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怀孕了,保守的镇子肯定不会让她把孩子留下来,那么,相关手术肯定是在这个医院做。我们可以去档案室翻记录。正好医院现在没人。”
薄明非点点头,显然也赞同他的话。
陆灼的腿伤不严重,处理好伤口后连疼痛都消减不少。
薄明非揽着他,两个人顺着楼梯悄悄上楼。
二楼第一间屋子是院长办公室,档案室在右边最后一间房间。
档案室仿佛尘封已久,薄明非废了一番力气才打开门。
屋子里光线昏暗,厚厚的黑色窗帘将窗户盖的严严实实。
陆灼打开灯,入眼是一排一排的书架,书架上排列厚厚的档案袋,按时间来划分的。
“王安怀孕的时候,戒律应该还在。而根据王大兵所说的,戒律已经废弃十多年,我们先从十五年前开始找。”
一个档案袋里大概有上百张档案,慢慢找下来,天黑前不一定能找的完。
索性两个人运气不错,在十七年前的档案袋里找到了王安的资料。
一份诊断记录,安排的手术时间为三天后。
陆灼捏着纸,眉头深深皱起,“才十七岁。”
继续往后翻,却没在三天后找到手术记录。
薄明非指着诊断记录角落的小字,轻声道:“手术应该没做成。”
陆灼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在纸张的下方,被人用圆珠笔写了小小的“作废”两个字。
“手术没做成,王安应该在这三天,出事了。”
话刚说出口,门口就传来极其轻微的声响。
陆灼快速转身,屋子里的灯却在他看清门口的一刹那,兹拉熄灭。
薄明非伸手将陆灼拉到身后,盯着门口漆黑的影子,神情戒备。
那抹黑色的影子身形瘦弱,个子也不高,几乎是打眼的一瞬间,两个人就猜出来站在门口的是谁。
是王安。
“王安?”陆灼抓着薄明非的手,试探喊出声。
那黑影不出声,也不动作。
薄明非皱起眉头,缓缓移到墙边,打开了屋子里的另外一盏灯。
橘黄的灯光伴随着咔哒声亮起,陆灼紧紧盯着门口,灯亮的一瞬间,那抹黑影迅速消失。
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眼熟的洋娃娃。
“难道我们看错了?是妹妹长大了?”
陆灼捡起洋娃娃神色惊奇,这才多长时间,妹妹就长大了?
薄明非从他手上接走洋娃娃,看向屋子深处的书架。
“出来吗?不出来我就烧了洋娃娃。”
他说着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兹拉——兹拉——”
电流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响起,头顶的灯光也忽明忽暗。
大约十几秒后,一个穿着小裙子的双马尾小姑娘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把姐姐还给我。”
小姑娘的声音不大,如果不是苍白的面色,几乎猜不出她是鬼。
陆灼低头看向薄明非手上残破的洋娃娃,对这么破烂的洋娃娃叫姐姐?
陆灼走神一瞬,想到自己之前养了一条哈士奇,取名,薄明非。
“咔擦——咔嚓——”
按动打火机的声音传来,金属的响声让空气都隐隐生出些压迫感。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娃娃还给你。”
小姑娘不说话,默认了他的话。
“黄燕是谁?”
陆灼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王安诊断书上签字的名字。
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隔几秒后,猛然抬头冲两个人笑起来。
“她是我的妈妈啊。”
“娃娃还我。”
头顶的灯再次兹拉兹拉响起来,薄明非拉着陆灼走到门口,在出门前,将娃娃扔给小姑娘。
王安和小姑娘的妈妈叫黄燕。
陆灼看着再度被关上的档案室的门,朝薄明非打了一个眼神。
“我把那一年的档案袋拿出来了。”陆灼凑到薄明非耳边低声道。
两个人回去后,宋汀和王大兵都不在。
陆灼打开被他偷偷夹带回来的档案袋,在一堆文件间,找到了半张诊断单。
是黄燕的。
诊断单上的日期是王安怀孕诊断日期的后一天。
受伤原因是身中数刀,抢救无效死亡。
没有王安和她妹妹的诊断书,不知道是没送到医院就去世了,还是在其他地方。
不过,另一个让陆灼关注的点,是黄燕的年龄。
三十岁。
镇子保守,她不可能十三岁就生下王安。那么只可能,黄燕是继母。
陆灼敲了敲桌面,“黄燕是继母的话,有没有可能是三个人关系不好,妹妹是继母的孩子。”
“就像灰姑娘那样,王安受黄燕的压迫……”
薄明非握住他敲击桌面的手,“王安死亡的□□是未婚先孕,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人物,让王安怀孕的人是谁?”
