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重阳问道。
“不信我吃给你看看。”大夫说着就要去舔药沫沫。
“不必了,多谢。”重阳听说这药没毒这才放了心,忙找了张纸将那药沫沫小心翼翼地包好,这可是他们家殿下一个月的性命啊,不能浪费了,拿回去下在粥里正好。那大夫对这丹药很是喜欢,本打算要一粒,见重阳这么视若珍宝的样子,只得遗憾地打消了念头。
楚沉恶心了一早晨,没什么食欲,也不大想吃东西。
重阳回来后听说殿下没吃早点,还挺高兴,暗道这不正给了他下解药的机会吗?他跑去厨房弄了碗清粥,偷偷将那药沫沫洒进了粥里,然后亲自端去给了楚沉。
“本王不饿,不想吃。”楚沉随口道。
“殿下。”重阳忙道:“这是属下亲自熬得,殿下若是不吃,属下要伤心了。”
楚沉皱了皱眉,感觉今天的重阳变得有点腻歪,怪怪的。
不过他正好没吃东西,喝碗粥倒也无妨,念及此他接过了重阳递过来的粥。
重阳眼巴巴看着楚沉,见对方一勺一勺地将小半碗粥都喝完了,心中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然而他心里那块石头只在地上待了一瞬,当即又被提了起来!
“呕……”只见楚沉扶着桌子一弯腰,毫无预兆地将刚喝下去的那碗粥吐了出来。
“啊不要啊!”重阳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扑上去。他看着地上那滩只在楚沉胃里待了一瞬间的粥,整个人都要崩溃了,看那架势恨不得将粥再捧起来……
能让殿外晚疯一个月的解药啊!
就这么白白给吐了!
楚沉被重阳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把人拉起来道:“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本王不是故意要吐的,大不了你再去煮一碗给我……或者本王煮一碗赔给你?”
“你赔不起!”重阳一脸痛苦,却又苦于暮天阔的威胁,也没法朝楚沉解释,只得一脸伤心欲绝地转身跑了。楚沉一脸茫然,心道重阳这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被重阳这么一折腾,楚沉那股恶心劲儿倒是过去了,又有点饿。于是他吩咐府里的人给他煮碗面,没想到片刻后下人便来回报,说重阳正在厨房里一边哭着一边给他煮面呢。
楚沉:……
完了,重阳这家伙最近变得又敏感又矫情,难道是偷偷谈恋爱了?
没一会儿工夫,重阳又亲自端着面来了。
楚沉看他眼睛发红,便想着怎么安慰安慰对方,于是没话找话道:“本王这两日大概是吃坏了东西,一大早起来就犯恶心,方才你那碗粥煮的挺好的,都怪本王肚子不争气,喝了又吐了。”
“殿下快吃面吧,一会儿面该凉了。”重阳目光一直落在那碗面上,开口道:“殿下这次可千万别再吐了,不然……不然……”他说着又要吸鼻子。
楚沉见状忙道:“不吐了,本王若是再吐……”
“就吃回去。”重阳道:“总之不能再浪费了……”
已经只剩下是十一个月的解药了,重阳实在是经不起第二次的打击!
楚沉:……
得,这回不仅食欲都没了,而且比之前更想吐了。
好在托重阳的福,楚沉这回吃了没吐。
重阳看着空空的面碗,一脸欣慰,感动的都快哭了。
只要殿下服了这解药,中毒的症状应该就能解了吧?
重阳正高兴着呢,便见楚沉起身的瞬间,身体一晃站立不稳,竟然朝后倒了下去。重阳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将人接住,而后忙吩咐了府里的人去请大夫。
这解药明明没有毒啊,怎么吃了就晕了呢?
重阳又担心又迷惑,简直操碎了心!
没一会儿工夫大夫就到了,楚沉这会儿还晕着呢。大夫伸手搭了搭楚沉的脉,面色有些阴晴不定。重阳见他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瞪眼睛,心里急的够呛,却又不敢出言催促,生怕对方诊错了。
过了许久,大夫终于眉头舒展,朝重阳道:“恭喜,恭喜,殿下这是喜脉啊。”
“喜什么脉?”重阳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忙问道:“谁的?”
