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饭桌,两人才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劲来。
“你俩刚笑什么呢?”
莫宁和钱安乐相视一眼,又有些想笑。可是,旁边还坐着钱叔钱婶,他又不好意思了。
钱安乐倒是十分贴心,见他迟迟不开口,便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眉飞色舞的模样,逗得大家再次哈哈大笑。
“你这性子,自从大病一场,愈发皮了,之前的书生那股子文静气儿,是一点也没见着了。”
钱婶故作嗔怪,笑骂一句胡说八道,“我瞧着宁宁现在好得很,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是是是,夫人说的有理。”
见钱叔毫不介意地双手作揖,甚至还附赠一个满脸褶子的笑容,莫宁内心惊呆了。
【居然是个耙耳朵!】
第9章 狗粮不太好吃!
“宁弟,你还没吃早饭吧,和我们一块吃些吧!”
“谢谢康哥,不用了,我不饿,昨晚吃得太饱,到现在还感觉顶着胃。”
见钱安康一副不相信地模样,他只好真真假假,粗略地说了昨日的情况。
“昨日那对主仆怕赶路太累,就在我那儿借宿一晚。怕我不好款待,那仆人猎了两只鸡,又抓了几条鱼。因此,小弟沾了那公子的光,吃了顿饱的。”
不仅钱安康听着不信,就连钱叔钱婶似乎也不相信,只有单纯的钱安乐一脸羡慕。
“唉,瞧我这记性!”
莫宁见众人还不相信,心里一急,想起这趟本就是给钱婶送鸡汤的,赶紧卸下身后的背篓,将两个小陶罐拿出来。
“这小汤罐里装的是昨日未喝完的鸡汤。”
怕还不相信,莫宁立刻揭开盖子,让他们仔细瞧瞧,“钱婶,您放心,这汤没喝过,是我单独留的。在井里吊了一晚,应该没有坏,一会儿热一热,赶紧喝了。”
“你这孩子,自个儿身体还虚弱着,怎的把这汤给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婶子放心吧,昨天我没少喝呢!”
莫宁怕推让间,鸡汤弄洒了,抱着汤罐,果断放到钱安康手里,“康哥,你快去热一热,好给婶子喝。婶子吃得好,身体就好了,那你的弟妹才能健康。”
知道他说得在理,钱安康果断地端着汤罐去了厨房。
“你这孩子... ...”
见钱婶欲言又止,莫宁只好扭头看向钱叔,结果钱叔也只是摇摇头,似是无可奈何。
这... ...让他说啥?看这情况,说不出来,也得尬聊啊!听说怀孕的人,心情总是... ...阴晴不定?多愁善感?喜怒无常?
这可难倒他了,上辈子加这辈子,两辈子他都没见过怀孕的,遇到钱婶,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不就是尬聊嘛,来呗!
“听小乐说,您最近胃口不太好。那可不行,一会儿热好的鸡汤,您可一定得喝完,就算不为您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小宁宁,你说的婶子都知道,他们也都劝过我很多回。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天热,心情总是燥得很,吃什么都没胃口。”
“就没什么想吃的吗?”
钱婶摇了摇头,又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自个儿也很发愁,且烦恼。
“酸甜苦辣咸,总有你想吃得味道吧?”
见钱婶沉默着,似乎在仔细思索着。莫宁忽而想起,之前在钱家吃饭时,似乎只能尝到一种味道,那就是微弱的咸味。
对于平头老百姓而言,除了盐,其他的调味料简直就是奢侈品。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也就最多备着一点白砂糖,等客人来的时候,化一碗糖水。
说实话,钱家除了种田,钱叔还替村里的人看病。按理说,家里有两样进项,钱家不应该穷得连盐都得省,可偏偏钱家穷的一批。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算是看明白了,怪就怪钱叔替人看病。村里大多数条件都不好,凡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钱叔都是免费赠药的。如此以往,他这‘贤医’的名头,连外村都听说了。
如此慷慨解囊,家里能不穷的一批吗?
也亏得钱婶够体谅,够大度。不仅没有为此拌过一句嘴,吵过一次架,反而默默地支持。这样的女子,只怕人间少有。
仔细一看,四十出头的钱婶,虽然皮肤不如少女般光鲜靓丽,但那眉眼,那模样,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
再瞧一瞧钱叔,... ...没啥好评价的!
端坐在一旁的钱叔,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
他只能说,钱叔是个幸运的男人,或许上辈子拯救了世界,这辈子才能娶到钱婶这么好的妻子。
莫宁又从背篓里掏出一个陶罐,打开盖子,一股酸臭飘散出来。
“侄儿,你这罐子里装的什么?味道太... ...”
