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去澄清顾胤所说的白日宣那什么淫。
顾照鸿问他:“怎么是你来送礼物?我还以为会是三师弟。”
毕竟三师弟起码行事沉稳拿得出手,不会像你一样仿佛要把解梦山庄的屋顶掀翻。
顾胤摇了摇头:“三师兄下山接任务了,我在山上实在是无聊死了,自告奋勇让师父派我来!”他捧脸,“大师兄你不想我吗?”
顾照鸿实在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学武功不认真也就算了,明明这时候你该好好跟着华宗师学医术,还要跑出来偷懒。”
顾胤撅起嘴:“华宗师教的我都学会了嘛!他又不教我新的。”
“华宗师是怕你学的不扎实。”
金督主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多余,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毕竟他现在脸没洗头没梳,最重要的是风起巅这俩人还占着自己的屋。
顾照鸿把顾胤的脸拍到一边去:“金督主,这是我风起巅的小师弟,顾胤。”他又对顾胤介绍金子晚,“这位是九万里的督主,金子晚。”
顾胤刚放下来的手又捂住了嘴:“师兄,你连皇帝的人都敢睡啊?!”
金子晚:“……”
顾照鸿:“……”
金子晚额头青筋暴起:“都给我滚出去!”
***
解梦山庄
金子晚梳洗完,被那俩师兄弟气的才顺了点,抱着猫出来打算去找解微尘问问关于死去的仆人的事,绕过一个花园的时候,却在回廊的一个拐角处险些撞上少庄主夫人逢歌。
逢歌依然是一身蓝衣只施淡妆,看到金子晚也是简单行了个礼寒喧:“金督主这是打算去哪儿?”
金子晚在宫中呆的时间太长了,并不习惯与他人女眷多相处,下意识地退后几步,淡淡答:“想去找解少庄主问一些关于被杀的仆人们的事。”
逢歌却笑了:“有何事金督主问我也是一样的,许多仆人的事,微尘并不如我一般知道得多。”
金子晚却婉拒:“我一外男,与夫人私自相处想来并不合适。”
逢歌神色一暗,转而又掩盖过去,只是笑道:“督主不必拘礼,江湖儿女,并不如宫中朝堂一般如此注重男女之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便太尴尬了,金子晚便也没再坚持,和逢歌边走边说,只是注意和她保持着距离。
逢歌问:“金督主想问些什么?”
金子晚道:“被杀的十八个仆人,都在山庄里是什么职务?”
逢歌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方才道:“我对于他们都没有什么印象,想来并不是近身伺候的,应当都是后厨、守卫或者杂役。”
金子晚将这点记下,死亡的都是外围的下人,为什么?
是内院的不好下手,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逢歌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地还带着几分愁绪:“如今山庄内人心惶惶,都很恐惧自己会是下一个死于非命的尸首。如今金督主和临风公子来了,倒是让大家心头重担轻了些。”
“少夫人过奖了。”
金子晚礼貌回答,心想你这帽子扣得倒是大,又不是卖身给你解梦山庄了,万一我俩查不出个好歹呢?
在下一个拐角处,两人却都是一愣。
两人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在花园里的凉亭里,一身黑衣的洛芊瑜坐在其中,面色并不是十分好,有些白的过分,偏偏嘴唇又不知是抹的胭脂,还是怎的,竟又红的过分。解微尘坐在她身边,见她咳嗽了两声,便起身把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给她围上,动作神色都温柔到能滴出水来。
金子晚下意识地去看身侧的正妻逢歌,只见她脸色虽如常,那双秋水寒潭眼却并不是全无风波,只是那惊澜转瞬即逝,留下的依然是古井无波。
金督主生平最怕这尴尬情景,他一个外人在这儿看着这一出大戏算怎么回事。
却未想竟是逢歌先开口,她的声音素来比寻常女子低一些,如今像是强压着什么,竟更低了些:“倒是叫金督主看笑话了。”
金子晚:“……”
我该说什么。
但他素来不是说体贴话的人,原本不想置喙,但既是逢歌先开的头,他便道:“我还当少夫人并不在意解少庄主的风流事。”
“他若有心爱之人,又算得上是什么风流事?”逢歌淡淡道,“佳话一件罢了。”
“哦?”金子晚闻言似笑非笑,“我以为解微尘的心爱之人是夫人你呢,毕竟顾照鸿同我说,他三年前力排众议也要娶你为妻,谁人能不说一句感天动地呢?”
