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又外族入侵,内有天灾人祸,所有人都是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的民愤如同一个气球一般,越吹越大,越吹越大,早晚有一天会承受不住而炸开的。
大水过后必有大疫,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水势还没退,就有人出现发热咳喘的迹象。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伤寒,并没引起注意,直到陆续死了 很多人,这才惊醒,这不是伤寒啊!
无独有偶,江南瘟疫起,豫北也不甘示弱。
天气炎热无比,饿死之人不知凡几,尸体无人处理,渐渐也开始有人浑身生红斑,用不了几天就会遍布 全身,再然后就浑身溃烂流脓,痛苦至极的死去。
百姓都怕急了,唯有将唯一的希望寄托给朝廷,希望能得到救治。
谁知,还没等到朝廷的救治,当地官员就等不下去了,江南一地的官员直接将一个村子的感染者全部屠 杀殆尽,然后一把火烧了,连个尸体都没留下。
这一下,将所有的民愤全都激起来了,百姓愤然反抗,先是杀了当地官员,迅速集结队伍,与朝廷对 抗。
南边儿反了,北边儿一点儿不示弱,也都愤起,拿着家中的锄头铲具,直奔官府粮号,抢了许多粮食回 来。
其余百姓见此法有效,纷纷效仿。渐渐队伍也逐渐增大。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皇帝失手将手中的翡色琉璃雕花茶杯都打碎了。
京中人人自危。
赵承古得到消息时正在与匈奴打仗,此一战,乃最后一战,直接便能将匈奴赶往沙漠深处,最起码十年 内再无侵犯的能力。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写了一封信,让亲卫送回家中。
信上并未多说什么,只有一句话:吾未归时,无论何事,皆不可插手,若有必要,万万保全自己。
张氏接到信时什么都没说,看完就将信烧了。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皇帝下令怎么处理叛军的时候,皇帝竟罢朝了。朝臣心中大骇,欲求见皇帝,但是他 一个都不见。
朝臣无法,只得跪在宫门口。
这些年皇帝虽无大功,却算的上勤勉,罢朝此举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怎么 想的,都是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如今这幅情景,他们若是不惶恐才有问题。
一连五天,皇帝不见任何人,而叛军却发展的异常的快。只短短五天的时间,竟壮大了五倍不止,最让 心心焦的就是南北叛军已经合并了!
并且一路朝着上京攻来!眼看不日就要到了!
此时的上京人已经不能用惶恐就能形容的了的了。有些心思取巧的已经在思考后路了。
直到第六日,边关传来捷报:赵承古一举击退匈奴。匈奴方损伤严重,数年再无余力进犯。赵将军不日 就可还朝。
这是这段时间里唯一的一个好消息。给了众人下了一剂镇魂汤。虽心里仍是不安,但都安慰着自己:只 要赵将军回来,挥数万雄狮必能一举击败那些乌合之众。彼时他们所有人都会安然无恙。
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赵承古的身上。
得到这个消息,皇帝还是没见人,只是让太监传出圣旨:命赵承古将军剿灭奸孽!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枯木尚且逢春,沅启遭此大劫,也定会安然度过。
然而老天总是不会顺应人心。或者说是不会顺应沅启贵族的人心。
不等赵承古班师回朝,叛军就已经打到上京城外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人人自危,心惊胆战的。前几日还以为这事能平安度过,谁曾想刀已经悬在了头顶,随 时都要落下来了!
说的这话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叛军是由贫民组成的,他们最恨的就是朝廷就是朝臣、皇家。若他们真 的进了城,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都不敢保证能安然无恙。
此时的上京之人如同丧家之犬、无头苍蝇一般,绞尽脑汁的想生路。
但是安稳日子过了几十上百年了,谁家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哪里又有什么生路给他们啊。
不过也有例外,要说这其中最不慌的应该就是赵家了。
没错,就是最该慌乱的赵家反而丝毫不慌。
自从接到兵临城下的消息时,他们关上了门,闭门谢客,不见外人。
他们能如此镇定,最大的原因就是赵承古送来的那封信了。
张氏最会审时度势,揣摩人心,知道赵承古送来的信别有用意,便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消息一出,张氏就拿起了收拾好的东西,带着赵纯良就要躲起来。
她早就在京中另外一处买好了宅子,对外声称是一个老嬷嬷的院子。院子不大,跟寻常百姓住的地方没 什么区别,里面一直有位嬷嬷住在那,就算是有人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因为嬷嬷并不是突然搬过去的。
院子里也没什么不同,就有一点,那屋里有一间密室!很是隐蔽,除非专人特意去搜,不然是找不到那 里的。
张氏早就放好了各种东西,足够他们娘俩在里面待上半个月都无事。而赵承古已经传回了消息,最多五 天就能到了。
正当她拉扯着赵纯良出门的时候,管家突然走了过来,“夫人。”
张氏一顿,松幵拉着赵纯良的手,掸了掸衣衫上的灰,矜持道:“何事?”
管家弯着腰低声道:“珣王妃带着珣王世子来了。”
闻言,张氏委实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顿了半晌,淡淡道:“不是说了,我近来身子不爽,不宜见 客。”
管家有些为难,道:“夫人,奴才是这么跟王妃说的,只是王妃说一定要见您,不然她便不走了。”
张氏脸色一沉,皱了皱眉没说话,又过了片刻,道:“你再去同她说一声,就说我实在身子不爽,自己 已经自顾不暇,实在无法接待王妃,还请她改日再来吧。”
管家低声应了一声,片刻后又踌躇道:“夫人,我们这便拒绝王妃不好吧,万一王妃心有不满,到时怪 罪下来如何是好?”
闻言,张氏哼笑了一声,声音低低的,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活到怪罪下来的那天还不知道呢。”
她说这话乍一听是在说自己,但是若仔细想想,便觉得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管家无法,只得领命,抬脚正欲出门的时候。站在旁边自始至终没说话的赵纯良则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张氏,随后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