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打劫堂堂平南王太妃的车队,而且还是皇上派人去接王太妃入京过年的车队?
车队里头可是有禁军和御林军,又有公公女官存在。
算是搭了一把顺风车,平平安安的到了京城。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海太妃乐了:“等到过了年,就跟着我一起回南边儿去吧!”
“是!”沈梅了了最大的一桩心事,整个人都轻松了。
沈云前些日子还跟重月他们一起住在东南角的院子里,不过孙女儿来了,田公公就给他安排了红梅苑居住,那里种了一院子的红梅,跟沈梅的名字还挺配,祖孙俩住在这个小巧精致又有梅花的院子里,别提多美了。
某一日,沈云还跟他孙女儿感叹:“做探子能有我这样终老的不多,能有我这样不被卸磨杀驴的更不多。”
“是王爷和太妃对我们好。”沈梅给爷爷盖上了一床狼皮被子,免得爷爷腿寒。
“是啊,当年谁能想到呢?”沈云十分唏嘘。
而且为了他以后的安宁着想,重月他们给他报了寿终正寝的结局,让他永无后顾之忧。
然后又飞快的给他办理了新的身份,只要到了南边儿,就万事大吉了。
海太妃在休息了三日之后,就接待了一位重要的女眷,承恩候府的承恩候府人。
昭亲王李钊的亲舅母。
以及侯府世子的夫人。
李钊看似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自从舅妈跟大表嫂进入后宅开始,他就有些心不在焉,批阅一些东西的时候,看的时间过长,要么就是……赵仁河看了他一眼:“你把卷宗拿倒了。”
李钊看了看手里的卷宗,的确是拿倒了。
“放心啦,她们不会有事情的!”赵仁河明白,这等于是“两家人”见面的关键时刻。
他们的事情,舅舅知道,舅母也肯定知道。
但是大表嫂就不一定了,或许也知道了吧?
再看海太妃,不论是出身还是自身的修养,肯定不如那婆媳二人,舅母又是个大家闺秀,当了这么多年的承恩候夫人,大表嫂也是个厉害的贵妇人。
他们俩又是这种关系,她们会不会为难海太妃?
就算海太妃有多高贵的头衔,在这种事情面前,很难保证她们不会掐起来。
海太妃可能嘴上不如她们厉害,但是实际行动上,肯定吊打那婆媳二人啊!
就怕他们俩个小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他呢,倒是无所谓,可是小河就惨了。
从小就跟母亲相依为命,真到那个时候,小河可怎么办?
李钊想的很多,在他这个位置上,想的不多,早就完蛋了。
“没事的,她们肯定会好好的,我娘不是那厉害的人儿。”何况那里头不止有海太妃,还有喜枫她们在,这是赵仁河的底气。
枫丹白露当年跟了他这位没有前途的三爷,后来怎么样?全都出息了!
喜露是个记仇的,当年为难过她们姐妹四人的人,她都记得,后来平南王府散下人的时候,她特意买下了当年那管事婆子全家,然后让他们全家去种地。
并且让全村的人都监督他们家干活。
那管事婆子的丈夫也是个管事,当年没少干坏事,他们的两个儿子更是对漂亮丫鬟虎视眈眈,现在全都老实了,鹌鹑一样,每日起早贪黑的干活,生怕再被转手卖去黑煤窑子。
让这一家喜欢贪图富贵的人,每日种田养猪,是喜露最大的报复。
现在的喜露也是一个六品武官的夫人,是个有敕命在身的贵妇人。
有她们在,赵仁河不担心后院掐起来,但是李钊不放心,不停地派田公公以各种名义去后院“探看情况”。
田公公送去两盘糕点,回来说:“平南王太妃跟承恩候夫人,正在品尝花草茶,就是三爷带来的那个养颜美容茶。”
田公公送了一壶热奶茶过去,回来说:“平南王太妃跟承恩候夫人,正在说两位小时候的趣事。”
赵仁河摸了摸头:“我小时候还有什么趣事儿?”
他怎么不知道?
