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过去看上一眼,才踏出一步,突然草丛中有什么东西跳了出来。
仔细一看,齐政:“……”
一只,两只……
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一只接着一只的往草丛外面蹦,
齐政都抽了一口凉气,“好多。”
虽然他也想象过这样的画面,但亲眼看见,那种感受又完全不同。
向上走几步,果然……满眼都是兔子。
漫山遍野的兔子!
走过去,这些小兔子还不怕人,红眼睛,三瓣嘴,啃着周围的草发出如同磨牙一样的声音。
齐政伸手想去抓的时候,小兔子这才嫌弃的蹦几步,就蹦到旁边,继续吃草。
在齐政的经历中,在山上找上一整天都未必能遇上一只,眼下的情况对他的冲击可想而知,不仅是他,相信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画面,估计都不可能心无波澜。
一山的毛茸茸,看着特别的喜庆。
齐政继续向山上走,肉眼所及之处皆是如此。
加上葡萄藤,花费了他整个府邸八分之一的积蓄,但也值了。
齐政又检擦了一番地上每隔一段距离堆放的一堆葡萄藤,这才下山。
等回到山脚,就看到陈柏用手向旁边指去。
齐政看过去,脸都黑了,只见几只兔子开始往山外蹦。
这还得了,都是他的兔子,但荒山野岭的,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这时,陈柏又用手指了指难民的方向,“再不让人来修栅栏围山,你的兔子可就跑光了。”
齐政黑着脸,“你故意的。”
陈柏耸耸肩。
其实也就几只调皮的跑了,剩下的都只顾着吃草去了。
陈柏加了一句,“晚上天气冷,不给它们挖洞的话,会不会冻死我可不保证,还有那些葡萄藤,不尽快种进地里的话,估计只能当柴火烧了。”
齐政:“……”
突然之间,他居然需要特别多的劳动力才行。
这妖怪在用这种方法逼自己帮那些难民。
一时之间,齐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妖怪还长了颗菩萨心肠不成?
比起有些心肠歹毒的人,妖怪似乎……
齐政瞪了一眼陈柏,然后赶紧找旁边管家商量去了。
管家:“殿下,好多兔子,刚才从山上直接从我们面前路过。”
齐政心道,这算什么,山上那才是触目惊心。
陈柏不知道齐政怎么商量的,管家带人匆匆忙忙地往难民住处走了去。
没多久,就带回来好大一群人,手上还拿了些简单的工具。
陈柏稍微一听,不少难民都面带喜色,应该是答应他们用劳动换取粮食了。
陈柏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他自己现在都身处艰难之中,还得借“山君”的身份才能勉强度日,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齐政说道,“现在总该满意了?”
陈柏一笑,“才哪跟哪?围栅栏挖洞,一时半会可完不成,加上还得种葡萄,葡萄根部的杂草总得除掉吧,还得搭建葡萄架,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还得给这些葡萄施肥……”
可都不是简单的小工程,日子长着嘞,哪有养一山兔子种一山葡萄,就能不管不顾等收获的道理。
齐政没好气地道:“你以后肯定能成仙。”
陈柏差点都笑了,“你想想那一山的兔子,长大了得值多少银,兔子长得快,也就四五个月就又大又肥,还有再想想满山的葡萄架上挂满葡萄的场景……”
齐政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心道,也对,世上哪有没有投入就坐享其成的道理。
陈柏说了两句也没有歇着,他这技术顾问占了一成的利,他得去教这些人怎么挖洞,怎么种葡萄搭架子。
其实挖洞特别简单,因为兔子本身就自带这个技能,只需要稍微挖一些浅洞作为引导就行。
陈柏说晚上太冷会冻死兔子,其实也是吓唬齐政,现在这天气晚上已经不是很冷了,兔子也不傻,温度一低,就会自己找地方躲起来,围成一团互相取暖。
还有就是葡萄架子,得环着山搭,搭出拱形的路,形成林荫道路的效果,他还计划着等葡萄熟了,让上京的大老爷们贵家夫人带着一家子来体验摘葡萄的乐趣,葡萄卖得好,他分成也多不是。
当然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建栅栏,不然兔子真给跑了。
齐政面无表情地跟在陈柏旁边,每次看到有兔子跑出来,就对陈柏说一声,“你怎么不让它们回山上去,现在都是我们地盘上的动物了,不都归你管?”
