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阳一愣,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些。
这个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天下至尊的少年,正在惊人地成长。
而后,他开口说道:“也许,是宋施想在你的面前留下一个不一样的印象吧,你要明白,这也说明你他心里与旁人是不一样的。”
赫阳的话让集婴的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光。
集婴轻轻的笑了笑,他叹了口气,说道:“他太聪明了,猜他的心思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我不打算再猜了,就这样吧。”
说到这里,集婴重新看向赫阳,继续说道:“劝你一句,也赶快离开吧,主帅临阵脱逃,抓到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赫阳微微一扬眉毛,反问道:“你要放我?”
集婴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要是你死了,谁带他们去大海?再说了,临阵脱逃的是羊赫,和赫阳没关系,所以,走吧。”
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他赞许似的点点头,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策马离开了。集婴一直在原地目送着赫阳的背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影彻底消失,这才回身离开。他知道,从今天起,宋施和他,便再也没有关系了。
也许是上苍也想要一切都今早有个决断,就当赫阳途径大将军府门前的时候,他的余光突然就瞥到了一个人,而在看到那个人的瞬间,赫阳立刻就想起了那早已被他遗忘的过往,他知道,这个人,就是章燃!
勒紧辔头,赫阳翻身下马,活了这么多年,多少次的九死一生都没有现在让他感到如此紧张。
章燃在前面走,赫阳就默默的跟在后面,他的跟踪光明正大,只需一个回头就能识破,可是章燃,却始终都没有回头。
他就那样独自一个人,拎着一个篮子,一直朝着城外走,一直来到了一处新的坟茔前,这才停下了脚步。
而那墓碑之上的名字,让赫阳心下一痛。
因为碑上刻着的,正是夏霄夏琼苍。
“阁下一路跟到这里,有话,就请直说吧。”
将篮子放下,章燃依旧没有回头,他只是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壶从将军府的酒窖里取出的老酒,还有两只酒杯,放在了夏琼苍的碑前。他自己,则在碑前跪坐了下来。
“你,真的不打算回头看看我是谁吗?”赫阳开口的瞬间,其实章燃并没有立即听出他是谁,他只是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当他回头看去,当眸子里映出赫阳的身形的时候,章燃愣住了。
那一刻,他就好像被落雷击中一般,许久都没有反应,就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看着这个,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的初心。
看来,他真是遭了报应了。
章燃不得不如此想着,就是因为他做了太多的恶事,所以老天爷才会惩罚他,让他的初心夺走他的挚爱,让他,孤独终老,无边孤独。
想着,章燃的眼眶红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口说道:“真真是命运无常啊,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都不曾有过音讯。如今我不打算等了,你却出现了。”
说着,章燃从衣襟里拿出了一样用手帕包裹着的物件,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正是赫阳给他的象白玉簪。
“这是你的东西,我一直带着,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这是我送你的东西,便就是你的。”
直到看着章燃想要把象白玉簪还给他,赫阳这才略带急迫的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章燃看他这样,也只是笑了笑,还是坚持着把东西还给了他,“你知道吗?他一直很在意这支簪子,可因为我的坚持,所以,他也从未强迫我不要戴。但是现在,你回来了,我就不用再留着了。”
第323章 落定
那一天,说到底,其实他们并没有说很多。更多的时候,赫阳只是站在一旁,一脸复杂的看着章燃在夏琼苍的坟前自斟自饮。说着那些,与他毫不相关,只属于他们彼此的事情。后来,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赫阳知道,他该启程了。
冬雪初歇,气温冷得吓人,赫阳伸手解下,身上穿着的毛皮大氅,并将它披到了章燃的身上。垂首看着章燃,赫阳眼神一深,随后问道:“章燃,既然我已经回来了,那么,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跟我走吧,我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侧头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毛皮大氅,章燃轻笑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起身站了起来。
在看到章燃的笑容以后,那一瞬间,赫阳仿佛时空穿梭,又回到了两人最初相识的那一天,惹得赫阳一阵恍惚。
可马上,赫阳便醒转了过来,残酷的现实让他一阵心惊。
章燃对他说道:“这话如果你早个几年跟我说,也许我会毫不犹豫,放弃一切,义无反顾的和你一起走。但是现在,太迟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谢谢。”
赫阳本想再说些什么,可他毕竟不是宋施,没有那么好的口才,所以,他词穷了。无措的站在章燃面前,尴尬而悲哀的沉默。