“就是就是!一股子酸臭味,宁哥,快拿走,别惹得娘恶心。”
见钱叔和钱安乐捂住鼻子,甚至用手不停的扇着,他心里突然起了恶趣味。
“小宁宁,这是什么?闻着挺香的!”
!!!???
钱叔、钱安乐、莫宁,三脸震惊!
“作甚这么看着,你们闻着臭,我觉着挺香的。”
钱婶没有继续深问他们的兴趣,倒是对莫宁手里捧着的罐子挺感兴趣,“小宁宁,你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闻着一股酸香味。”
“不满钱婶,也不是什么金贵物。就是我泡的一点酸菜,昨天拿这个做了道酸菜鱼,很是开胃,就连那对主仆也很喜欢。我想着你吃不下饭,所以带过来给你试试。”
见钱婶跃跃欲试,很是眼馋,莫宁笑道,“钱婶别急,吃之前还是要洗干净的。书上说,有身孕的人最好饮食清淡,这些口味重的,偶尔过过嘴馋。”
“还是小宁宁说得在理。”话音刚落,便对着钱叔一通埋怨,“你瞧瞧你,看了那么多医书,还不如小宁宁懂病人。整天就知道让我多吃饭,多喝汤。”
“是是是,夫人说得对。那一会儿把鸡汤喝了,行不?”
被要求喝鸡汤的钱婶:... ...
不知为何,看着钱叔钱婶对望的模样,他心里陡然有点儿不得劲儿。
那几乎现实化的粉红泡泡,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狗粮?而他被迫塞了一嘴?
再看钱安乐,一口咸菜,一口稀饭,还发着呼呼的声音。
... ...嗯!可以理解,还太小,不动夫妻之间的恩爱!
可为何让他独享这狗粮啊?
经他亲身验证,狗粮的的确确是真的不好吃,太TM齁人了!
“娘,喝鸡汤。”
此乃神人!
这平缓单调的声音,宛如天神降临,来得恰好,让他不用再独享狗粮。若是再晚一秒,他只怕要当场撑死。
不过,也很没眼力价儿就是了!
“夫人,汤有些烫,小心些!”
“又不是小孩子。”
“好喝吗?”
“嗯~好喝!”
他还是赶紧去洗酸菜吧!
钱安乐年少无知,钱安康视而不见,而他作为青春期易躁动的成年人,杵在那儿,实在太容易上火。
憋屈,太憋屈了!以后他要是有对象了,也要撒狗粮,到处撒,不要钱地撒!
第10章 缺心眼儿?
“小宁宁,这鸡汤不仅味道鲜美,还有股熟悉的香味,可我想不起来,你加了什么在里面?”
“是晒干的蘑菇。之前跟着小乐一块儿上山采,我留了些晒干存着。毕竟蘑菇也就这个季节才有,往后想吃,都没得买。”
“怪不得,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原来蘑菇晒干以后,煲汤喝,味道更好。小宁宁,这方法可别让人得了去。”
说着,又赶紧叮嘱钱叔和钱安康、钱安乐兄弟二人绝对不能外传,更不许学着晒蘑菇。
“钱婶,没事的,把蘑菇晒干也没啥... ...”
“小宁宁,你这孩子,怎么就缺心眼呢?”
他一脸懵逼,不就是晒干蘑菇,怎么就变得缺心眼儿了?
不是他自吹,他的心眼儿还少吗?
他要是缺心眼儿,上辈子还能活到上大学?他要是缺心眼儿,这辈子怕是刚过来,就被当成妖怪,变成一捧骨灰了。
“宁弟,你不知道,将蘑菇晒干储存,我们还是头次听说。不说你这储存方法,你可知道奇货可居?”
见他还未明白,钱安康适时地开口,替他解惑。
“之前你跟着小乐上镇里卖新鲜蘑菇,可见过有人卖干蘑菇?再者,这蘑菇能上山采,也就七八九月份,过了这个季节,若还想吃,那可都得等到明年了。”
!!!
这么说,他岂不是错过了发财的机会?
原本晒干蘑菇,是打算做些蘑菇酱,到时候好拿到镇上去卖,那他何必浪费那么大把时间?
仔细想想,就算钱婶让他们都保密了,可难免不会被人发现。再者,把蘑菇晒干,也不是什么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儿,只要卖上一次,这方法就不能再使了。
那总要有人吃第一口螃蟹的!既然这个方法是他发现的,那么,这吃第一口的螃蟹的人,也只能是他!