见逢歌没什么反应,他又接着说:“只是我这几日见夫人的反应,还以为夫人对解微尘全无爱意,若是爱意尚存,怎能丝毫不介怀良人异心?”
“金督主说笑了,”逢歌声音微有冷意,“微尘既是我夫君,我又怎会对他全无爱意?”
金子晚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这个招人嫌的人做到底,他顺着打盹的猫的毛,含笑:“倒也不知解微尘如今对夫人的爱意尚存几分。”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是解少庄主抬贵妾进门,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来喝一杯喜酒。”
做完招人烦的事,金督主施施然溜了,临走前视线下移,看到了她手里的一方锦帕早已被她使力到几近撕裂。
看来这也并不是全无情爱,也不是全不在意。
只是……
金子晚一边走一边沉思,逢歌一个女儿家,为何手如此粗糙先暂且不说,怎会有如此多的老茧和伤痕?
就算是江湖女子,也不至于如此。
***
解梦山庄解微尘房间
解微尘打开房门,看到窗前有个颀长的身影,他看到那袭蓝衣便知道是谁了,他走到桌旁倒了杯茶:“你怎来了?”
逢歌没答,而是问:“你将洛姑娘送回房了?”
解微尘点了点头,面容上很是困倦:“她今日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是你助我等良多,我该多谢你。”
明明逢歌救治的是洛芊瑜,她的夫君却说,是你助我等良多。
我该多谢你。
逢歌淡淡:“不必,是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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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顾胤:大师兄你连皇帝的人都敢睡!
顾照鸿:没错,我敢。
*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章节内容错啦!已经改过来了!
第29章
解微尘闻言却放下了茶杯,皱眉,言语间有几分责怪之意:“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他给逢歌倒了一杯茶,起身走到他身边,逢歌身量较高,没比他矮多少。解微尘将那杯茶递给她:“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决定,如今遇到芊瑜,也是我们命中劫难,与你又何干呢?你肯废寝忘食翻阅古书来寻方子替芊瑜解毒,已然是不可多求的情分了。”
逢歌转过身看着他,她的眼睛很美,是和她有些清冷的气质相容的带着凉意的美,她注视着解微尘眼睛里的自己,问:“你是当真如此想的?”
解微尘笑着帮她把她鬓边的散发掖到而后去,温声:“自然。”
他的笑容犹如清晨日光刺透山间雾凇,逢歌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与洛芊瑜在一起,你快活么?”
“快活自然是快活的,”解微尘也看着她,“我也想与芊瑜长厢厮守,但我不会后悔三年前的决定,你不要多想。”
逢歌展颜笑了笑,炫目得很:“我晓得,你不必多虑。”
她话尚未说完,便觉喉头刺痒,她便把那杯茶推还给解微尘,小小抱怨:“茶冷了。”
解微尘自然转身去再帮她倒一杯。
逢歌侧过身去用锦帕捂住嘴轻咳几声,面不改色地看着帕子上的血迹,用锦帕将唇边的残血擦去,又将它捏在手心,接过解微尘递过来的热茶,低声道了谢。
金子晚正想去找顾照鸿,却正巧在正门处遇到了他。
顾照鸿一见他也是眼睛一亮:“金督主,我正寻你呢。”
金子晚问你寻我做什么。
顾照鸿指了指宴厅:“你我昨日休息得晚,与众人起床时间想也必然不同,解微尘特意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了些饭食让你我食用。”
金子晚这才想起来这都快中午了,他还滴米未进,但他又不怎么饿,便道:“我并不饿,你先去吃吧。”
“不行。”
顾照鸿却是一口拒绝,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便往里走:“金督主本来吃的便少,如今怎连饭都不吃了?”
金子晚一手抱着猫一手被他拉着,听他有些絮叨地说吃得太少对身体不好,第一次懒洋洋地兴不起夹枪带棒反唇相讥的心情。
已经在宴厅里等着的陆铎玉看到这么好说话的金督主,差点心梗。
小厨房主要准备了一些可口的小菜和白粥,还有一份桂花糯米藕,金子晚喜甜,吃了两块,对一些爽口开胃却咸辣的小菜却是敬而远之,一筷子都不伸。
顾照鸿看他如此,想起来之前还说看看他吃不吃酸的,便夹起一筷子酸萝卜到他碗里:“金督主来尝尝这个,爽口。”
金子晚闻那个酸萝卜的味道就皱眉,夹起来丢给陆铎玉。
陆铎玉本来就看不爽顾照鸿对金子晚越来越亲密,立刻道:“顾少侠有所不知,我们督主一向只吃甜和清淡的,酸的辣的麻的一概不能吃。”
顾照鸿抓到了重点:“不能吃?”
