家出走?”
沈无事点点头:“我爹太不近人情,我要让他们尝尝失去我的滋味。”
裴诀:“嗯。”
沈无事:“想来他们现在一定急得团团转了。”事实上他爹娘正在恩恩爱爱地下棋,压根儿没发现他们的小宝贝失踪了。
沈无事问:“它可爱吗?”
裴诀:“嗯。”
沈无事大方道:“送你。”
裴诀:“宫里——家里不让养。”
沈无事还给裴诀说了他的同伴和他的夫子,夫子每次都苦苦维持纪律,喜欢一个模样好看的姐姐,每次那个姐姐从窗口走过去,他的目光也跟了过去,特别有趣。
沈无事又道:“你兄长还没来吗?”
裴诀不说话。
沈无事叹了口气,特别成熟稳重:“你跟我回去,我给你当兄长吧。”
裴诀:“……”
沈无事眨眨眼:“我比你大。”然后比出十个手指,“我比这个数再多一个数。”
刻意说的比自己的真实年龄大一岁。
裴诀信以为真了。
没一会儿,裴琰才和小伴读手拉着手匆匆赶来,对沈无事道了谢,……完全不知道这个小孩刚才试图把自己弟弟拐走。
他们三人很晚才回了宫,意料之中地被罚了,哥哥很有担当地要求待他们受过。
裴琰:“罚我,不关他们的事。”
裴诀:“我也有责任。”
小伴读:“还有我的错。”
皇帝看到这争先恐后的架势,眉梢一挑:“抢着受罚是不是!”
裴琰:“他们小,什么都不懂,”
最后皇帝只罚了裴琰。
裴琰挨了很多板子,小伴读眼眶红红的:“你真是笨蛋。”
大热天的,裴琰伸出手:“手冷,帮我暖暖手。”
小伴读立刻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怀里。
裴琰:“如果能抱着睡就好得更快了。”
“好。”小伴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即就脱鞋钻进裴琰的被窝里。
裴琰抱着人,安慰道:“别难过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和阿诀受到伤害的。”说完又深情款款地加了句:“特别是你。”
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的裴诀:“……”当自己弟弟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好?
由于裴琰太会撩,两人早早就互表了心意,然后很荣幸地先后被裴琰母后叫去谈话了。
皇后之前一直很喜欢小伴读,因为小伴读刚来时不认识路,也不认识人,喊了她一声姐姐。于是这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从此待他比待自己亲儿子还好。
宫殿里,小伴读垂着头,表示他不会干扰裴琰,更不会成为裴琰的负担,若裴琰今后有喜欢的人,他定然不会多做纠缠。
……一句话都没说的皇后莫名感觉自己像个恶毒的反派。
皇后知道裴琰的脾气,懒得管他们,只是对小伴读说受了委屈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宰人。
比起总摸不清在想什么的心眼很多的大儿子,皇后更喜欢小儿子些,因为小儿子总板着脸,作出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小大人状,有时候傲娇得有些小可爱。
小伴读监督两位皇子学习的方式很独特。
裴琰有段时间特别叛逆,专程和太傅作对,把太傅气得半死。
小伴读急得直哭,总觉得两位皇子的过错都是自己的过错。
裴琰发现他在偷偷抹眼泪,吓到了,问他怎么了。
小伴读:“爹爹若是知道,定会怪罪我。”
裴琰反应过来他的逻辑,哄道:“和你无关,太傅太迂腐了,净让作些死板的文章。”
小伴读低着头:“我都作好了。”
裴琰凑过去一看,笑了,都会想到太傅会如何评价他,对他道:“过来,我教你改一改。”
之后裴琰自己也删删减减凑了一篇,只有裴诀规规矩矩地自己写。
………………
那日,沈无事回到清明门也受了罚,因为回得太晚了。
沈无事说自己在陪一个和兄长走散的小孩子。
沈权:“小孩子什么小孩子,你自己不是小孩子吗?!”
沈无事挺直腰板:“但我是你儿子。”
沈权感动到不行,回屋后就抱住夏沅菏,倾诉衷肠。
莫名其妙的夏沅菏:“……”有病。
第二次见面是清明门的盛大百年宴会上。当时,沈无事迫于他爹的淫威,机械地对每个人假笑。直到看到了裴诀,假笑变成了真笑。
沈无事暗示他待会儿悄悄地过来找自己。
裴诀:“……”
裴诀犹豫了一下,寻了个理由暂时离开。
没两分钟,沈无事悄悄地溜到他身边:“还记得我吗?”
裴诀自然记得。
沈无事:“原来你住在宫里。”
之前他看过一些讲述宫廷秘史的话本子,上面说皇宫里头全是勾心斗角,特别黑暗。
难怪他这般不开心。沈无事同情心泛滥,蹲在他身边,安慰般摸了摸他脑袋。
并没有不开心的裴诀:“……”
沈无事又抬手。
这次裴诀及时躲过。
沈无事弯着眼睛,给他分糖吃:“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