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默默道:“我这个年岁了,有一位阿么便够了,真不需要再多一位了。”
“……”萧长平手里那水差点儿没撒了。
沈北居然说他像他阿么!
萧长平深呼吸一口气:“你倒是在我面前说话,越发放肆了。”
他这话说的,倒没有埋怨的意思。
沈北听了悄悄勾了勾嘴唇。
这话题到此为止,这水,沈北不过意思一下,抿了一口,萧长平已然知道沈北这性子,能抿这一口,足可以说是给他面子了,他也不让他多喝,只道:“近日京城城东的动静十分大,我收到不少官员奏折提起此事,但你眼下不能出去看着,等身子好些了再出去吧,至于一些事务,能放手的还是放手,将身子养好再说,你阿么这些日子我让人瞒着,但总归你有段时间不去看他,又让他在府上呆着,他心头起疑,将身子养好些,在他面前自己说一说,免得本王说了,他还用我好似谋害你似得眼神看我。”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还颇委屈。
沈北笑起来:“我还以为,他对王爷这个儿婿十分满意,如今看来,倒也不是。”
萧长平摇摇头:“你还笑,小没良心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
沈北却挑眉:“这不是王爷自愿做的吗?”
萧长平本是说笑,但这话中意思,联合萧长平这些日子,以及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沈北再接这么一句,未免有些扎心。
萧长平脑中却想着沈北当初吐了血一脸苍白的样子,看着如今沈北鲜活的还在眼前,不知怎么,他应该被沈北这没心没肺的一句话给伤到,毕竟,他为他做了这么多,所求不过沈北一点回应,可回应没有就罢了,还被沈北说了一句这不是你自愿的吗?
这就好比是他今日在街上扶了个老人,结果被老人讹了,外头人的人一个个都指着他说你活该,谁让你扶了他呢,一样。
本该十分憋屈的一件事情,可只要想着沈北当初人事不知,而如今已经生龙活虎,能怼他的样子,萧长平竟然是半点儿不感到难过了。
第171章 品学会(二更)
有说心动与喜欢不同,而喜欢又与爱不同,这中间的界限模糊,也很难分清楚,什么是深深的喜欢,什么是爱。
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萧长平对沈北,一开始不过想着温水煮青蛙,总能让沈北习惯他,后来渐渐变成了想要无条件宠他,可到底对沈北那对他并不回应的样子,心里总归难受,而如今,只看着沈北好好的在这儿,即便是沈北这一句说的凉薄,可他心头,竟没有了那种难过的感觉。
仿佛这人只要好好的在他面前,其他的,不再重要。
就像萧长平先前看着他情不自禁说的那句”我怕了”。
萧长平从小打到,面临生死的情况都不算少数,可他有紧张,有忐忑,但是与看到沈北当时人事不知的样子相比,那些,却都不是害怕。
他只要回想着当时沈北的样子,便会下意识想要看到沈北。
如今在府上陪着沈北,与其说是陪着沈北,看着他养身体,倒不如说是,他自己有些不敢让沈北离开他的视线。
他在外头,总是不专心,倒不如知道沈北就在房里,他在外头,心里,还安稳些。
萧长平想,我大抵是病了。
他想着,眸色淡淡的看着沈北。
沈北面对过萧长平许多眼神,先前萧长平十分炙热的眼神,他也看在眼里,当时他尚且能应对自如,可如今,萧长平的视线这样淡淡的,他蓦地蹙了眉,竟是回避了萧长平的视线。
而后道:“敢问王爷,我这身子,御医可有透露,什么时候能下床,我在房中待得烦了。”
萧长平听着,冲着外头喊了一声:“竹柳!”
竹柳就在外头候着,听着萧长平这一句,赶忙进来了,他看着萧长平询问:“王爷有何吩咐?”
萧长平道:“你去取个大氅过来。”
竹柳立刻就去。
不一会儿就将大氅拿了来,萧长平将那大氅抖开,披在沈北身上,而后道:“本王抱着你出去,你小心别吹了风,想去哪儿?”
