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玉在屋外听到哭声,一颗心激动得无与伦比。
“生了,生了!”祁连玉像得着了宝贝似的,当即就激动地奔了进去。
屋里血腥味很重,赵承啟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祁连玉略过了孩子,直接去看他。
“皇上,皇上,”祁连玉轻声唤着他。赵承啟微微睁了眼,看到他,有气无力地问:“孩子呢?”
“孩子呢?”祁连玉转头看向孩子,让把孩子抱过来。
孩子是太医接生的,此刻听他叫,连忙哦哦的哄着孩子,抱到了他面前,“皇上,是个皇子。”
“皇子,皇儿,”赵承啟听了,看向太医手上,期待地道:“给朕看看。”
太医把孩子给他,祁连玉接过,看到襁褓里小小的一团,有点吓人。祁连玉抱得手都抖了起来,小心翼翼递到赵承啟面前给他看。赵承啟看到这团小东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皇儿,朕的皇儿……”
皇上看过了皇子,太医便把皇子带去给了奶娘。
孩子带走之后,屋内没那么闹腾了。
祁连玉心疼地看着赵承啟,柔声道:“你受苦了。”
“嗯……”赵承啟应着,缓缓闭上了眼。
祁连玉看到他睡了,帮他掖了掖被子,出到外间问太医,皇上的身子能否尽快调理好。
太医称会尽快帮皇上调理好身子,让祁连玉不要担心。
祁连玉听了,暗松了口气。
如今可算生下来了,祁连玉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下了。
接下来,太医就帮着调理皇上的身子。
赵承啟也像女人生产一样坐月子,每天吃好睡好,就是不能洗头洗澡。一个月下来,全身哪哪都痒。快把他折磨疯了。赵承啟把女人怀孕生产受的苦全经历了一遍,感觉真不容易。世上的母亲太伟大了。
即使受了那么多苦,但在看到孩子对他笑的那一刻,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皇儿啊皇儿,朕的好皇儿,”赵承啟拿拨浪鼓逗着他,“嗯,该给你取个名字了,叫什么好呢?”
叫什么好呢?等祁连玉回来,赵承啟问他,要给皇儿取个什么名字。
祁连玉想起孩子出生的那天,一声啼哭,天就亮了,对他道:“叫昱晨吧,赵昱晨。”
“昱晨?有什么深意吗?”赵承啟问。
“古语有云‘日以昱乎昼’,叫昱昼不怎好听,就叫昱晨。日立昱,词义为新的一天。皇儿出生那时正好是早晨,昱晨就是新的一天的早晨。寓意光明和希望。你觉得呢?”
“嗯,寓意不错,一天之计在于晨,就叫昱晨。”
于是,此儿便取名为赵昱晨。
赵承啟诞下孩子之后,太医用不少名贵药材帮他调理,但并不能如女子一般恢复如初。
许是男人生子,太过逆天。伤害都是不可逆转的。
赵承啟开始还算神志清明,后来神思慢慢变得恍惚,身体每况愈下。祁连玉见他未能如期恢复,暗暗焦灼,让太医院尽全力调理。太医院尽全力调理,情况也是时好时坏。
赵承啟也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他许久未用那毒丸了。怀着孕时,就反应迟钝,只是他掩饰得极好。祁连玉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就算发现了异常,也只往“他怀孕了,有些异常是正常的”上面想。
民间不是还说一孕傻三年么?怀孕恰好给赵承啟打了掩护。
祁连玉一向知赵承啟忧思过重,怕他身体不好,又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停地转移他的注意力。想起他说祁王府中那孩子会因为被冷落而记恨自己,便带了他来宫中让赵承啟瞧,意在告诉他,他们父子感情很好,没有谁记恨谁。
赵承啟看到祁连玉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心情十分微妙。
那孩子五岁了,长得机灵乖巧,赵承啟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这孩子,很聪明,很招人喜欢哪。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我叫祁元纯。”祁元纯乖巧地道,这话大抵是祁连玉教他的。
祁连玉在旁听了,面上露出喜色。他自然是喜欢这孩子的。欣喜之情掩饰不住。
祁连玉的欣喜看在赵承啟眼里,有些刺眼。他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孩子刚生下来不久,他就把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带到他面前来,炫耀?
他不是说,这孩子不是他期待的么?看着那么高兴的样子,真不是他期待的吗?