陈柏嘴角一抽,“……”
他不是个假妖怪嘛!
堂堂皇子,不就跑了几只兔子,还跟在他身边一本正经的讨论,也是有趣。
光是围山的栅栏,都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好的。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齐政和陈柏都得回上京,留下了管家和一些齐政府上的下人,估计是准备带着这些难民连夜修栅栏。
陈柏加了一句,“别慌着赶工,都得按照我讲的样式来建,三角形,交叉成网状,这样的栅栏才牢固漂亮。”
齐政:“……”
居然是个臭美的妖怪。
临走前,齐政偷偷跟管家说了一句,“先将山围起来再说。”
以后这妖怪就算想将栅栏修成麻花状他都没意见,现在嘛,还是别让他的兔子再跑了,看着心疼。
陈柏回到廷尉府的时候,在廷尉府门前,刚好遇到不知道去哪玩才回来的陈小布。
陈小布抱着滑板就跑了过来,“哥,今天商雎鸠和商之洲两兄弟来找我们遛狗,你居然不在。”
当时,商公府上的两位嫡系少爷来廷尉府的时候,荣华夫人高兴坏了,以前陈廷尉不喜和人交际,哪有人会上门。
陈小布还在道,“我们玩到一半的时候,居然有人匆匆忙忙来跟商家兄弟借狗,说是他们府里闹邪祟,需要商家兄弟的狗狗驱邪镇煞。”
陈柏听得脑门子大,不过能找商家兄弟借狗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
当然这不管陈柏的事情,看着陈小布脑门上的妹妹头都汗湿了贴脸上,这得玩得多疯,赶紧让人带进去洗澡,可别感冒了。
陈柏吃了晚饭后,就在等。
果然,没多久,齐政的语音就发过来,“妖怪,看土豆?”
陈柏都习惯了,每天晚上的常规活动,不看他自己都睡不着。
齐政的那些土豆已经长出非常多的嫩绿的叶片了,长势喜人,看来是认真研究过自己给他的土豆种植手册。
第二天,陈柏刚起床,居然又收到了齐政的语音。
有些奇怪,因为平时齐政也不会这个时间来找他。
陈柏点开语音。
“你那些奇怪的药,能治意外掉进水井,风寒入体,时而全身冰冷,时而周身发烫,胡言乱语不断,如同中邪一样的病么?”
“甘公家的小公子,昨天意外掉进水井,昨天还借了商家双胞胎的两只异兽去镇邪。”
陈柏:“……”
大乾三公之一的甘荀。
大乾三公,代表着三种权力,商望舒执掌律法,甘荀执掌文教,还有吕公吕清奇执掌财粮。
当然,最重要的军权,在大王手上,无人敢窥视。
陈柏不敢耽搁,居然都到了借狗镇邪这种怪力乱神的地步了,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陈柏因为要用山君的身份前去,所以不敢用廷尉府的马车,只得出了门,叫了一辆,出门前,顺便让府里的人去上京文院给他告了一天假。
在马车上,陈柏就开始问齐政甘家小公子的情况,这甘家小公子陈柏还认识,陈小布的同窗。
陈柏其实也不会什么医术,直接将情况转速给在线的医生。
“这种情况已经有生命危险,必须立即送医院,先挂点滴稳住情况……”
陈柏心道,这不是条件不允许赶鸭子上架嘛。
陈柏赶紧问了详细情况,比如小孩子得用什么点滴,点滴中要加哪些,剂量如何。
这些已经不是普通用药了,在网上买不到。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陈柏的好友唐慎是个“假二代”,他姐夫可是个了不得的能人,应该能帮上忙。
第20章 看谁下不来台
等陈柏到甘府的时候,齐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陈柏赶紧道,“我车上有些治病的工具,需要人搬进来。”
都是他按照医生的吩咐,买的给儿童打点滴的一应工具。
他以前学过急救,但没有实际操作过,但这个时代,估计也就他最熟悉这种治病方式,还得他亲自上手。
根据医生的描述,不能有半点耽搁了。
走进府中,气氛明显有些压抑,只有商家双胞胎的两只狗在院子中到处跑。
结果一进门,就听见一名太医模样的人唉声叹气地道,“晚了些,如果能早点发现病情,我我还能施展一二,而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看小公子自己能不能撑过来。”
他没说的是,就算能撑过来,如此高烧不退,恐怕也会烧坏脑子,十有八九得痴呆。
太医的声音一落,甘家好些人差点没有站稳。
小公子昨天落井,但被及时救了上来,当时看着也没什么,本以为只是受了点惊吓,睡一觉就好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却发现情况直转而下,身体忽冷忽热,梦语不断,就是醒不过来。
