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海姨娘不想让孩子遭罪,可是没办法啊,李奶娘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斩后奏了。
曾婆子自从海姨娘生了之后,是第二次来这里,上次还是在生孩子的时候,平时根本不过来,也不会打听后头三孙少爷的事情,她打听的都是海姨娘。
当然,如果三少爷在家的时候,打听的肯定更勤快一些,现在三少爷都不在家,打听什么啊?
这后院的女人们,都消消停停的,安静极了。
所以她不知道,赵仁河睡觉的时候,不能有人大声说话,一有人大声说话,他就哭闹。
她一进门,就看到海姨娘抱着三孙少爷,正在轻轻地晃悠着,三孙少爷躺在那里,张着小嘴闭着眼睛,唿唿的睡呢。
曾婆子弯腰福了福身:“见过姨奶奶。”
“嗯。”海姨娘头都没抬,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但是看在曾婆子的眼中,这就是怠慢了。
她可是代表三少奶奶来的,她一个小妾,就这个态度?
“海姨娘,老婆子我是代三少奶奶……。”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是她的习惯,第一,大声说话,显得自己底气十足;第二,大声说话,也给自己鼓劲儿啊!
第三就是震慑,一般这个时候,对方就该心虚服软了。
可是海姨娘抬起头来,却怒瞪着她,然后她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赵仁河已经张开小嘴,哇哇大哭了起来。
没办法,他这人起床气挺严重的,更何况,对方明显是来为难他亲娘的,哭而已,他反正现在也不能说话,张嘴大骂,其实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就是“哇哇哇”的小婴儿语言。
他喊得再大声一些,夏天天气热,脸都吵吵红了。
反正,他骂人也没人听得懂,所以他闭着眼睛破口大骂。
“三孙少爷这是怎么了?”曾婆子傻眼了。
“曾婆子,尊重你,叫你一声曾嬷嬷,你也别太过分!”海姨娘一下子就蹦起来了。
本来跟李奶娘商量着,对付她的招儿都没想出来合适的,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结果这一上来,就跟她大小声,结果惊了她刚睡着的儿子。
海姨娘不在乎吃喝,不在乎穿什么绫罗绸缎,也不爱金银首饰,她在乎的是她的亲生骨肉。
024教训不成
024教训不成
“我……我怎么了?”曾婆子砸了眨眼睛,那小三角眼里都是迷茫。
“你怎么了?你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声,吓到了三孙少爷,知道了吗?”海姨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
让曾婆子是颜面扫地。
大丫鬟翠儿扭头不看她,大丫鬟红儿,更是瞪大眼睛,看着曾婆子,那眼神纯净无暇,看的曾婆子老脸通红。
“老婆子我也是无心之失。”曾婆子腰板儿就不那么直了,但是嘴硬得很:“而且我可是三少奶奶派来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三少奶奶不敬吗?你一个姨娘,能养活三孙少爷,是你的福气,你还跟我发火?我可是三少奶奶的奶娘!”
“奶娘怎么了?”海姨娘像是被激怒了的母狼,怒瞪曾婆子:“奶娘也是奴婢,我再是姨奶奶,也是良妾,这怀里抱着的是赵家的子嗣,你一个贱籍之人,竟然敢如此对我。”
“我怎么如此对你了?”曾婆子的嗓音很大,完全不顾赵仁河的嚎哭:“敢对我这样轻慢,我要让三少奶奶好好教训你一顿!”
“教训我?你也配!”海姨娘这段时间,被李奶娘教了很多知识,其中一个就是,良妾的定义。
梁锲就是出身是良民的写了纳妾文书的妾室,那是不能随便卖和欺辱的,因为是良家出身。
三妻四妾,嫡妻最为贵重,乃是正妻正室。
偏妻乃是二妻,除了不是正室之外,其他的地方,与嫡妻只差一点。
平妻,比偏妻再差一点。
这就是“三妻”的定义。
平妾,贵妾,良妾和贱妾。
平妾的意思,就是跟妻平等的妾室,除却当家做主之外,什么都跟妻一样的待遇。
贵妾比平妾再低一级;良妾比贵妾再低一级。
这都是有官府备案的妾室。
贱妾就是出身贱籍之女子,成为妾室,例如婢女大丫鬟啦,青楼女子啦,是有卖身契的妾室,生杀大权都在主母的手中,主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甚至还能转手卖出去。
《庄子》记载:“灵公有妻三人,同滥而浴。”。
可见“三妻四妾”的习俗由来已久,《陔余丛考》考证:“小妻、傍妻、下妻、少妻、庶妻,皆妾之称也。”
她是良妾,不用怕这些贱婢!