田公公送了一个八宝攒盒的干果进去,回来说:“平南王太妃跟承恩候夫人,正在说彼此的儿子。”
李钊干掉了眼前摆放的一盘牛肉干。
田公公送了一桌席面进去:“平南王太妃跟承恩候夫人,正在吃晚饭,世子夫人跟喜枫夫人她们侍膳。”
赵仁河摸摸肚子:“我们也吃饭吧。”
“好。”李钊让人上饭菜,他们俩也该吃晚饭了。
晚饭很丰盛,因为承恩候夫人来了么,故而后厨做了八菜一汤,还有一半的菜肴是青菜,这个时候能吃到青菜可不多见。
承恩候府每日有单独的专车送青菜给他们,一天一车,菜棚子里头产什么就送什么,样数不多,但是分量很足。
所以承恩候府应该不缺青菜吃。
可是眼前再丰盛的饭菜,两位王爷吃的都有些食不知味。
最后,好不容易熬到了饭后,承恩候府的人准备套马车,他们要回承恩候府了。
俩人站在二门上,频频往里头看。
里面的气氛,可比他们俩脑补的好多了。
海太妃对于天生气质高贵,人又温和柔美的承恩候夫人那叫一个喜欢啊。
她见过不少贵妇人,但是能像承恩候夫人这样的太少见了。
承恩候夫人呢,也是没见过海太妃这一类的“王太妃”。
海太妃给她的感觉很好相处,人不计较,也不做作。
一见面就说:“我叫海如花,比你大几岁吧?你叫我如花姐就行!”
承恩候夫人怎么能这么叫人呢?
俩人互通了一下年纪,承恩候夫人要比海太妃大好几岁!
“还叫你姐姐呢,你该叫我姐姐才对。”承恩候夫人笑了。
客套了一阵子之后,发现田公公来刺探了,俩人就聊别的话题,中间还有儿媳妇跟干闺女们的插科打诨。
等到彼此熟悉了一些,也不端架子了,承恩候夫人直接就道:“别的不说,两家孩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说是事情,但是没说是什么事情。
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是还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是彼此都明白是“什么事情”。
“知道了。”海太妃叹了口气:“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俩……都不容易。”
承恩候夫人意外于海太妃的豁达,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在来之前,我想了好几天,各种说法都试过的,准备的还挺充分,可是见到您之后,我就说不出来那些话了。”
“是吗?”海太妃一脸的真诚笑意:“呵呵呵……我儿子也说,我就是出人意料。”
“您是出人意料的真诚,我觉得那些说辞都说不出口。”承恩候夫人一辈子都在女眷圈子里打交道,真的没见过几个如此真诚又疏阔的贵妇人。
尤其是她的出身,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一个海边的渔家女,恐怕见识上都有限。
很早之前,知道两个孩子的事情之后,承恩候夫人曾经偷偷地去集市上,见识了一下从海边来京城贩卖海货的妇人。
那妇人的丈夫、儿子和孙子都是商队的人,她跟着来卖一些家里的海货,那个妇人说话有着海边人的口音,官话说的并不太标准,但是骂人的话说的又快又好。
粗鄙的举止,满嘴的脏话,跟人讨价还价还要带着一点市侩。
看到这里她就心凉了。
如果海太妃是那样的女人,皇子外甥是真的完蛋了。
再一想平南王,看起来也不像是个粗俗的人啊,但是男女有别,万一海太妃是这样的……可怎么办?
这次来,她特意只带了大儿媳妇过来,二儿媳妇跟三儿媳妇都没带来,就怕海太妃真的粗鄙不堪,她也要咬牙忍住。
谁知道海太妃竟然是如此风趣幽默又真诚的一个人,连她那一直都有些高傲的大儿媳妇,都一口一个“太妃娘娘”的叫着,可见海太妃这亲和能力有多强了。
443后宫又变化了
443后宫又变化了
这海太妃本人太随和,也太亲和,让人不服不行。
明明儿子也算是独生子,有了个孙子,还不是亲生的,这一点,承恩候夫人没说破。
她以为海太妃不知道。
海太妃为了孙子着想,也没说。
俩人揣着明白装煳涂,将话题默契的绕过了赵宣。
“我也以为你是那种眼高于顶的贵妇人呢,我都打算好了,你要是不好说话,那就动真格的,打架我从来不怕!”海太妃说话的确够直白。
听的承恩侯夫人笑的肚子疼。
不过她这么直白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可不好混啊。
