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从林东那里得知楚沉去了陆璟那里,他便按捺不住想过去看一眼。谁知到了那里之后,便见楚沉与清音正聊得投机,远远地便能听到两人的谈笑之声,倒是一旁的陆璟和暮天/行端坐着像两个沉默的石像。
暮天阔深吸了口气,到底是忍住了闯进去的冲动,转身回了偏殿。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楚沉才回来。
楚沉显然还意犹未尽,一见到暮天阔便喋喋不休地朝他说着今日的收获。暮天阔极少听楚沉谈及他人时会如此地赞赏有加,从前即便是谈及陆璟,楚沉也没这么夸赞过。
这让暮天阔不免有些吃味。
“太子妃对清音道长很是喜欢啊?”暮天阔沉声问道。
“他懂得可多了。”楚沉丝毫没觉察到暮天阔的不悦,忍不住朝他说道:“我今日才知道这炼丹之术竟然并非唬人的玩意,里头还真是有不少学问。”
暮天阔反手关上了偏殿的房门,伸手揽住楚沉问道:“今晚你要一直跟孤说这个人吗?”
楚沉抬眼看向暮天阔,见他双目幽深,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不悦,但眼底却染着一层别的意味,有些危险,也有些灼人。楚沉很熟悉暮天阔这副表情,见状忙收敛了心思,开口道:“你不喜欢他?”
“你喜欢的人……孤都不喜欢。”暮天阔说罢倾身凑过去在楚沉唇上轻啄了一下。
楚沉耳尖一热,在暮天阔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便问道:“你喝酒了?”
“孤不喝酒,便不能亲你吗?”暮天阔说罢再次凑上去,含住了楚沉的唇瓣。
楚沉鼻腔里都是对方身上的淡淡酒香,唇齿间也染上了几分酒意,顺势搂住暮天阔的肩膀回应了对方的吻。
暮天阔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似的,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但随即他便觉鼻间一热,随后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怎么回事?”暮天阔伸手捧住楚沉的脸,便见楚沉鼻子上沾满了血迹,同时楚沉的鼻腔里还在不断往外渗血。暮天阔吓得够呛,忙扶着楚沉坐下,一边着人去请了太医,一边让人弄了冷水,沾湿了布巾帮楚沉将血迹擦掉。可他刚一擦干净,对方鼻子里很快便会有新的血液渗出来。
楚沉肤色本就白皙,被鲜血一衬显得近乎苍白。
暮天阔拿着布巾的手都不由有些发抖,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出了噩梦中的画面。
“殿下!”楚沉伸手抓住暮天阔有些发抖的手,接过沾湿的布巾按在自己额头上,开口道:“大概是天气太干了,只是流鼻血而已。”
“对,你说的对。”暮天阔勉强笑了笑,伸手将楚沉揽在怀里,但心里却依旧忍不住胡思乱想。
好在没一会儿工夫太医便匆匆来了,对方先是帮楚沉诊了脉,又检查了楚沉的鼻子。暮天阔一直盯着对方的表情,生怕从太医脸上看到什么凝重的表情,好在太医一直颇为淡定。
“怎么回事?”暮天阔问道。
“太子妃殿下阴虚火旺。”太医开口道。
暮天阔一怔,问道:“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会阴虚火旺?”
“呃……”太医看了暮天阔一眼,见他鼻子上还有未曾擦干净的血迹,想来定是从楚沉鼻子上沾的。至于楚沉鼻子上的血迹怎么会沾到暮天阔的鼻子上,原因可想而知。
“太子妃殿下虽然已经有孕,但……想来与太子殿下颇为恩爱。两位平日里在房/事上节制一二是好的,但也不必太过节制。”太医说罢走到一边取出纸笔又道:“老臣给太子妃殿下开几幅药略作调理,想来太子妃殿下不日便可好转。”
暮天阔闻言下意识看向楚沉,楚沉脸刷的一下红了。
太医这话啥意思?是说他这“阴虚火旺”之症是憋出来的?
“太子殿下/体恤太子妃有孕之身,想来平日里定然颇为克制。老臣这里有些东西,殿下可拿去一观,老臣就不多说了。”太医说罢从药箱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暮天阔,暮天阔翻开一看,下意识又合上了。
待送走了太医之后,楚沉问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暮天阔轻咳一声,又翻开那册子看了看,开口道:“教人在有孕之时,该如何……咳!”
后边的话暮天阔没说出来,但楚沉看他的神情多半已经猜到了。
太医管的这么细致呢?连画册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找机会献上来呢吧?
