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坏小混蛋闻幼卿思考了一下,“嗯——这样吧,你现在打我一巴掌,随便骂一句。”
景云默默看着自己蒲扇似的大手,再看看对方单薄的小身板,这一巴掌下去他可能就丧偶了,“你这是在刁难我”
“打就行!我个大男人还能让你打坏了?!”闻幼卿被磨叽的来火了。
“真的能……”
“那我打你!”
“行!”
景云想到自家晏晏的小手,打人估计也跟挠痒痒似的——没等他思绪过尽,破空一个巴掌印在了他脸上。
挺响,也挺疼。
景云摸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幸好抹的黑皮不然这会得显出红手印了。
“你干什么!”景云挨了巴掌不忘演戏,一板脸要多凶就有多凶,心中想到,没想到晏晏是君子动手不动口了,这巴掌扇挺有劲儿!
其实闻幼卿也有点尴尬,许久未扇巴掌,没控制好力度。
他从小到大便生的秀美,没少遇到不怕死的流氓,遇到不讲理还头铁的赏对方个巴掌也是常事,少年时他可是赏巴掌的好手。
后来随着祖父病重,他在安国公府中不再受重视,他也明白过来逞凶不是好的办法,再到入仕他更是沉淀了自己。
正所谓君子不器,所为不在其形,他闻幼卿睚眦必报,再遇到类似的人多是一笑而过,事后再使绊子解气。
不过这这尴尬归尴尬,还是正事要紧,闻幼卿眼里瞬时聚了泪珠,仿佛下一秒泪水就会如断了线的珍珠是从眼角滑落。
“你昨日带回的小娘子是谁!”闻幼卿泫然欲泣,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要支撑不住身体,“夫君明明说过只要晏儿一人的,你带回来两个妹妹说是给晏儿作伴,晏儿不说什么,这出来探亲夫君又收了个妹妹,晏儿受不了这委屈!”
气狠了的小美人猛地推了把男人,兀自抽抽搭搭的走出了苗家铺子,而男人还在生气一甩袖子,丝毫没有追上去安慰的心思。
此时看到这一幕都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恨,羡慕男人坐享齐人之福,嫉恨男人有如此美人还不知足竟然还不停纳妾。
景云冷哼一声,瞥了眼还在看戏的下人,“看什么看!拿香上来!”
得,家宅不宁的男人惹不起,有本事生气也不想想都是自己色心不改。
景.三妻四妾.色心不改大渣男.家宅不宁.云负手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看了眼二楼,那里的苗家少爷已经不见踪影,眸色微沉。
……
另一边跟夫君吵架的小美人跑到街上后却不知道去哪里,只能可怜兮兮的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
像一只走丢的小兽。
“这位夫人可需要帕子?”身着贵气的年轻公子走到年轻妇人身边,没有过分轻佻也没很冷漠,“在下是你刚刚去过的苗家铺子少东家,夫人在那里受了气,在下得负责安慰好夫人,正好匠人制了新的香料,便赠与夫人可好?”
匠人制香?
所以这苗家就是源头之一?
“新的香料?”闻幼卿现在这个身份是好香的人,他做出不禁心痒难耐的样子,“匠人制香不易,公子且说多少银钱。”
小美人生的貌美,还如此进退有度识规守礼,她那夫君怕不是瞎了眼吧?
铺子里的景.瞎了眼.云突然打了个喷嚏,掌柜连忙地上干净的帕子,这位刚刚一口气买了一百两的香料,是大主顾啊。
“对了,你们这些香料能给酒楼客栈配送吗?”景云摸摸假胡子,“我准备在昆山开个酒楼,你这的香料好那便从你这里进了。”
果然是大生意!
掌柜笑的又灿烂了几分,他搓着手笑道:“客官你尽可打听去,这昆山县叫得上名的酒楼客栈用的都是我家的香料,还有那些个秦楼楚馆也都是呢。”
“说来我昨日去寻香楼也闻着那里的香不错,原来也是你家的?”
