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怕苦啊。”萧长平说着,眉目却越发柔和。
沈北怕苦,可是当初让他吃药,他没有推三阻四,说吃,就吃了这么许久,而且,他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显然,他也没有断过,他是真心:“我们要个孩子吧阿北?”
语气中浓浓的期待,萧长平道:“那孩子一定像你一样聪明,一样漂亮,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好不好?”
沈北的视线落在萧长平那跃跃欲试,带着十足期待的脸上,淡淡一句:“要是你能生的就好了。”
“……”萧长平愣是被这话给噎到了,但是不一会儿,他心里又觉得无奈又怜惜。
是了,沈北上辈子不是哥儿,要他生孩子,萧长平自己代入一下自己,若是突然变成了一个哥儿,还要给人生孩子,会是什么想法,只怕,也是打从心里抵触的吧?
萧长平本是非常想与沈北有个孩子的,他一直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们一定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这孩子的样子名字他都想过,尤其方才,沈北一直在吃药这一点,更让他心头发热。
所以才又说起了孩子的话题。
但是有一点,他不是知道了嘛,沈北从前不是个哥儿,他会不喜欢生孩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啊,而且沈北此人,看着好似什么事情都云淡风轻,其实是很娇气的。
他一定是怕疼的吧?
生孩子,听说是很疼的……
萧长平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生孩子危险什么的,但是这会儿突然想到生孩子疼,又想到生孩子危险了。
都说生孩子是鬼门关上走一遭,沈北本不是哥儿,这没有哥儿的天性的情况下,若是生孩子的时候不得要领,出了什么事情……
萧长平想到这里蓦地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突然道:“阿北,咱们还是别要孩子了。”
沈北挑眉:“说要的是你,说不要的也是你,你倒是挺会出尔反尔。”
萧长平却拉着他的手道:“我想与你有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我思来想去,此事很危险,不说你身子本来也不是很好,便是你身子一直很好,你原先也不是哥儿,这要是不会生,到时候发生了危险,只怕是后悔莫及的,我与你两个人在一起便很好,有个孩子,也不过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若是因为这个孩子,反而害你有危险,岂不是本末倒置嘛。”
第296章 懦弱
沈北觉得萧长平此人的思想有时候有点儿难以臆测,当然,这不是他头一回这么觉得了,他不答话,萧长平似乎已经习惯他这样,之后本着还要赶路的心思,这胡天胡地自然是不可能的。
二人好好睡了一晚上,又继续坐着马车开始往外头走。
三日后,二人到了一处距离城镇略微偏远的一处庄园,庄园十分精致,两人一下马车,一个久违的人就迎上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红卯。
红卯看着二人心头激动,说话也比从前多了几分不同的热情:“主子,你们可算来了,奴才都收拾完这屋子等了许久了,就怕……”
说到这儿他顿住自己在那儿打自己嘴巴:“呸呸呸,奴才多言了。”
他看着萧长平与沈北,轻轻笑了笑:“这儿奴才都布置好了。”
沈北看红卯那样子,回头看一眼萧长平。
“当初你说计划的时候我便让红卯寻个隐蔽的地方,后来去了边关打算执行计划的时候,红卯假死,便是先到这儿来布置来了,红卯你下去准备吃食吧。”
“是。”
红卯下去,萧长平便带着沈北在周围走走。
沈北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从马车上下来,两人就没松开手,他看了一眼手,再抬头,却见萧长平正在看他,大约是见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萧长平这人突然甩了甩手。
搞得跟两个踏青的小朋友似的。
“……”沈北看着面前布置的清新雅致的庭院,再看看萧长平这甩手动作,好吧,没人。
沈北忍了。
萧长平看出他忍了,嘴角上扬,轻笑一声。
沈北本来是想忍了,随他去了,结果萧长平这么一笑给沈北整的挑眉:“王爷是眼下无官一身轻,放飞自我了吗?”
“何为……放飞自我?”萧长平虚心求教。
沈北面无表情:“之前那些年在宫中那些规矩的约束下太过拘谨,如今身份变了,便定要活出个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人样来。”
萧长平理解他的意思了:“我是有一些这样的心思来着,阿北觉得不好吗?”