“都是孤的错,只念着太子妃有孕在身,却忽略了太子妃的需求。”暮天阔将那画册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走到楚沉面前拿走他额头上的布巾,而后将人拦腰抱起道:“往后孤会负起为人夫的责任,万不会再让太子妃受了冷落。”
楚沉:!
你听我解释!
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提示:医学相关瞎扯,勿考据~么么
第六十九章
入夜后,暮天阔亲自去厨房煮了粥,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楚沉已经窝在薄被里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将人叫起来,楚沉一脸疲惫,扭过头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太想理他的样子。
“晚膳都没吃,起来喝点粥再睡。”暮天阔哄道。
“为什么没吃晚膳,殿下不知道吗?”楚沉道。
暮天阔温声道:“孤都是照着太医的医嘱行事,怕耽搁了你的身体。”
“殿下这意思,我还得谢谢你喽?”楚沉转头看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生气了?”暮天阔问道。
“没生气。”楚沉拧眉道:“疼!”
楚沉还记得上一次在京城的时候,他疼得好几天连走路都不利索,这回虽然没那么厉害,但还是疼。当然,暮天阔即便在喝了酒的情况下,也还算得得上克制有加,楚沉几乎没怎么受伤。
其实要说疼,也没那么夸张,他就是被折腾的累了,不由自主便有些抱怨。偏偏暮天阔态度好的过分,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又是亲自煮粥又是要亲自喂饭,反倒让楚沉有些不习惯了。
“烫不烫?”暮天阔坐在榻边,亲自端着粥喂了楚沉一口。
楚沉抿了一口,顿时觉出饿了,索性端过来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我突然想起来,你这是第二次熬粥给我喝吧?”楚沉看着暮天阔问道。
暮天阔闻言一怔,想起来上次那碗粥……
在六王府的时候,楚沉喝完他那碗粥,暮天阔便被人接走了。
“我喝完你这碗粥,不会发生什么事儿吧?”楚沉失笑道。
暮天阔被他这句话无端地刺了一下,开口道:“你若是喜欢喝,往后孤日日帮你熬。”
楚沉:……
还是别了吧,天天这么折腾谁受得了?
“太医给你的那本册子呢,拿给我看看。”楚沉喝完了粥,开口道。
暮天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那册子我都记下了,你想知道的,孤回头都教你便是。”
“那上头都写了什么?还是只有画儿?”楚沉好奇地问道。
“有画也有字。”暮天阔道:“写了……一日三次,一次……”
“一日三次?”楚沉惊道:“你看错了吧?”
暮天阔挑眉道:“三日一次,孤说错了。”
楚沉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便闻暮天阔又开口道:“你如今有孕尚不足四月,待到六七个月的时候,便不可再如此。算起来还有三个月的日子,三日一次的话,一共还有……”
“喂!”楚沉闻言顿时有些难为情,开口打断他道:“你有必要算的这么清楚吗?我只是一时阴虚火旺,又不会一直这样!”
暮天阔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孩子出生之前,还有不到三十次……”
楚沉:……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数这个的次数?
当夜楚沉睡着了之后,暮天阔有些失眠了。
其实他最初的时候,心里有些别扭的小心思。
楚沉同他日日住在一起,太医也时常替楚沉诊脉,此前就没诊出来楚沉阴虚火旺,偏偏是今日诊出来的。暮天阔忍不住有些怀疑,楚沉这火到底是不是冲着他“旺”的,毕竟在楚沉流鼻血之前,嘴里念叨的还是那个叫清音的道士。
暮天阔知道自己有些小心眼了,但他忍不住。
他时常好奇自己在楚沉心里,究竟占了多大一块儿地方?
总不至于,连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小道士都比不上吧?
