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些坐在场内围观的内行却神色一凛,对着亓杨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这传音功夫如此了得,看来这亓把总并不像表面那般势弱,相反,他很可能是个内家高手!
然而这些细节,场中的孙迁却不得而知,哨声一响,只听他一声大喝,手中高举战斧,顷刻加速,向着亓杨直冲而来。
一力降十会。孙迁步步晋级走到现在,靠的一是快速的奇袭,二便是这一身悍勇之力,任你招式再多,剑法再巧,总会有疲累疏漏的时候,而面对孙迁,那一刻便是死期!
场中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亓杨神色一凛,右手刷地挽了个枪花顶上,一个“顺”字诀过去,只听“铿”的一声巨响,金花四溅,亓杨手上巧劲儿一别卸了力,长柄战斧砸在了身侧一个石墩上,竟然直接将那石墩劈作两半!
观众中一阵骚动。
哨声响起,脆亮的唱名小兵声音急促地喊道:“点到为止,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
然而那孙迁像是没听到,直愣愣地冲上,大开大合,又是一板斧便向着亓杨横劈过来,瞄准的正是他的右臂。
场中的亓杨双手一紧,这孙迁双眼血红,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明显就是想要借着这场比赛废了自己!
为何?自己和他无冤无仇——
来不及多想,亓杨也不再保存实力,丹田提起气来,长啸一声腾身而起,观众眼睛一花,便看见玄色衣摆在空中旋开,那个颀长的身影像是在半空中停滞了,随后轻巧落下,足尖在那长柄战斧上一点,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手中银枪一点寒芒直逼那孙迁面门而去!
一息之间,形势逆转。
“果然,这亓杨是个内家高手。上午他一直都没拿出全部实力。”一个身穿青袍的娃娃脸男子赞叹道,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真想和他打一场!”
“索小将军,你看这场比赛谁更占优?”身边同营的伙伴好奇问道。
索天纵一脸嗤之以鼻:“那孙迁空有一身蛮力罢了,我看不出五招他就要落败。”
旁观者清,孙迁此刻已落了下风,他的战斧的确威力非常,但是一击不中便欠之灵活,匆忙回防不及后被亓杨一枪震开,旋即还未等收回,便被呼啸而至的亓杨枪头一点抵住了喉咙,若不是及时收手,怕是脖子上要开个大口子。
哨声再次响起,小兵朗声叫到:“好,本场比武结束——诶?住手!住手!”
全场观众齐齐惊呼一声,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孙迁在亓杨已经制住他的情况下,竟然还不死心,抡着战斧,宛如疯了一般朝亓杨连环劈来。
这也太恶劣了!
亓杨眉头一皱,心头怒意横生,也不反手格挡,众人只见他身上气息忽然一变,战斧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便劈了个空。
孙迁见亓杨面无表情,疯了一般又向他劈来。
一下、两下……二十下。
观众们都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唱名的小兵都忘了叫停。
这亓杨胯/下战马都没动过一下,光见那孙迁脸色紫红,使出浑身解数想往他头上斩去,却每次都像是碰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壁一般歪到一边,看起来十分滑稽可笑。
二十下倾力而出,亓杨纹丝不动,可孙迁已经脱了力,微微颤抖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明明每次都瞄准了,即使是开了先天窍的同袍,也吃不住他这一斧,这毛头小子究竟是使了什么妖法?
正在此时,面前的俊美青年忽然探身一钩,随之孙迁便感到自己脚上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从马背上直接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眼冒金星。
下一秒,亓杨已经飞身而起,单手像没事儿人一般抓住了从空中落下巨大的长柄战斧,“唰”地一挥,斧头刀刃便抵在了孙迁眉心。
“不好意思。”亓杨忽然开口道:“手上没力气了。”
言毕,那把战斧便脱手滑下,眼见着要把孙迁剁成两半。
!!!
