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就这么跟着全家走人了。
以至于后来童敏身边都是这个奶娘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轻易的从内宅给灌了迷魂药,卖出去。
看着她这么挨打,她心里怎么就这么痛快呢?
打完了之后,童敏摆了摆手,田婶子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带着人,去了童浩的童家。
彼时田婶子的身份变了,她现在是跟童史氏同样的官宦内眷,并且她还是五品敕命,而且同样是因为丈夫,田大叔现在在平南水军大营,担当后勤,是当年赵伊的那个职位。
家里三个小子都在军前效力,如今已经是正六品的校尉了,还有虚衔儿跟着,家里儿媳妇看着呢,已经有了四五个孙子。
要不是放心不下孙老,她也不可能跟来。
孙老也没个内眷,她就又当内院管事又当晚辈的伺候着。
现在么,这个身份正好,压了童史氏一头不说,还有人证物证,这就杀上门去了!
赶巧的是,童氏一族的几个女眷都在,她们是来打听一下,这事儿还有指望没有啊?
男人们也急,但是这毕竟是内眷的事情,不好出面,何况他们家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人。
而田婶子的出身也不高,在城里头讨生活的人家,哪个妇人不是泼辣的?她身份又比她们高了一级,这下子,闹得童家是鸡飞狗跳,田婶子说话也不好听:“现在想攀附的人是不少,但是我们童敏姑娘也不是谁都能攀附的,何况她已经定下来了是未来的宣亲王妃,身份贵重,你童家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当家太太的奶娘,竟然敢对着童敏骂小贱人?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了啊?皇亲国戚都不敢这么跟我们童敏姑娘说话,你们算个什么玩意儿?”
田婶子一顿骂啊,就差把童家给砸了,一群女眷差点打起来。
同时,孙府里,小虾米来给他师祖请安问好,孙应嘉调侃他:“就不怕闹翻了天去?”
“不怕,敏儿好着呢。”小虾米给他倒茶:“父皇跟父王快回来了。”
“来了消息?”孙应嘉坐在摇摇椅上,闻着茶香惬意的很。
“是,跟琪琪格她们都见过了,还得了几个部族的宣誓效忠,哦,还有几位活佛去见了父皇,还给父王赐福,说父王是个有长生天眷顾的好人,说的父皇开心极了。”这都是传回来的消息,别看离得远了,但小虾米却时刻跟他们都有联系。
“那就好。”孙应嘉又道:“让你媳妇儿悠着点,别把人一次玩死了,要让他们活着受罪。”
“肯定的啊!”小虾米想都没想就替未来的小媳妇儿打了包票:“她那个人,看着软绵,实际上可刚强了,不把气出出去,她不会善罢甘休。”
的确是如此,童敏的手段这才施展一半啊,童家就受不了啦!
这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真实聚现啊,因为这件事情闹起来之后,人家侯府那边就隐晦的派人来说,婚事恐怕不成了,因为他们童家惹了不该惹的人。
童氏一族又开了个大会,据说祠堂里就吵翻了天,包括那个奶娘在内,这老虔婆子信誓旦旦的说那就是敏姐儿。
说的几个姓童的又动了心。
不过童波他们也不是傻子,内宅女眷们的枕头风也很厉害,都说当年童敏的事情,八成是她继母童史氏干的,现在孩子不回来,就是童史氏的错!
童氏一族就要休了童史氏,但是童史氏不干了!
她可是给童家生儿育女了的人,继室怎么了?继室就该死啊?
