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应下,下去安排了,屋内一下安静了下来,萧逸宸靠着床架,略微思索着。
王管事背后也不知能扯出什么人来,他直觉一旦能查实,届时朝中就是一番动荡。
他散漫的笑了,那此行可真是不虚了。
……
次日晨光熹微,太守府后院处,停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家丁来回忙碌着,将行礼一件件往马车里搬着。
宁道站在一旁指挥着,深怕把什么东西落下了,他的夫人和儿子没怎么离开过平遥,现在因着疫病的关系,却要离开平遥去往他的老家住一段时间了。
没一会儿,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来了后院。
“老爷。”
宁道回头,“怎的这样早就过来了?”他上前去拥着宁夫人,“再睡一会儿吧?东西收拾起好了,就让人去叫你。”
宁夫人摇头,“睡不着了,妾身想着过来看看,”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宁致远的身影。
“对了,致远呢?还没起来么?”
宁道笑,“昨个出去就没回来,可能要离开了,舍不得他那帮子朋友吧。”
宁夫人闻言,微微皱眉,“老爷就惯着他,彻夜不归成什么体统啊?”
宁道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发顶,“好了,夫人,他都那么大人了,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宁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宁致远却正好来了这后院。
他彻夜未眠,眼皮底下是显而易见的乌青,宁道一见儿子这般,不由出声询问。
宁致远没回答他,只摆手让家丁下去,余下他们一家三口。
宁夫人明白事情不一般,也不依偎在宁道怀里了,两人俱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宁致远说:“瑄王来了平遥。”
嗯?
宁道愣住了,不是说过几天才来的么?怎的动作这样快?
“消息确切吗?”
宁致远点头,“确切,鸣风昨夜告诉我的。”
宁道沉默了,上头说瑄王还要过几天才到,有一些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也不知瑄王来了多久了,到平遥也没来他太守府,这几天想必是了解到了什么情况。
怪不得昨日王管事被送到了官府,他原以为是王管事被什么人收拾了,这人本就不干净,被收拾了也在他的情理中。
现下看来,应该就是瑄王做的了。
那么他已经去了城郊?
那么王管事就留不得了,他原以为是王管事惹了别人,若是瑄王……
他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了?
不行,他得赶紧去跟上面汇报一下。
“你们俩赶紧离开这,旁的什么都别管。”
他说过,就要去书房,宁致远却拉住了他,认真的说:“爹,我不走了。”
“没睡醒?说什么胡话呢?”
宁致远正了神色,“我没有,爹,我很清醒。”
宁夫人也拉住宁道的手说:“我也不走。”
宁道喉咙发紧,他知道他们想留下来陪着自己的心,可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儿受到伤害。
平遥有隐隐控制不住的意思,他不能让这两人留在这里,万一染上了那疫病,可真的治不好,寻常百姓不知,他作为平遥太守,可再清楚不过了。
他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拍了拍,安抚道:“你们离开平遥,安全了,我才能放心。”
宁致远欲言又止,宁道说:“赶紧走吧,别担心我,你们俩都好好的,”他笑了笑,“等这病过去了,我就去平州接你们回来。”
宁道最后还是送走了两人,他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处,良久,他才关上后门,去了书房。
……
萧逸宸借着去看那妇人的由头,又去了一次城郊,这一次的把守显然比昨天强了很多,他起初说要进去看人,直接被拒绝说不让进。除非有大夫的证明,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在外面待着。
幸好昨日为了送妇人来这里时,他让大夫给他也开了证明,大夫本着一颗仁爱之心,为了让妇人能自愿来这里,就算他没有患病,大夫也还是开了证明。
凭着证明,他得以进入隔离区,王管事那处换了人来,正规规矩矩的给人家安排住处。他远远的看了眼,就闪身去了别处。
穿过几间帐篷后,他掀开帘子,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哪怕是围着面巾,那草药味也不可忽视。
帐篷内是几个女人,或坐着,或躺着,他昨日送来的那妇人坐在最里面,照看着她的孩子。
