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黎子安的家庭条件,李弘深也觉得黎子安的压力挺大。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普通的农家,要供出一个读书人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力和财力。黎子安好不容易考中一等秀才,不努力搏一把也实在对不住为他殷勤付出的家人……
“嗯,自己尽力而为就好。”李弘深点头也不再多说,想起自己过几天也要去县学,本想告诉黎子安,只是看着对方投向远方的目光和嘴角的淡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远处传来黎文悦和黎文舒欢快的笑声,只见黎文悦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抓到了一条鲤鱼,一尺来长,莫约三斤左右。小家伙紧紧的抱在怀里,冲着黎子安兴奋的大喊。
“小叔,小叔,你快来我抓到了一条鱼。”
黎子安笑着对她招了招手,起身来到了黎文悦身边。伸手帮她拿掉了挂在她头发上的一根水草,折了一根柳枝从鱼鳃处穿过挂在了树杈上。
“这鲤鱼倒是不错,晚上回去给你们做红烧鲤鱼好了。”
闻言,两个小家伙儿高兴的跳了起来。水花四溅弄了黎子安一脸,就连站在他身后两米远的李弘深也不能幸免,一身蓝色的绸衫溅的到处都是水滴,看起来有些狼狈。
黎子安见状不由有些歉意,倒是李弘深毫不在意,伸手掸了掸冲着赵阳点了点手指。从未如此放松的赵阳看自家公子的表情也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冲他做了个鬼脸又跟连个小萝卜头玩在了一起。
李弘深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赵阳的眼神满是宠溺。
“你们主仆感情很好啊?”
听到黎子安的问话,李弘深点了点头。
“赵阳自小就跟在我身边,我比他略大几岁。虽说是主仆,但感情同兄弟一般无二。”
黎子安在一旁听完看着笑的一脸开怀的赵阳,感情对方还是他小舅子,那可得多照顾一些。抬头看了看愈渐西斜的太阳,黎子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对李弘深说道“你今天在我家留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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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入学
黎子安的挽留让李弘深整个人也都愣在了当场,等他自己应过来后,整个人已然凌乱了。慌乱中李弘深看到了对方的眼神,知道他没有其他意思也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不了,镇上距离你们村也不是太远,坐马车的话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
从京城来之后,李弘深也曾在县里买了一套两进的院子,因为现在还没修缮好,目前还只能在堂姐家落脚。毕竟是在别人府上做客,在外留宿自然是不太好的,所以便直接拒绝了黎子安的邀请。
黎子安本身对李弘深留宿也没抱太大希望,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听到李弘深拒绝之后,也没有太多失望。
“你马车呢?”
“我看村里的路有些窄,就让车夫先回去了。不过,跟他说好的酉时前过来接我。”
黎家村除了主干道路况还好些,其他岔路都仅能容纳一辆驴车通行。里长一直有心修缮一下,可惜各家各户条件有限,并不能拿出太多钱财,农闲时家里的壮丁又都出去做工补贴家用,仅仅靠村里的那些老弱妇孺自然是行不通的,所以路面的问题也就从几年前一直搁置到现在。
抬头看天色不早了,担心暑意褪去,几人再玩的感冒了。于是,朝着池塘里仍玩做一团的三人喊了一声,示意几人该上来收拾一下回家了。
等三人依依不舍的从池塘里出来后,衣裳几乎都已经湿透了。黎子安无奈的点了点两个小鬼头的额头,蹲下身将两人的裤腿儿尽量拧干。
身后马蹄哒哒的声音响起,黎子安回头是接李弘深的马车来了。起身抱起黎文悦,黎子安将两人送到了马车前。想起挂在树枝上的鲤鱼,忙将孩子放在地上,从树杈上了下来交给了赶车的车夫。
“我们乡下小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带,胜在这条鱼比较新鲜,你带回去晚上加个菜吧。”
此时,车夫已经把鱼接到了手中,李弘深也不便再拒绝。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便踩着脚凳上了马车。等马车驶出去很远,李弘深掀开车帘向后看,黎子安仍抱着孩子站在远处望着他。见他从车窗探出头来,还用力的对他挥了挥手。待车子转弯彻底看不见黎子安的身影,李弘深这才坐回车里,原本有些失落的心也变得满满的。想到过几日又可以在县学里见面,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
