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脸,皱巴巴的,看看这眼睛,跟牛眼睛一样大。
“大王”旁边的内侍唤了一声,这狗子怎么处理啊。
齐襄犹豫了一下,“送去皇子宁那里,他不是一直想养一只么?这下算顺了他的心了,让他替本王养着。”
他是一个有狗子的大王。
内侍:“……”
替……替大王养着?而不是赐给皇子宁?
这话他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这时齐襄看了他一眼,内侍赶紧低头,顺溜地去办事了。
而皇子宁那里,皇子宁的母妃得知大王居然在观日亭和皇子宁见过一面,还呆了不少时间,心中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你以后莫要再带什么异兽往大王身边凑了。”
要凑自己凑就是,带着狗子冲撞了大王如何是好。
皇子宁没好气地心道,要想带也没机会了,大麦町都送还给陈小布了。
可惜了他还烤了好多肉干,都是按柏哥儿流出来的那些养狗知识的要求,没放任何佐料,慢慢烘烤干的。
结果他们这话刚说完,内侍就到了。
“大王口谕,皇子宁生性纯良,赤子之心实属难得,特安排皇子宁替大王饲养异兽一只,每日夕阳西斜之时,可借落日亭给皇子宁逗留异兽……”
皇妃看着皇子宁牵着的肥嘟嘟的异兽,等内侍走了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王让皇子宁帮着养狗?
要不是那内侍是大王身边的贴身内侍,她都不会信。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以前大王连皇子宁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不知道怎的眼睛有些发酸,都说进了宫就享这荣华富贵,但谁知道其中艰辛,一个儿子从出生到现在,连和父亲说话的次数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皇子宁也惊讶到不行,跟做梦一样地看着一个劲儿咬他鞋子的异兽。
这狗狗……这狗狗怎么可以长这样,也太萌了,妈呀,这一抖一抖的驴子耳朵,这肉嘟嘟的黑皮肤。
第二日,等皇子宁牵着斗牛进入学舍的时候,就精彩了。
“我是我父王的狗狗,父王让我帮着养,父王还答应让我跟你们一起去种向日葵,去上兴趣班……”
小小的年龄,脸上笑得皱成了一团。
两个愿望,都得偿所愿,可想而知有多高兴。
“肯定是柏哥儿在大王生辰宴上送的。”
“连大王都给柏哥儿发请帖……”
原本还没有说服家里的一些学生,现在更理直气壮了,已经准备回去怼他们家父母了。
“它叫斗牛,特喜欢咬脚后跟的鞋子,这可咋整?”
“皇子宁,下午下学,我们一起去城外种向日葵。”
一群学生又欢欢喜喜的聊了起来。
等下了学,这些学生坐着马车往城外走,走到自己负责的路段,手里拿着挖地的工具,翘起屁屁开整,时不时再看看自己记的笔记。
将上京城的人都看懵了。
这些都是朝廷大员家的子辈吧,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看上去像是沿着路在种什么东西。
有胆子大的不免问上了一句,结果这些小公子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们在种太阳,等秋天的时候,这一路上都是太阳。”
种太阳?
上京的人都笑惨了,这说的是什么瞎话?
不过这么多小公子一起在城外沿路种什么太阳,还是挺惊人的,消息传得飞快。
还专门有人跑来看热闹。
变成了上京趣闻之一,当然也没人当真。
一人种五百颗瓜子,对这些孩子来说也是几天的事情。
只是每天回去之后,免不得被不理解的家长责问一声,“世上哪有向着太阳而生的花?”
“还有你们一天上课捧着个花盆像什么话?还当真以为种得出来花仙子?”