所以海姨娘现在底气十足:“瞎了你的狗眼。”
“你!”曾婆子掐腰指着海姨娘就叫骂上了:“真当生了个儿子就能嚣张跋扈了,我看你能养活你儿子多久!”
海姨娘一听就更愤怒了:“你说什么?”
李奶娘看到外面来人,立刻朝海姨娘使了个眼色。
海姨娘为了儿子,也真是拼了,一看李奶娘使眼色,顿时就从怒骂变成了惊怒:“我儿子在谁那里养活,你说了不算!”
“我说了不算?等你儿子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炮制他。”曾婆子恶狠狠的道:“到时候,我要你跪下求我曾婆子。”
海姨娘抱着嚎啕大哭的赵仁河,立刻就跪了下去:“求您了,饶了我们母子俩吧!”
曾婆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海姨娘:“你跟我嘴硬,我……。”
“曾婆子你在干什么?”门口,一个中老年妇人,正哆嗦着手指头,指着增婆子,表情惊怒交加。
025临时发挥
025临时发挥
来人是金嬷嬷,世子妃跟前的脸嬷嬷,据说她是世子妃的奶妹妹。
也就是世子妃奶娘的女儿,从小跟在世子妃跟前侍奉,是心腹中的心腹,后来又嫁给了世子爷的书童之一,继续在世子夫妇跟前效力,可以说是世子夫妇俩的铁杆家生子。
本来是奉命来看一看海姨娘,最近风声比较多,议论纷纷的,世子妃也有些不开心,大夫人那里也是生气的,不过大夫人跟世子妃诉苦,说三少爷不是自己亲生的,又幼年丧母,从小也不在自己跟前长大,大老爷对这个儿子很看中,何况人都结婚生子了,她这个当嫡母的也不好管得太多。
大夫人是嫡母,跟三少爷没什么感情。
但是世子妃是祖母啊,心疼大儿子啊,大儿媳妇这人也不是个好嫡母,她知道。
哪个正室夫人会关心庶子呢?
但是那是她孙子啊,再是小妇生的,那也是她的孙子,所以世子妃让人过来看看。
第一呢,是给大孙媳妇正个名,现在都说三孙媳妇贤惠,大孙媳妇善妒。
第二就是警告一下三孙媳妇,别想踩着大孙媳妇给自己增光添彩。
第三则是让大儿媳妇别趁着三孙子不在家,就为难三孙媳妇儿。
第四也是略微可怜了一下海姨娘这个良妾,整个王府里,海姨娘这个妾室是最特别的,因为她是良妾。
在那些贱妾的身上,怎么做法都行,但是良妾可不行,王府丢不起那个人。
金嬷嬷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谁都知道,金嬷嬷代表着她的态度和脸面,谁见了都给三分薄面,在老太妃跟前都有名号的人。
老太妃还亲切的叫她“小金丫头”,因为这个姓氏很讨人喜欢。
为此,在第一次见礼的时候,还特意赏了金嬷嬷一个金灿灿的发簪,金嬷嬷一直戴在头上,如今都成了金嬷嬷的招牌首饰了。
金嬷嬷本以为就是走个过场,来一趟,说两句话,拿个荷包走人,轻轻松松而已。
谁知道会赶上这么热闹的场面?
她是随便选了个时间来的,要说她们是早有准备,不可能,只能说,她来的太是时候了。
“金嬷嬷?您怎么来了?”曾婆子打了个哆嗦:“您……您别误会,我……我……。”
她的手脚都软了。
“你什么你?”金嬷嬷看到海姨娘跪坐在地上,小声地哄着三孙少爷:“可怜的三孙少爷啊,都哭成什么样了?海姨娘快起来,快起来!扶海姨娘起来。”
“哎,哎!”李奶娘流着眼泪扶起海姨娘:“姨奶奶,姨奶奶,我们进去吧,去屋里,三孙少爷哭得很厉害。”
本来海姨娘还不想进去的,但是一看儿子,就立刻同意了,两个大丫鬟也扶着她一起,拥簇着人进去,临进去的时候,海姨娘还哽咽着跟金嬷嬷道:“麻烦您老给做个主了。”
“哎,哎!”金嬷嬷眼睛也红了:“您赶紧进屋里去,翠儿啊,赶紧打一盆热水给姨奶奶洗一下,李奶娘,好好的哄一哄三孙少爷。”
几个人应了声,这才进去,翠儿跟红儿忙里忙外,指挥几个丫头端水盆,毛巾,梳子等等一阵忙活,进进出出的都不看曾婆子一眼。
曾婆子尴尬的站在那里……。
026反被教训
026反被教训
“你刚才是如何对待海姨娘的事情,我不问原因,你留着跟世子妃说去吧。”金嬷嬷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跟着俩二等丫鬟,四个粗实丫鬟,和四个粗使婆子:“将人给我押下去,带着见世子妃。”
“是,嬷嬷。”四个粗使婆子一使劲儿,立刻将曾婆子擒拿住,往外一扭就带走了。
她想喊冤,或者闹起来,让三少奶奶来救她。
因为她知道,这要是被世子妃的人带走了,她活着的可能性很少,不死都是幸运的了。
可能还要遭一遍罪,才能死。
只可惜,她高估了自己在三少奶奶心目中的地位,一个奶嬷嬷,如何跟世子妃跟前的印象相比?