一旁的赵阳看着李弘深又重新露出了微笑,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对这个黎子安可真不一般。”
“是么?”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李弘深又忍不住展开了笑颜。“我只是觉得这个人还挺有趣。”
“当然了,若不是黎子安性别不对,我还以为您看上他了。”赵阳揪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摆嘟囔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阳的一句话传入李弘深耳中,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也如石雕一般愣在了当场。
不可否认,自从他在大安寺见到黎子安后便心存好感。当时只觉得对方憨憨的,性格又十分的爽朗,让他觉得黎子安这个人很是真诚。
他只觉得黎子安同他以往接触过的人有些不太一样,所以便有心想要结交,除此之外,倒别无他想。
不过李弘深自懵懂期便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只是他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是现在他仔细回想认识黎子安之后的情绪波动,似乎真的对他却产生了与他人不同的情愫。
当下男男之风并不在少数,只是能够真心相守到白头的却并不多。若他真是喜欢上黎子安,他倒还好说,反正家里爹爹不疼,继母恨不得将他扫地出门,自己看上一个男子恐怕高兴都还来不及,更别说反对了。只是,黎子安却是不好办的。
黎子安可以说是黎家光耀门楣的希望,若黎子安同他真的在一起了。恐怕黎家怕是不能接受的。毕竟谁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去一个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妻子,再生几个漂亮孩子。可是若是跟了男人呢,即便两人能白头到老,百年之后无人侍奉床前,难保黎子安最后不会后悔。
一时间,李弘深心里如一团乱麻再也理不清楚,以至于回到堂姐府中,黎子安送的鲤鱼做出来也吃着不甚可口了……
转眼间到了县学授课的前一天,黎子安在黎老爹的陪同下,背着书篓提着拜师礼来到了书院门口。此时,书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生员,穿戴打扮皆如黎子安一般,不过条件好的学子身后除了陪同而来的父母,还有书童来帮忙打搬运杂物处理琐事。
黎子安站在角落里看着面前的场景,发现这场景好像迷有点儿熟悉……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也是他爸妈帮他拎着大包小包的送进学校寝室。再看眼前的情形,同样都是家长陪同,太有现代社会孩子开学那味儿了。
鉴于黎老爹只请了半天的假,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黎子安接过老爹手里的东西,将让人回去。就在老爹踌躇之际,只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朝这边走来,黎子安眼前不禁一亮,冲着二人挥了挥手。
最先发现黎子安的是赵阳,看到黎子安挥手,忙对李弘深说道“公子,公子,是黎子安。”
闻言,李弘深顺着赵阳的手臂看了过去,只见黎子安正提着行礼同他们招手。李弘深笑着对他颔首示意,在目光触及到黎子安身边那位中年男子时,脸色不由一僵。
看那人眉眼同黎子安颇有些相似,想来也应该是黎子安的父亲。想到这里,李弘深不禁开始有些紧张,袖中的手也渐渐开始有些潮湿。
“李兄跟我是同窗啊,之前也不跟我说一声,刚刚看到你们我还有些不敢相信呢。”黎子安笑着跟李弘深打了个招呼。
看李弘深衣着谈吐,黎子安猜测他家世斐然,想他家中应该请的有先生才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跟他一样都来了县学,这对于黎子安来说简直太惊喜,太意外了。想着日后他们二人可以同窗求学,同进同出,感情必定能进一步,说不定还能拉拉小手什么的,黎子安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先前见面没想起来,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啊。”说罢,李弘深将目光转移到老爹身上,开口问道“这位是伯父吧?”
“嗯,这是我爹,今日来送我入学。怎么不见你家人?”
