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主动派人请秦睢,小林子闻言一喜,应了一声后飞快跑出去了。
晚膳秦睢自然是过来吃的。
准确来说,只要勤政殿事情不太多,秦睢一般都会来甘泉宫。
“陛下,臣妾有一事要向您禀明。”
晚膳之后,郁宁才将杜家求见的事告诉秦睢。
“见就见吧。”秦睢看起来似乎并不惊讶,还特意嘱咐郁宁:“若他们给你银票,只管收下。”
“这不是……收受贿.赂吗?”郁宁迟疑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是奉旨收贿呢?
“怕什么?拿着便是了。”
“那杜家最小的儿子任职工部,年前被朕派到仙台郡去赈灾。”
秦睢冷笑道:“现下仙台郡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朕要追责,当着朝野上下的面一层层查下去,他们可不得找个人出来顶包?”
郁宁:“所以那杜家的小儿子就成了替罪羊?”
“算是吧。”秦睢道:“不过也是他们活该,当初捞赈灾银的时候杜家也没少往里拿。”
秦睢心里有一笔账,这些人自是一个个被登记在册,谁也少不了。
秦睢哼笑一声,转头看了郁宁一眼:“不过,朕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求到你这。”
“怎么,觉得朕会因为你的求情心软吗?”
郁宁心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咬了咬唇,问:“那若臣妾真的求情,陛下会心软吗?”
默了一瞬,秦睢目光饶有深意地望着他:“那就要看你怎么求情了。”
郁宁试探:“那要是色.诱呢?”
秦睢:“……”
“那朕当然——”
郁宁眸光一亮。
“不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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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介意
果然如同小林子所说,那杜家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又递牌子进宫求见皇后了。
听说来的还是平宁郡主。
郁宁彼时刚起来,简单用了早饭,连忙让人进来了。
平宁郡主瞧着四十出头的模样,容颜虽已不再,可到底是皇家血脉,气质格外出众。
“平宁见过皇后娘娘。”刚进甘泉宫主殿,平宁郡主就朝身前的郁宁跪拜行礼。
平宁郡主夫家杜家并不显赫,平日里只仰着宣家的鼻息过活。平宁郡主本人也不是先帝最疼的妹妹,自然没那么大的底气。
“郡主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您还是本宫的长辈,快起来吧。”郁宁连忙弯身去扶她。
到底是长辈,他面子上还是要尊敬的。
见郁宁亲切有礼,平宁郡主一颗心微微落了地。
两人在塌前坐下,小林子连忙过来倒茶。
“郡主快尝尝,这茶是扬州府今年培育出的新品种,味道也不错。”
郁宁看平宁郡主一脸有话要说,笑眯眯地开口堵住她正要说的话。
郁宁是故意的。
既然都奉旨收贿了,他不趁火打劫一番,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更何况这杜家也算咎由自取,若是老实做人,现在也不会求到他面前。
“是。”
平宁郡主动作一顿,随即捧起茶盏抿了一口,赞道:“不愧是娘娘宫里的茶,味道都比别的地方好上许多。”
郁宁摇头笑道:“平宁郡主莫要取笑本宫了,您见识广,喝过的好茶可比本宫走过的路都多。”
平宁郡主脸上笑容一僵:“娘娘谬赞。”
“怎么是谬赞呢?”郁宁不赞同道:“就好比这太后宫中的好茶,一般人别说喝了,便是见也见不到的。不过平宁郡主地位不同,想必这茶……也没少喝吧?”