面前一阵寒风,还没等孙迁惨嚎出声,亓杨便伸手一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把斧子重新抓了起来。最后冷漠地瞥了一眼孙迁的狼狈样子,起身离开。
留下孙迁一个人瘫在地上,冷汗涔涔,呆若木鸡。
“邹家营把总,亓杨,胜!入前四名!”铜锣一声脆响,一场打斗终于落下帷幕。
“赢了,赢了!”吴胖子激动万分,使劲儿抓住了身边的扇子王摇晃起来。
看台上甚至还纷纷扬扬地掉下了数张女子使用的香帕来,围观全程的女观众们上至六十老妪,下至总角女童,一个个都被亓杨方才轻盈漂亮的马上功夫给迷得晕头转向,有那大胆些的女子,还掀开面纱,扯着团扇尖声叫道:“亓郎,我是李家玉娘!年方十八,家住烟斗儿胡同——”
一张沾着胭脂的粉色绣帕从上层飘然落下,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邪风,呼的一刮,便整张糊到了楼下一个身着青色战袍,大马金刀坐着的人脸上。
一股子劣质香粉的味道直冲鼻腔,梁修文咳嗽两声,扯下绣帕摔到地上,露出一张苍白发青的瘦脸,冷冷道:“窝囊废。”
旁边的几个军士心知他在骂场上的孙迁,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梁修文在军中素来说一不二,脾气阴狠,只是他确有本事,还善于讨好上司,也没人能奈他何。
“下一场,那姓亓的会对上谁?”梁修文停顿片刻,出声问道。
身边的人犹豫片刻:“下一场……会对上我和索天纵小将军中的胜者。”
索天纵。
梁修文自是听说过这夺冠热门的名头,这人是个武痴,越是能耐的对手越兴奋,而且一打起来就容易忘形,轻易不肯不认输,若是对上他,亓杨便是不输也得脱层皮。
“很好。”梁修文满意点头,直接抛出一个重磅炸/弹:“你等下就不要上场了,直接认输。”
那人吃惊地抬起头来,他武艺不差,好不容易走到这八强,就这样放弃,如何能够甘心!
然而梁修文冷冷的眼神却让他将反驳的话咽了下去,只能低头恭顺道:“是。”
然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指甲刺破了手心,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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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
爽。
这一刻,作者就是李家玉娘本娘。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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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娃娃将军
“亓杨,我帮你看了一下,明日除了索天纵,你最有可能碰到的对手就是梁修文。”林乐生揣了一肚子消息,细细分析道:“索天纵身长不过六尺,使用的兵器是环首刀,可以考虑在兵器长度上做文章。而梁修文用的是两把大锤,和今天的那孙迁有些相似,沉重有余,灵活不足……可以从巧字着手。这两人都是先天高手,到时候也要慎防他们内力护体……”
一起来的林乐生表现不错,凭借一手搜集信息的好能耐连胜两场,竟进了前三十二,虽然实力所限不能更进一步,但也算得上超常发挥,如今他已经被淘汰,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着亓杨夺魁了。
就在快到下榻的驿馆时,一个穿着青色战袍的高大男子忽然出现:“亓把总,请留步。”
林乐生认出这是下午刚刚弃权认输给索天纵的胡氏大营把总,立刻心生警惕,长刀出鞘挡在了亓杨面前:“何事?”
年轻男子冷冷扫了林乐生的刀一眼,抬头冲亓杨说道:“亓把总应该得到消息了,明日你若是胜了索天纵,应该会在决赛碰到梁修文——梁修文武艺高超,心思缜密,很难对付。”
亓杨摸不清他拦住自己有什么目的,随口嗯了一声,抬脚欲走。
那年轻男子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心思缜密是好事,只是有时候……太缜密了也不好,你说是不是,亓把总?”
随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扭身快步走远了。
林乐生“刷——”地收回长剑,一脸不解:“这人什么意思?”
亓杨摇摇头,感到脑海中似乎有一丝灵光倏忽闪过,又很快不见了。
**
演武大会次日,天色有些转阴,一阵秋风吹过,卷起不少金黄的落叶。
虽然天气不好,然而演武场三层却是人满为患,、全都在等着观看本日最为扣人心弦的三场比赛。
“王兄。”吴胖子气喘吁吁地挤进来,冲着衣着单薄飘飘欲仙的扇子王憨厚一笑:“抱歉来迟了,刚才在兜售门票,时间久了点。”
“哦?”扇子王一脸惊讶,没想到这吴胖子竟然颇有眼光,毕竟经过昨天几场比斗,半决赛和决赛票价已经翻了数倍:“可是这大会不是不准在门口倒卖门票的吗?”