李弘深眼神一暗,拢了拢衣袖微笑道“我家远在外地,只是入学,没必要劳动他们过来。”说罢,李弘深转头看到已有学院的夫子过来,接着说道“入泮礼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说着,李弘深对着黎老爹点了点头,转身带着赵阳走了。见状,黎子安也忙告别黎老爹,嘱咐其回去的路上当心,便往前跟去。
这里不同于现代,新生员入学都要举行入泮礼。这种场面黎子安还是第一次见到,跟在李弘深身侧,仔细听他讲解。
这时,学院夫子点名之后开始分发绣有学院名字的统一衣装,由夫子帮他们将衣冠整理好。他们学院名曰青松,着装是白色长衫配黑色头巾,外衫是一件青色的纱衣,衣襟上用同色的丝线绣着学院的名字。黎子安头一次穿这么隆重,别扭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而后才转头看向李弘深。
李弘深同他差不多高矮,但气质实在超出他太多,这身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俊秀飘逸。白色的云纹的腰带围在他的腰间,显得李弘深的腰身更加纤细。黎子安看着李弘深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唯恐自己失态,强迫自己将头转向别处。
自从换好衣裳之后,李弘深察觉到黎子安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心中欢喜的同时,也是一阵狂跳,就连耳朵也开始发起烫来,好在没一会儿,夫子开口让众人列队,李弘深这才松了口气。
众人列好队,随着夫子来到学堂前,表情恭敬的站立片刻后,在夫子的带领下跨过一个半圆形的水池。水池的这边已经有人摆好了孔子牌位,在夫子的带领下众位生员拜了孔子后,又对夫子躬身行礼。刚刚李弘深已经将入学礼已经大致讲解了一遍,后面的流程基本也都知道了个大概。从书篓里拿出六礼束脩随着前面的生员,黎子安将手中的束脩双手躬身交由先生手中。
先生是认识黎子安的,知道此人是今年一等秀才中的一员,摸着下巴处打理的极好的山羊胡对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黎子安冲着夫子感激一笑,回到了李弘深身边。
而后就是同窗之间见礼,因为黎子安同李弘深离得最近,两人也是相熟之人也就没再转别的方向,相互躬身见礼。在两人同时弯下腰时,黎子安和李弘深突然觉得这场面有些眼熟,好像是成婚时新人相互见礼时的情形。
刹那间,两人同时红了脸庞,一个是激动,一个是含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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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带回家吃饭
“以后,还请多指教。”
黎子安直起身眼中含笑的看着眼前面色绯红的李弘深,心中软的如一滩水一般。
李弘深笑着点头,回答道“黎兄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愫。
“净手。”随着一声唱喏,便有杂役端着铜盆挨个来到众位生员跟前。只听得夫子说“净手不光是洗手的意思,更重要的谁让你们净心净意,去除杂念,是希望你们能够在今后的学业中能够心无旁骛。”
听到夫子的话,众人躬身应喏。等所有人净完手后,夫子便从台上走下来,从一旁的随从手中去过一只朱砂笔,亲自为学生在额见点了一颗绿豆大小的‘痣’。
黎子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仪式,忙侧头问李弘深夫子此举何意。李弘深解释道“你看那支朱笔,上面沾的其实是朱砂。因为“痣”与“智”同音,所以朱砂点痣,取的其实是“智”的意思,寓意为学子们开启智慧,目明心亮,是先人希望学子日后的学业上能够一点就通。”
因为距离较近,李弘深侧头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扑到黎子安的脸上,痒痒的,让黎子安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在听完李弘深的解析后,黎子安收敛心神忙点了点头表示明了,看向李弘深的眼中也满是钦佩。
李弘深被他看得颇有些不好意思,勾了勾嘴角红着耳朵转过头去。恰时,夫子来到两人跟前,因为身高较高,黎子安便往下蹲了蹲。夫子笑着点头,轻轻在黎子安额头上点了一下,便朝李弘深走了过去。
李弘深入学是知县亲自过来打的招呼,虽然没有明说他的身份背景。但能让县令大人亲自过来,必然来头不小。夫子之前曾担心对方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不过现在据他来看,对方眼神清明,温文尔雅,清新俊逸并不是自己所想的样子,心中也不由放下心来。毕竟是县令亲自送来的人,若是真是难以管教的刺儿头,惹出什么乱子来他还真不好处罚。
不同于黎子安,李弘深肤色白皙,面如冠玉。点了朱砂之后,丝毫不显得女气,倒更多了几分柔和。黎子安看着不禁有些心痒难耐,此时异常想念现代社会的智能手机,若能拍照留念那就更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