他上前去,那妇人一见到是他,憔悴的脸上浮着浅浅的笑,“你来了。”
萧逸宸在床边坐下,他嗯了一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低声说:“退热了。”
“嗯。”妇人点头,“昨日夜里来了大夫,开了药,一直让喝着。”
她把帕子浸了水,轻轻擦拭着孩子的脸庞,孩子微微摇头,想来是不舒服了。
妇人淡笑着,轻声安抚,“乖啊,擦擦脸就好了。”
萧逸宸又坐了一会儿,和妇人聊了两句,他便起身告辞了。
本来来这里,也是为了另一件事,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两人,看那孩子退了热,面色也比昨日好了些,他稍稍的放下心来。
这里的大夫应该是有些本事的,治不了疫病,但能缓解一下也是好的,等太医到了这里后,情况会慢慢的好起来。
夜深人静,乳白色的月光倾洒在室内。
正是万籁无声的时候,沉沉睡去的墨染被弄了醒来。萧逸宸站在他的床前,墨染一骨碌爬起来,顷刻间睡意全无。
萧逸宸一把按住他,低声说:“换衣服,我们去个地方。”
墨染一脸沉默的看着主子身上穿着的夜行衣,他很识趣的没有多问,换了衣服,就要出门去。
萧逸宸赶紧拉住他,“没睡醒啊?穿成这样走正门?”
墨染:“……”
萧逸宸打开窗子,率先翻了出去,墨染摸了摸鼻子,随后翻了出去,窗子啪的一声,合上了,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两道黑色的身影疾步在屋顶,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论双标
夜深人静,沉沉睡去的墨染被弄了醒来,他一脸的戾气,烦躁的想要neng死对方,待定眼一看。
噢,是主子啊,那没事了。
第41章 深夜抢劫
元月的天似乎格外的冷, 寒风不住的肆虐,枝丫上堆积的雪花簌簌的往下落,萧逸宸和墨染的身形匿在一棵粗壮的树后。
萧逸宸时不时的朝前方瞥去两眼, 墨染则凝神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他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大半夜不睡觉, 跑到郊外的这块隔离区来。
但他信主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能做的的就只是听他从的命令,且时刻注意四周的情况, 防止一些突发情况威胁到主子的安全。
萧逸宸盯着看了一会儿, 那处依然没什么动静,他回过头,靠在树上,夜空是浓稠的黑,一点亮光也无。
墨染回头看着他, 动了动唇,想问些什么,却又没问出口。
萧逸宸睨他一眼,“想问就问。”
墨染敛下神色,半晌他道:“主子来这里是……发现什么了吗?”
萧逸宸刚想开口,两人的神色同时一动。
有人来了。
萧逸宸探过头, 一队和他们一样身着夜行衣的男人,脸上覆着黑色的面巾。他们拉着马车, 从遥遥的夜色中而来。
他们站在栅栏外面,和守着的士兵交谈了些什么, 接着后门被打开了。
男人们陆陆续续的拉着车走了进去,萧逸宸留下一句在这等着,便施展轻功, 尾随在那伙人后面进了隔离区。
墨染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萧逸宸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的心里隐约有个猜测,今日他去了看押王管事的大牢,暂时还没有人提审他。
那王管事见他来了,跟看见阎王来了没什么区别,吓得脸都白了,可就是这样,问他贪的那批银子去了哪里,他死活都不肯说。
若不是刑讯逼供的药水没带在身上,他势必要撬开他的嘴。
后来他又去了王管事的家里寻找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暗道密室之类能拿来藏银子的地方。
他有想过太守府,不管怎么说,王管事一个小小的管事,敢这么贪,跟平遥太守脱不了干系,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探查一番。
可现下,主子深更半夜带他来了这里,加上方才那些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男人们,那么极有可能,被贪的银子就放在这里。
这么一来,墨染都要佩服王管事的胆识了,敢把贪来得银子就这么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实乃灯下黑。
但细细想来,王管事那副欺软怕硬的样子,不像是这么胆大的人,那么十有八九是太守宁道了。
这就说得通了,宁致远可能从任鸣风那里得知主子来了平遥,宁道急了,是以三更半夜派人来把银子运走,不曾想,主子先一步得知了,所以带自己来了这里。
墨染露在外面的眼睛弯了弯,不愧是主子。
凛风越发的肆虐,一道黑影唰的落在了墨染身旁,墨染回头,低声说:“主子。”
“嗯。”萧逸宸应了一声。
“主子有什么发现?”