陆铎玉把那块酸萝卜塞进嘴里:“督主肠胃不好,在吃食上必须要千万分注意——”
“行了闭嘴吧,”金子晚瞪他一言,“吃饭还堵不上你那张棉裤腰一样的嘴。”
陆铎玉立刻闭嘴,埋头吃饭。
顾照鸿却微微皱眉,肠胃是有多不好,才能酸的麻的辣的一点都沾不了?再结合起之前在桃落府的时候陆铎玉和金子晚就是否喝那个药而起的争执,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面上他虽没再说什么,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让顾胤找机会给金子晚把脉好好看一看,顾胤的医术师父是华羽然,名扬天下的神医,传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顾胤作为他的得意弟子,若是他都看不出来个好歹,那才真是难办。
金子晚喝了半碗粥又不吃了,他放下调羹:“顾兄吃完饭能否带我再去一次那天晚上去过的后山?”
陆铎玉在旁边耳朵都要竖起来。
哪天晚上?
什么后山?
我怎么不知道?
顾照鸿欣然应允:“自然可以,金督主是想去看看最新死亡的现场?”
金子晚点头:“昨天太黑了没来得及看周围的环境。”
陆铎玉举手:“我也去!”
金子晚嘴上说哪儿都有你,但也还是让他跟着一起去了。
解梦山庄 后山
不但陆铎玉跟来了,连顾胤也跟来了。
陆铎玉娃娃脸长得小,顾胤长得更小。但陆铎玉怎么说也是九万里的副督主,家里也是有爵位的,也只是长得小一点,气势有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做事也是稳当的。顾胤就是从小娇惯着长大,用顾照鸿的话说就连女子都没有他能作天作地。
前一天他们是从那个有着萤火虫,清透潭水、温柔月光和摇晃着的芦苇的很美的湖边走过去的,这次顾照鸿却是带着他们东绕西绕直接走到的,没让陆铎玉和顾胤看到那个秘景,就好像那是一个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一场美梦。
金子晚想到了这点,低下头无意识地浅浅笑了,回过神倒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顾照鸿没看到,陆铎玉倒是看到了,他被金子晚的笑晃了眼,发呆了一息立刻便收回了眼光,怕被骂是真的,欣慰也是真的。
他和金子晚在盛云帝登基后相识,作为他的副手这也过了三年。金子晚不是不爱笑的人,但他只爱讥笑,冷笑,嘲笑,哪怕是对着皇上也一样。这三年来,他竟从未见过金子晚笑的真心是什么样子,偶尔看到一次不带冷意还是对着那只猫。出京城仅一个多月,他数不清见金子晚真心笑意见了几次。
是好事。
陆铎玉想,金督主心思太重,能真心笑几回,是好事。
他的眼神在领着路的顾照鸿宽肩窄腰的背影上流连了几瞬,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虽然只认识了一月有余,但金督主在他面前要比已经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皇上面前还要快乐。
金督主如今好说话了许多,有些闲事也会被拉着管一管,整个人都更有烟火气了。
不知道是在顾照鸿面前太自由,还是在皇上那儿太不快活。
此时金子晚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走上前了半步,和顾照鸿说了些什么,顾照鸿身量更高一些,微微低头听着,随后又说了几句话把金子晚逗笑了,他怀里那只小白猫也扒着主人的胳膊跳到了顾照鸿的怀里去舒舒服服地窝着。
只是快活不快活的,也未必由得了人。
顾胤虽然骄纵,但他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人,见大师兄和金子晚并肩前行,实在让人无法插话,他也就乖乖地在后面跟着,无意间看到了陆铎玉正眼神幽深地看着他们,心里一咯噔,他故意凑到陆铎玉身边,大声感叹:“啊!好一对璧人啊!”
陆铎玉:“……”
陆铎玉不想搭理他。
“金督主真不愧是大盛最美面孔榜首,和我师兄,绝配!顶配!”
陆铎玉:“……”
“陆副督,你说他们什么时候能成婚?我师兄可以嫁入九万里的,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