章燃会选择什么结局呢?如今,他为之效忠半生的北越,他的王,他的宿敌,还有他的挚爱,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换言之,这世上再没了他能牵挂的人和事,他,会是什么结局,根本无需多言。
沉吟了好一会儿,赫阳妥协似的点点头,他最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依你。章燃,好好活着。”
见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章燃先是一愣,随后他点点头,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之后会怎么样,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此去山高水长,望君珍重。”
而这,便是赫阳与章燃的最后一面。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看着赫阳骑着马渐渐地消失于远方,章燃刚刚眸子里的那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了。他取下毛皮大氅,折叠整齐后放在了一旁,没再看第二眼。
弯下腰,他从篮子里拿出了最后一样东西。
那是一捆绳子,用手掂了掂,章燃最后走到夏琼苍的墓碑前,俯身在上面轻轻的吻了一下,而后,他便站在一旁的树下,将绳子向上抛了上去。
搬了一块石头垫在脚下,踩上去之后,赫阳轻声呢喃道:“夏琼苍,我来找你了。黄泉路上,慢点走。”
伴随着赫阳的上吊自尽,北越最后一缕光,也暗了下去。
百年的分裂割据,也终于迎来了终结。
两月之后,冬去春来,集婴于齐国旧都泷都正式称帝,仍定国号为:大齐。后人称:齐高祖。
七年后——
“觉晓师伯,您说这一次师父又要闭关多久啊~”
缥缈峰上,缥缈门的院子里,一个少年用手托着脸,看着面前的开得正盛的木棉花,如此问道。而他的身边,站着的人正是觉晓。此刻,觉晓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在院中舞剑的君沉。
听完少年的话,觉晓叹了口气,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而后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那棵桃树,说道:“等那桃树开花,你师父就出关了。”
觉晓的话说完,少年撇了撇嘴。
少年名叫夏季,是君默在这七年中收的徒弟,缈门。夏季开口道:“觉晓师伯,那棵桃树这些年我就没见它开过花,您少骗我了。”
觉晓低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没人知道君默到底在想着什么,这七年,一直就守着齐恒的对剑沉昏闭关。然后,又收了这么一个和历代缈门都不一样,性子极其外向的孩子做徒弟。更重要的是,这个夏季,也是白发。
原本,在得知齐恒以身封阵的事后,他们都觉得君默会是最为难过的那一个,可是,对方却从未在这起年中再提过齐恒。
就好像,他已经将那个人忘了。
不过,这一定是不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可能的,人尽皆知,君默就算忘了谁,都不会忘记齐恒。
齐恒,就是他的命。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位于缥缈峰半山腰的那片桃林,一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个模样美艳绝伦,一头黑发的青年持着一把木剑出现了。
“没想道,这多年过去了,这桃林还在啊。”
面带微笑的喃喃自语后,青年伸手随意的折了一支长着几朵桃花的桃枝,凑于鼻前,情人心脾的桃香使青年的心情看上去更好了。他抬头望向峰顶,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
当青年拿着那只桃枝来到院外的时候,觉晓和君沉已经离开了。院中,只有夏季一个人。眼见外面有一个生面孔,他立即打起精神,走过去,质问道:“喂,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青年万万没想到这缥缈门竟有了新面孔,他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我是谁?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你师父呢?”
见这个人虽然样貌极其出众,可就是有一股子散不去的邪气,而且他那一双血色的眼睛,也让夏季不敢直视。然后,他紧握着手中的木剑,说道:“你来晚了,师父于前日就在闭关了,所以,请回吧——”不过,当他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惊讶的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青年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而更令他感到震惊,是那株桃树竟然于一瞬间开花了!
当君默发觉面前有人的时候,他先是紧了下眉头,随后睁开眼。他的面前,青年正背对着拿着一枝桃花背对着他,看着对剑沉昏。
只那一刻,君默便猜出了他是谁。
“你,是谁?”
因为认定了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所以,一开口,君默的声音便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青年拿着桃花的手微微一紧,随后,他依旧背对着君默,开口说道:“我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这对剑,还有院外的那株桃树,你都还留着呢。是用来睹物思人用的吗?”
说着,青年转过身,他伸出手,将桃花递了出去,说道:“默哥,我回来了。”
伸手结果那枝桃花,君默眼波荡漾,随后便跌跌撞撞的扑进了青年,也就是改头换面的齐恒的怀里。他紧紧地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哽咽道:“欢迎回家,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