反正闹了个天翻地覆之后,童史氏没有被休妻,倒是那奶娘被远远地发卖了,据说是去煤矿上给人洗衣服做饭,刷马桶什么的都不用她,现在已经有下水道跟冲水马桶了,这种犯了错误的年老的婆子也不能干别的,只能做点这样的活儿了。
活儿是不轻松,而且不需要什么姿色。
童史氏则是被关进了祠堂里,对祖先忏悔去了,但是她因为儿女的关系,的确是没有被休弃,何况她娘家也没人了。
倒是童家的其他女眷,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第二天,从童浩的家里头又派出来几个人。
到了孙府,这次依然是走西角门,进来了,并且带了赔罪的礼物,好说歹说,终于说通了田婶子,终于,又能求见一下童敏了。
不过此时此刻童敏在后院的绣楼里头,那里不仅有童敏,还有其他的几位姑娘。
大中午的一般人都会小憩一下的,可是这几个人,田婶子就带她们来了绣楼。
帘子被高高挑起来,田婶子领着几个仆妇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年纪大些,间杂白发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梳了个圆髻,头上插了两根金制的事事如意簪,发型干净利落;耳朵上戴着金镶翡翠的坠子,手上拢了一对金绞丝双扣镯子,身着靛蓝色的袄,外罩褐色官绸比甲,神情严肃,一看就是那种家里的管事嬷嬷。
身后跟着的几个仆妇,俱是穿金戴银的装扮,虽然是仆妇,但是那架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且是当家太太身边得脸的仆妇。
“敏小姐,童家来了一位据说是见过他们家大小姐的人来看您。”田大婶不太高兴的道:“说是最后一次了。”
“童家怎么回事?来了一趟又一趟,真是烦人。”屋里头一个姑娘十分不高兴的走了出来,抱怨的道:“不是就不是。”
只见这出来的女孩子,身穿水绿色粉绿绣竹叶梅花领衣衫,逶迤拖地的绛紫色团花朱色丝缎裙,身披牙白底绣花小蝉翼纱,显得人十分娇俏。
而一头乌黑浓密的青丝,绾成风流别致的惊鹄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银丝金凤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对和田青玉的贵妃镯,腰系琥珀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的丝绦,纤腰腰封上面挂着一个山茶灰百蝶穿花锦缎荷包,脚上穿的是草绿色绣花鞋子,整个人如同月里嫦娥一般的美丽,又灵气十足。
怪不得人家是储君的意中人呢,光是这绝美的长相,就够让人一见倾心的了。
“大小姐啊,老婆子终于见到您了。”来的仆妇一看这女孩子,不管是衣着打扮还是这气质,都是顶顶好的,顿时就跪地上抱着女孩子的大腿哭了起来:“老爷十分想念您!”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那小姐吓了一跳,使劲儿抬起脚,将那仆妇一脚就踹了个仰倒:“大胆!”
田婶子也吓坏了,赶紧喊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这几个仆妇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开局,幸好啊,孙府别的不多,健壮的妇人可不少。
还都是朱大娘亲自训练出来的,很是会两下子的那种。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无礼!”那女孩子吓坏了。
“敏姐儿,老奴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可不能不认老奴啊!”那领头的仆妇,嘴巴子厉害得很,她可是童波的夫人身边的陪房,当了一辈子的差。
自然知道怎么给人戴高帽子,用孝道亲情压人,说的情真意切的,什么“童家十分稀罕敏姐儿”啊,什么“老太太当年就是担心敏姐儿才去的那么早”什么的,根本不给人开口说话的机会。
扯着女孩子的衣服不撒手。
“你们在干什么?”这会儿来了个年轻少妇打扮的贵妇人:“海馨,你在这儿跟个不认识的仆妇说什么呢?”
“她说她认识敏姐儿,结果却把我认成了敏姐儿!”海鑫抿嘴偷笑:“正在这儿唱大戏呢。”
“你……你不是……不是敏姐儿?”仆妇傻眼了。
“我是平南水军大营里,左翼将军的女儿海馨。”海馨乐呵呵的道:“你这个女骗子!”
好么,最后将这一群仆妇是打骂了出去,童家再次丢人现眼了一回。
但是再来人,就不让进了,几次三番,孙府也烦了。
童波的夫人气得够呛,但是没有办法,人家不让见了,最后她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愣是递了名帖,将家里的一个聪明伶俐的大丫鬟送了进去,临进去的时候,有告诫她怎么说话。
这大丫鬟的确是个聪明伶俐的,进了孙府也不敢放肆了。
田婶子是烦了童家,倒是有个大丫鬟,带着这个外来的大丫鬟进了后院。
童敏的闺房所在,那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四面是用抄手游廊连接,院中是十字形鹅卵石铺成的甬道,正房的东面窗前种着一棵垂杨柳,树下是石桌石椅,西面是一个大太平缸,种着莲花,里面养着锦鲤。
“姐姐这边走。”大丫鬟低头道:“小姐在屋里等您呢!”
遂进了屋后,中堂挂着一幅溪山出霁图,长案上摆了一个自鸣钟和一个玉珊瑚瓶儿,瓶子里还插着一簇孔雀尾。
绿檀圈椅上搭着丁香色团花织锦坐垫,那料子是倭缎的,颜色昳丽,花样奇特。
西尽间想来是卧房了,八扇绿檀木隔扇隔开了,看不清楚内里。
东次间和中堂间立了百宝阁,摆着青花瓷花瓶,玉荷花大盘,奇石盆景等物。
窗下置了红檀木的美人榻,上头摆着一绿檀木的小桌子,摆着玉石棋盘,墙角放着一盆正怒放的山茶花。
东尽间和东次间放置紫檀木的河清海晏的落地罩挂了藕荷色的幔帐,只看见里面摆了一架月下水玉古琴。
这可不像是一个丫鬟的住处,明显是小姐的闺房!