沈北看萧长平那样子,他是在屋子里待得烦了,索性道:“既然如此,就去见见阿么吧,他想必着急的很。”
萧长平这么抱着他去,想必他阿么心里头高兴。
结果,武徽是高兴的,他看着沈北让萧长平抱着过来,这几天的疑惑终于消散了,可这心思,也往不得了的地方偏过去了。
他看着萧长平将沈北放下的时候,顺道拢了拢沈北的大氅,不由问:“北儿这是得了风寒吗?”
沈北道:“扭伤了脚,不方便走动,所以才许久没出门,就怕阿么不放心,所以不让你过来瞧来着,如今我自个儿有些在房里待不住了,所以让王爷带着我出来了。”
武徽有些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就扭伤了脚。”
沈北道:“不说这个了,还是来说说县主府的事儿吧,前些日子我已经让人去办了,已经有些眉目,等这县主府建成,到时候阿么与东哥儿便要过去,毕竟这样才名正言顺,只是不在王府,阿么要小心,只怕将军府的人找上来不说,武家的人还要去拜访,我的意思,阿么能避就避,眼下不必理会他们,阿么在将军府管了这许久的中馈,手下是有些人的,眼下在城东,我给阿么留两个铺子,到时候阿么过去自个儿当掌柜,自个儿手里有银子,平日才不用看人脸色。”
武徽知道沈北打算的好,只是心疼:“你自个儿伤着脚了,怎么这心思还用的不停,我这么大个人了,你还怕我在外头活不下去吗?你放心吧,阿么如今就是要好好活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沈北看他果然豁达许多,显然先前心头死志去了之后,心思活泛了不少,也是好事。
多的他也不说,之后尽听着武徽对他多有嘱咐,还有沈东看着他那坐着好似不能动的样子也颇为担心,父子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萧长平在旁边偶尔搭上一句,倒也算和谐,等差不多了,萧长平又将沈北给抱出去。
结果正在这抱出去的时候,正遇上红卯,领着三位大人过来。
那三位大人看着萧长平抱着沈北:“……”
一个个目瞪口呆。
不过好歹都是混迹官场的人,这场面上的人,那恢复能力都极快,当下只做没看到似得给萧长平行了礼。
红卯这几日看着已经麻木了,见怪不怪了,这会儿瞧着萧长平抱着沈北走来走去的,他居然还挺淡定的,心想着只怕是王君瞧着天气好,要出来走走吧?
萧长平看着那三位大人道:“本王眼下放不开手,几位大人不介意王君一同入书房议事吧?”
沈北听着,他这人,倒真不怕尴尬。
毕竟,他向来信奉的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三位大人还能说什么呀?
当时是一口一个不介意啦!
于是这三位就眼睁睁看着萧长平这么抱着沈北走在前头,而后入了书房,将沈北安置在屏风后头的睡榻上,自个儿才走出来。
三位大人嘴上不问,但是萧长平先前闹这么大,哪儿能没听说过,说是王君让府上侍君害了中了毒,这会儿显然是王君身子还没好,眼下朝野上下也没少议论王爷这成亲一年了,突然对王君上心的事儿。
而且还不是一点点上心,眼瞅着王府侧君侍君的都给赶出去了,正儿八经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架势。
这从前王爷油盐不进的,如今这明目张胆的偏宠王君,这倒是让不少想动歪心思的人,动起脑筋来了。
当然,这还是两说,眼下毕竟要谈论的也不是这个。
这三位大人正儿八经的给萧长平行了个礼道:“咱们三个今日来找王爷还是为了科举的事儿,今年科举,由我们三人主审,其他陪审的人员名册,我给王爷带过来了。”
其中一个大人将一个折子交到萧长平面前。
这科举的事情是大事,早前在京城就闹得沸沸扬扬,秦楼还趁着这科举的事情好好打响了一番知名度,那状元榜至今高挂,虽然经历过火烧一事,可这秦楼反应迅速,损失不大,修缮的也快,也没有受什么影响。
当然,在科举正式开始的时候,秦楼这点儿事儿也是小事儿,所有人都盯着科举呢。
主审主考,那都是最后才公布出来,这也是为了怕有人暗中贿赂考官,至于陪审,那都是要科举之前,才完全定下来的,而且人员场次还不同,这也确保了有些人想在科举中舞弊的行为不能实施。
萧长平看了一圈人员与安排点点头:“劳烦三位大人了,科举乃是要事,还请三位大人多费心了。”
看着萧长平点头,这三位主审也松了口气,而后又说了些话,这事儿便也算过去了。
那三位大人也没有多留,毕竟,都是有眼力见的,没瞅见王君进去了嘛,这王君身子骨看着也没有好的样子,他们能在这儿多耽搁王爷的时间吗?
