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属下假装还记得,接触一下霜月探探她的口风。”
“别,你什么都不记得,被揭穿的可能性太大。”
“无妨,属下愿意一试。”
“想都别想!把你交到她手上我才不放心!你武功才恢复了多少啊。”
“可是……”
“霜月当时还未打算夺位,权力应当不大,她是怎么确切地知道她表兄的死讯的?”红雀打断白鲤的话,岔开话题阻止白鲤再说下去。
“会不会是属下与那件事有关,或是直接参与了有关计划。”
“不可能。”白鲤当时连沟通用的暗号都忘了,怎么可能参与什么聆月宫的活动。
白鲤听见红雀不假思索的否定,略微愣了一下,只当是对方知道的信息比自己多,便没再多想。
白鲤摸着茶盏外壁,见温度刚好便交给红雀,就见红雀看都不看茶盏一眼直接一饮而尽,白鲤虽没了被罚后前几次做饭时的惶恐,却也着实愣了一下,忍不住劝道:“主人……您怎么连毒也不查一下了。”
“怎么,还在想我那天中蛊的事?”
白鲤咬住了下唇,低声求道:
“主人可是想要加刑?属下知道您信任属下,但这失察之罪怎么说也确是属下的过失。”
“我……算是吧。”看着白鲤略带恳请的目光,红雀将本要说出口的否认咽了下去。正思索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明天可否委屈你一下?”
“请主人尽管吩咐。”
白鲤的答应完全在意料之中,但红雀还是耐下性子为他解释道:“我想逼霜月说出她的目的,不然时间久了,太过危险。霜月很重视你,所以我想,若是用你演一出苦肉计,可能会有奇效。”
这样既能把事情解决了,又能把白鲤的心坎解决了,还不会让白鲤真的受伤。
“是,属下一定配合。”
“既然你本就该罚,那就别怪我明天动真格了。”红雀嘴上说着,心里想的却是才不会让白鲤伤到分毫的。这样说只是怕第二天霜月一开始反应不大,演戏演的太过说些诛心的话让白鲤当了真,误会了可就不好了。提前告诉白鲤自己会做的很过分,也就没有这层顾虑了。
“主人……就算属下不该罚,您想怎样对属下都是可以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红雀竟觉得白鲤说这话时有几分委屈。
第二日,同计划中一致,红雀当着霜月的面让事先商量好的影卫忽然将白鲤拿下,封了穴用带着指枷的镣铐将双手锁在身后。
“呵……竟敢对我下蛊,也不用拖出去,就在这吧,刑杀。”红雀阴沉着脸,冷哼一声,自有侍从把刑架搬到空地中央,将锁住白鲤的镣铐挂在刑架的倒勾上锁死,让白鲤背在身后的双手吊在刑架上,脚尖堪堪着地。
“主人!属下冤枉!属下不曾向您酒水中下蛊……”
白鲤大喊着开始挣扎,鲜血瞬间送手指上如注般留下。
所谓指枷就是连在镣铐上的一排焊死的铁环,中间贯穿有一根针钉,钉死后垂直从指骨上穿过,断绝了受刑人任何用手指开锁的可能。
当然白鲤带着的指枷只有外部一个无害的铁环而已,针钉早已去掉,至于流出来的血迹,对于擅长伪造伤口的影卫来说并不困难。
“不是你?那难不成是贵客下的蛊?昨天你递给我的酒一看就不对劲,以为我真喝了?至于为何现在才抓你,自然是因为我现在才查出来,速度是慢了些,让贵客见笑了。”
红雀眯着眼看向霜月,不出意料地看到她的手指紧握住杯子,似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就用针鞭吧,到死为止。”红雀说完,便漫不经心地转过身,继续与霜月商议地形图。
“怎么会这样,明明昨天您还那么护着他……”随着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响起,霜月终于忍不住开口。
“难道宫主生了什么恻隐之心,虽说天机楼向来都是做生意的,不过像这样噬主的影卫也不会有人想要吧。”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霜月还是有机会救白鲤的。白鲤听到后也猛然抬头看向红雀,他虽然心里清楚红雀只是说给霜月听的,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了恐惧。
于是,坐在红雀身后的霜月就当成了白鲤那略带祈求的眼神是看向自己的。
“不知楼主开价多少?”
