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顾照鸿,桃花眼中蕴含着万千柔情:“到时候你会成为众矢之的,那才不是好事。”
顾照鸿大震。
他未曾想到,金子晚已然为他想到如此地步!
确实,若是金子晚一味地用了假身份示人,日后若一旦穿帮,武林中必有人怀疑顾照鸿与朝廷暗中勾结,才会搞这暗渡陈仓的一手?。
“我如今便就大大方方的了,”金子晚淡淡道,“我便就是九万里的金子晚,那又如何了?武林盟主换人,朝廷派人前来,再?正常不过了。”
顾照鸿欲言又止。
金子晚倒是一次都说完了:“我们是要提前去的,到时候我便易容跟你去就是了,只是易容几日,等换届大会正式开始,我就会以真面目示人,从此过了明面,无论我是欣赏你还是爱重你,都不会有人再怀疑到风起巅身上。”
明修栈道和暗渡陈仓,区别和含义可是大了去了。
身为九万里的督主,他在明里欣赏顾照鸿,与他走得近些,也无人会非议。一是顾照鸿本身声望和人品就极好,二是两人大大方方地结交,谁也挑不出错处,毕竟就连武林盟主,也是要去维系和朝廷的关系的,其他一些门派虽有意避嫌不敢和朝廷中人热火朝天的来往,但心里或多或少也想借着点朝廷的风,做什么都好办事。
金子晚见?顾照鸿眸光深沉,并不言语,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暴露身份,便伸手?去摸顾照鸿的手?,带了点撒娇意味:“没事的,左右等你当上武林盟主我们也是要成亲的,早晚这些江湖人都会知道,又何必在乎这一朝一夕的?”
还没等顾照鸿说话,被压在最底下的阿狸忍不住把爪子抽了出来,一脸严肃地搭在了金子晚的手?背上。
金子晚和顾照鸿同时低头看过去,顾照鸿没忍住被阿狸逗地笑了一下,打破了有些凝重的气氛。
笑了以后他也板不住脸了,叹了口气:“我是怕你受委屈。”
金子晚嗤笑一声:“你也太瞧不起我了,谁能让我受委屈?”
理是这么个理,顾照鸿自然也知道他不是吃亏的主,但感性上还是很想叹气,想把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不想让人看到他,甚至想让他永远只做自己的王大锤。
——只是这后半句话要是让金督主听见了,怕是顾少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气氛轻松了些,顾照鸿道:“其实也不用多虑,这次换届正值武林中风平浪静之时,并无多少隐患,只要从血月阵里出来便行了,想必也就是十日左右便能定下大局。”
提到血月阵,金子晚想了想,问:“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当年血月窟到底做了什么,才被打为魔教,人人得而诛之?”
顾照鸿有些惊讶:“当年的事闹得那么大,你娘没和你说过?”
金子晚摇头:“她从来没想过要我来这江湖里翻搅风云,所以江湖有关的事情一概都不曾与我谈起。”
顾照鸿拉着金子晚走到床榻前,温柔地帮他脱去外袍:“累了么?躺着我跟你说,就当给你讲故事了。”
金子晚失笑:“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准备睡了?”
“不睡,”顾照鸿脱去了他的外袍,也脱去了自己的,把他轻轻推到了床上,“躺一会儿,这两天到处乱跑,我想多抱抱你。”
金子晚被他推到床上,眼睛里还是带着笑意的,哪怕他是下位的哪一个,但他心甘情愿。
顾照鸿的身子覆上来,像一座山一样把他拥在怀里,先是珍而重之地在他额头上吻了吻,然后开始慢慢地给他讲八十年前惊心动魄腥风血雨的故事。
“八十年前,血月窟在江湖中不算是顶尖的大门派,但也算是小有规模,一直不怎么参与江湖中的事,”顾照鸿轻轻说,“再?加上这名字起的也挺唬人的,在当时很多江湖人心里都是一个很神秘但不好惹的门派。”
“血月窟……”金子晚品了品这三个字,乐了,“确实听上去就很像魔教。”
顾照鸿接着说:“本来他们在碧砚山上,与世隔绝的,和江湖中人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教主任砚生性格不好,和华宗师的脾气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没有他的柔软心肠,总之和任砚生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
顾照鸿正在措辞,金子晚就接了过去:“很像魔教教主?”
