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都是十五六岁,花样年华的女孩子,就算入宫当了宫女,也是年华正好的时候,可不想死呢。
赵仁河看他们还在紧闭嘴巴,就假装熘熘达达的走到那个小宫女的身后,用脚丫子踢了踢她的脚底板。
跪着的时候,脚底板都是朝上的,这也是宫里标准的跪姿,你要是脚底板蹬在地面上,万一暴起呢?
伤到主子怎么办?吓到了也不成啊。
大概是这个小宫女也是足够聪明,她是跪在最后一排的,还是在角落里,身边就一个粗使宫女,长得五大三粗的是给宫里扫院落的,这会儿吓得鹌鹑一样,根本不敢抬头。
更不可能注意到身边的人的举止。
所以小宫女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赵仁河一眼,然后往前指了指,她的手是在跪着一排排的人的缝隙那里指过去的,而跪在前头,并不跟深厚的人一样跪的那么整整齐齐的只有前头的七个人。
两位陈姓的女官,以及陈三儿总管太监,还有四位,是淑妃娘娘的贴身大宫女。
她们四个是侍奉淑妃娘娘饮食起居的,晚上轮班睡在淑妃娘娘卧房的脚踏上,夜里娘娘口渴了,负责倒茶递水,或者起夜了,给娘娘掌灯照亮。
地位在两位女官之下,但是在其他宫女太监之上,她们现在只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如果上了三十,就会升职成为管事姑姑,要是不出宫的话,日后等两位女官老了,她们就是接班人。
前头七个人!
赵仁河摇了摇头,不可能。
如果是七个人的话,那就真的是团伙作案了。
小姑娘有些着急,又伸出三根手指头,意思是只有三个人。
这个数字赵仁河立刻就接受了。
因为他们预测的也最多只是三个人。
但是,是哪三个人呢?
前头七个人,挨个排除?
赵仁河看他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知道这些人恐怕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攥着,故而不敢说一句话,一个字。
就是宁愿自己死了,也认了的架势。
但是赵仁河并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这些人也可怜,他就一挥衣袖:“去找一块生姜过来。”
“生姜?”李钊看了他一眼:“好。”
在宫里头,只有主位娘娘才有小厨房这样高级的设定,一般的嫔位都吃的是大锅灶,只不过是在御厨房里头有几个灶头,专门给她们做菜用而已。
但是一宫主位的女人,是有小厨房的,偶尔煲个汤,做个点心什么的,万岁爷来了还能展示一下厨艺。
所以他们这里就有姜,还是新鲜的生姜。
赵仁河将那姜切成片,拿在手里头:“告诉你们吧,白绫这东西,是用硫磺加别的东西熏过,才那么白的,短时间之内接触过白绫的人,手上肯定残留着一点硫磺熏过的白绫上的痕迹,只要用这姜片擦过,谁的手上泛起了粉红色,谁就接触过白绫,谁就是杀害淑妃娘娘的凶手!”
众人都看向了他手里头的姜片。
“刚才怎么不用?”李钊看到有些人疑神疑鬼的样子,干脆问了出来。
“我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没自己站出来,我就不得不出此下策。”赵仁河将姜片分给了自己人:“你们挨个往他们的手上蹭,蹭完了手不变色的就暂时关押起来,手上变色的就给我单独抓出来。”
有的人心里发虚,有的人脸色变了变。
赵仁河这个方法,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硫磺熏蒸”自古有之,刚才他在里头就觉得那白绫白的有些刺眼。
硫磺熏蒸之后是可以漂白的,而且比一般的方法处理的东西要白很多。
古代将这个用来只做一些白色的布匹,可他前世有些不法商贩也用来漂白食物。
而且经过硫磺熏蒸之后,不管是东西还是食物,都不会生虫子!
但是会产生轻微的酸味,他刚才在白绫上闻到了一点点,虽然用很多脂粉气给盖住了,可一个宫妃用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酸味儿?又不是多少天不洗了的汗衫。
说白了,这硫磺熏蒸就是一个化学反应过程,主要是让物品看起来更美白的功效,白绫不白,怎么能叫“白绫”呢?
李钊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手里头的姜片:“可以么?”
“可以!”赵仁河十分笃定的点头:“当时是杀人啊,那人再如何是个老手,在动手的时候也会激动,或者紧张,手心肯定出汗,你没发现那绫子上的洇痕么?只要出汗,就会沾染上白绫上面残留的硫磺熏颗粒,到时候一试就试出来了。”
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有人将陈三儿跟两个大宫女儿摁住了!
