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宬解释道:“灵草的叶子碾出的汁液撒于寒玉床上,能让寒玉床的功效激发,而灵草的根茎则研磨出粉末炼成丹药,服下此药的人躺在寒玉床上,便可让寒玉床的功效对人体发挥其最佳的效果,虽说不是起死回生的仙丹,但人只需要一息尚存,纵使病入膏肓也可恢复如初。”
一番解释之下,宁宬见凤亦书还稍有迟疑,径直一句,“怎么,不相信朕?朕从不喜拖泥带水,既然朝堂之上已经约定好,那朕就没必要再耍什么阴谋诡计,朕不屑于此。”
“这是自然,两国邦交,以此为契机,结两国之好,皇帝陛下自不会允许这些事情有任何的差池,不是吗!”墨宸烨凝声说道。
“那是当然。”宁宬脱口而出这四个字。
凤亦书看到墨宸烨对他点头的动作,将那药丸放到嘴边,好奇怪,这些年他吃过的药不知有多少,就算他习以为常了,但药就是药,又不是点心、糖果,可现在这药入口之后溶于唾液,回味竟有甘甜,就好像饮下的清泉,温润而回甘。
他抬眼对上墨宸烨说道:“这药甜甜的……”
凤亦书这话说着,都还未说完整,整个人就晕乎乎的,墨宸烨一把将人揽过来搂住,继而看向宁宬,“这是怎么回事!”
宁宬镇定的说道:“他只是睡着了而已,先替他解衣,再将其置于寒玉床上,你自会看到一切,你在此静候他苏醒便是,也就有结果了,现在朕就先行离开。”
墨宸烨到了此时此刻,当然也不会小人之心,在宁宬离开之后,照着宁宬的话,将凤亦书身上的衣裳尽数褪去,自打当初凤亦书产子之后,身子一直就非常虚弱,每每他靠近总能感觉凤亦书身上凉凉的,但此时竟肌肤温热,体暖似常人。
随之,他一把将怀中人横抱起,走到那寒玉床前,慢慢将人平稳的放下,让其平坦的躺在上头。
墨宸烨也不知道宁宬所说‘自会看到一切'所为何意,他也只是静静的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心中期盼、担忧……不知有多少交错其中。
在这空间中,沉静的氛围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明显。
忽然,那寒玉床天然的白光此前因宁宬所洒的翠绿色药汁而‘染成'通透的翠色,而这层光华,在凤亦书躺上之后全然都是覆盖在其身体之上,映衬着那通身雪白的肌肤,直接将其身体整个穿透,墨宸烨肉眼可见凤亦书现在通身的经络走动、血液流动以及五脏六腑的动静。
墨宸烨震惊于这寒玉床的神妙,在这之余,他的视线定格,落于凤亦书的心口,心脏每一下的跃动都是清晰落于他眼中,那颗心脏因常年心疾缠绕,早已是‘伤痕累累',常人的心跳跃动有力,而这颗心,每一下的跳动都是那般费力,所谓周身之血循环于心,凤亦书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了,好在,终于能得周全之法。
辗转片刻,只见那寒玉床升腾起来的寒烟笼罩于凤亦书身上、流走,好似就是在顺着其身体的脉络在流动,就好像寒玉床配合着刚才凤亦书所服下的药丸的药性,一点点的在修缮、改变其身体状况,而凤亦书因那药性只是在酣睡而已。
墨宸烨定然立在这儿,到这会子,他可以相信,等到凤亦书醒来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时间慢慢在流逝,墨宸烨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站在旁边看了多长时间了,盼着这小家伙能尽快苏醒……
墨宸烨的视线是一直没有移开,只是眨眼的一瞬间,那寒玉床通透的翠色散去,恢复到他们刚进来之时的白色,笼罩的青烟也恢复成寻常白色,但躺着的人并没有要苏醒的意思,他虽不能做出判断,可他也能感觉的出来,这小家伙的脉息都是比之从前平稳了很多,更不像产子之后那般的气息虚弱。
他照旧是耐心的在旁边守候,直到他突然看到凤亦书的手微微动了动,他原以为是自己就这样紧盯着看的太久,是他眼花了,好一会儿,他听到低喃的呼唤声传入耳中“相公”。
这下他才确定是这小家伙醒来了,他侧坐在这寒玉床边沿,垂眸看着躺着的人,温柔的关心道:“夫人现下觉得如何?要不要紧?可有哪里不舒服?”