也不知道在哪听了奇怪的话本。
一群学生也鼓足了劲儿,他们在那个石头的画面里面可是亲眼看到过的,他们非得种出来给家里长辈看看不可。
闹得沸沸扬扬。
而陈柏,也算过了几天舒服的日子,但也没闲着,他不是下次准备给学生们放电影么,配音得他一个人弄出来,是个不小的工程。
还好,用变声器,大老爷们也能配出萝莉音,应有尽有。
配音的同时,还得……在线指导齐政素描。
自从上一次,齐政画的花盆被一群学生讥笑过后,这家伙居然上心了。
说实话,陈柏都没看出来皇子政除了性格古怪外,居然还这么较真。
反正齐政现在每天都要求开视频,总有正当理由。
“山君”的身份为了不暴露,只有每五日上课的时间才会出现,也只能在线指导了。
齐政上网课,态度……还不错。
进步也算不错,至少画出来的盆能看出来是个盆了。
齐政拿着他刚画的花盆给陈柏看。
陈柏恩了一声,“还行。”
结果,齐政黑着脸:“敷衍。”
明明都没有看。
陈柏:“……”
这些纨绔子弟真难伺候,他开视频都开半天了,说实话,以前耍得再好的朋友,也没有视频这么久的。
不过齐政说完也没再继续,而是拿出他的花盆,“我这水仙种得如何?全部发芽了。”
陈柏:“……”
齐政难道是以前没朋友憋坏了。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能通过手机说话,不用负责的“网友”,所以才……
有些盛情难却啊。
要是不理他,对方得多伤心。
齐政这人,除了脾气差了点,对不同的人态度差别太明显了一点,其实人还算不错。
要不玩的时候带上他?
陈柏抬头,“皇子政,一起玩排位么?”
齐政:“……”
什么玩意?
陈柏本来准备在线教齐政安装游戏的,结果这家伙太蠢了,居然弄了半天也没有安装上。
那就对不起了,“我和朋友玩去了,你……继续画你的花盆吧。”
齐政眼框一垂,“你一个妖怪还有朋友?该不会是……陈子褏吧?”
陈柏都愣了一下,“当然。”
他自己和自己不是朋友还是仇人不成。
结果,齐政先挂了视频。
陈柏:“……”
妈蛋,让人陪聊的时候还正正经经地喊一声妖怪,不要人的时候,直接挂他视频。
一点网络礼仪都没有。
陈柏心里谴责了一会,然后继续完成没有完成的电影配音。
等弄完后,正准备找好友唐慎开黑打个排位,突然外面有人来了。
“大公子,二皇子府上的人有请。”是廷尉府的管家。
陈柏都愣住了,齐政找自己?
不对啊,他现在的身份是公子柏,齐政那冰块脸从来不屑看一眼这个身份的。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出去一看,果然是齐政府上的管家,马车都准备好了,看这架势,他要是不去,都能强架着去。
陈柏走后,陈廷尉和荣华夫人也是一脸疑惑。
“柏哥儿什么时候跟皇子政走一块去了?”
“上次也是皇子政帮柏哥儿说情,说起来我们还欠他一个人情。”
别说他们搞不清楚,陈柏现在也搞不懂。
等到了齐政府邸,就更莫名其妙了。
陈柏见到齐政的时候,齐政正在院子里面搭着个画架画花盆,他人到了,但齐政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被凉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到不行。
陈柏故意咳嗽了两声,结果还被旁边的管家瞪了一下,“莫要打扰殿下。”
得,他不信齐政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绝壁是个没人性的性格。
一个人的性格怎么能这么分裂,绝对是个变态。
站着呗,别人皇子没让你坐你还能自己找个位置坐下不成?
齐政画着画,嘴角却向上扬了一下。
陈柏都不知道站了多久,齐政这才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来了。”
陈柏身体一震,就差叫爸爸了,终于记起他来了。
“不知殿下找我来有何事?”这也是他最疑惑的。
齐政说道,“听说陈廷尉和荣华夫人很为你的前途担心。”
啥?陈柏有点懵。
他一个前途尽毁之人,父母担心也是意料之中,但和你齐政有几毛钱关系?
“我这有一份差事,交与你如何?”
陈柏心道,不如何,齐政这么难相处,他能往坑里面跳?