宋汀和王大兵两个人回来的很晚,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今天没有晚饭。”王大兵粗声粗气地说,说完就回了房间,完全不理会陆灼和薄明非。
陆灼看着王大兵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暗芒,王大兵的态度变了,多了一点有恃无恐。
陆灼想到了所谓的请神大会。
明天是正好是第三天,今天晚上王大兵态度的转变,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请神大会是冲着他们来的。
“今天晚上没有东西吃了?”
关上房门后,陆灼看向薄明非。虽然平时他们怀疑饭菜的安全,吃的不多,但怎么说有点东西在肚子里,今天晚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看王大兵的态度,明天早上估计也没有早饭。
第62章 看见我了吗?
“他是不是准备想消耗我们的体力,明天好把我们送上路。”陆灼摸着肚子,有些担忧。
薄明非忍不住笑出声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陆灼眸光微亮,看着薄明非一派不慌不忙的模样,立刻猜出他留有后手。
“什么好东西?”
薄明非浅笑着靠到椅子上,“你亲我一口,再说一句我最爱薄明非。”
陆灼翻一个白眼,这样危险的世界他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说不说?”
陆灼叹一口气,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一口,“我最爱薄明非。”
男朋友这么幼稚,除了顺着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薄明非拥住想要后退的陆灼,深深吻住他。
“我也最爱灼灼。”
两个人相拥几分钟后,薄明非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苹果和一个梨。
陆灼惊喜,接过水果,眼底闪着明晃晃的兴奋。
不管王大兵他们打的什么算盘,现在都要落空了。
临睡前,陆灼揪着薄明非的衣领问他,“要不我今晚就不睡了吧。”
前两天晚上过的都不安生,今天晚上估计也不例外。
薄明非伸手盖住他的眼睛,轻声道:“你安心睡,我看着你。”
陆灼不同意,商量下两个人决定,让陆灼睡上半夜,薄明非睡下半夜。
夜色渐浓,厚重的乌云渐渐遮住了月亮,屋子里越发暗沉。
忽然,一声刺耳的唢呐声席卷耳膜,薄明非揽着陆灼,还未来得及帮陆灼捂住耳朵,整个人就浑身一软,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陆灼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出奇的好,神清气爽,一直到有人韩喊他起床都不太愿意。
“该起啦——”
耳边的女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不高不低。
女声?
陆灼还在混沌中的脑子猛然清醒,他身边只有一个薄明非,哪来的这个陌生的女音?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正红色。
陆灼瞳孔微缩,转过头看着一个女子僵着脸看他。
那女子的脸上仿佛抹了七八层厚的□□,嘴唇鲜红如血,唇角有一颗大黑痣。
诡异至极。
陆灼心下清楚,自己应当是又做梦了。
不过这次入梦,有清醒的意识。
“新娘子,该梳妆了。”
那女子僵硬地扯开唇角,对陆灼说。说完也不管陆灼的态度,直直朝他伸出手扶他起床。
陆灼想挥开她的手,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半分力气,嘴巴也像被缝上了一样,说不出半个字。
那女子力气大的不起,几乎是拽着陆灼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拎到梳妆桌前。
坐到镜子前,陆灼才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和女子一样,脸上摸了好几层□□,比墙壁还白,看的陆灼呼吸困难。嘴唇不知道抹了什么,红的吓人。
身上是一套嫁衣,很眼熟。是陆灼放入系统空间的那套。
想着陆灼侧身往脚上看了看,果然只有一只红绣鞋。
陆灼尝试移动手指,但浑身就像被卡在密闭空间里,晃动脖子都费力。
嫁给谁啊?