凤亦书对于墨宸烨这般急切的关心,他记着好像是吃了那东海国皇帝给他的药丸,忽然就昏睡过去了,现在这躺着的地儿也是冰冰凉凉的,多半是躺在那寒玉床上,只是他根本不知自己是昏睡了多久,待自己缓了缓,然后都一一回答着墨宸烨的话,“感觉还好啊,也不觉得哪里不舒服,相公别担心。”
说着,他就撑着身子坐起来,刚才他还没注意到,结果一坐起来,就看到自己一身光溜溜的,尤其是自己双腿还叉开,正中间的小弟弟就这般赤裸裸的露着,双手连忙伸过去捂住,委屈兮兮的说道:“我……我身上的衣服怎么……怎么都脱光了。”
墨宸烨凑近几分,温声说着,“夫人还怕被我看光吗?”
“你……讨厌!”凤亦书撇开头,一只手捂住那处,一只手推搡着墨宸烨的手臂,“你……你把我的衣服拿过来给我穿上啦!”
听着这话,墨宸烨当即就去将凤亦书的衣裳取过来,挨到凤亦书跟前,替他将衣裳穿上,当他身体靠近凤亦书的时候,再度感受到此前在给小家伙脱衣服时身上的温热,暖暖的,压根和虚弱之时身上总透着几分的寒凉不同,他愈发靠近几分,手掌触碰到这小家伙的身体,“夫人身上好暖和,好舒服。”
凤亦书倒不觉得墨宸烨这话有戏谑之意,在他没有生下墨暄之前,他的身体本就体虚娇弱,到生下墨暄之后就更加严重,他身体的亏虚加上心疾的作祟,就算是六月里也感觉身上透着风,凉飕飕的,到了冬日里若非墨宸烨整宿抱着他睡,他估计自己的身体是要冻成冰一样,不知怎的,他这会子的确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
“真的很暖和吗?”
墨宸烨给凤亦书穿好衣裳,点着头。
凤亦书看着这寒玉床,“相公,你说是不是这寒玉床和那东海国皇帝给我所服下的药起到了作用,我好像觉得身体并不像之前那样虚软无力,往常虽服用了药,但心口还是会隐隐有不舒服的感觉,现在我觉得这些全部都没有了,而且一身都好舒服啊。”
这时候,只听到那边入口之处一道声音随着传进来,“看样子一切已经水到渠成。”
墨宸烨看着宁宬和跟随在宁宬身后一同走进来的药老。
宁宬径直说道:“朕特意命人将他从驿馆找来,不如让他给宁王妃瞧一瞧。”
墨宸烨没有多说,药老也就只走过去,便替凤亦书诊脉。
在药老搭脉过后,墨宸烨稍显紧张的问道:“如何?”
“王妃的脉象,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王爷,王妃的心疾痊愈了。”药老一字一句的将这番话说出口。
“痊愈?”凤亦书坐在那儿听到这二字的时候都是不敢相信的,药老的医术他是知道的,他自己觉得身体舒缓了都不及药老这话。
药老凝视着那寒玉床,不禁感叹,“这寒玉床果然非同凡响,当真是妙极。”
墨宸烨一把将凤亦书抱过来,紧紧搂在自己怀中,欣喜难以自抑,尤其是想到在这之前,他问过药老,若无治愈之法会如何,想到能得到如此结果,脸上的的高兴是挡都挡不住的,“夫人终于无碍,再不用为此受累受苦。”
凤亦书依偎在墨宸烨的心口,轻点着头,心中对于这一切只觉得真好!