郁宁后来的话已经不算内涵了,简直是赤.裸裸的暗示。
平宁郡主是聪明人,自然懂得郁宁话里未尽的意思。
郁宁本以为还会和她扯皮一会儿,却不见平宁郡主直接起身跪下,不由分说给郁宁磕了两个头,“还请娘娘救命。”
郁宁哪想到她这么豁得出去,慌乱将人扶起:“郡主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你这是折煞本宫了。”
平宁郡主站起身,眼眶已然红了,她拿起手绢擦了擦眼角,只道:“太后宫里的茶不是我们杜家能喝的起的。”
郁宁清楚看见她眼底浮现的一抹的怨愤。
说来也是,之前杜家明确站在宣太后身旁,如今却被她当成棋子一样抛弃,想来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不瞒娘娘说,这次我来,一来确实是有要事相求,二来,也是想向娘娘效忠。”
平宁郡主眼角泛红,又道:“想必娘娘也清楚近来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杜清犯下的罪过,我们也不求他能保住官,只求娘娘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留下他一条性命,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平宁郡主真是高看本宫了。自古以来贪腐之事都是大事,本宫身在后宫自然不可能对前朝事多做评判。”
郁宁装模作样地拒绝道:“况且陛下对朝政之自有决断,定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平宁郡主还是回家中等候消息吧。”
平宁郡主却从他眉眼间看出不忍与犹豫,郁宁一番话说下来,非但没想退却,反而坚定了想法。
“娘娘,平宁在这求您了……”平宁郡主哭诉道:“实在是清儿他确实跟着犯了点小错,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郁宁迟疑了。
“陛下爱重您,娘娘只需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陛下肯定会心软的。”平宁郡主忙将怀里的一叠银票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只是孝敬娘娘,没有别的意思,娘娘无须担心。”
郁宁心中冷笑不止。
说得倒好,可若他真接了,便是主动给杜家递把柄,到时候还要帮杜家求情。
“这、这怎么行?这事风险太大,郡主还是回去吧。”郁宁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眼睛却直勾勾落在那叠银票上。
哇,这得有多少啊?
“您就收下吧。”平宁郡主犹豫着又将袖子里一叠房产地契拿出来,咬牙道:“还有这些,娘娘也拿去吧。”
他们半数家当都交给郁宁了。
“既然郡主如此盛情……”郁宁飞快拿过那些银票:“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平宁郡主:“……”
.
与平宁郡主虚与委蛇半天,郁宁才让小林子送客。
临走时那平宁郡主为表诚意,还向郁宁透漏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平宁郡主目光躲闪:“娘娘和陛下遭遇的那场刺杀……宣家似乎也参与其中……”
郁宁倒没想到居然还能套出这样的情报,不禁微微讶然。
“多谢郡主提醒。”郁宁回神道。
小林子出门送客了,郁宁呆在屋里数了数银票,不禁队这庞大的数额感到咋舌,居然有二十万两!
再加上那些铺子田契,差不多将近二十五万两了。
这么多钱,郁宁一时还真不敢拿了,再加上刚刚得知的重要情报,他决定去勤政殿找一趟秦睢。
恰好此事秦睢在御书房,郁宁便去请门口的文廷通传,想邀秦睢出来相商。
哪想到文廷出来却直接道:“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郁宁还没进过御书房,此刻不禁微微一愣。
宫里有一条规矩明确写着后宫之人不得踏入御书房,可如今事急从权,又是秦睢允准的,郁宁便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这御书房的面积并不大,但却有些空旷,中心位置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两侧有座位,显然是让那些留下来议事的大臣坐的。
案上摆着几叠折子,秦睢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本杂书。
郁宁眼尖,认出那本是《霸道妖狐俏书生三》。
郁宁:“……”
陛下的口味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秦睢看了呆站着的郁宁一眼,问他:“吓傻了?那杜家给了多少贿银?”
郁宁忙掏出怀里的银票和田产地契,鼓囊囊一沓,放在秦睢桌上。
“算上这些铺子田产,大概有二十五万两。还请陛下过目。”
“给我做什么,说了是给你的。”秦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随你怎么花。”
郁宁微微一愣,有点无所适从:“这是不是太多了……”
不等秦睢又说,郁宁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而且臣妾其实也有藏一些……”
秦睢:“……”
“瞧你那点出息。”秦睢哼笑一声,眼神落到桌上那叠银票上。
“拿走吧,朕还不缺这点钱。”
“陛下,要不把这些钱拿去给仙台郡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盖房子吧。”郁宁想了想又道。
他是被郁淮安教大的,郁宁看着与郁淮安那个老古板全然不同,骨子里却颇有些相似之处。
“随你。”秦睢显得并不在意。
事实上,后续事务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郁宁想起平宁郡主的话,神色顿时凝重不少。
秦睢顿了顿:“什么?”
