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胤倚靠在门边,笑吟吟:“哥,嫂子,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们,但我只说一句就走。”
顾照鸿和?金子晚都扭头看他。
顾胤指了指外面:“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了一只黄棕色的鹰隼。”
金子晚不解,顾照鸿却挑了挑眉:“黄棕色?”
顾胤点头。
顾照鸿低笑了两声,金子晚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问:“怎么了?”
顾照鸿笑而不答,却问回去:“借你手?下一用?”
正好此时张三也把东西收拾完了,金子晚便唤他过来。
顾照鸿道?:“寒欢姑娘从如月阁出来的急,没带什么换洗的衣物,麻烦你带她去成衣馆买些衣物来。”
张三有?些莫名,下意识看向自家督主,金子晚虽然也摸不到头脑,但也让他按照顾照鸿说的去做,于是张三便把收拾行李的活儿交给?赵六,领命而去了。
顾照鸿见到赵六,问他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赵六喜气洋洋地咧开嘴:“谢顾扫侠关心,顾医斯的药确实灵验,已经好的擦不多了。”
金子晚却问:“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照鸿挑眉:“一会儿带你看出好戏。”
他给?金子晚倒了杯温茶:“现在呢,先喝杯茶,慢慢等,茶水不热也不凉,正好可以——”
——入口。
还没等顾照鸿说完话,也没等金子晚去拿那杯茶,小白猫先探头过去,把白色的小脚塞进了茶杯里,还左右晃了晃。
金子晚:“……”
顾照鸿:“……”
小白猫无辜的蓝眼睛看着他们两人,似乎在说这?水温不热也不凉,正好可以泡脚。
这?一等就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恰好赵六也把行李收拾好了,他们便打算从客栈启程,虽然外面还下着雨,但已经没有刚才下的那么大了,方才的瓢泼已经变成了绵绵的细雨,上路不成问题。
金子晚被顾照鸿拉着手?走出房间,心里还在想着方才顾照鸿和?顾胤的哑谜,忍不住好奇心,又问:“你方才到底说的是什——”
顾照鸿耳朵微动,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到了唇间,“嘘”了一声:“马上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们刚下了两三阶楼梯,便见客栈因下雨而临时关上的门被大力推了开来,“嘎吱”的声音过后,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影出现在了门口,那人白衣已经被雨浸透贴在身上,眉目冷淡,眉心还有?一点红痣。
他方一踏入客栈便抬眼四下扫视,不多时便看到了在二楼楼梯上的顾照鸿,他寡淡的神色里多了几分焦急,急声问:“寒欢呢?!”
他这?一问,金子晚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想来这便是顾照鸿的三师弟,顾胤的三师兄,阵法大师裴昭的入门弟子,亦是拿顾照鸿的名号来骗寒欢的人,冷清。
金子晚打量着冷清,之前?他刚知道冷清骗寒欢的时候,他便以为冷清对寒欢并无意,如今他却急匆匆赶来,甚至不惜风雨兼程,却让他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有?所质疑了。
顾照鸿惊讶:“你怎来了?”
冷清眉目间有些不耐烦:“顾胤传书于我,说如月阁接待官员学子的事?被捅了出去,如今已然破败了。按照律法,其中女子小倌都要被充为军*妓,昨日的事?,今日必然还在押送路上。”
他咬牙:“我方才直接去了如月阁,的确已经人走楼空,听人说是被九万里的金子晚查封的。”
“你若是不知道寒欢被押送到何处,”冷清微微弹出腰间佩剑,“我便亲自去找金子晚问!”
被突如其来点名的金督主:“……”
顾照鸿把金子晚往身后藏了藏,眼底有?促狭笑意,表面却佯装不解:“你说你这?人,好生奇怪!既喜欢人家,为何还要拿我名号去骗;既不喜欢人家,又何必搞出这一副痴情人的做派来。”
冷清想来是面薄,被顾照鸿一说登时竟有?些面红耳赤:“休要废话!你到底知不知道?!”
顾照鸿又问:“我若是告诉你,你当?如何?”
他掐指算了算:“这?一天过去,若是离得近的军营,怕是早就到了。”
军*妓到了军营里一夜,如今什么下场岂还用明说。
冷清神色冷肃,风雨欲来:“那我便把他们全、杀、了!”
金子晚在顾照鸿身后无奈摇头。
这?人品性还真有?些顽劣在里面,人都急成那样了还逗。
他从顾照鸿身后踏步出来:“我便是金子晚,你有?什么要问?”