“就是他们!”何大根鄙视的看着突兀在挣扎的三个人:“别挣扎了,要是你们能跑出去,我就去跳崖。”
“那可不一定!”陈三儿冷笑,一咬牙。
“他嘴里头藏着毒药!”赵仁河反应过来,可惜,已经晚了。
陈三儿就那么口鼻流血的死了,死的非常干脆利落,倒是后头被抓了的两个大宫女没那么决绝,虽然也有毒药在嘴里头,但是没勇气咬破,说到底,还是怕死啊。
李钊上去一脚踹翻一个:“说!”
他这家伙比起赵仁河这种温和的人,更具有震慑力,从小在宫里头长大的人,太知道宫里头的残酷了,这俩大宫女吓得瘫软在地,哆哆嗦嗦鹌鹑一样:“昭王饶命,奴婢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疫情又起来了,大家多加小心,没事不要外出,多囤一点吃的东西,尽量在家猫冬吧,嗯,原地过年也不错,感受一下异地的过年习俗也好,还有,外出记得戴口罩,回来一定要消毒。
419死人的秘密(三)
419死人的秘密(三)
“说吧,不要这么紧张,你别吓她了!”赵仁河忍不住拉了一下李钊,再吓的话,人都要被你吓死了。
旁边那个已经昏死过去了。
“奴婢青梅,这是青萍,青烟和青花,陈三公公是我跟青萍的干爹,青烟跟青花是两位女官的干女儿,都是干亲,不过我们关系不好。”青梅哆哆嗦嗦,但是到底是大宫女,心思素质好啊,这就说上了:“其实,我们退出来的时候,奴婢二人走在最后面,干爹、哦,不,陈三儿比奴婢二人晚出来一会儿,好像是有要紧事跟娘娘说,在天还没亮的时候,陈三儿让奴婢二人去了小库房,拿了一匹白绫出来、来送到了屋里。”
白绫这个东西,平时都是用来做里衬或者是袜子用,还有一点,就是用来上吊自缢的,不太吉利的东西,一般很少拿到主子面前。
平时就算是要用来做里衬,也会在白绫上绣点花花草草,不会那么拿着素白的白绫给主子。
还不是裁剪好了的,哪怕是做个袜子,这白绫也会被破开,成为尺头,不然的话,多不吉利啊!
这也是宫中约定俗成的规矩。
在宫里头,下人都是规规矩矩的过日子。
那些规矩非常多,一个记不住,就容易犯忌讳,被主子厌弃。
因为是很直接的送进去,俩人还跟干爹说了几句,不过陈三儿不搭理她们,只让送进去而已。
因为怕犯忌讳,俩人将东西放在了外间,没有直奔里间。
“后来我们出来之后,陈三公公是最后出来的,在里头干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可是他一出来,他在外面认得一个干儿子,哦,就是一个洒扫宫道的小太监跑进来,说、说您们来了,我们就……就都跪在这里,听凭发落,但是没见娘娘出来,想着,大概是躲在寝宫里……没想过娘娘是死了!”
赵仁河查看了一下,青梅跟青萍的手都是有些淡粉色的,证明她们接触过白绫,但是并没有多久,大概是俩人摸过白绫。
而已经死了的陈三公公的手却是粉红色的,证明他不仅摸过白绫,还攥过,甚至是紧张的手心出汗。
“不对啊!”田公公在一边有点想不明白了:“陈三儿跟了淑妃娘娘二十多年了,不会下这么狠的手吧?”
“除非他是人事先就安插进去的冷棋,多年不用了,最后给她致命一击。”何大根猜测:“不然二十几年的主仆关系,能说杀人就杀了吗?”
“不管如何,凶手抓到了。”李钊吩咐人:“都关起来吧,等候处置。”
他不好随便处置宫里的人,等那个人圣驾回銮再说吧。
“不,不对。”赵仁河看着一群人被押走,却总觉得哪儿不对:“用她自己的人,杀了她之后,就为了杀了这么一个……老女人?就算是要掩藏什么秘密,也不用下狠手吧?你来了之后,同样不会放过她,那她这是提前死了,为你解决了一个问题。对方不会这么活雷锋的。”
“雷锋是谁?”李钊从赵仁河这里,偶尔会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但是他派人去查过,雷姓少见,叫雷锋的人更少,可每一个都跟他扯不上关系。
“一个好人,大好人!”赵仁河挥了挥手:“不提他了,我觉得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李钊对赵仁河是很信任的,他觉得事情不对,那肯定是哪里被他们忽略了。
“掘地三尺,将这里彻底的搜查一遍!”赵仁河咬牙:“要快!”