吴胖子呵呵笑开:“我把票放在我家香粉铺子和首饰铺子中卖,不出半个时辰就没了。”
一边说,一边指着另外一边看台上一片花枝招展,桃红柳绿的姑娘们:“那些都是我家顾客,生意正经挺好做。”
正说着,小门一开,一个红衣黑甲的英俊青年打马入场,对面则出来了一个白马银甲的俊俏美少年。
吴胖子手指着的看台上忽然一阵剧烈的骚动。
“啊啊啊啊亓郎!是我!李玉娘!今天的亓郎还是那么玉树临风呢!”
“呜呜,索小将军实在太惹人疼了,崽崽抬头看看娘亲吧!”
……
扇子王:……是我输了。
场中女客们的激动不提,亓杨看着面前面容稚嫩,怕不是只有十四五岁的娃娃脸少年,不知为什么想到了远在京城的狸奴。
……简直都有些下不去手。
索小将军包子脸一板,张嘴便是一口稚嫩童声:“不要小看我,末将已经二十有二了。”
亓杨:……逗我?
虽然还是有些一言难尽,但是索天纵名声在外,亓杨万万不敢因为外表而看轻他,神色严肃地同他见礼:“亓某自当竭尽全力。”
哨声很快响起,场地中的骚动声也渐渐平复,众人皆屏住了呼吸。
索天纵一双圆圆杏眼中燃起了火苗,手一动,已经抽出一柄长约丈余,单面开刃的细长窄刀。
这便是传说中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的环首刀!
亓杨瞬间攥紧手中枪柄,心中油然而生熊熊战意。
二人对峙片刻,现场观众只觉得眼前忽然一花,一黑一白两匹战马的身影不知怎的便重合在了一起,两声“锵”、“铿”脆响之后,已经重新分开数十丈。
“叮——”的一声,索天纵肩上银甲的半片忽然坠落在地,断口异常整齐,而亓杨红缨枪头也有一小簇穗子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不到一息的功夫,这二人竟然已经交手数次!
场面再度回到凝滞的状态,二人重复试探数次,只听兵刃相接,“叮叮咚咚”不绝于耳,两刻钟过去,场中二人依然警惕地对峙着,分不出个高低。
场中观众开始渐渐变得躁动起来。
这打得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然而正当此时,场上形势瞬间一变。
“好功夫!不如来点儿真格的!”索天纵越打越兴奋,眼神一变,整个人一拍马鞍,腾空飞起,几个纵身便向着亓杨攻来。
亓杨见状大笑出声:“彼此彼此!”随即也是翻身腾空而去。
索天纵见亓杨爽快迎战,更是激动得头皮发麻,手上动作微妙地一动,眼中瞳孔一缩,一柄宝刀忽然舞得密不透风,只把亓杨所有破绽点锁死!
往左,不行,往右,不行,往上,同样不行。
亓杨整个人瞬间被一圈刀影笼罩,而且范围还在逐步缩小!
“这可是索小将军的招牌绝活,以内力附诸刀身,便可大幅提高出刀速度。”一个狂热观众见状激动道:“此招在之前的比斗中还没有出现过,看来这亓把总的确是一员劲敌!”
步步紧逼,无论怎么挪动都逃不开刀影憧憧,所有去向都已经被索天纵的一手快刀封得严严实实,亓杨脚下猛地一刹,像是行动迟缓了一般,右臂上被那环首刀刀锋险险擦边划过。
吹毛利刃岂是浪的虚名,身边的砂石地上立刻甩出了一条飞溅的血痕。
“啊啊啊啊啊啊亓郎!我的亓郎流血了!”一群姑娘在看台上瞬间泪崩。
索天纵此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这个绝招需要调动大量内力,最多只能撑半柱香时间,见亓杨握枪右手受伤,便豁出去准备以最后一招结束战斗。
沉声大喝,环首刀从一个极刁钻的角落横劈向了亓杨的腹部。
成了!
正当索天纵信心十足,预备拿下这场比赛的时候,忽然间亓杨仿佛脚上长着钉子一般,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仰身,银枪倒握,在地面蓦地一顶!
地上被震起一片细沙,那枪柄点过的地方竟然多了一个足有一掌深的洞。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便看到亓杨身体诡异地与地面平行斜飞出去,旋即足尖一点,手中银枪一翻,便反守为攻,向着索天纵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