“那是当然,寻香楼四是我们的大主顾,那里的男人都喜欢这香味,。”掌柜笑的淫气,景云扯扯嘴角没回应,掌柜却以为他是因为夫人还在生气,便低声道:“尊夫人貌美却好像不太听话的样子,铺子里有种香或许适合老爷,保管再烈的性子用上几次也能变成嘿嘿嘿,总之就是任老爷你为所欲为就是了。”
“是嘛,那我给我拿来。”景云状似愤慨,“不过个女子也敢跟我叫板,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女人吗,老爷英雄气概,害怕收拾不了她不成。”掌柜笑着上了二楼,不大会儿功夫拿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回来,“老爷收好,放心我嘴严,这事天知地知我知。”
“识趣。”景云又给了他一百两银票,揣好木盒,叫人把买的其他香料送到鹿鸣庄便出了铺子。
外面闻幼卿还在和苗家少爷周旋,他心里膈应的快吐了,面上还是羞怯万分的不敢言语,“是晏额、是小妇人惹了夫君不满被赶出来,和少东家无甚关系的。”
“在下方才便听你夫君唤你晏儿,也不知晏儿的晏是哪个字?”年轻工子打开手,掌心放在闻幼卿面前,“晏儿在这儿写写给在下看一下。”
晏你爷爷的儿。
闻幼卿向后退了步,纤细的手指紧紧握着帕子抬起挡在身前,像是在推拒的样子,“公子请自重,小妇人的夫君马上就过来了。”
这就是个勾人精魄的妖孽。
苗家少爷不禁佩服这人的夫君能顶得住诱惑不说,还能再娶妾室,换做是他可能就死在这人身上了。
苗家少爷一把握住闻幼卿的手,攥在手里狠狠揉了下,闻幼卿恶心的想召唤景云了,但又忍住了,他含泪挣扎着,“公子这是做什么,我夫君是鹿鸣庄庄主的侄子,公子莫再逾矩了!”
“鹿鸣庄?”苗家少爷眉头一紧,握着的手却不松,“夫人与你夫君不合,不如合离,在下愿娶你过门,娶你做唯一的妻子!”
闻幼卿:“……”
你愿意娶,老子不愿意嫁!
“公子莫再说胡话了。”闻幼卿想要用力拽出手,还没用力,就听一娇俏女声大声呵斥。
“大胆登徒子!”
107 第107章、琴姬墨兰
“大胆登徒子!”
闻幼卿和苗家少爷都被这声呵斥震得呆在原地,回头看过去就见一秀美白衣女子,怀里还抱着一把琴。
竟然是在寻香楼遇到的琴姬!
“怎么会是你!”
“我不是!”
琴姬看到闻幼卿的正脸,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在寻香楼送自己簪花的客人,此时见他女装模样,琴姬也没往男扮女装上想,她想的完全相反。
她把闻幼卿当做是女扮男装随情人去青楼取乐的女子,这么一想琴姬觉得一切都对了。
怪不得那时两人那般亲密倒显得她多余,原来不是情敌而是“姐妹”!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当做“姐妹”的闻幼卿头疼的看狐疑的苗家少爷,小声道:“小妇人与这位姑娘曾在琴阁有一面之交,姑娘琴技很好。”
听他自称小妇人,琴姬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她倒不生气对方开始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她是秦楼楚馆的琴姬到底不是清白身家,人家已为人妇的确不方便。
“是我叨扰二位了,只是这位公子还请自重!”琴姬将闻幼卿拉到身后,自己抱着琴挡在他面前,“我识得她夫君模样,并不是少爷你。”
苗家少爷蹙眉看着她,冷声,“哪来的琴姬这般不识规矩,少爷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信不信。”
闻幼卿虽是扮作女装,但没有让女子挡在自己前面的习惯,幸好这时候景云走了过来。
“闹够了?”景云声音冰冷,面无表情的俯视闻幼卿,“闹够了就跟我走,在这里给别人看算什么样子。”
显然这是还在戏里没出来的景云。
“夫君!”闻幼卿左看看迎面走来还没出戏的景云,右看看神情诡异琴姬和苗少爷,只觉得自己这次翻车翻到深沟里去了。
一咬牙,闻幼卿扑进了景云的怀里,娇滴滴道:“夫君晏儿错了,晏儿再也不敢拦你纳妾了,你千万不要舍了晏儿。”
苗家少爷和琴姬听到这句话,同时气的差点咬碎一口牙。
Tui!人渣!
被两人用看禽兽一样的眼神看,饶是景云都有些扛不住,揽着闻幼卿瞪苗家少爷,“这位怎么一直粘着我夫人,难道有什么别的想法?”
苗家少爷再大胆也不敢当街强抢人妇,更何况这还是鹿鸣庄庄主的侄媳妇,鹿鸣庄他可得罪不起。
“只是看夫人独自流浪路边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过来多嘴问几句。”苗家少爷弓手笑了笑,临走多看了几眼拦他好事的琴姬,阴森森笑道:“这位姑娘也是义气中人,有缘再见。”
琴姬在寻香楼里来来往往各种人见多了,没把苗家少爷放进眼里,她拉着闻幼卿从景云怀里出来,“你说你一女子怎么敢女扮男装去寻香楼,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闻幼卿不敢置信的看她,声线都颤抖了,“你说我是女扮男装?”
“对啊,你装的还真像,要不是看了你女装这般好看,我还不敢信呢。”琴姬这在外面倒是比在寻香楼的时候开朗许多,笑容也真切的多。
闻幼卿无奈的看她,抚开她的手,不在捏着嗓子说话,“你不用不敢信,我就是男子,这身女装是因为我需要查一些事情。”
“你——”
“嘘!这件事你不要知道太多,今天就当做没见过我。”闻幼卿拍拍琴姬的肩膀,“你也是有趣,还没问你的名字?”