以后可得看好了,这样的海太妃,最好是装冷淡,装高贵,起码在人前不能破功。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俩人才明白过来,田公公这一次一次的来送东西,实际上就是来看看情况的,外头那俩孩子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呢。
“不管他们了,反正急一急也好,当初我们不也是着急上火么。”海太妃不管儿子跟另外一个儿子,拉着承恩候夫人婆媳俩吃的那叫一个欢快啊:“吃这个,这是鲞鱼烤肉,说是烤,实际上是蒸煮出来的,很有意思,是我们家乡那边的特色菜。”
“是吗?我尝尝。”承恩候夫人吃了一口:“有点酒味,但是很好吃,好鲜。”
“是吧?这种鳗鲞很难得,制作却简单的很,将海鳗去除鳗涎,洗净,再从海鳗背嵴,从头到尾剖开,去内脏、血筋,用洁净干布揩出血水,然后用盐在鱼肉上擦匀,使鱼肉多点盐巴,放入盛器内腌一个时辰即可。”海太妃说起这个头头是道:“将腌鳗取出,用竹片将鳗体交叉撑开,悬阴凉通风处晾干,但是切记不能直接晒,忌惮日光呢!大约七天左右,待肉质坚实硬结即可食用,这东西能存放三五年都不坏。”
“这么神奇!”世子夫人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对,只要保存好,三年都不坏。”海太妃乐了:“食用时,将风干的鲜鲞切下一块,亦可将鳗鲞切成小块,与熟五花肉共煮,即成”鲞鱼烤肉”,美味可口。在盛器内,为葱、姜、酒,蒸熟,撕碎装盘即成,别看做法简单,但是在海边人家,这些东西能顶半年的菜呢。”
临走的时候,海太妃送了她们婆媳二人两大篓子的鳗鲞。
其他的礼物不计其数,等一群女眷结伴走出二道门的时候,发现两位王爷站在这里半天了。
俩人反应不一样。
昭亲王李钊冷冷清清的站在那里,看着他舅母跟大表嫂。
平南王赵仁河则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的老娘,生怕老娘有点不高兴,他就得成夹心馅饼里的那块肉馅。
不过两位老妇人都没搭理他们,反而是彼此手拉着手,海太妃都把人送到了二门之外,王府地方大,二门之外就有承恩候府的马车停在那里了。
“后天我去你家看看。”海太妃道:“也在你家吃一顿饭。”
“行,后天来吧,我在家等你。”承恩候夫人熟稔得很,就跟认识了多年的老姐妹一样。
看的李钊脸色更冷了。
赵仁河倒是欢欣雀跃。
李钊就站在车门边上,看着他舅母不吭声。
承恩候夫人也不能真的无视他,就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好了,舅母回去了,以后好好的啊!”
李钊眨了眨眼睛。
赵仁河就爽快多了,他凑到了海太妃身边,眨巴着眼睛,看他娘。
“你呀!”海太妃就很随意了,伸手就朝自己儿子的脑袋拍了一巴掌,“啪”的一下,声音脆响。
众人全都一脸黑线的看着这对母子。
这还是王爷跟太妃吗?
这是谁家的乡下小子跟他老娘。
“走了走了!”世子夫人忍着笑意招唿人开拔,这才化解了有点尴尬的气氛。
众人一下子都笑了出来。
欢声笑语的送走了承恩候府的一行女眷们,赵仁河跟李钊一左一右的扶着海太妃回了松鹤堂。
“放心吧,你舅母人不错,后天我去她家拜访一下。”海太妃拍了拍李钊扶着她的手,当这是自己另外一个儿子看待:“看看你舅舅,就当是认门了。”
李钊点头,没说话。
两家人能如此平心静气的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已经是他们俩想象的到最好的画面了。
其实赵仁河还以为他们会吵起来。
而李钊认为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打起来。
同样关注这一点的成康帝在宫里头也随后接到了消息。
“两家这是相互拜访的意思?”成康帝对于承恩候府还是很看重的,毕竟在士林之间,承恩候府的势力可不小,而昭亲王在军中名声很好。
“该不是他们两家有什么事情吧?”坐在一边的贤妃娘娘,有些担忧的道:“听说平南王太妃出身不是很高,就承恩候夫人那样的修养,岂能跟她聊的好?”
“你的出身也不高,不是照样成了朕的贤妃?”成康帝对于贤妃娘娘越管越宽很是不高兴,外命妇的事情,一个内宫的妃子指指点点,成什么样子?
贤妃娘娘的出身也不高,一个小吏的女儿,金家如今也只是个四品官。
还是在很清闲的职位上,成康帝后宫的妃嫔们,如今娘家都不高,四品是最高的品级了,一般都是五品、六品的多,那三个受宠的美人家里头,父亲也只是比较老实的在七品那上头晃悠,做个小官,还很清闲,又在京中,女儿在宫里头做美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