陆灼忧虑,不会是跟哪个鬼结阴亲吧?他还没跟薄明非结婚呢。
那女子也不管陆灼的短发,不知从哪拿出一顶简单的风冠,压到陆灼头上。
戴好凤冠没一会,屋外就传来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唢呐声。
伴随着唢呐声,陆灼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在慢慢恢复。
来不及喜悦,身旁的女子就露出一个笑容。
“吉时快到了,新娘子快去拜堂。”
她似乎知道陆灼恢复了一些力气,只伸手搀扶起陆灼,带着他往门外走。
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门外的过道挂着一溜排的白色灯笼,灯笼上贴着喜字。
虽然只有一瞬,但陆灼还是看见了大门外被遮掩的花圈边缘。
啧。
陆灼动了动手指,他现在力气恢复不少,不用女子搀扶也可以自己走路了。但目前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合适。
积攒力气,等到了婚堂再撒泼也不迟。
婚堂距离陆灼最开始房间不远,但两个人走的慢,差不多五六分钟才走到。
婚堂很热闹,熙熙攘攘的,坐了好几桌。
陆灼偷眼看过去,几乎所有人都是跟他一样的装扮,白面红唇。
高唐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主婚人。
而新郎……陆灼没在婚堂看见新郎的踪影。
薄明非再次恢复意识时,周围一片漆黑。他动了动身体,感知到自己应该是在一个长方形的箱子里。
灼灼呢?
薄明非一怔,立刻开始寻找出口。但这个箱子仿佛是密闭锁死的,无论薄明非如何敲打,推送都没有任何反应。
那一声唢呐让自己睡着了,醒来他就在这里,不知道灼灼会遇到什么情况?万一他也在这样的空间应该怎么办?
薄明非顿时心急如焚。
这时,耳边重复响起某一段乐曲,催人入眠。
薄明非感觉身体在慢慢放松,巨大的疲倦席卷全身。
时间渐渐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唢呐。
薄明非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舒缓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他猛然发现自己在这个空间这么久,都没有听见自己的呼吸。
他……死了?
几乎是一瞬间,薄明非就猜到了事实。
这应该是一个梦。
“铛铛——”
铜锣声响起。
随后箱子的盖子被人掀开,眼前骤然一片明亮。
两个穿着黑色布衣,脸上摸满□□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他们似乎没看见薄明非是睁着眼睛的,自顾自地一前一后抬起箱子。
薄明非随着箱子晃了晃,面色微冷。
这哪里是什么箱子,明明是棺材。
那两个男子抬着薄明非慢慢出屋。绕过一个走廊后,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
“新郎到——”
结阴婚?
薄明皱起眉。
陆灼在婚堂没站一会,就听见了拉长的女声。
他身边的女子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直到两个人抬着漆黑的棺材进来,才松开手,退到一边。
周围人将婚堂围的严严实实,只有门口一条路。
“砰——”
棺材被重重放下,发出闷重的响声。
“婚礼开——”
陆灼趁大部分注意力在说话人身上时,猛地健步上前,打翻主婚人桌上的烛台。
烛台落地的一瞬间,离得近的几个人的衣角就被火舌席卷。
尖锐且怪异的尖叫此起彼伏,陆灼转身刚打算趁乱跑,就看见棺材里坐起了一个人。
穿着大红的喜服,是他要结亲的对象。
陆灼心脏剧烈跳动,脊背上的衣服瞬间被冷汗浸湿。
棺材里的人背对着他,身影有些眼熟,但满心恐惧的陆灼没有半点精力去思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刚往前走一步,手腕就被东西缠住。
陆灼转头,看见一个半人高的纸人在盯着他。
纸人唇角点着一颗黑痣,赫然是之前陆灼见过的女子。
这些都是纸人?!
陆灼按着心口,一把甩开纸人,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快到门口时,衣角再次被人拉住。
陆灼身形一顿,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冰冷的气息就靠过来。
“我的新娘子,想往哪跑,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陆灼浑身僵硬,鼻子一酸,眼泪就刷地顺着脸颊滚下来。
“怎么不说话?”
那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陆灼一边控制自己的眼泪,一边想,这个鬼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