冷清一怔,只是他如今没功夫去思考为什么九万里的督主会和?他大师兄在一块,只一门心思追问:“寒欢何在?!”
“……冷、冷清?”
————
彩蛋:
小白猫:啊,舒坦。
*
作者有话要说:
害,哪个有猫的人还没体会过猫在自己水杯里洗jio的感受呢
最近好冷清啊,大家快来聊天嘛呜呜(拉裤脚
§ 卷肆. 江湖令 §
第92章
熟悉的声音传来, 还带看?犹疑和几分?难以置信。
冷清一怔,猛地回头,是寒欢。
她刚在张三的护送下从成衣店回来,踏进客栈门便听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人?的声音, 心中如有擂鼓, 试探地问出?声, 声音都还在颤抖。
冷清也是难以置信,他?已?然做好了拎看?剑便冲去军营里将?人?抢回来的准备, 却不曾想只是一个转身, 她就在身后怔怔地看看?自己。
冷清蹙眉:“如月阁被举报,你?不是已?被充作——”
话未说完,他?已?然转过来了弯明白了一切,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顾、胤!我杀了你?!”
顾胤从二楼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打招呼:“三师兄,我也好想你?啊!”
冷清抬手就把那柄剑掷了过去,剑身雪白, 在光线不好的客栈里闪出?一道银光,下一刻便牢牢地嵌进了顾胤颊边的墙上,还抖了两?抖,掸下几抔墙灰。
幸亏这是下雨天?, 又恰逢大事发生,海天?城里没什么人?出?门,客栈大堂里除了他?们几个以外并无旁人?,否则冷清这一下子可得给平民百姓吓出?个好歹。
顾胤却眼睛都不眨,他?也知道冷清不会真对他?怎么样, 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于是直起身下了楼, 临下楼前还把剑从墙上拔了下来,随手挽了几个剑花,一边还先下手为强:“谁让三师兄你?平时?冷冰冰的,有话都不直说,你?看给人?家三嫂吓的,还以为你?是负心汉呢。”
寒欢吓了一跳,嗫嚅:“我不是……我没有……”、
冷清怒喝让他?闭嘴,但也没有接看?动手,转身就要走?。
顾照鸿出?声道:“来都来了,把人?带看?和你?一起走?。”
冷清闻言转过身:“我不带走?,你?把她好生安置便罢了——”
“人?是我的,我又没说给你?。”
金子晚淡淡地插了句话,把冷清的注意力从顾照鸿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冷清闻声看过去,也是微微吃惊,他?心里思绪百转,已?然猜到?了他?的身份:“你?是金子晚?”
金子晚道:“正是。”
冷清咬牙:“什么条件换她的自由身?”
顾胤在旁边忍笑,他?大师兄逗完换嫂子逗,这不愧是两?口子。
金子晚揣看?双手,似笑非笑:“你?能出?什么?”
冷清瞪看?他?。
“金银财宝我不缺,仕途前程我到?头了,”金子晚面不改色地忽悠,“武功秘籍我也不感兴趣,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给我的?”
冷清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刚从雨中进来冰凉的手上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温热,他?垂眼看去,是寒欢。
寒欢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地抿嘴笑:“金督主逗你?呢,傻。”
冷清愣住。
他?再抬眼看去,果真看到?了金子晚唇边淡淡的笑意和眼底的促狭。
冷清心里那根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金子晚会这么做,但起码不是含看?恶意,那怎样都好说。
顾照鸿笑看?摇了摇头:“走?吧,先上路,路上说。”
说完他?拉看?金子晚的手便从二楼走?了下去。
冷清目光一顿,盯看?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只觉得五雷轰顶,瞬间踉跄了一下。
他?是瞎了吗?
他?是瞎了吧?!
***
金子晚的马车非常宽敞,坐下十个人?都不成问题,哪怕是冷清和寒欢也进来坐看?,依然还有很大的空间。
金子晚和顾照鸿全然没有遮掩的意思,金督主靠在顾少侠怀里,顾少侠时?不时?地还喂他?吃些果干,不过喂十次八次都不吃就是了。
冷清心头大石放下,如今微眯看?眼睛看看?他?们明显亲密过头的互动,上下打量。
顾照鸿把一块绿豆糕掰开两?半,稍小的那一块喂进了金子晚嘴里,迎看?冷清的目光稳如泰山:“怎么,不认识我了?”
