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顾言丶

作者:顾言丶  录入:01-27


“密谈。”宁衍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接过何文庭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笑道:“怎么个密谈法?”

“未时二刻时,太后着人去内司请舒秋雨去仁寿宫叙话。”秦六说:“未时三刻,舒秋雨进了仁寿宫,申时末方才出来。回内司后,太后紧接着赏了舒秋雨三十六匹软烟缎,八对香囊,一对龙凤玉佩……还有零碎首饰若干。”

“嗯。”宁衍面色不改,将毛巾重新交给何文庭,问道:“说了什么,知道吗。”

“仁寿宫人多眼杂,听得不是很清楚。”秦六双手托着木筒向上递了递,说:“大略说了些关于主子的婚事,太后说她手里有一封先帝的明旨,问舒秋雨是否还有入主中宫之心。”

秦六记性好,回话也利落,三言两语便将阮茵与舒秋雨的对话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何文庭是知道阮茵一直不待见宁衍的,这短短的对话听得心惊胆战,不由得道:“陛下——”

宁衍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噤声。他拿起那只木筒,随手搁在一边,他懒得拆开再看,只问秦六道:“那舒秋雨呢,答应了吗。”

秦六停顿片刻,才谨慎地回道:“听话茬——似乎是没有。”

宁衍手一顿:“嗯?”

“舒姑娘说,‘婚姻大事,归根结底要看陛下的意思,若他无意于我,哪怕有了明旨也尚且会想法废后,那不如我与陛下慢慢相处,处得久了,水到渠成也就是了。到时候再拿出这封明旨,也是锦上添花。’”秦六学着舒秋雨的语气腔调说完这番话,少见得有些迟疑,但细细思量了一下,还是说道:“听着应该是没有的意思。”

“只是首领对女子心思并不了解,信中也未多说。”秦六又说。

“嗯,倒是没猜错。”宁衍笑道:“确实是没有的意思,她明面上说是对我还有情意,实际上反而是让太后没有硬点鸳鸯谱的机会……这是替朕挡了一手。”

秦六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可惜了,舒秋雨错过了个大好机会——太后手里是真的有这封旨意。”宁衍摇了摇头,真心实意地道:“若是舒秋雨真的答应,太后拿这封旨意出来要挟朕的话,朕还真的拿她没办法。”

何文庭:“……”

他正在一边替宁衍担心着,可听宁衍这个语气,怎么反倒有些遗憾似的!

“陛下。”何文庭忍不住道:“舒家姑娘若是心大,在陛下这碰了钉子,反倒从太后娘娘那找回来,恐怕日后便会为太后娘娘所用,您……”

“朕知道。”宁衍打断他,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冲着秦六道:“你接着说。”

“太后并未对舒秋雨完全失去兴趣,舒秋雨回宫后,她便差人出去打听舒秋雨的事了。”秦六说:“她遣出去的人不少,除了在市井外,还差人去打探舒家了。”

“猜得到。”宁衍说:“朕这位‘母后’,向来是闲不住的人,平白送上来这么好的筹码,她不要才是奇怪。”

“主子想怎么办。”秦六说:“是要给舒家一点教训,还是要……”

“都不必。”宁衍说:“若是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去舒家的祖坟给舒川上个香。”

秦六:“……”

先帝当年设立影卫时,只让他们做把指哪打哪的兵器,单单把忠诚和听话刻在了他们骨子里,服从已经成了天性。

但秦六实在不明白宁衍这句吩咐到底是真的,还是有什么言外之意。以至于他下意识张口想应这句吩咐,却难得地卡了个壳。

“舒川替朕养了个好孙女。”宁衍手肘支在扶手上,扶着额头笑眯眯地说:“所以朕得给她个面子……她家的事儿,让她自己去料理。”

秦六明白了。

“是。”秦六道。

宁衍问完了想问的,便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了。

这样一闹,宁衍也没了饮宴的兴致,他靠在椅子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阮茵手里有那一封圣旨,是他早知道的事儿。不光如此,宁衍也知道上面的内容——那严格来说算不上个秘密,因为江晓寒和宁怀瑾当年都看过那封旨意。

宁宗源当年为他铺路时,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全,大婚这样的大事当然也没放过,只是他登基时年龄尚小,这封旨意才变作密旨,只等着他到了年岁便拿出来。

而阮茵会想从这上面做文章,也是宁衍早先便料到的,他现巴巴将京城留给这位太后娘娘也是为了让她“大展拳脚”。

只是宁衍没想到,她会这样不遮不掩的。

“陛下。”何文庭还是不太放心:“您要不要和王爷商量一下?”