大夫意味深长的道:“这老夫就不知道了,贵人该问殿下才是。寻常有孕之人,三四十日开始孕吐的有之,六七十日开始孕吐的亦有之。不过若是单从脉象来看,如今殿下腹中的孩子月份还小,尚不能诊出确切的日子,只能说是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
重阳闻言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亲自将大夫送出了王府,然后塞了一锭银子给对方,故作凶恶的警告道:“此事不要声张,我会找人盯着你,若是发现你泄露了出去,别怪我心狠手辣。”
大夫一脸愤愤的道:“阁下将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这点医德都没有,老夫的招牌早就砸了!”
他说罢将银子丢给重阳,头也不回的走了,重阳一脸羞愧,本想用一下从暮天阔那里学来的一招,没想到第一次用就翻了车。
屋内,楚沉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榻上。
方才大夫说话的时候他便醒了,只是过于震惊,所以继续装晕了一会儿。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只觉得十分奇幻。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怀孕了……
虽然宫里的宁妃便是男子有孕,还有隔街的刘尚书、对街的王掌柜、斜对面的王大嘴、后街的张大锤……楚沉扒着手指头一算,周围男子有孕者还真是不少,只是他从没想过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殿下!”重阳迈着小碎步进屋,一看楚沉这神情,便知道对方早就醒了。他低声问道:“殿下肚子里这孩子,是暮天阔的,还是小侯爷的?”
楚沉闻言皱了皱眉,顿时面如死灰。
他怀孕了倒是不打紧,最棘手的是这孩子的爹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依旧凌晨12点之前~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灌溉的营养液:“竹与之”、“却道天凉”、“一只橘柚yo”、“无能狂怒是懦夫”各+10;“YouCanYouUp”、(名字不显示)各+5;“山居剑意天下无敌”+1~么么哒
第三十七章
重阳见楚沉这副样子,急的够呛。
“殿下,您倒是说话呀?”重阳着急道:“孩子到底是暮天阔的还是小侯爷的?”
重阳心中暗道,孩子若是小侯爷的那就好办了,到时候婚礼一举行,殿下安心在府里养胎等着做爹就行了。陆小侯爷看着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估计会好好待他们家殿下的。
若是暮天阔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且不说尧国山高皇帝远,此人还如此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重阳,你说暮天阔若是知道了这孩子的存在,会不会再动念头想杀我灭口?”楚沉像是在问重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毕竟,这孩子是他在我府里做过男宠的唯一证据。”
重阳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看来孩子确实是暮天阔的!
“殿下,眼下暮天阔怎么想不重要,他在尧国,只要咱们保密一时半会儿传不到他的耳朵里。”重阳道:“关键是陆小侯爷这边……眼看着你们就要成婚了,冷不丁冒出个孩子,陆小侯爷能接受吗?”
楚沉闻言一怔,倒是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楚沉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走,跟我去一趟侯府。”楚沉道。
重阳闻言也不知他是什么心思,只得找人去备好了马车,跟着楚沉去了侯府。
到了侯府后,府上的家丁说陆小侯爷去了太子府,算着时辰也快回来了,便上了盏茶给楚沉,让他在厅内等着。楚沉心里乱的很,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想好了对策再来朝陆璟坦白,那样他不至于太被动。
但楚沉和陆璟合作的基础便是双方的坦诚,楚沉不愿打破这份默契。而且两人的关系现在十分微妙,楚沉必须努力维持这段关系的平衡。一旦他理亏了,两人的感情就会变得复杂,到时候可就真拉扯不清了……
“殿下打算朝陆小侯爷坦白吗?”重阳问道。
“嗯。”楚沉道:“纸包不住火,与其让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不如我第一时间亲口告诉他。”
重阳有些担心的道:“小侯爷万一……接受不了呢?”
“那也没办法。”楚沉道:“人之常情,不难理解。”
重阳闻言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有些犯愁了。
陆小侯爷这么好的人,将来可去哪儿找啊……
可这孩子……重阳一想到他家殿下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不待见那孩子的亲爹,可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生出了几分期待。殿下的孩子,想来一定会像殿下那般英俊聪明吧……可惜就是命苦!
没等一会儿工夫,陆璟果然便回来了。他进门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大概是一进府门听到家丁说楚沉来了,便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刚去了一趟太子府上,你猜宫里今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陆璟喝了口茶,开口问道。
楚沉今日一早不大舒服,便没去听政,不过陆璟显然是去了。
“陛下先前找的那些炼丹的游方道人,里头混进了不少不务正业骗吃骗喝之徒,结果没两天就漏了陷,据说今日一早炸了两个丹炉,伤了不少宫人。”陆璟一脸无奈的道:“叫我说这炼丹本就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事情,人家尧国会炼丹之术,那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手段,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人学了去?”