红雀见霜月完全处了下风,便也不再绕弯子,话锋一转便直接逼问道:“哦?白鲤和你真的有什么特殊关系啊……你不愿说不要紧,天机楼得罪不起聆月宫的宫主,但区区一个下人的嘴,我自信我的毒还是能撬开的。”说完便向行刑的影卫打了个手势,白鲤立刻被掰开嘴塞了一粒药丸。
“住手!”霜月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软弱女子,眼神瞬间变得阴毒可怖,同样以威胁的口吻对红雀道:“人我是要定了,楼主开个价吧,您若是欺人太甚,霜月有自信让这天机楼内无一活口。”
“呵,宫主还真是好生看重我家白鲤啊,宁愿让白鲤多受些罪也不肯告诉我吗,这样看来,我倒是能猜个大概了。”红雀也近前一步,毫不相让。
“你……”
两人正僵持着,忽然听见白鲤的方位传来一阵锁链的异响,两人一齐回头看去,只见白鲤忽然开始控制不住地痉挛,很快又开始咳血,身体不自然地蜷缩着。
红雀心里一惊,这明显不是自己安排的,恐怕是白鲤真的出了什么事。
“表兄!”霜月也脱口而出,再也支撑不住,刚想向红雀求饶,后手已然做好了硬拼的准备。转眼却看见红雀早已先一步冲了过去,将白鲤抱在怀中,那样子比自己还要慌张。
“白鲤!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到了!”
红雀忙解开白鲤的衣衫,丢掉中间一层染血的皮布,露出内里完好的皮肤。
“主人……咳……”白鲤艰难地抬起头,依然止不住地咳着血。
红雀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将白鲤紧紧搂在怀中,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着:“我在,我在这,刚刚是不是又让你想起什么了,别怕……”
霜月:……
作者有话要说: 霜月:虽然知道白鲤没有危险了,但我现在更想杀人了是怎么回事?
【微剧透】因为不想各位踩到本来没有的雷TvT,
白鲤和红雀一直以来心里都只有对方,不会让霜月抢白鲤的感情的!
霜月对白鲤的特殊感情其实是乌龙,且是只给她带来负担的感情,解开误会后只会觉得轻松不会受伤……这样子qaq请大家放心吃糖
第60章 敌友
随着白鲤的手镣被轻松地取下丢到一边,霜月这才发现白鲤半点伤都没受,甚至手镣的内圈还衬着一层极不显眼的软皮,血似乎就是从那里渗出来的。
白鲤本以为在自己身上加护具有些多此一举了,就算是被挂着金属细片的针鞭真的抽打几下,也都是皮外伤,随便上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直到被人掐着喂药,记忆深处的枷锁被忽然间打开,仿佛再次身处那深冷的刑室,终日面对的是不知缘由也看不见尽头的痛楚,这才想起来若不是有这层护具,自己怕是早就要陷入这种状态。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似要想起来,就如同上次被主人从嘴里抢吃的一般,想起从前的事情。
然而不行。意识深处依旧有个什么东西在拒绝,在抵触,在防止他想起来。
白鲤的身体又开始抑制不住地痉挛,随后胸肺处一片剧痛,咳出几口血来。
就让自己在这吊一会吧,就当做是被喂进了毒药,总比自己演的要真上许多。白鲤默默地想着,可下一瞬,身上的束缚就松了,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里。
“主人……咳……”怎可如此,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坏了大事。白鲤想要挣脱,却听红雀柔声细语地哄着安抚着自己。
“我在,我在这,刚刚是不是又让你想起什么了,别怕……”
“咳……没有,没能想起来。”
“怎么会,上次不是想起来了么,我还以为是解了毒你就能想起来……”红雀有些不解,又有些惋惜。
“属下……可以再试一遍。”
“别,没事的,想不起来没关系,不想记起来就别想了。”
“可是……”
“嘘……别说了,我不在意。”
红雀用衣袖擦去白鲤嘴角的血迹,一手扶着后心缓缓为他注入内力梳理经脉,心中满是酸痛。他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事,会让白鲤如此不愿想起,白鲤当时……是受了多少伤才如此不愿面对。
是在自己走之后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吧……红雀忽然自责了起来。若是我没走,是不是就可以和白鲤一同承受那件事,白鲤会不会就不至于失忆,就不会被关入地牢受尽刑罚。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逃来着?好像是想要自由,一直憧憬着的自由。
但自由是什么?红雀忽然发现,自己在逃出来前对自由其实根本没有概念,而那自记事起就深植与脑海的想要从那里逃出去的想法,更像是……执念。
这执念是从哪来的?不记得了。
更何况这几日里,自己越来越觉得为了白鲤放弃所谓的自由,其实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红雀第一次对自己逃离山庄的强烈动机产生了疑虑,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到身后有人靠近,立刻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你做什么!”