自打他穿越过来,钱家人一直对他不错。而他也一直想着若是发达了,定不能忘记钱家人的恩惠。眼下有这样一个吃螃蟹的机会,他不介意和钱家人分享。
“我明白了!康哥,你看这两个月,还有机会采蘑菇吗?”
钱安乐稍微思索,便明白了莫宁话中的含义。根据他多年的种田经验,至少还会下两三场大雨。而蘑菇总会在大雨过后,长得几乎漫山遍野都是。
“有的,至少还会下两三场大雨。”
“我有个想法,下过雨后,我们就上山采蘑菇,还有黑云耳,到时候我们都能晒干了再拿去买。”
“黑云耳也能晒干再卖?”
钱安乐惊了一跳,却带着喜不甚收。可问话,反而着实把他给惊着了。
“当然得晒干,新鲜的黑云耳是不能吃的。一定要经过暴晒后,再泡发了,洗干净炒了吃。”
想到先前和钱安乐一块上县城卖的新鲜黑云耳,他一直以为是有人专门收购新鲜的黑云耳,然后晒干了,再卖给商家。所以,当时卖新鲜蘑菇的时候,认为肯定也有人知道晒干蘑菇,哪成想,这方法都不知道。
“那新鲜的黑云耳吃了会如何?”
见钱安乐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他在所难免地简单地科普了一下。
“当然就是中毒了。吃了新鲜黑云耳的人,若是在太阳底下暴晒过,那些晒过的部位,就会容易出现皮肤瘙痒、水肿、疼痛等症状,严重的时候还不能呼吸,威胁生命。”
“那这新鲜的黑云耳不就跟毒药似的?”
“也差不多了吧。钱叔是大夫,天天帮着采药材,处理药材,你怎么还不知道?”
“侄儿莫提了,本想着小的还能继承我的衣钵,整日就知道打诨。”
见钱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钱安乐撇了撇嘴,低声道,“我才不要和你一样,穷得叮当响!”
“嘿!臭小子,胡说什么呢?医者父母心,怎能... ...怎么能... ...”
“爹,娘,我吃饱了,先去整理药材了!”
碗刚放下,钱安乐就跑没影儿了。
钱叔想数落的话,全憋在嘴边。只见两撇小胡子颤了颤,最后化成一句浓重的叹息。
第11章 学堂,去?不去?
“钱叔,我看小乐性子挺好的。你也别太担心,也许他只是对医术不感兴趣。”
“他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就不操心了。”
莫宁笑笑不说话,他两辈子都没有亲人,所以,他不知道他算不上的上是懂事的。
唯一算得上亲人的,大概也就上辈子孤儿院里的那些小朋友和院长了。
可那些熟悉的小朋友,大多都渐渐地离开了。包括他,也离开过一段时间。
等他在回到孤儿院后,那些相熟的朋友都离开了。
他站在那群孤儿之间,就好像异类,总是无法融入,就连院长,也不怎么待见他。
仔细想想,他还是拥有过短暂的父爱与母爱。可越来越忙碌的工作,让两个人总是相互推卸责任,最后结果就是他再次被丢弃。
“莫宁侄儿,如今守孝期已过,也不用忙收成了,你是不是计划着回学堂了?毕竟,你父母生前也是希望你考个功名。”
额,这突如其来地关爱,让他十分惶恐啊。
“我明白的,钱叔。只是,家里没个人帮衬,农活也不能耽搁了。况且,眼下又有新的一番劳作,回学堂,只怕还得再推一推。”
开玩笑,去学堂?他去学堂能做啥?他现在连字儿都不认识,去了是听天书?还是和周公下棋?
可惜,这个原因,他不能说!
“这好办,可以让你大康哥帮衬。”
“不不不,这可不行!”
不用他细想,必须明确地拒绝!再者,他哪里能在劳烦钱安康。亲兄弟都得明算账,更何况他们还没个亲戚关系。
刚穿越过来,他就凭白替原身受了恩惠,还没找找机会偿还,可不能再欠下人情了。
常言道,得人恩果千年记。他可不想记那么久,否则浑身都要不得劲儿。没见着他,如今只要自个儿有口肉吃,就绝不会少钱家的!
“不能再劳烦康哥了,他已经很辛苦了。再者,这些我还是得会的。总不能等以后娶了媳妇儿,让我媳妇儿去田里干活,我堂堂男子汉却坐在屋里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