偏偏楚沉从来不说,他也拉不下脸去问……
直到今晚,楚沉在某个昏昏沉沉的时刻,脱口而出了一句“木头……轻点……”
只这一句话,险些让暮天阔失了克制。
他的太子妃,在心里给他留了位置。
只不过藏得太隐秘,不到万不得已连对方自己恐怕都不得而知。
随后的几日,暮天阔几乎整日往户部衙门跑。
在他的主持下,“整建户籍”的事情推进的很快,他还专门调拨了巡防营的人配合户部官员登记整理王城所有百姓的户籍信息。因为此事由国子监外的那件事情而起,大将军裴文曜也自请参与了其中。
暮天阔和裴文曜配合工作了几日,两人的关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近了许多。再加上楚沉和宁安公主的关系,两人不自觉都渐渐将对方当成了“自己人”。
这日中午,暮天阔正准备回东宫用午膳呢,碰到了将军府的下人。对方拎了食盒过来送给裴文曜,说里头的饭是公主亲自做的,让将军一定不要误了午膳,趁热吃。
“回去告诉公主,本将一定会趁热吃,一口都不会浪费的。”裴文曜朝传话的下人道。
周围来往的户部官员和巡防营的人,这会儿不打算回去的,都凑在一处用午膳呢,一见裴文曜这待遇,纷纷羡慕不已。
“将军夫人对将军可真是无微不至啊。”一个户部的官员道。
“成了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冷暖温饱都有人惦记,不像咱们这些连家都没成的人,饿死了也没人管哟。”一个巡防营的武将酸溜溜的笑道。
裴文曜被人揶揄非但不恼,反倒一脸笑意。
还特意拎着食盒穿过大半个厅堂,走到了最里头的屋里将食盒放下。
暮天阔颇为好奇,凑上去一看食盒里的饭菜非常丰盛,当即有些眼馋。
他倒不是馋那些饭菜,只是羡慕公主对裴文曜的那份关心。
亲自做饭这种事情,楚沉自然是不擅长的,暮天阔也不舍得他去忙活。
但旁边有裴文曜这么一个天天显摆的人,他若是不眼酸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不求别的,哪怕楚沉差人来喊一句,让他回去用午膳,暮天阔也心满意足了。偏偏楚沉完全没这个心思,这几日暮天阔每天回东宫,对方几乎都在和陆璟他们商量丹药的事情,有时候用膳都顾不上陪他。
“夫人亲自做的,就不请殿下一起吃了。”裴文曜很不给面子的朝暮天阔道。
暮天阔开口道:“孤只是有些好奇,公主一直都对将军这么关心吗?”
“那是自然。”裴文曜说罢略有些心虚,然后又找补道:“其实也不是,只是她得知卑职近日受了伤,心中惦记,这才亲自下厨。”
“裴将军受伤了?”暮天阔问道。
“呃……”裴文曜面上显出了几分尴尬,伸手将房门一关,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巾打了个结,而后将布巾挂在脖颈上,将一只胳膊伸到了布巾里头,那样子看上去很像是折了胳膊。
暮天阔:……
这样也行???
“你装的?”暮天阔一脸迷惑道。
“雕虫小技,没别的用处,勉强骗得一顿夫人亲自做的午膳罢了。”裴文曜一脸淡然的道,仿佛他做的这件事情并无什么不妥,他心虚之余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得意。
暮天阔一拍裴文曜的肩膀道:“夫妻之间要的就是坦诚相待,即便将军想获得公主的关心,方法也多不胜数,何苦要用这种伎俩欺骗公主?孤劝你还是早些朝公主坦白,免得将来被揭穿了尴尬的就是你自己了。”
暮天阔说罢还摇了摇头,显然对裴文曜的做法及其不赞同。
正常人谁会为了讨得夫人的关心,故意去假装受伤啊?
这种矬事儿,也就裴文曜干的出来!
半个时辰后,东宫书房。
暮天阔胳膊上绑了白色的布巾,林东端着一碗红色的不明液体,朝暮天阔的胳膊上滴了几滴。
“这也太假了吧?”暮天阔道:“哪有人受伤就流这么几滴血的?”
“殿下可想好了?是刀伤还是剑伤?”林东问道。
暮天阔皱眉道:“你看着办吧,别弄得太夸张,尽量自然一点。”
“那属下就自己看着办了!”林东说罢拿着碗在暮天阔手上一倒,没想到这一下没控制住力道,碗里的东西洒了暮天阔一身。
林东一慌手里的碗没拿稳,夸嚓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一下暮天阔身上、脚上以及书房的地方顿时“鲜血淋漓”,那场面相当的“惊心动魄”。
“属下该死!”林东忙道。
“快去帮孤取一身新的衣裳过来,这满身的‘血’若是给太子妃看到,非得吓病了不可!”暮天阔一脸暴躁的道:“找人把地上的‘血’也清理一下!”
林东闻言忙去帮暮天阔找衣服,心里还忍不住犯嘀咕: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像被人下了降/头似的!
暮天阔一脸崩溃地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心道裴文曜这厮就没一个正经主意,此事若是传出去,他这堂堂一国太子的脸也不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