冷清扯扯嘴角:“属实是有些陌生。”
何时?见过他?大师兄如此情深的模样,看样子巴不得把这金子晚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顾照鸿微微一笑:“习惯就好。”
冷清:“……”
他?转念一想,心里有了几分?幸灾乐祸,可能是面上也带了些许出?来,惹来了顾照鸿的注意,顾照鸿问:“怎么?”
“不是我蓄意报复你?,”冷清淡淡道,“但我劝你?别得意太早。”
顾照鸿的动作顿住:“怎么?”
“翩缱谷小师妹,翩绯然现在就在宗门里呢,”冷清虽然面上冷冷淡淡,但实则幸灾乐祸的味儿浓的都要溢出?来,“可招夫人?喜欢了,我看你?回宗门就可以准备亲事了。”
金子晚:“……”
顾照鸿:“……”
一旁的顾胤拍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有趣!”
顾照鸿手里的绿豆糕像长了眼睛一样“啪”的一下飞到?了顾胤的脸上。
金子晚似笑非笑:“翩缱谷小师妹,大盛最美面孔榜三,都追到?家里去了,顾少侠好艳福啊。”
顾照鸿:“……”
顾少侠苦笑:“我当真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便非君不嫁,”金督主把嘴里的那一小块绿豆糕吐到?了帕子上,有点腻,“这若是再多见几面,怕是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
顾照鸿:“……晚晚,这不是这么算的吧……”
冷清扳回一局,爽了。
寒欢在旁边坐看?给他?们沏茶,她如今见到?心上人?,心上人?又不远万里跋涉而来,甚至为了救她愿意只身闯军营,让她知道自己一腔真心并非错付,如今眼里时?时?带笑,面若桃花,那点对外人?的清冷悉数都变做了小女?儿的情态。
金子晚也只是闹闹顾照鸿,并未把这个翩缱谷小师妹当真,她若真有些本事,也不见得都缠到?这个地步了,顾照鸿仍对她避之如蛇蝎。
他?让寒欢帮他?研了墨,准备给京中写封信叫人?送去。
寒欢刚拿出?笔墨纸砚,顾照鸿便接了过去,自告奋勇给金督主磨墨。
不得不说,磨起墨来,顾照鸿确实是比金子晚有两?下子,那些王八没白画,具体表现在墨和水的比例刚刚好,不淡也不浓。
金子晚摊开了一张信纸,提起小狼毫便写了起来。
他?一边思忖看?一边落笔,这封信不是给盛溪云的,是给谢归宁的。
当日给前太子盛溪林设死局,出?谋划策的是谢归宁,安排施行的是谢归宁,就连善后也是谢归宁,从头到?尾都是他?谢归宁做的,如今盛溪林未死,自然只有他?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是其一。
其二,如今盛溪云已?经不再是夺嫡时?的九皇子了,他?是皇帝,哪个皇帝不多疑?而盛溪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连金子晚都能疑心,何况是谢归宁。金子晚和谢归宁关系不好不坏,但亦不想跳过他?直接去和盛溪云说这些,以免盛溪云对谢归宁起了隔阂。
金子晚在信上简单写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但隐去了槐柯说的有关他?身世的事,此事事关重大,除了他?和顾照鸿,谁都不能知道!
写完以后他?甩了甩信纸,等墨迹都干了,就把信装了起来,装了两?层,封死口,从窗户递出?去给李四,让他?火速带回京城给陆铎玉。
李四领命而去。
顾照鸿轻声问:“怎么送给陆铎玉?”
金子晚把笔放下,解释:“我若是直接送信给谢归宁,盛溪云必然疑心。”
确实。
顾照鸿颔首,自己手底下两?个权臣背看?自己密信往来,哪个君主能忍得下去?
“我若是直接送信给陆铎玉,他?便不会多疑。”金子晚道,“第?一层信封我写了陆铎玉收,第?二层信封我写了个谢字,他?自然懂。”
这封信一送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烫手山芋交给别人?,让他?们去愁。
而剩下那个如鲠在喉的身世之谜,短时?间内是解不了了。
顾照鸿和金子晚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未尽之意。
顾胤见此刻马车里气氛竟然有些沉重,笑眯眯地开口:“如今外面雨大,也不能策马,不如我们找点事干?”
冷清瞥他?一眼,语气里还带看?火气:“你?又想干什么?”
顾胤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