“你怎么会这么想?”李钊道:“我们时间不多了。”
“这种狗血情节你不懂。”赵仁河摇了摇头:“这种以死为谏事情,很有可能发生,她要是真的自戕也就罢了,偏偏是被人杀死之后做成了自杀的假象,如果我们没有发现不对,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是给她料理后事,那么那个杀了她的太监,应该怎么处理?”
“按照宫里的规矩,这无主的宫室,不能空着,主子走了,留下奴才也要守着,或许是三五年,长点的七八年,等新贵入住的时候,他们要么归新的主子,要么就回到内务府,重新分配。”这一点,田公公比谁都清楚:“只有一个宫的奴才不变。”
“坤宁宫!”
“不错,只有坤宁宫的奴才不需要改变岗位,除非有继后出现,不过那样的话,坤宁宫的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赵仁河道:“既然如此,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呢?肯定是留有后手,只不过他们判断错误,我们来了没有马上就走,对方也是太着急了点,下手之后又跑不了,只好被堵在这里头,可是他宁愿死也不说一个字儿……哪儿来的那么忠贞的太监啊?”
要真是忠心,也不是献给淑妃娘娘的,幕后主使者手段很高。
不会做无用功。
所以赵仁河打算仔细的搜查一遍咸福宫。
咸福宫很大,但是他们这次来了这么多人,又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搜查起来非常快,又很仔细。
尤其是宫妃的寝殿。
这地方除了皇帝之外,连太监都很少敢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随便进去的,就像是现在,田公公只能搜查大堂,中堂跟花厅,小厨房等地方。
别说太监了,就是亲生儿子,在七岁之后也不允许进入自己母妃的寝殿。
方女官亲自上手,搜查了咸福宫淑妃娘娘的寝殿。
“找到了!”方女官从寝殿里跑出来,手里竟然拿了一块绢帛。
绢帛上一片血红色,是一封血书!
李钊拿过来一看,就一目十行的扫了过去:“果然是有后手。”
赵仁河凑过去,血书是淑妃娘娘留的,用的是她最稀罕的杏子黄的绢帛,一般她用这样的绢帛绣手帕用,可是现在这么大一块的绢帛,上面却是用鲜血写的字。
大概意思就是,她们娘俩儿是被冤枉的,犯上作乱的人是九皇子李钊,为此不惜逼死庶母妃,杀了自己的亲兄弟,就为了要当上太子,成为储君,进而登基为帝!
因为九殿下出身高贵,元后嫡子,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这样的东西如果被人发现了,你可就真是跳进什么河里头,也洗不清了。”赵仁河看完就直接道:“烧了吧!”
方女官当着他们的面,把这块绢帛塞进了香炉里头,烧成了灰烬。
而另一边,何大根亲自爬上屋顶,在天棚与房梁之间的缝隙里,找到了一本小册子。
上头详细记录了一些人的姓名,以及他们的职务,还有他们跟昭亲王府的关系。
田公公在小厨房里头翻的灰头土脸,什么都没发现,却被何大根找到的这本小册子惊呆了:“这是我们在宫里头的人手。”
“看来我们在向人渗透,人家也在向我们渗透啊!”赵仁河将册子直接交给了田公公:“您老怎么看?”
“烧掉!”田公公不愧是在宫里头混过的主儿,也够决绝:“名册绝对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烧掉了你们怎么办?”赵仁河看了看小册子,心想这钱可真没白花,这么长时间,就收拢了这么多人给昭亲王府报信。
“放心,老奴都记在脑袋里,不信了,有本事把老奴的脑袋撬开!”田公公恶狠狠的道:“没想到几年没回来,宫里真是能人辈出了。”
“好了,他们的后手,大概也就是这些了。”赵仁河摇头晃脑,十分得意:“想要跟我玩儿,差远了!”
前世他一个写手,什么奇葩情节没见过啊?
更何况,艺术来源于生活,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去外面吧,宫里头我们暂时不用太操心,想必这个时候,有人已经到了京城。”李钊道:“你打算怎么解释你突然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