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古代架空]——BY:萧寒城

作者:萧寒城  录入:02-19

曹双提不动刀,见?状也沉不住气,前来赔罪:“二爷恐有所不知,三郡已断了邺京谍网的后方供给,此举相当于是断了前线将士的粮草!新帝是要逼我们做出抉择,我们举步维艰。游子是个直肠子,他也是心中着急,才对二爷动了手。”
林荆璞没有喝茶,起身再拜便没有起来:“璞对不住在座诸位。我失于人心,复国大业,恐难以再胜任。曹将军若要取我项上人头以效忠新帝,也无怨言。”
旁人拾起了草帽递给了曹问青,他也没有戴回去,而是将帽子放在胸前,沉了一口气,终于稳声开口道:“二爷有什么话,不妨都说完吧。老臣今日前来,便是想听听二爷的肺腑之言。”
林荆璞拱手,背仍是躬着的,说:“曹家人这些年在邺京劳苦功高,若没有这张谍网及时通风报信,三郡早走到了困毙的那一步。而新帝此时以这样的方式胁迫曹家,显然是没打算给你们留后路,这一点,曹将军应当比我更更为清楚。只怕送去我一人的人头还?不够,最好还得拿上魏绎的人头,凑好一对。”
“可是不听三郡的,我们又能如何?”曹游咬牙为难:“难不成、难不成要我们同你一样归顺大启吗!”
在座之人皆犹豫拧眉,三言两语地吵嚷起来。
曹问青面色凝滞,没有再说话。
谢裳裳拿笔杆敲了敲茶盏,厉声打断了堂上?的纷扰之声:“诸位可以信不过阿璞,也可以信不过在下,可还信不过我的丈夫么?”
她从来都是直呼伍修贤其名,这是第一次,她在人前称他为自己的“丈夫”。
“我丈夫是为救阿璞而死,杀死他的,正是新帝与太后。”谢裳裳有热泪盈眶,声线却仍旧稳当:“他八年前在皇宫地道临危受托,生平最重皇嗣安危,我知道他的性子,但凡不是被逼到绝境,他决不会偏袒于谁。阿璞从不因大殷帝位有杀皇嗣之心?,居心?叵测的是另有其人!像他们这样诡诈无道的人,便是扶持新帝上?位,又如何能复国,如何能够治理天下?”
世上?在乎真相的人不多。林珙登基,姜熹从太子妃变为太后,林荆璞卧于启帝榻上,这便是世人最终看到的结果。
可谢裳裳与林荆璞都觉得,曹问青不至于此。
“伍老是个有大智慧,又是个至纯至性之人,”曹问青沉思良久后,眼中也闪过一道光芒,回想起往事,说:“犹记得三十多年前,我与他在落鸦关一役中一同击退北境骑兵,那是场鏖战,战士们几日都喝不上?一口水,一路上便死了许多人。战事告急,朝廷为了面子不肯退兵,逼我们卖命,便发下通告说此战之后有会一人被提拔为副将。要知道在那样的年代,没有家世便想在朝中拥有品阶,犹如难如登天!偏偏我年轻时又格外要强,便想拼了命豁出去。可伍老处处都压我一头,我年轻气盛,很是不服气,但哪知最后他却将我的名字推举到了朝中。”
往昔之景如同在昨日。
曹问青胸中舒了口长气,又道:“再过了十年,我已与他同朝为官,与伍老提及此役,他只说当日在落鸦关时便觉得我该是与他一样的人,一样想要打破命运、俯瞰命运。所以,我们虽都有忠肝义胆,可天生也长了反骨。”
堂上?众人皆默然。
谢裳裳听不得关于伍修贤的往事,偏头黯然抹泪。
她悔恨在那漫长的年华中,没能早点与伍修贤解开心?结,又庆幸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有他的相伴。
林荆璞则绷着下?颚,忍着喉间不断涌上?来的酸涩,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臣早已服输,自知这辈子都比不上?伍老,”曹问青说着,朝林荆璞跪了下?来:“可是臣心中不甘呐,哪怕再过了二十年、三十年,臣与伍老惺惺相惜,也依旧向往成为与他一样的人。”
林荆璞黯然抽气。
曹游方才还?一脸愤懑,如今见?曹问青跪了,丢刀丢的比谁都快,也立刻朝林荆璞跪了下?来。很快,满堂的人皆敛目跪了。
“臣曹问青,乃至曹家上?下?任何一人,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只要二爷不嫌,定当生死追随。可是事到如今,老臣还是想多问一句,二爷将来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林荆璞将那破碎的茶盖倒扣,面色清冷:“乱世未平,众生罹难,我痴心妄想,要为天下?百姓谋求几年平安。”
曹问青一愣:“如何一个谋法?”