楚沉点了点头道:“是啊,父皇此举确实有些啼笑皆非。”
“太子原先一直纵容着陛下,从来没有过问一句。”陆璟道:“但今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再不理会恐怕也不合适了,所以颇为头疼。”
“将那些人赶出去便是,父皇总不至于还不死心,依旧想继续炼丹吧?”楚沉问道。
“陛下放弃了,大概也觉得自行炼丹太费周折。”陆璟道:“但他那丹药一断,身子骨便开始虚弱,整个人的精神大不如前,所以命了太子,无论如何都要在两月之内搞到丹药。”
此前尧国那丹药开出了天价,让太子去搞丹药,岂不是逼着他动用国库里的银子?
皇帝大概确实糊涂了,不仅自己全然不顾半生英明,还要拖着自己的储君下水!
“三哥大可直接拒绝,或者是找些东西搪塞过去。”楚沉道。
“陛下今日在大殿上直接发了脾气,撂了狠话。”陆璟道:“他当着朝臣说,太子若是不帮他搞到丹药,便等同于不顾他性命之危。”
楚沉闻言一怔,暗道这皇帝真是个老疯子!虽然朝臣都知道眼下的状况,但他明着撂了话,太子一旦没有作为,难免落下不奉君上的话柄,他如今尚未登基,肯定不希望在朝臣面前失了威望。
尤其是太子此前与尧国交好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若皇帝短时间内真的因为没有丹药而出了事情,无论太子有没有做手脚,都撇不清干系。
即便朝臣们当面不说,在背后如何议论可想而知。
人言可畏,太子还真没法全然不顾忌……
“嗨,不说这个了,左右咱们也帮不上忙。”陆璟看出楚沉,开口道:“忘了问你,身子可好些了?今日你都没去听政,我还挺担心。你便是不过来,我也要去王府看你的。”
“好多了,就是还有些犯恶心。”楚沉道。
“看过大夫了?”陆璟问道:“大夫怎么说,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好?”
楚沉苦笑道:“估计……还得恶心一阵子吧。”
“可是肠胃受了刺激?”陆瓃问道。
“是……那个……”楚沉挠了挠鼻子尖,开口道:“本王有了。”
陆瓃一怔,问道:“殿下有了什么?”
“孩子。”楚沉道。
陆璟闻言表情十分精彩,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楚沉正欲解释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一人,竟是定南侯。
定南侯冷声道:“老夫可不是故意偷听,走到门口恰好听到了而已。”
楚沉朝定南侯打了个招呼,便见对方面色不善地扫了一眼楚沉和陆璟,而后转头对陆璟道:“一肚子君子之礼也不知学到了何处,大婚之期还没到便做出这等事来,连孩子都有了。”
陆瓃:……
这回可真不是我的锅。
楚沉一见定南侯这架势,一脸无奈,开口解释道:“侯爷莫要怪错了人,本王肚子里这孩子与小侯爷并无干系。小侯爷十分守君子之礼,与本王相识至今,并不曾有过逾距。”
楚沉这话一出,陆璟忍不住垂下了脑袋。其实……若楚沉不说这话,当着定南侯的面,他倒也未必会否认。但楚沉显然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一句话便堵死了后路。
定南侯闻言一口气憋在胸口,脸都气得变了色。方才还“道貌岸然”地指责儿子不守君子之礼,这会儿的表情仿佛又在责怪儿子为何这么不中用,竟然让别人抢了先。
楚沉来之前只做好了面对陆璟的准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定南侯。而且眼看对方就要发飙了,他实在是不想搞得太难看,只能朝陆璟投去了一个“对不住,你多保重”的眼神,提前告辞了。
陆瓃本想去追,被定南侯一声怒喝叫住了。
父子俩四目相对,各自一脸的意味深长。
楚沉出了侯府才想起了忘了一事,匆匆又回来了一趟,尚未走到前厅,远远便听到了定南侯充满了怒气的声音:“当初你说要进王府的时候,我就没想答应,你进了王府这侯府的爵位将来都没人能承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