郁宁:“平宁郡主临走前突然告诉我说……”
“陛下。”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在外面通传的文廷打断:“三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郁宁神色一滞。
不行,他不能被三公撞见擅入御书房,哪怕是秦睢让进的也不行。
这有反宫规,万一从三公口中传到宫外,祖父听见了指定要不高兴。
可人已经在门外了,现在出去也不现实,他得躲起来。
“继续说啊。”秦睢看着郁宁四处乱窜,不禁疑惑:“你怎么了?”
他一说话,郁宁的目光却落在他身前那个巨大的书案上。
郁宁眸光一亮。
“陛下,我不能被三公撞见,不然就完了。”郁宁急的忘了自称,当着秦睢的面就要往他身下挤。
秦睢:“……”
“你疯了?”秦睢咬牙切齿道。
“求您了。”郁宁双手合十,小声哀求,见秦睢神色松动,连忙找机会躲进去。
秦睢的腿在里边放着,看似庞大的空间其实并不大,郁宁挤的不行,求了半天秦睢才不耐烦地岔开腿坐,方便他更好躲着。
“真不知你是胆大还是胆小。”
秦睢嗤了一声,随即扬声对外面等了许久的文廷道:“让他们进来吧。”
郁宁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听到三公进来的声音,一番寒暄之后秦睢赐了座,几人开始商讨大事。
说是大事,其实还是仙台郡那档子事。此事朝中牵扯过多,又牵扯到太后的母家宣家,自是不好决断。
三公对此事的看法也各有不一,今天已经是吵的第三天了。
秦睢往常还乐的看他们吵架,今日身下有人,心思频频跑神,不免又有些烦躁。
“行了。”他出声打断三人的话:“彻查到底,把烂根淤泥都挖出来再说,至于处置,先把涉案人员都关起来,无论是谁。”
三公对视一眼,皆俯首称是。
这事说完,大司马又聊起另一桩事,道:“再过半月草原喀蓝族的使者就要来了。听说他们此次是来同大夏和亲的,那大世子似乎要求娶温庆公主。”
秦睢还未有什么反应,桌下的郁宁却是不可避免地惊了一下,他向前蹲了蹲,试图听到更多消息,几乎要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上方的秦睢额角一跳,顾不上回大司马的话,往两腿之间的郁宁看了一眼。
“陛下?”大司马疑惑地叫了一声。
“继续说。”秦睢往下按了按郁宁的脑袋。
“不仅如此,听说他们还要给陛下献美人,一男一女,还是龙凤胎,皆是美貌惊人。”
郁宁:“!”
他急的起身,脑袋却再次被上方的秦睢按下去。
“倒是想的周到。”秦睢冷笑一声,“那喀蓝族这么多动作,定然不止和亲维持和平这一个目的。”
“老臣也觉得如此。”一旁的大司空开口道:“草原部落这些年并不太平,咱们暗中培植了两个部落用以牵制喀蓝族,难不成是被他们发现了?”
大司马皱眉道:“并未听说草原最近有什么动静,不过还是派人去打听一下为好。”
“另外,臣有一议,望陛下允准。”大司马道。
秦睢:“但说无妨。”
“近来西北动荡,老臣希望陛下能将那两个美人收入宫中,并答应大世子的求娶,暂时稳住草原。”
郁宁一时不知道是同情自己还是同情贺烺了。
他不想让温庆公主嫁到草原受折磨,更不想秦睢宫里还有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可以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两者似乎都是必须要做的。
“陛下若不喜欢那对兄妹,尽可以放在宫中当摆设。”大司空见秦睢久久不言,又道:“况且皇后大度贤淑,想来应该不会介意此事。”
不,我很介意!
郁宁恨不得此刻就冲出来对着大司马说出口,可此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跳出来反对。
秦睢是帝王,本应以社稷安危为主。
“温庆的事……等朕问过她的意见再说吧。”秦睢沉默半天,思忖道:“至于另一件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