只是本性这玩意儿很难改,他毕竟这样已经许多年了,只不过与沈北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想与沈北过一些民间小夫妇之间的生活。
这样拉着手在庭院里走,其实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萧长平从前,却很少能有这样娴静带着沈北一起逛一逛的时候。
沈北听罢了:“我觉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随你喜欢。”
萧长平便将手捏的更紧一些:“那我喜欢这样。”
沈北看萧长平,他好像比从前脸皮厚了不是一点半点?
他怎么记得,当初萧长平送他一个簪子,还要加一句”你若不喜欢就丢了,不过是随便顺手拿的”好像他要是承认自己是认真挑的,就输了半截一样。
沈北不置可否,放任自流。
不一会儿,两人就用上了饭。
之后,红卯口中的神仙日子就开始了。
为什么说是神仙日子呢,因为实在是清闲,清闲的半点儿事儿都没有,萧长平都问:“你手下那些人呢?”
“随他们去。”
萧长平看沈北说的潇洒,可他想着先前满街的红楼标志的商铺,还有沈北的那些所作所为,那是沈北的心血:“你……”
“不是放着不管了。”沈北道:“只是眼下不是时候,皇帝查的严,我早留下话了,等下一个拿着令牌的人上门,便是下一个楼主,眼下京城还热闹,我不回去是避嫌。”
萧长平知道其中的道理,可是有些不舍得:“若你一开始不是我的王君,只怕眼下,也不用这一遭了。”
以沈北的能力,萧长平完全相信,若不是前有太君逼迫,后有皇帝紧逼,沈北用不着如此躲藏。
“你若是闲得发慌就自己去找点儿事儿做,那边的草去除一除什么的,不要在我面前唠唠叨叨这些。”不耐烦似的。
萧长平却看的笑了笑:“好了,我去除草就是。”
半点儿要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沈北就看着萧长平在那儿除草,天气转暖了,萧长平穿的不多,沈北方才嫌弃萧长平说的多,这会儿萧长平真在那儿干活了,他就盯着萧长平看了一会儿。
大概是边关一遭,萧长平那身肌肉是不是更明显了?
沈北的目光落在萧长平的肩膀,背嵴,腰肢,臀部,而后又看了一遍,打量的太明显,萧长平最后看着沈北这么盯着他,手里的锄头都有点儿下不去了,索性将锄头丢了,凑到沈北面前来。
“干……”沈北话才出口一个字,就被萧长平捏住了下巴,而后一个吻便落了下来。
沈北睫毛微微一颤,而后缓缓闭上,抬手搂住了萧长平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天地寂静,两人就一个坐着,一个半跪着,彼此交换着气息,直到缓缓分开,又不舍得分开似的,萧长平抵着沈北的额头,两人的唿吸撞在一起,萧长平的声音略哑:“说说,你刚才在看我哪儿?”
沈北老实道:“看你身材,似乎又好了。”
光天化日,萧长平让沈北给出口轻薄了。
可不就是轻薄嘛,隔着沈北是个富家少爷,萧长平要是个良家哥儿,这话便是赤裸裸的调戏。
萧长平不知怎么,心跳有些快:“那你,喜欢吗?”
沈北道:“我喜欢竹柳那样的,你知道。”
“……”萧长平是不是该庆幸沈北为了不把竹柳牵扯进来而早早的把竹柳交给他阿么这件事情呢?所以他到底是在意竹柳还是不在意?
若说在意,那么他眼下在这儿也不见他多想念竹柳,若说不在意,沈北又何必将竹柳交给他阿么呢,显然是想保证竹柳日后生活安稳啊。
萧长平该生气,可是他没有,他表情略带委屈的看着沈北:“你就当真一点儿不喜欢我吗?”
这话不过随口一说,他与沈北关于喜欢不喜欢这种话题,还用说吗?