顾照鸿点头。
“后来江湖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人,不,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顾照鸿说起这个,微微皱了眉,“他们没有神智,通身腐烂,但是仍可以行走,看到所有活物都会上前撕咬,甚至是徒手?开膛破肚又吞吃内脏。”
金子晚面露嫌恶之色:“这是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但这些……尸僵,”顾照鸿找了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没有痛觉,哪怕被捅了心脏,削去双臂,仍然会试图张嘴啃噬,除非砍掉头颅才会死绝。而最可怕的是,这些尸僵怪物的传染性极强,宛如瘟疫,只要被他们伤到,无论是多细小的伤口,只要被他们接触过,在五天之内便会被同化成他们的同类。”
金子晚这才真正地感受到毛骨悚然:“当真有……如此邪性?!”
顾照鸿点头:“也是到了后期,华宗师才发现他们是中了奇毒,研制出解药,救了不少人。”
金子晚联想到了血月窟,提出了一个猜想:“莫非,这些尸僵怪物,竟是出自于血月窟?”
顾照鸿颔首:“正是。”
“可,任砚生图什么?”金子晚显然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江湖中人也不得而知,”顾照鸿道,“后来是当时竹间楼的楼主,竹河,挖掘出了此事背后的秘密,才将血月窟钉在了魔教的柱子上。”
金子晚听得兴起,甚至半支起身饶有兴趣地看着顾照鸿:“什么秘密?”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特殊的卡文技巧(顶锅盖跑
第114章
顾照鸿看?金子晚眼睛里映出了烛火, 很亮,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鼻尖,才?慢慢解释:“当时江湖上流传有一本武功秘籍,叫非心经。”
非心经?
这怎么又有新的东西。
顾照鸿见金子晚眼底的茫然更加重了, 先解释了这个非心经:“非心经之前是江湖上的一个传闻, 据说是一本极强的内功心法, 练了以后会在短短数日内武功大增,远超常人水准。”
“还有这种?!”金子晚着实有些无语, “世上怎会有如此投机取巧之物, 必然是有蹊跷的。”
顾照鸿赞赏:“没错,晚晚果然看得通透。”
但他?没有立刻就说明其中关窍,而是顺着刚才?的说:“这本非心经, 江湖人人趋之若鹜,但究竟这本秘笈在哪里,在谁手里,如何修炼, 却无人得知。”
“后来,江湖中出现了这些尸僵怪物,”顾照鸿接着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到后来那些尸僵简直浩浩荡荡,数量众多,甚至感染了碧砚山下一整座城镇,当时也是正值武林盟主换任前夕,碧砚山离武林盟并不远, 武林豪杰们恰巧都在武林盟中,便一齐过去整整杀了五日五夜。”
“就因为是在碧砚山下, 所以算到了血月窟头上么?”金子晚蹙眉。
那也未免太武断了。
顾照鸿摇头:“当时只是怀疑,因?为城镇就在碧砚山山脚下,而且与那些怪物厮杀的时候,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血月窟内的衣服。”
血月窟的衣服……
金子晚沉默了一下,问:“当年正道武林剿灭尸僵的时候,血月窟不曾派人下来么?”
顾照鸿想了想:“我?父亲没有和我?说得那么细致,但应该是没有派人前来,否则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成了魔教。”
金子晚不语。
他?总觉得里面有点说不通的地方,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顾照鸿接着说:“因?此武林中人便想朝血月窟要个说法,但又不好浩浩荡荡一群人一起上山宛如已经定了罪去讨伐,于是竹间楼当时的楼主,竹河,便挺身而出说愿意去暗探。”
“就他一个人去的?”
金子晚问。
顾照鸿摇了摇头:“毕竟是暗探,需要多少?人?除了竹河,还有当时的武林盟主林霖,两人都是声望很高的人,便一同前去的。”
金子晚颇有些迫不及待;“他?们在血月窟发?现了什么?”
“三天之后,竹河和林霖便从山下下来了,”顾照鸿道,“两人义愤填膺,脸色铁青,说发现了任砚生——”
金子晚瞪大眼睛看?着他?。
顾照鸿却收了口,弯了弯眉眼:“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金子晚:“……”
金督主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顾照鸿却只是看着他?,真的不继续往下说了。
金子晚深吸了口气:“……你几岁?”
在海天城他给顾照鸿讲皇室秘辛的时候,他?也?没这样啊!