甘家的人也知道,太医说的这句听天由命什么意思,不由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时,陈柏被齐政带着走进屋子内,屋内床上的孩子安静地躺着,小眉毛皱成了一团,脸上烧得通红,不断盗汗,看着特别可怜。
也是因为有齐政带着,陈柏才能直接进入里间。
时间紧迫,陈柏赶紧按照医生的吩咐,准备给小孩挂点滴。
“你干什么?”有人发现陈柏在动床上的孩子,喊道。
陈柏已经没时间回答他了,还好齐政拦了一步,“让他看看,是我府上第一门客。”
屋内的人这才注意到陈柏的打扮,面具红衣。
那太医张了张嘴,本想说一声已经来不及了,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而甘家的人,多少对齐政府上的这第一门客有所耳闻,陈柏一直以来的神秘感,反而奇迹地会让人多一分信任。
只是……
这山君在干什么?他们怎么看不懂?
从未见过的瓶子挂在杆子上,瓶子里面装着水,还往瓶子里面注入了一些其他东西。
然后还用奇怪的透明管子连着,一头看上去像针。
那山君居然直接将针戳进了小公子的手腕里,连戳了好几下,血都流出来了。
甘家的人甚至都捂住了嘴。
透明的管子中肉眼可见的有水流进了小孩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治病的方法?要不是亲眼看见,他们都无法想象。
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太医。
太医现在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了,看他?他比所有人都懵。
但没有人敢打扰,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
陈柏尽量让自己稳定下来,心里也不断重复着医生说的步骤。
所有的症状,在来的时候就给医生讲了,无论是用药,还是剂量,都是分毫不差的按医生吩咐的来的。
打针他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但年年体检,至少原理这些他都通。
齐政看着陈柏好像停了下来,这才走到旁边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刚才怎么一直用针戳他手腕?”
“手生,找不到位置。”
齐政脸都抽了一下,怎么看都是一个赤脚大夫,还好声音小,不然非得拖出去杖毙。
“能治好么?”齐政问道。
陈柏想了想,答了一句,“八九不离十。”
这可不是他说的,而是那在线医生说的。
本身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而是身体因为突然的极度寒冷引起的调节功能失衡。
只要用药到位,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像高烧不退,药水中的退烧成分直入血管,能到达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比什么湿毛巾酒精的物理退热见效快很多倍。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不过一刻钟,床上小孩原本赤红的脸居然有退下来的迹象了,额头的冷汗也少了,连神情都平静了下来。
胡言乱语本就是这些症状才引起的,现在这些症状开始退了,自然也就好了。
那太医观察得最仔细,都有些哆嗦地说道,“我能看看这孩子的症状?”
陈柏一愣,他就是个工具人,负责挂点滴而已,什么医理药理他也不懂,点点头。
太医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面拿出小孩另外一只手,开始号脉。
然后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怎么可能?居然这么快就开始好转了。”
眼睛刷地看向点滴瓶,“这是什么神药?”
陈柏哪里知道,医生让他加什么加多少,他也只是照办而已。
这时甘家的人也准备上前。
陈柏赶紧道,“我们到一旁说。”
陈柏这才发现三公之一的甘荀居然也在,刚才为了不耽搁时间,一时之间居然没注意到。
还有两人应该是甘家小公子的父母了,其他人都围在屋子外面等着。
甘荀第一时间问道,“可是有了起色”
看来对这小公子甚是疼爱。
那太医说道,“照这般下去,估计到中午的时候就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