如今这样的日子,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他开口说这一句嘛,说来好笑,萧长平有些想在沈北面前刻意讨沈北哄得意思。
当然,沈北这性子,大约是十回里头,才有一回,心情好的时候,能哄一哄萧长平。
萧长平话虽然说了,本也没指望沈北能回应,这不过是二人之间的情趣罢了。
“这话,等以后再告诉你。”
结果沈北说了这么一句。
萧长平一愣:“你第一次,说以后。”
“你我不会有以后吗?”沈北顺嘴一回。
“不是。”萧长平不知怎么,心跳逐渐加快,他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在沈北脸上就没有挪开:“是你方才说,以后告诉我,我心里,很开心。”
沈北看着萧长平那眼睛发亮的样子,想想,似乎他略微表现出一些对萧长平的好感,哪怕只是一点点,这男人就要高兴好久的样子。
他低垂着眼眸缓缓道:“感情的事情,若不是一辈子,谁知道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他又缓缓抬起头来:“我这人不太信誓言与承诺,我觉得做到原本说出来要让人信服的多,这感情既然是一辈子的事情,若不到我这辈子结束之前,我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心?”
“所以你眼下果然对我有心?”
沈北:“……”这种时候,他的嘴皮子,是真的厉害:“以后再说吧。”
萧长平没有听到沈北的承诺,可是已经很开心了,他甚至太开心了,一把将沈北整个人抱了起来,而后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沈北愣是被萧长平这举动弄得愣了一下:“你多大了……”
萧长平却笑得灿烂。
沈北看着他的笑难得有些挪不开眼,萧长平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多是迁就温柔的,但是眼下,却是明媚的。
怎么说呢?
当初他第一次看见萧长策的时候,觉得颇有好感,他知道自己对于萧长平这样的,不太感兴趣,反倒是萧长策这样的,他倒是能看上眼,而如今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其实萧长策与萧长平,是长得有些相似的,他说不准,一直想看萧长平能有萧长策当初那么明媚的表情。
难得,沈北面目柔和一些,那边红卯缓缓过来,看着两位主子十分开心的样子,看看天边,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不过,他看看手里京城过来的密函,这送信还得送啊。
“什么事?”萧长平问红卯。
红卯眼下自然已经不会避讳沈北了,他道:“京城传来的消息。”
萧长平拿了密函,红卯便下去了,他拆了将密函侧过去一些,让沈北也看得到。
沈北看着密函上头的内容挑眉:“皇帝果然不放心,让人挖了你的坟去探究竟了。”
萧长平表情略微有些沉默。
他能用假死来离开京城,而不是集结势力造反,对皇帝,何尝不是留着一丝亲情。
萧长平将那密函放下,看着沈北:“我可是有些懦弱?”
皇帝都这样胁迫他了,他竟然还不敢反。
沈北道:“若你当真反了,自己称帝,我会走。”
若萧长平如皇帝一样,连亲人都能杀,又怎么保证有一日,他不会对沈北下手?沈北不信人性,可眼下,却信了一个萧长平,还不是因为,他这点懦弱吗?
第297章 金钰
转眼又要入夏,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沈北这几天在宅子里窝的久了,就想着出去看一看,萧长平得知他这个想法自然是陪着他一道去的。
两人眼下自然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做了些略微的修饰的。
走在大街上,好似逛街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远的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两人在街上走走看看,随手又买些东西,走的累了就入了一处酒楼。
店小二看着二人穿着贵气,语气也殷勤些:“两位客官里面请。”
沈北四下看看,与萧长平二人上了二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一群酒客正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一边大声喧哗一边喝酒。
“诶,你们听说边关那事儿没有?”
“听说了,能不听说嘛,说是京城有位大官家的哥儿让西疆人给抓住了,沈老元帅先前不是打的西疆没有还手之力嘛,听说那一战,颇为惨烈啊,那位公子,让西疆人推了出来,说是不让退兵就杀死他,那公子也是要强,据说,当场就咬舌自尽了。”
“可不是嘛,当真是烈性啊,可惜了,那样子,哪怕当场不死,还在敌人手里,也是个死了。”
萧长平听着:“大官家的公子?”
“大抵是金钰。”沈北想起当初萧长策离开京城之前说金钰失踪了,当时他正是关键时刻,自然是关注不了什么金钰。
如今结合他们说的,再想想金钰的性子,只怕当初他看着他随军出征,而后觉得自己输了自己,就跟着一起到了边关吧?
不知怎么就让西疆人抓住了。
沈北与金钰说是有些孽缘不为过,当然,金钰此人虽然胡搅蛮缠,可本人并不是心机深重的阴险恶毒之辈,只能说,家世太好,家里有宠爱,一点儿亏也吃不了,人又骄傲了一些,受不得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