林荆璞掷地有声:“当朝者贤,则护之;当朝者昏,则杀之。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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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郡一带皆是水域,殿宇之中也有清流环绕,宫人们时常得划舟而行,到了夏天,田田荷叶便能挤到廊上?来。
可林珙怕水,自从来了三郡这陌生之地,他还?是喜欢躲在屋子里。
他习惯了昏暗的光线,只命宫人在书案上?点灯,方便他看清楚字。
柳佑坐在他的身侧,批改完他今日的功课,微微笑道:“皇上?聪颖非凡,一日比一日长进得要快,太后知道了必然欣喜。今日便先学到这,皇上?辛苦,时辰也不早了,快回寝宫安歇吧。”
柳佑并非全是逢迎之语,林珙的确刻苦异常,虽然底子薄弱了些,可姜熹一直以来都有教他识字背文?,学起来也比同岁的孩子要快上许多。
林珙坐在椅子上?,腿刚能着地,握笔抬头问:“柳太傅,明日你要给朕布置什么功课?”
“回皇上?,明日臣讲的是《论学》二十篇中的前五篇。”
“我还?不是很乏,能今晚就讲吗?”他还?不大适应,总是会忘记说“朕”。
柳佑一笑:“皇上?好学,是众生之德,可皇上?也当顾重龙体,还?是明日再学吧,不然皇后娘娘也应等得着急了。”
林珙拧巴起眉头。
柳佑见?他如此,又低声哄道:“皇上?是不喜欢皇后么?臣还记得皇上?第一次见她时,还?夸了她好看的。”
吴娉婷是三郡望族中的大美人,比林珙大上十岁。
“好看是好看,母后也说她长得极好,”林珙有点犯难:“可是皇后她睡觉打鼾。与她成亲以来,我总是睡不好。”
柳佑不由笑了,蹲下身来柔声教导:“她是你的皇后,是你的正妻。你要敬她爱她,不可因这样的小事便嫌她。”
林珙点了点下巴,又问:“那柳太傅,你的妻子也喜欢打鼾吗?”
“臣没有妻子,也不会娶妻。”柳佑望着这孩子的眉眼,有几分出神。
太像了。
“为什么?”林珙认真地问。
灯火幽暗,柳佑没有收敛神?色,四下?无人,他还?是忍不住去抚摸了下?林珙的脸颊:“臣的心?上?人,已在八年前去了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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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副cp是这一对,养成系。




092# 媚主 狗奴才。

转眼又到了三月春闱。
燕鸿过世后不久, 大启朝廷便彻底废除了施行了七年的推举制,也无人提议要?另设博学科招揽名士。
而魏绎早几月前便暗中?在多方促使,有意在启朝的重办科考。
奈何时间仓促,去年礼部的文书发?下得便迟了一些, 许多州郡虽已筹办了院试, 可秋闱乡试却被耽搁了没办, 于是各地新进举人的榜还未放出,许多考生并未获得到邺京参加廷试的机会。
正因为这茬子, 朝中?大臣原以为今年春闱必得先搁着?了, 好歹得等下半年的秋闱考过之?后,隔半年再办。
可哪知?魏绎根本没拘泥这些陈旧规矩,绕开前朝议政, 直命商珠以中?书省在各州发?下一道旨意:今年科举不设门槛,无论是秀才、举人还是布衣,皆可直达邺京一同参加春闱之?试,作?文章, 答策问,押状元。
此诏一出,朝野内外大为轰动。
朝中?官员多对此不满,可他们挡不住天下读书人要?来邺京求取功名的势头。甚至许多因为战乱亡国隐匿多年的士人, 此趟也都被惊出了山。
于是,近万文士这几日相?继入京备考,邺京有了一派前所未有的气?象。不止学堂,城中?的酒楼、客栈、商铺皆是论学论政之?声,不绝于耳。
今日春光正浓, 魏绎与林荆璞身着?便服,在南市的湖边踏春。风和日丽, 四处朗朗的书声穿柳而来,听得路人们都精神百倍。
两人心血来潮,又在湖边寻了个亭子,玩起了垂钓。
林荆璞在投壶上是个苦手,比不过魏绎,可不想今日在钓鱼上扳回了一成?。
夕阳已西垂,林荆璞收获颇丰,已打算收杆。可魏绎胜负欲不平,还要?与湖底下的鱼较量一番。
侍从奉上了茶与瓜果?,林荆璞捧茶静坐,也不催促他,淡淡说:“你还是急躁,鱼儿不上你的钩。”
魏绎意兴阑珊,可看向他脚边满当?当?竹篮,还是舒了一口气?道:“朕反正今晚有鱼吃。”
“你心气?太高,要?钓满湖的鱼,我这一篮筐还不够你塞牙缝。”林荆璞话里藏拙,淡然地望着?夜幕下的湖面。
魏绎挑眉,撑肘转向了他,听出了话里的深意,也不与他绕弯子:“怎么,你对今年的春闱之?事也有看法??”