萧逸宸看他一眼,打趣道:“这回不墨迹了?”
墨染:“……”
萧逸宸轻声的笑了,低低哑哑的声音飘进了墨染的耳朵,又很快的消散在寒风中。
“那伙人搬银子呢,等会就出来了。”
墨染抬头,”那我们……”
萧逸宸唇角微扬,“抢过来。”
没一会儿,那群男人拉着马车走了出来,栅栏门被关上了,一切又恢复如初。轱辘辗在雪上,发出响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明显。
萧逸宸和墨染彼此对视一眼,快速的跟了上去,待远离了隔离区,确保那群守卫的官兵短时间不会追上来后,两人齐齐动了手。
前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悄声放到在地,两人就这样连着放倒了几个,直到有人发现不对劲,转过头后,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叫喊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他被墨染一个手刀过去,软着身子倒在地上。
身体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前面拉着马车的几人,领头的那人迅速回头,“大家小心。”
他警觉的看着两个不属于自己队伍的人。
只是为时已晚,现下能好好的站立在地的人,不过一手之数。
他们站在领头身后,拔出了刀,面露凶色。
“带着东西走。”
领头的说完,他拔出刀,冲了过去。
今日接到命令,将东西运往别处,为了确保顺利完成任务,他找来的这一小队人基本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比之一般的劫匪不知道要厉害多少。
谁能料到,不过一个照面,这伙人已经倒了大半。
他的心里明白自己多数也打不过两人,不过为了完成任务,能拖一时是一时。
墨染闪身站在萧逸宸前面,他赤手空拳的接住那人劈过来的刀。
他两掌合住,刀贴在他的手心,任凭那人怎么动也动不了。
“留活口。”萧逸宸说完,身形一动,追那几人去了。
领头那人干瞪着眼睛,看他的身形快速移动,不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拉着马车的几人。
他不由发着狠,下压着刀柄,企图砍下去。
墨染冷笑一声,眼中是赤裸裸的不屑。
他双手用劲,猛的一扬,领头那人连人带刀向后狂退好几步。
手脱力的一松,刀落在地上。
他拾起刀,毫不恋战的转身就跑。
他得护着那东西,不能让这两人抢了去,否则,上头怪罪下来,他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墨染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那人快他便快,那人慢他便慢,始终跟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跟猫逗老鼠似的。
那人咬着牙,加快了步伐,他就不信甩不掉身后这个人。
片刻后,冷冰冰的事实告诉他,他还真就甩不掉。
墨染估摸着主子那边也该结束了,他加快了步伐,眨眼间,便到了那领头的前面,挡住了他的路。
猫玩够了,不屑于再浪费时间时,便下了狠手,老鼠再无逃脱的可能。
墨染锁死那领头的退路,他一脚踹过去,那人倒在地上,吐出口血来。
一片莹白中,绽放出妖冶的血色花朵来。
那人抹了把唇角,眼中是彻底的决绝,既然那东西可能护不住,那便拼一把,横竖都是个死。
他握紧了刀,起身砍了过去。
墨染侧头,躲过他锋利的刀刃。再次扫过一腿。
这一次,他没有给那人反应的时间,将他脸朝下,按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通通砸在他的背上。
若不是主子说留活口,他大概没有这样多的耐心陪他玩猫抓老鼠,他最有可能,将其一招击杀。
那人不住的吐血,惨叫声回响在浓黑的夜中,煞是渗人。
待他没有什么反抗力,而又确保他能活下去时,墨染停了手,将人拖着走了,身后留下片片的血色,跟梅花似的。
那几人被萧逸宸轻松解决掉,他拿着刀,一下劈开了箱子上的锁。
箱子被打开,是白花花的银子。
墨染将人扔在地上,萧逸宸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主子。”
躺在地上的人挣扎着动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