赵承啟心中不悦,面上也未表露。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团病恹之气。看到别人的孩子,又想起自家的孩子。赵承啟当下让人抱皇子过来。
祁连玉坐在床榻另一边,看着赵承啟抱了孩子。一大一小两个儿子都伴在心爱之人身侧,他心中说不出的幸福和满足。
此时屋里一家四口,看着其乐融融。
赵承啟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他伸手戳了戳他熟睡的小脸,小脸肉嘟嘟的煞是可爱。孩子慢慢长开了,白白嫩嫩,看得人想咬一口。赵承啟看得一颗心都化了。不由将脸贴了他的小脸,感受着孩子给他带来的幸福和喜悦。
赵承啟一凑近,就闻到孩子身上一股奶香,真是香喷喷的,很诱人呢。更想啃了。
祁连玉见大儿子仰着脖子往上看,不由站了起身,过去抱起他,轻声道:“这是弟弟,想不想看弟弟?”
“想~”祁元纯乖巧地说着,眼睛拼命瞄向襁褓中的婴儿。
祁连玉弯下了腰,让他看得清楚些。祁元纯只看到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祁元纯盯了一会儿,小声问向祁连玉:“爹爹,弟弟开眼了吗?”
“啊?”祁连玉给他问得一懵,“什么?”
“弟弟开眼了吗?”祁元纯又小声问。
赵承啟看了他们父子一眼,对他们道:“小声点,别吵醒他。”
祁连玉听了,将儿子抱到床榻那边坐下,问他:“什么开眼了吗?”
“就是狗狗啊,生出来都不开眼的,弟弟也似狗狗一样吗?”
“噢,”祁连玉反应过来,不由失笑,对他道:“人跟狗是不一样的,不许拿弟弟跟狗比。不然皇上要生气了,快别说这话了。”祁连玉说到后面故意严肃起来,祁元纯见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难为情。
“我知道了,爹爹,”祁元纯乖巧地答应,抿了抿唇,不敢再说什么了。
祁连玉看着怀中的大儿子,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又看向赵承啟怀中的小儿子。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他已经设想好了,以后赵昱晨继承皇位,祁元纯继承祁王府,大儿子辅佐小儿子,共享这太平盛世。
祁连玉在心里打定主意,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会为他们扫清一切障碍,给他们打造一个太平盛世出来。
祁连玉看着两个儿子,是如此激动地憧憬着未来。他还想着,等以后把这江山交给了两个儿子,他和赵承啟就退下来,去过几日快活日子。和他一起看看这大好河山。
然而,赵承啟却不是这样想。他看到祁连玉和祁元纯父子亲密,心中不是滋味得很。自己的儿子都不见他抱过几回,抱那个女人的儿子倒抱得熟练。
赵承啟既吃那个女人的醋,又吃她儿子的醋。他们都霸占着祁连玉,在祁连玉生命中占着不可或缺的位置。
一想到祁连玉不是独属他和儿子的,赵承啟心里酸得冒泡泡。他已经是皇帝,天下至尊,为什么还是不能圆满?为什么?
祁连玉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必定不能专心辅佐皇儿。还可能偏心祁元纯,万一自己死后,祁连玉让祁元纯登基为皇,那这江山便改了姓了。赵承啟一想到这就不能忍。
赵承啟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开始忌惮祁连玉,忌惮祁王府,忌惮祁家。因为祁家人太过聪明了。他们的聪明令人害怕。这样聪明的人凭什么屈居人下呢?他们不会反么?
如今自己还在,江山尚且拽在手里,若是自己不在了,皇儿如何自处呢?