“啊?啊……”宁衍回过神,点点头:“是该说一声。”

何文庭放下了一半心,正打算去传话,就听见宁衍又说:“去跟皇叔说,今晚的饮宴不吃了,叫皇叔早些歇息。还有,明日辰时便开始冬狩了,若是要穿甲,记得在腕甲里垫一层软布,省得拉弓射箭时有磨损。”

何文庭:“……?”

奴才说的是这件事吗?!

正文 他可以看一辈子

腊月初四,忌动土、安葬,宜开市、纳采、移徙。

冬狩定在辰时初刻,这日子和时辰也是景湛头些天观星定下的,正是旭日东升的好时候。

今日是冬狩第一天,但凡能骑马上猎场的,都已经一身骑装带好了家伙,等着宁衍拉开第一弓。

因着是出来狩猎玩耍的缘故,大多数官员子弟都是三三两两地寻了相熟的人凑在一起,站得有些分散。

但饶是如此,猎场内收拾出的那片空地现下也已经站满了人。

内侍在猎场围栏的大门处设了块草木靶子,上头用红布缠了好几道,用来当开狩的彩头。而一旁的大门边上,也设了个三尺见方的木桌,上面用红布缠好,放了笔墨纸砚,是之后要用来清点各人猎物的。

冬狩不光是君上带领臣子们的一次玩乐,也是考校骑射的好地方。所以年年狩猎时都总要有些名目用以激励,什么猎到第一只猎物的,猎物数量最多的,亦或是制服了猛兽最多的男儿,或多或少都有些赏赐。

只是因着某些心照不宣的缘故,除非像先帝晚年那样不曾亲自下场之外,年年狩猎的第一只鹿都要交由陛下亲自来打,只有林中放了首猎的烟火,其他人才能开始大展身手。

除此之外,冬狩倒也没什么规矩,愿意露脸的便在林中多待一阵,不愿意的,晃一圈便回营地来烤火喝茶也没什么不行。

这次宁衍自登基以来头一回亲狩,自然兴致满满。

他今日难得穿了件火狐皮子的大氅,内着一身轻甲,略厚的棉布内衬被腕甲服帖地扣在他的手腕上,只露出了一点墨色的布边。

宁衍腰间配着长剑,手里还挽着一把牛角弓。

太阳从山那头逐渐升起,微凉的日光落在宁衍身上,将那身火红的皮子映得发亮。

宁衍肤色本就白皙,被这披风一衬更是好看,他单手挽着缰绳,手指修长有力,随意地握着缰绳在腕子上绕了两个圈,自有一股漫不经心的从容。

他身上那上好的红狐毛色鲜亮,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宁衍左手边是宁越宁辞两个同胞兄弟,右手边则是难得出来一趟的景湛。

这位崇华朝的国师今日终于换下了他向来仙风道骨的广袖长袍,穿了一身与宁衍样式相似的轻甲,手里只单单拿了把剑,看起来像是单单陪着宁衍助兴的。

而宁怀瑾则落后一些,在宁衍身后两步外静静地看着他。

相比于宁衍身侧那万众瞩目的位置,宁怀瑾更愿意像这样站在群臣中,与众人一起看着他的背影。

在站在宁衍身侧时,宁怀瑾总要在心里提点自己君臣之分,时时刻刻自省下,到底疲累。

但若是这种就不一样了,他不必站在帝王面前,而是可以泯于众人之间,正大光明地像所有人那样看着宁衍。

他的目光汇聚在万千之中,不怎么起眼,也不会被宁衍注意,反而让他觉得放松。

只有这时候,在宁怀瑾眼里,宁衍才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那个被他一手养大,会弯着眼睛叫他皇叔,在被罚抄书时会耍赖躲懒的孩子。

而且,从宁衍登基那天开始,宁怀瑾便站在祭天的高台下这样看着他。从那之后,无论是祭祀饮宴,亦或是出游巡视,他大多都是站在这样落后一些的地方望着宁衍。

——到现在已经十年了。

宁衍已经长大,长成了一个坦坦荡荡,立身持正的好帝王,令他欣慰,也令他有隐秘的自豪。

宁怀瑾想,这样好的孩子,他可以看上一辈子。

宁怀瑾忽然想起,当初宁衍第一次被宁宗源送到恭亲王府时,他自己就是宁衍这般大。

那只路都走不太利索的糯米团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抽条长大,在不知不觉间就忽而长成了这样一副大模样。