再看屋里临窗正在赏花的人,一身桃红色的镂金丝纽芍药花纹蜀锦长裙,衬得少女更加娇艳,头上戴着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和耳上的金镶红宝石耳坠更是使人显出几分雍容华贵。
就算是宫里头伺候万岁爷的贴身大宫女,也没有这样的打扮啊!
大家闺秀的气质一览无遗,只是眼角处那一颗泪痣平添了一点妩媚。
“奴婢见过小姐。”这大丫鬟跪地磕头请安,竟然还有机会扫了一眼东内间。
虽然只是一眼,却也看了个大概。
她是透过落地的大玻璃镜子的反射,将屋内大致的摆设都看在眼里。
东内间里头,景泰蓝三足象鼻香炉中烧着熏香,上好的黄花梨木做的椅子、桌子都雕着大气的花样,博古架上放着一叠叠书还有几个梅瓶,宽大的拔步床整齐地放着大红色的棉被与锦褥。
这布置,可比家里那位号称是“童家大小姐”的童枚的房间,要高档上无数倍!
“又是童家的?”赏花的小姐张口,声音黄莺一般。
“奴婢童家大老爷家的大丫鬟,我家夫人有几句话想跟您说一说。”
“说吧!”小姐并没有不耐烦,可是身边的丫鬟婆子俱在,怎么说?
“这?”大丫鬟傻眼了,有些话,私下里说比较好,她又不大嘴巴。
“嗯?”那小姐眼睛都没看她:“不说就退下吧。”
550圣驾回京龙回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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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说!”大丫鬟没办法,只好张口说了:“我家夫人的意思,是说如今您的亲事定下了,固然尊贵无比,但是您若是孤女出身,没有娘家恐怕不好看,虽然您跟家里头的继母不和,那就让她去佛堂,祠堂的清静清静,不想见到她就不让她出现在人前,如果您想得明白就该知道,童家是您最好的选择!”
其实说白了不过是放不下权势而已,童家低调的太久了,很多人脉关系都不在了,真正的世家大族不会跟童家有什么牵扯,小门小户的童家还放不下“阁老后人”的身段去结交。
以至于现在家里孩子们的亲事都有些不上不下的尴尬。
而且童家大概是被压抑的久了,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家里的女眷就兴的了不得,虽然不能对外说什么,但是娘家亲戚之类的可没少偷摸的谈论。
一个人知道的事情,那叫隐私。
两个人知道的事情,那叫秘密。
一群人知道的事情,那是秘闻。
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的事情,估计就是新闻了。
童家现在搞不成新闻,可也差不多成秘闻,如今有点子骑虎难下的意思了。
加上他们终于明白了,当年事情的蹊跷之处,以前不觉得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才发现,这并非是巧合。
以前不搭理是因为没那个闲心,现在却不得不管此事。
众人都听明白了这个大丫鬟的意思,不就是觉得一个孤女的名声不好听,要童敏试着依靠一下童家,童家也能就此得到些势力,两厢便捷的好事儿。
或许童家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童敏却不这么想。
“我童敏是孤女不假,如果要想找个娘家当靠山,不一定非得是童家。”童敏故意的道:“立里童是童,人工仝也是仝,姓哪一个都无所谓!”
那大丫鬟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被请了出去,倒是她本身伶俐,回去之后,就把这句话学给了童波的夫人听。
童家的这位大房夫人可是当年童阁老的夫人,亲自挑的长子嫡孙的媳妇儿,自然是出身好,头脑也够用。
听了这话沉默了半天,童波回来了,他们两口子就此事做了一下交流。
“仝?京中可有姓人工仝的人家?”童家的这位大房夫人交集的圈子里,并没有姓人工仝的贵夫人。
“倒是有两家,一家是仝章,仝大人,他现在是工部左侍郎,什么都不干专门负责火枪的生产跟研发,是当之无愧的红人呢。”童波知道的比媳妇儿多一些:“还有一个是仝虎,仝大将军,他现在是东北辽阳大营的大将军,东北那块你是知道的,当年平南王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且辽阳城已经今非昔比,是东北边贸第一城,辽阳大营就为了保护辽阳城,让边贸稳定,就让朝廷很看重很满意了,致仕了的辽阳大将军,现在回到京城都是大将军的待遇,还封了武勋虚衔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