现在三少奶奶恨不得亲自处置了她。
“让她去给那打鱼的一点教训,没让她在那里作威作福!”三少奶奶气的脸都白了:“这下子让世子妃的人抓了个正着,我可怎么办?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徐婆子跟曾婆子一直是不对付的,都是三少奶奶从娘家带来的嬷嬷,凭什么曾婆子就比自己高人一等?不就是年轻的时候赶上了好日子,喂过几天这位三小姐吃奶么?
现在她犯了事儿,徐婆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一朝权在手,就把令来行,何况后头那位也不是什么高贵的人,踩一脚不是很平常的事情么?只是她倒霉,遇到了金嬷嬷她们。”
“那我可怎么办?”三少奶奶现在怕的是自己该怎么办,至于曾婆子,还真没考虑过。
“您现在就去世子妃跟前请罪,就说没管好婆子,但是曾婆子又是您的奶娘,不如请世子妃开恩,饶了她的贱命,全家发配去庄子上种地算了。”
庄子上,就是三少奶奶陪嫁过来的田地,一共五十亩,不过因为王府附近的田地都是王府所有,这五十亩地是远在平南城北五十里地开外的闵家村。
地方偏僻,土地还好,算是中上等的庄子,每年就是种植粮食,山上还有果树,平时的产出也都是一些果蔬粮食的,养的鸡鸭鹅等等,农庄不都是这样吗?
不过活儿很累,种地能不累么,跟在王府里伺候没法儿比。
全家发配过去,就算是掉进了黄连水里,苦啊。
她这是要将曾婆子连根拔起,以免有个儿子闺女的,日后再给主子说两句好话,一原谅了,就回来继续给她添堵。
弄得远远的才好。
“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三少奶奶是个没脑子的,这会儿六神无主,立刻就带着人,跑去了世子妃那里。
赵仁河不知道事情发展,他只知道自己是个关键点,他是婴儿啊,婴儿没有道理可将,哭哭唧唧半天,亲娘哄了又哄,终于不哭了,外头也消停了。
李奶娘也跟着在屋里哄孩子,也不出门,一直到天黑,世子妃那边派人送来了两盘点心,一盘椰奶糕,一盘红枣糕。
来人是一个二等婆子,穿着素净又利索,送了东西来,姨奶奶送上一个小荷包,这人就走了,不过翠儿送人出门的,俩人貌似聊了聊。
回来翠儿就活泛了:“听说三少奶奶被训了好几句话,还派了一位嬷嬷教导三少奶奶规矩,前院一个个都跟鹌鹑一样。”
这年头,已婚妇人被教导规矩,是很严重的事情!
027亲爹回来了
027亲爹回来了
而且与其说是教导规矩,不如说是折磨人。
那些老嬷嬷们,到死规矩死教条的人,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喝有喝相。
怎么走路,怎么说话,都有规矩,喝汤不能出声音,笑不能露齿等等。
那达不到要求,惩罚的手段多了去了!
这下子,正院后罩房都安静了,就连通房大丫鬟都安静如鸡。
而赵仁河也在吃吃喝喝的过日子,在他快要百天的时候,他的父亲,平南王府世子的庶子,赵伊,赵希伊。
一般人都叫他赵希伊,官场上都喊他“赵书记官”。
前些天就听说三少爷要回来了,李奶娘貌似很激动:“姨奶奶啊,您可要好好地打扮打扮,三少爷要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姨娘不当一回事:“他回来关我什么事情?三少奶奶也没告诉我一声。”
当家主母没发话,她一个妾室主动去打听,到时候,又该给她一顿排头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