顾照鸿却一手搂着他?,一手轻轻握着他?的下颌,微扬着眉。
金督主索性翻身骑到顾照鸿身上,捧住他?的脸就寻了他?的双唇吻了下去,和他?唇齿交融。
顾照鸿搂住他这些天稍微被喂的多了些肉的腰,反客为主把他?压在身下,很是缠绵悱恻地亲了一阵。
等到他依依不舍地放开的时候,金子晚已经是双颊微红,呼吸急促,忍不住伸手一把盖住顾照鸿的脸:“差不多得了,你快说!”
再亲下去岂不是又要开始宣yin。
顾照鸿低笑,最后亲了亲他的脸,这才?说下去:“竹河和林霖暗探回来以后,说他们发现任砚生在偷练非心经。”
这便和方才的突然说了一嘴的非心经靠上了。
金子晚一怔:“这不是传说中的心法吗?真的有?”
顾照鸿颔首。
“可这等武功秘籍,不都是谁找到算谁的吗?”金子晚疑惑,“怎么就轮到他们生气了?”
“寻常的武功秘籍,自然是这种不成文的规定,先到先得。”顾照鸿慢慢地摸着金子晚柔顺细软的长发,“但非心经不同。”
金子晚疑惑。
顾照鸿解释:“竹河和林霖说,他?们亲眼看到,任砚生因?为修炼非心经,虽然内力增长十分迅猛,但有一个致命之处——练此内力者?非心经需要用人血饲养,若是三日不曾吸食新鲜人血,身上便会开始腐烂。”
金子晚悚然一惊:“那那些尸僵——”
“便是任砚生搞出来的。”顾照鸿点头,“他?招收了一些弟子,多数是贫苦人家的孩子,私下里教导他们非心经,然后观察他?们一日不喝人血会如何,三日会如何,五日会如何,十日又会如何。”
“本来此事并不会为外人知晓,毕竟血月窟位于碧砚山之上,很是有些与世隔绝,但巧就巧在,看?管的弟子办事不力,竟然跑出来了三只尸僵。”顾照鸿继续道,“这三只尸僵下了山,就仅仅只有三只,便把一整座城镇沦陷了。”
金子晚依然是大为震动,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顾照鸿又说:“后来武林中人便杀上了碧砚山,让任砚生出来说个明白。任砚生当然不承认,但竹河在血月窟中抓到了活的尸僵,任砚生百口莫辩,直接拔刀相向,两方人便就打了起来。”
金子晚却对任砚生的功夫很是在意:“那他的内功如何?登峰造极了?”
顾照鸿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任砚生的功夫本就不错,那次双方都没讨得了好,于是短暂休战,武林众人回到了武林盟,林霖召集了更大范围的人前来共同围剿血月窟,自此,血月窟正式成为了一大魔教。竹河也?因?为发现了血月窟的残忍行事,当时还在竹间楼的华宗师和裴宗师也?在此次围剿中贡献颇大,于是竹河成为了下一任的武林盟主,连带着成就了竹间楼几十年的地位。”
故事到这里就算是讲完了,金子晚却还皱着眉。
顾照鸿好笑地把他?眉间的小疙瘩揉开:“怎么听个故事还听的这么沉重。”
金子晚突然问:“那本非心经呢?”
顾照鸿一怔:“嗯?”
金子晚道:“任砚生死了,血月窟覆灭,那那本非心经又流落何处了?”
顾照鸿回想了一下顾青空当年和他?说的内容:“好像是被竹河和林霖当众销毁了。”
金子晚不说话了。
但顾照鸿能看出来他还在想些什么,于是他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真相真的是这样么?”
金子晚慢声道:“我?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这些想法又如同雷闪转瞬即逝,我?捕捉不到。”
顾照鸿把他?搂得紧了些:“何必去思虑这么多,左右也是八十年前的事了,是非对错都已经盖棺定论,如今已经不是那个时代了。”
此话倒是说得对。
金子晚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顾照鸿隔空熄灭了两根蜡烛,只留了一根,在夜间摇曳着微弱又旖旎的光影,他?在红帐里又开始啄吻起金子晚修长白皙的脖颈。
金子晚很配合地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任凭他把自己的衣衫都慢慢解得干净。
气氛正好,金子晚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想在最后一步的时候,顾照鸿还是停下了。
金子晚睁开了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去看?他?,声音里还带着些细喘:“你……”
他?有了经验,知道“不行”这两个字不能说,于是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