赵承啟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赵承啟不能不想得深远。
自己死不足惜,只是放心不下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啊。
赵承啟望着襁褓中的婴儿,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那边祁连玉见他神色有异,不由担忧地问:“皇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哦,没事。”赵承啟收敛了神色,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怀中的祁元纯,对他笑了下。
祁元纯看到他对自己笑,也咧开了嘴。
祁连玉不放心,将大儿子放到床榻上,过来抱过小儿子,对他道:“你歇会儿吧,抱这么半天该累了……”
孩子刚从赵承啟怀中离开,就醒了,一醒就哇哇地哭了起来。哭得赵承啟脑袋都炸了,他将孩子抱了回来哄着,对祁连玉道:“叫你别吵,看吵醒他了。”
祁连玉望着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就抱了他一下。”
“他不想让你抱。”赵承啟白了他一眼。
“好吧。”祁连玉有些无语,回到大儿子这边来,感觉还是大儿子乖巧啊。
赵承啟哄了一会儿,孩子不哭了,这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我想磕骨科了!如果我写的话,我会把他们写成没有血缘关系的,只能这样了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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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赵承啟看着这团小东西,真是不能让人放心。他想陪着他长大,要看着他长大了才能放心啊。
赵承啟试着给自己解毒,但沉疴痼疾,哪能说解就解呢。赵承啟只能尽量配合着太医院调理,延长寿命。他现在为了赵昱晨,愿意多活几年。
赵昱晨三岁上,赵承啟便册封了他为太子。赵昱晨看着很是聪明机灵,人说三岁看老,这孩子将来可见前途不可限量。
关于赵昱晨的身世,一直扑朔迷离,外界传闻是皇上宠幸了一个宫女生的。但传闻也只是传闻,关于其“生母”,知道实情的全部三缄其口。但凡有一家老小的,都不敢胡乱说话。
赵承啟为了儿子,不愿再造杀孽,故而未让暗卫处理他们。一直也相安无事。
赵昱晨三岁,祁元纯也八岁了。他被自己父亲带着,常在宫中走动。祁元纯不明白父亲为何一直让自己唤小太子为弟弟,他们明明不同姓。但父亲告诉他,他们是异姓兄弟,他将来的使命便是辅佐太子。
祁元纯很听父亲的话,父亲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祁元纯的母亲阿嫣公主去年不幸病逝了,如今他只有父亲一个可以依靠了。
祁连玉致力于为儿子们打造一个太平盛世,这几年一直励精图治,鞠躬尽瘁。发展生产,整顿军队。对外开放,对内改革。国家渐渐走上了正轨,往中兴的方向发展。
赵承啟自从生子之后,身体一直抱恙。政务全交由祁连玉处理,他成了一个名义上的皇帝。常年不上朝,大臣们想见他一面都难。有事都找摄政王去了。
小太子知道父皇身体不好,每次去父皇寝宫拜见都不敢吵闹。他被义父耳提面命,来父皇寝宫都是小心翼翼的。赵承啟只有见到他的时候,才露出笑容。
“儿臣拜见父皇~”小太子有模有样地行礼。
“皇儿来了。”赵承啟坐在榻上,身体很虚弱,面容也略显憔悴,他招了招手。小太子就起来走到他面前。赵承啟摸了摸他聪明的脑袋,笑:“今日没跟祁哥哥去玩?”
“去玩啦,”小太子乖巧地道,“也没什么好玩。”
“喜欢祁哥哥吗?”赵承啟问。
“喜欢~”小太子奶声奶气地道。
赵承啟抱了他到榻上和自己坐着,“你们都玩些什么啊?”
“就在御花园,逛了逛。”小太子说。
赵承啟看着渐渐长大的孩子,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头,心道,多想陪他长大啊,可,怕是不能了。他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
“这么喜欢祁哥哥吗?”赵承啟问。
“嗯,喜欢。”小太子应着,他闻到父皇身上一股药香,皱了皱鼻子,不是很喜欢。但也没动。
赵承啟看着儿子,不知在想着什么。小太子见他不说话,不由仰头看他。赵承啟见儿子看他,低了头,看到他的小脸,就爱得不行。不由凑上去咬了一口他的脸,“真可爱。”
“哎呀,父皇~”小太子不是很喜欢赵承啟忽然啃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口水。
“父皇好喜欢你,知道吗?”赵承啟抱了他在怀,“好喜欢你,好舍不得你啊。”
这时祁元纯也找来了,拜见了赵承啟。赵承啟看向他,因着儿子说喜欢他,他竟生出了些不忍来。如果他计算得不错的话,再有一年,这孩子该暴毙而亡了。
这几年,赵承啟渐渐明白了祁连玉的主张。祁连玉没让祁元纯想那不该有的,只让他继承祁王府,将来辅佐皇儿。而皇儿,很喜欢他,若是他死了,皇儿该伤心了。
赵承啟想到自己死后,又害死了儿子的玩伴,儿子独自一个在宫里,孤零零的,无人陪伴,该有多孤单啊。
就像自己小时一样,委实太孤单了。
“元纯来了,过来吧。”赵承啟朝他招了招手,祁元纯站了起身向他走去。
赵承啟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向他道:“以后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是,皇上。”祁元纯答应着。
赵承啟让人拿了糕点来,让祁元纯吃了一块,小太子也想吃,眼巴巴地望着。赵承啟笑他馋,也给了他一块。兄弟俩吃糕点,吃得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