“奴家唤作墨兰。”琴姬墨兰也知道自己之前乌龙了,她红着脸不敢看闻幼卿,“奴家不会说出去的,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这琴姬墨兰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性子却是直来直去的,实在有趣。
“没事,你还是快些回去吧。”闻幼卿也不能真的跟人家计较,哭笑不得目送墨兰走远,自己扭扭脖颈,疲惫道:“云哥你那里有打听到什么吗?”
“不少,回去再说吧。”景云捏捏他酸软的细白脖颈,拉着人的手往回走去。
回到鹿鸣庄的时候夜色已然落下,两人这才发现只有他们回来了,一问才知道江南星和黎素问住在寺庙里,而杨宿则带着黑子去了乡间。
“他们这上山下乡的,显得咱们好清闲啊。”闻幼卿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他已经换回了男装,“那苗家少爷说要送我他家新产的香料,那么可以推测,他们的香料都是自己做的,这苗家是毒香的来源之一,可惜我没你能问出他们的作坊在哪,说说我走后你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景云摸出掌柜给他的小木盒递给他,闻幼卿是眨眨眼接过来,“什么东西?”
看景云不语,闻幼卿兀自打开,发现里面几块香料,他凑近嗅了嗅,一股甜腻的味道仿佛油脂糊住了思维,香料猛烈的效果让他此时已经软了身子,身体里隐约涌出一丝磨人的热意。
“云……”
“晏晏。”景云将软成水的闻幼卿揽在怀里,压下那些个阴暗念头,摸出薄荷药丸给他塞进嘴里。
想要肆意独占的劣根性谁都会有,景云也不例外,可能是被这一天的醋意刺激到了,他没有阻拦闻幼卿去嗅香料的举动。
可当看到闻幼卿迷茫的仿佛失去灵魂的模样,他还是后悔了,比起掌柜形容的那种任人索取的玩物,他爱的还是他的晏晏。
昏沉的意识被薄荷药丸唤醒,闻幼卿捂着口鼻将小木盒合上推远,眼神复杂的看景云,看到男人翠色眸子里的阴翳,他叹了声气,“云哥,我有点生气。”
景云直勾勾的看他,捏着了对方纤巧的下颌,俯下身,狠狠吻住。
“嗯……大混蛋!”闻幼卿手放在景云胸口,想要把人推开。
景云一把擒住他的手,看着怀里人潋滟的眸子,轻笑,“我是大混蛋,你是小混蛋。”
最后一个字音封在两人唇齿间,平添一番暧昧。
弯月挂在枝丫上,嫩叶的光斑落在青石砖面上,树下石桌纠缠的两人身形在影影绰绰间也变得模糊不清。
莲花门外“偶然”停在这里赏月的神算子看的不禁咂舌,“好家伙,这还在外面呢。”
“知道是在外面,你个老不羞的还不走?”鹿仙翁拽着探头探脑的神算子想走,奈何那人非赖着不走,就得蹲在这里“赏月”。
“要走你走,我还没看够呢。”神算子挑了个结实的树枝子蹲上去,还招呼鹿仙翁一起上来。
仙风道骨并不想与其狼狈为奸的鹿仙翁沉默三秒后,诚实的蹲了上去,装模作样的瞥了眼树下的两个小孩,嫌弃,“这么老半天就亲个嘴。”
神算子揣着手赞同的点头,“我那天都看见我家徒弟和那小黎子羞羞哎,啧啧啧,可给我家徒弟累坏了。”
“那真是你徒弟吗,徒弟被人压了你居然不生气。”鹿仙翁无语。
“他打不过小黎子,那就老实受着。”神算子耸耸肩道。
这都是什么师父,江南星造孽啊。
鹿仙翁看他摇头晃脑的“赏月”,有点不爽,摁住他的脑瓜,“别再动了,说点正事,慧恩徐来他们什么时候到?”
“应该就这几天了。”提起这两位慢性子的好友神算子就生气,“要我说就不该让他们来,徐来的小孙子身体不好,路上颠簸生病了怎么办。”
“是咱们不让他们就不来的事吗,慧恩为这事纠结了这么多年,要是不让他看到真相,他怕是最后会死不瞑目。”鹿仙翁说的惆怅。
虽然现在他们都已经在江湖上有了一番名声,但初入江湖那一遭足以让他们铭记一生,也影响了他们后来的种种决断,从而引发了后续的故事。
神算子嗤笑一声,蹲靠着树干,眼神放空看向黑漆漆的夜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结束了。”
“怎么?”鹿仙翁瞥他,“你个老神棍是算到自己大限将至了?”
“放屁,我绝对活的比你久,你赶紧死,我着急掘你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