宁宬看着这一幕,“寒玉床也好,灵草灵药也罢,这都是东海国传承的秘术,绝不轻易为外人所用,还请宁王牢记两国邦交盟约,也请宁王和宁王妃记得,你我联姻之好。”
“这是自然。”墨宸烨径直对着面前的人应到。
第93章 母后说娶回来的妻子要疼爱有加
随之,他们几人便从这暗道之下的密室中出来,回到这上头的御书房内,看着窗外,天边已是暮色黄昏之际。
宁宬看向墨宸烨和凤亦书二人,“皇后已经命人在宫中御苑设下晚宴,一为天权国和东海国邦交之好,二是我们结姻亲之谊,三则宁王妃痊愈之喜,想来现在过去正好。”
墨宸烨吩咐药老先回驿馆,将在这东海国一应之事传信回天权国,而他们便跟着宁宬径直往御苑的方向而去。
这东海国四面环海,瀛洲城更是临海之城,虽说现今这时节也已经入春了,但若在上京之地不免入夜后还能感受到春寒袭人,可在此,海风和暖,舒缓怡人,走进这御苑中设宴之处,晚风轻拂,伴随着淡淡芳香。
凤亦书一眼就看到那位张皇后,而在其身旁还站着个小男孩,瞧着不过六七岁模样,俨然就是张皇后所说的幼子宁弈,虽只是这个年纪容貌长相却都是极好看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站在张皇后身旁亦是十分恭谦有礼。
他现下也是知道的,此番出使东海之事能够一切顺利,其中还得多亏有这位张皇后的拿捏,这人权衡向天权国索要全部的制海权和与天权国邦交互通的利弊,更进一步与他们约定联姻之事,再到将这些转呈告知这东海国皇帝,所有的事情顺下来,可以说丝毫不差,这样有能耐的人教养出来的儿子,无论在哪方面都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张皇后看着过来的众人,视线是定格在凤亦书身上,话却是对着墨宸烨说的,“宁王为了今日结果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墨宸烨并不避讳的直说着,“本王费心的,在皇后娘娘这儿也是同步在进行的,您说是与不是。”
张皇后浅然一笑,“本宫所做都只是为了让大家利益共赢,用最快的速度达成共识,解决事情,这不也正是宁王一开始就希望看到的效果吗?不要天权国那部分近海的制海权,而与天权国结下盟约,从今往后有这等强劲的盟友,东海国这海上霸主的地位只会比从前更加稳固,这才是皇上最想看到的。”
墨宸烨只是看向宁宬,只道:“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还真是夫妻伉俪,一体同心啊。”
“朕和皇后夫妻之间,自当如此。”宁宬凝然一句,“朕自登基临朝以来唯有皇后一路相伴走来,她便是朕最信任的存在。”
“唯有?”凤亦书稍有几分惊讶,他似乎明白墨宸烨说的,东海国谁能最直接的左右东海国皇帝的决断,便是这张皇后了。
“世人都说帝王三宫六院实属寻常,但朕觉得一人足矣,又何须那些。”
张皇后见状,转而说道:“这一桌晚膳乃是本宫特意命皇宫御厨精心准备,不妨先坐下用膳。”
说着,便一同坐下,这会子凤亦书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这张皇后的幼子宁弈身上,“他就是宁弈吧,很招人喜欢呢。”
宁弈听到凤亦书的话,特意的又站起身来,朝着凤亦书恭敬的行了一礼,凤亦书见着这彬彬有礼的小孩,倒还真就生出几分喜欢来,立马就示意让其坐下。
张皇后应和说着,“能讨宁王妃喜欢,那么联姻之事就更相宜了。”
凤亦书认真对着这宁弈问道:“如果我现在同你说,现在我们已经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你可喜欢?”
宁弈还满是稚嫩的声音回答道:“母后跟我说了,让我长大了和两位叔叔的儿子成亲。”
“那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还是襁褓婴儿,你知不知道他和你一样都是男孩子,你知不知道将来你们都长大了后或许会发现并不喜欢对方,那时你要怎么办?”凤亦书是极有耐心极温柔的对着宁弈说着这番话。
“我知道,可母后给我选的一定是我喜欢的。”宁弈挺了挺小胸脯抬头同样认真的说道:“叔叔放心,母后告诉过我‘娶回来的妻子要疼爱有加。'而且,我比他年长,将来我定会照顾好他的,肯定不会欺负他的。”
“他可真懂事。”凤亦书竟叫这个七岁的孩子给的回答而不好再多说什么。
张皇后笑了笑,“先用膳吧,等下这饭菜都要凉了。”
这下,都只是安静用着这晚膳,直至饭毕。
墨宸烨和凤亦书二人只在这饭后喝了一盏茶,又说了会子话,这才从出宫回驿馆。
宁宬看向那边已经走远的两道身影,回头看向身旁之人,“其实天权和咱们之间只要有国书约定,盟约协定,那就足矣,两国之交自不会轻易出现问题的,朕知道皇后做这些都是为了彼此关系更加稳固,也知道宁王府在天权国的地位不比寻常,也知道由他们教养长大的孩子绝对不错,但那宁王妃所言也是,万一他们长大之后……”
“皇上,现在定下,再看将来,皇上都觉得不错,总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吧,至于等到他们都长大了,会做决定了,那时再议论这些也不迟的。”
“好,皇后都这样说了,朕怎可驳了皇后的用心呢。”
话落之间,两人也只是相视一笑。
张皇后看向宁弈,“皇上,那臣妾先送小弈回宫。”
……
这边,墨宸烨和凤亦书出了宫,便上了马车。
马车内,凤亦书看着墨宸烨,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摊开伸到墨宸烨的眼前。
“夫人,这是?”
凤亦书将手放下来,“宁弈那孩子给我的,说这是他母后向东海得道高僧求的平安符,他自出生就贴身戴着,今交给我,要我送给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