“你和白鲤……到底是什么关系?”霜月警惕地问道。
经过反复确认,霜月终于知道自己幻想中那些红雀对白鲤的虐待苛责都是不存在的,红雀见霜月只是一心护着白鲤,便也卸下了之前对峙时的气场,只当她是白鲤的故交对待。
“他没有虐待你?那你手上的伤……”霜月仍旧不放心地问着,只是少了之前的敌意。
“指枷是假的,伤痕是之前受刑时留下的,主人把我救了出来。”白鲤已经从刚才的痉挛中恢复了过来,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对这个自称是自己表妹的人没有半点印象,态度十分的平淡。
“那……这段时间里,他也没有……”
“没有,主人待我极好。”
白鲤微微蹙眉,红雀看出他有些不耐烦,这才发现原来白鲤的耐心远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好。
“你还知道我待你极好啊!那你还三天两头地请罪,想让我看你受伤心疼是不是!”红雀想起自己中蛊后白鲤变本加厉的请罚,忽然就有些委屈。
“不……不是……属下知错,请主人……”白鲤话说了一半,就被红雀瞪的闭了嘴,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心里却泛起一丝甜。
霜月再三确认白鲤安然无恙后,多日来的愤怒与担忧一下子潮水般褪去,疲惫席卷而来,竟一时没精力去管红雀哄骗自己的劣迹。
更何况埋藏在霜月内心多年的往事终于说开了,又惊喜地发现自以为被自己害死的表兄还活着,一下子松快了许多,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
“唉,表兄本不应该去做影卫的,他本来被分派到商部,是个很轻松的职位,比每天出生入死的影卫不知要好上多少……几年前,上届宫主与商部的暗桩对接,唯独没接到表兄的消息,其他暗桩也说确实是折了一人。
“我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表兄竟然会去做影卫……这么说来,原来当年折损的那名暗桩另有其人。”
霜月慢慢地诉说着,红雀听上去却并不十分惊讶,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他还记得自己许多次都感叹白鲤的身形实在不适合做影卫,骨架比自己打上许多,身体也没那么柔韧,训练时不知要多吃多少苦。
“会不会和他失忆有关,说起来,白鲤以前也会失忆么?”红雀还是忍不住问道。
“唉……表兄从小就这样……谁欺负他了他转头就忘,再苦的训练,哪怕到了所有人都私下里抱怨的程度,他完成后也依旧面不改色,问就是早忘了有多累……明明才过了几刻钟不到!”霜月的表情有些愤愤。
“最严重的是一次他偷溜出去后……忘了回来的路,在外面转悠了三天!”霜月说着,又转为满脸的自责,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换了个话题没往下说。
“说来惭愧……我一直没当回事,没想到竟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
红雀听着就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做的那个梦,以及白鲤说出的那段回忆,心神猛然一动,忙问道:“忘了回去的路?他出去做什么事了?”
“他……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出去买东西。”霜月将头埋在臂弯间,似是在掩饰什么。
“买东西?我怎么听说聆月宫用来做暗桩的孩子,是决计不能出那道高墙的?”竟然就这样对上了……这就是自己遇见白鲤的那次么?红雀直觉觉得不对,霜月还没把话说全。
“是啊……所以他回来那天就被罚了,险些没被打死,还好我是本家的血脉,求了些情才好歹让他活了下来。”
红雀心里咯噔一下,默默记下了这些细节,心口除了丝丝缕缕的痛楚,还有数不清的焦急,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想起来前几天查出的结果,忙借着霜月在身旁的机会问道:“聆月宫可有什么恢复记忆的法子?说起来,四九早就想起来过去的事了吧,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霜月轻叹一声:“本来都该如此的,只是那种方法对白鲤断然无用。”
红雀思绪一闪,对白鲤没用,也就是说白鲤的失忆和药物无关,而且,聆月宫是真的有办法对付暮云山庄清除记忆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