在说,齐政一个天煞孤星突然主动给他陈子褏找差事?天都要下红雨。
陈柏直接道,“多谢殿下好意,这上京城暂时容不下我陈子褏,就不给殿下添麻烦了。”
齐政恩了一声,“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
“我封地新立,正需要一个通直郎,说起来这通直郎也算朝廷的地方官员了,由各封地自行推荐,哪怕是其他九卿家子弟,初入朝廷,也是从这样的官职做起。”
通直郎是一个文官,职责大概是将地方情况汇报给上方,也如齐政所言,九卿子弟初入仕途大多都是从这样的官职做起,中规中矩,但以陈柏现在的情况,想要得这样一个官职基本是不可能的。
只是,陈柏被齐政这一棍子打懵了,什么情况?
他没有用山君的身份拜托齐政给自己谋一个前途啊,再说他刚刚明明拒绝得那么直接,齐政怎么听不懂人话?
齐政继续道,“我的封地现在什么也没有,也不需要你跑前跑后汇报什么情况,也不用你天天来点卯,你要做的就是……随传随到就行,我要你一刻钟内出现在我面前,你就不得迟到一丁点的时间。”
“丑话说在前面,就这么简单的一点,要是做不到别怪我不客气,更别提什么前途不前途……”
陈柏:“不是,我……”
结果齐政又埋头画他的花盆了,旁边的管家瞪向陈柏,“莫要打扰了殿下。”
陈柏:“……”
当官还能强上的?
再说他好歹是九卿之一廷尉府的大公子,你皇子政就不怕人猜忌?
再说他名声狗屎一样,你皇子政沾上了不嫌臭?
不对啊,皇子政这走的是一步什么棋,完全看懵了。
陈柏懵得很,齐政还不理他。
他就像一个木桩一样站那里,无人搭理无人理睬。
齐政就是让他来干这个的?
关键还不许他开口,他想反对争辩一下都不行?
齐政也不光是画花盆,他还得干其他的,只说了句,“跟着。”
陈柏:“……”
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和一个不容反驳的人,根本说不通。
来这里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他终于看到了齐政种在他府邸里面的那些土豆。
开辟的土地还算大,地里的土豆已经绿油油的了,看样子长得不错。
只要继续这样下去,应该有不错的收获。
陈柏就是跟着齐政巡视了一番这些土豆后才被要求离开的,当时……天也快黑了。
结果一回到廷尉府,还被陈廷尉叫了去了,这还是陈廷尉第一次主动召见他。
“怎么回事?为何二皇子府送了他封地通直郎的官服和印信来,上面的受印文书还落的你的名字。”
通直郎是地方官,只需要向朝廷报备就行。
陈柏心道,问他?他现在都是迷糊的。
答道,“这不妥吧?被人知道了还不得认为我们廷尉府偏向了二皇子,要不去给皇子政说说,这官我们不要?”
陈廷尉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些,让人去退了,没退掉,这要是再去退,那就是彻底闹翻了。”
这个皇子政做出来的事情怎么这么逼迫人,一点余地都不留……
陈柏张了张嘴,大眼瞪小眼。
齐政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他敢明目张胆地拉拢九卿之一的廷尉府?他是嫌命长了不成。
想不通。
陈廷尉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也只得放陈柏离开。
这事还得想过妥善办法解决才行,硬退肯定是不妥的。
陈柏一回到自己院子,就点开了视频通话,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如此安排公子柏?”
齐政面无表情,“有何不可?我看你对你的这个信徒殷勤得很,你又帮了我不少忙,我就当还你的人情。”
陈柏眉头一皱,真是这个原因?
还人情还能还到信徒身上?这是个什么鬼操作。
齐政这个逻辑它不通啊。
旁敲侧击,最终也没问出来任何东西。
倒是齐政又将他画的花盆拿出来让陈柏品鉴了。
陈柏:“……”
他自己亲眼看着齐政画的,还有啥好品鉴的。
第二天,上京文院的课程结束后,陈柏的电影配音也已经弄完,悠闲得很,准备玩一把游戏。
结果齐政发来语音要求视频。
点开视频后,陈柏说了一句,“什么事?我正准备和朋友玩游戏。”
齐政恩了一声,“没事。”
然后就挂了视频。
陈柏心道,没事就好,他都好久没能打个排位了,这个赛季马上就要结束了。
结果第一把才打到一半,管家就来了,“皇子政府上来人通传,说是让他们府上的通直郎去一趟。”
陈柏:“……”
通直郎不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