这个认知让宁怀瑾忽而有些发怔,他下意识往前回忆了一下,发现这十年的日子并不能完全被他记住,除了一些印象深刻的片段能被他瞬间想起来之外,大部分日复一日的琐碎时光都已经在这十年里碎成了经年累月的习惯,从他的记忆中翩然而去,转而刻在了他的本能里。

只是这样一来,那些时间就好像被人凭空偷去了一般,仿佛只过了短短一瞬间,那些被偷窃的时光就被人填填补补,将当时那个小团子捏成了现在这个少年。

思及此,宁怀瑾觉得胸口有些莫名的发堵,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冰凉的冷风流进他的肺腑,可他非但没觉得舒爽,反而觉得更堵了。

“王爷。”站他身边的谢珏忽然开口道:“陛下还尚未大婚呢,您怎么就一脸孩子长大不由爹的表情了。”

宁怀瑾微微一愣,下意识就想否认:“怎么会,陛下——”

他想说哪能这样说陛下,也想说不敢以宁衍的长辈自居,可想说的太多,谢珏愣没给他机会。

“哎。”谢珏与宁怀瑾年龄相差不大,脾性却差了天差地别,他拉长了音调,冲宁怀瑾挤了挤眼睛,揶揄道:“王爷别不承认啊,这又不是什么丢人事儿。去年凌丫头及笄那天,明远面上看着多高兴,实际上还不是在府中待了一天未出门。”

谢珏说着,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感慨道:“你们这些当爹的,看着都一样,连眼神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差不了多少。”

宁怀瑾:“……”

宁怀瑾一心想反驳,可看着谢珏那张“我什么都懂”的脸,又觉得只要开口便是越描越黑,便憋气地不说话了。

太阳已经彻底升了起来,冬狩的时辰将近,宁衍拉了一把缰绳,从众人面前转过身来。

“今日冬狩,各位都是世家子弟,骑射功夫自不必说,也不必朕多激励了。”宁衍今日兴致好,语气中都带着笑意。他抬起手,用马鞭遥遥像猎场另一头的木架子上一指,说道:“朕只说一句……看见那张弓没,这弓还是当年朕学骑射时亲用过的,今日就放在那当彩头,捕获猎物最多者,便将这弓拿回去玩儿吧。”

“若拿不了头名也不怕。”宁衍笑道:“今日人多,二三名也有彩头,朕备了块红玉如意,还有三十匹锦缎,端看各位一决高下了。”

拿宁衍亲自用过的硬弓来,这彩头便不小了,各家骑射学的好的少年都卯着劲儿要拿这“御赐之物”,偶尔有几个骑射一般的,便瞬间面露遗憾之色,开始寻些日常交好的世家公子们帮忙,想要博个近路,寻思着拿不了第一,第二第三也挺好。

连宁越也不免亮了眼睛,扯着宁辞的袖子,跃跃欲试道:“皇兄的弓,我也想要了。”

“你人才比那弓高多少。”宁辞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道:“何况就你手里那张弓,顶多打打兔子和野鹿,想打别的物件可是难。”

宁越:“……”

小王爷被打击得够呛,灰溜溜地垂下脑袋,不想理宁辞了。

宁衍三言两句便叫那些年轻的世家子们摩拳擦掌,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了,径直从箭篓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弓拉弦。

今日为了射箭方便,宁衍左手拇指带了只白玉扳指。扳指套在他的指根上,铁质的箭身架在上头,正巧有一缕阳光透过枯木的树杈落下来,在箭身上和扳指上留下一道狭窄的白色印痕。

宁怀瑾站在他左后方,看着宁衍微微偏过头,速来习惯执笔的手稳若磐石,拉弓的手颤也不颤,手背凸起两条细长的背骨,一双眼盯住百步外的那块草木靶子。

那靶子被讨巧地做成了个猎物模样,似乎有些像鹿,细看却又有些像野猪。

宁衍气定神闲,缓缓将那弓拉至接近满月,眯起眼睛,将那锋利的箭头瞄准了草兽的要害。

只在瞬息间,宁衍便骤然松手,拉满的弓弦在风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尖啸,羽箭脱弦而出,几乎在瞬间命中了那草兽脆弱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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