林荆璞顿了顿,玩笑参半说:“你不缺魄力与胆识,这等破天荒的事,只有你做出来的。可个中?自然也少不了麻烦,譬如邺京打尖住店的价钱,怕就?得比平日番上几番。你早知?会我一声,我也好去买家酒楼经营经营。”
“这有什么。”
魏绎轻笑了一声,游刃有余道:“朕已提前预备下了,让京城里外的皇寺都腾出了百间厢房,还有鸿胪寺接待外宾的驿馆,一并都先腾挪给外地的考生居住,要?再住不下,便让几个人挤一间,肯定?也都够了。但凡是有酒肆客栈要?因此坐地起价的,还有皇城物监司的人盯着?。你此时想发?财,怕只有赔本的份儿,朕舍不得你赔钱。”
“这事,你倒思虑缜密。”湖面上的风骤然停了,林荆璞觉得背后一阵闷热。
魏绎权当?他是在夸奖,又兴致盎然地说道:“还不止这个。历朝科考的初衷本是为了给朝廷稳固基底,若要?将?来政治清明,考场上就?绝不能滋出半只俎虫。所以,哪怕是考生住宿饭食这样?的小事,朕与礼部都得上心筹备,否则任由一些人借此机会兴风作?浪,舞弊乱纪之?事便会接踵而至。”
林荆璞不予置否,半藏着?笑意,清冷地道:“国运与文运一脉相?连,上有所好下必效之?。可要?通过一次考试来决定?这帮读书人的前程,难免会有不公之?嫌,也容易挑选出良莠不齐之?辈。大启的空缺之?职不算多,既然朝臣们有所不满,你大可不必这么着?急。”
“怎么就?不缺人了,西斋议事班子到如今不是也没建成?——”
魏绎放下了他的扇面,毫不遮掩地盯着?林荆璞:“况且你怎会不知?,朕不是真的想吃鱼肉,而是要?及时搅动这方湖水,让鱼儿都往我这边游,那另一头自然而然就?会成?一潭死水了。”
“我哪会知?情,”林荆璞垂了睫羽,说:“揣度圣意可不是什么好词。”
扇子上的牡丹被清波映照着?,层层荡漾又映入林荆璞的眼底,波澜不惊,又美不胜收。
“你看一眼就?能明白的事,哪能用‘揣度’,何况心里憋着?多不舒服,只管猜,只管说,就?同以前一样?。”
魏绎喉结微紧,大掌拢住了他的后颈,又唤了他一声:“阿璞……”
一条小鱼从竹篮里蹦跳了出来,一路蹿回到了湖里,鱼竿也被那鱼尾巴踢了一脚,一路滚了下去。两人都没理,袖子先缠在了一块儿,紧接着?气?息缭绕。
就?在此时,只听得不远处一舟船上有人起了争执,林荆璞当?即分了神,将?视线移到了那一处。
只见一瘦骨嶙峋的书生气?得船上的书牍都丢入了湖中?,发?指而骂:“尔等当?年口口声声、口口声声说要?一同为复殷坚守心志,可为何如今背弃道义,竟还要?来考取启朝的功名!你们……恬不知?耻!不配做君子!”
旁边两名书生冷眼看他,讥讽道:“裴先生何至于此,你这些年也过得不宽裕,没钱给你夫人治病。我家中?老小数十口人的吃穿用度皆要?钱财,我不科考做官,先生倒是给我指一条发?财的明路。复殷复殷,嘴上喊又有什么用,殷朝哪能还有光复的那天?你的子孙后代,难不成?也要?与你一样?将?书越读越穷?”
另一人摆摆手嘲笑道:“他夫人死了都没钱安葬,也娶不起新妇,哪来的子孙后代?”
“千金难买书生意气?!”那裴先生气?得浑身发?抖:“我裴凡便是饿死街头,叫人拧断了头颅,也不会踏进大启的考场!”
身旁的人叹了一口气?,规劝道:“大殷佞臣无道,君主无能,启丰兵推翻暴|政那是顺应天理,裴先生何苦执迷不悟?若要?以正统而论,那大殷的江山不也是五百年前从大周的手中?夺过来的?大周之?前还有大商,谁说得清谁是正统?谁是叛贼?再说了,能者称霸天下,弱肉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何必拘泥于哪朝哪代,何况如今的启帝年轻有为,重用文人,开辟新政,新朝才是大势所趋!”
“再说了,连林荆璞都已归入启帝麾下,我们这些无名之?卒,为何又不能随波逐流?”
“你……你们……!”裴先生脚下踉跄,若不是扶着?船栏,险些便掉入水中?。
林荆璞目色稍深,魏绎当?即皱眉看了身旁人一眼,略有些不耐。
清风徐来,林荆璞瞥见了魏绎的姿态,缓缓放下了扇子,说:“生死都经历过了,这不算什么。”
魏绎还是给身旁人使了眼色,很?快,那艘小船便被官府的船只给赶远了。
这又才清静了。
魏绎换了个坐姿:“犹记得去年博学科时,要?凑齐一屋子人考试都难,还得让安知?振出面招揽名士。可今年这道旨意一发?,便招来了这么多人应试,并不都与你有关。”
推书 20234-02-19 :和宿敌奉旨搅基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1-02-19) 晋江2021.2.17完结#这世上有一见钟情,也有一日生情。永安十五年,小侯爷郝春和那个该死的新科状元郎当街打架,双双扭到御前评理。结果反倒被指了婚???郝春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这位“侯夫人”怎么不顺眼。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