于是走的飞快。
等人走了,萧长平想了想,进了里头将沈北又抱出来了,这会儿书房不见太阳,他怕沈北冷着,给他抱着往卧房的方向走去,他边走边问:“这届科举,你里头可安排了人?”
沈北挑眉:“王爷这是要给我的人通融通融?”
萧长平听他这话的意思,便是承认这届科举,他果然安排了自己的人进去,他笑着看沈北:“本王便是想通融又如何?”
沈北道:“我的人,若是不优秀,还是刷下来的好,我不喜欢没本事的人。”
萧长平听着这话,突然问:“阿北是不是,会比较喜欢比自己厉害的人?”
?
沈北对于萧长平喊他阿北这事儿有了点儿规矩。
有些感情上的问题的时候,他会喊他阿北。
如今这话问的仿佛是说他手下的人,可这意思,却有问沈北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嫌疑。
沈北看着萧长平:“我喜欢将比我厉害的人当做对手。”
这话答得,萧长平如何听不出他的意思,只笑着摇了摇头,而后与他一道回了房。
没几日,轰动京城的秋闱便开始了。
一年之中,京城热闹的日子很多,但是像这样无数人拥着挤着的日子,到底也就那么几个罢了。
这秋闱便是三年才一回,为国家挑选人才的日子,你能在科举中夺得榜首便是一飞冲天,直达天听,如若失败,便是再等三年,这是读书人的一场豪赌。
秋闱热热闹闹的开始,也因为秋闱而产生了许多周边活动,这京城的不参加秋闱的贵族子弟,也来凑凑这个热闹,尤其是来年选秀的消息已经传了下来。
这会儿眼瞅着快要入冬了,离这选秀的日子也越来越近,那些个名门公子都有意思在公共场合展示一番自己。
趁着这秋闱的日子,由陈家举办的品学会的请柬就送到了各家世家公子的手中。
与此同时,沈北也收到了一份。
只是他这一份,尤为不同,是由陈府的陈公子亲自书写的,萧长平看着那请柬皱了眉:“陈昀是越发不知分寸了,仗着有些名头,竟来挑衅你。”
第172章 品学会(一)
沈北接了萧长平手中的请柬看了一眼,萧长平说是挑衅,也不过写的隐隐有那个意思罢了,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挑衅,毕竟,脾气如湘君这样的,当初那宴请的时候的请柬,写的也是客客气气的。
陈昀这请柬写的,也不过是让沈北务必到场,再与他比试,沈北不去,就是怕了他的意思。
这种等级的挑衅,沈北本可不放在心上,但他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来:“这品学会办的就是为了给来年选秀的公子露脸的吧?”
萧长平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观你素来也不会喜欢这种场合,你若不乐意去,我亲自回了就是,左右陈昀这封请柬,我若送回陈家去,定让他好好被罚。”
沈北却摇摇头:“不用了,我这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这请柬写的三日后,我想去。”
萧长平难得看他这么积极,心念电转:“我与你一道去。”
沈北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王爷去做什么?”
萧长平拢了拢衣襟,模样倒还颇义正言辞:“本王去外祖家,需要什么理由?”
陈家自然是萧长平的外祖家,也是太君没有入宫前的家,陈家的当家老太爷,正是萧长平的外公,现如今陈家几个小辈,与萧长平多少不是表亲关系,就是侄舅关系。
他说要去外祖家看需要什么理由?
确实不需要理由,走亲访友,正常的很。
他说到这份上,沈北便不说话了。
请柬写的是三日后,三日时间过得很快,当天品学会的时间到了,京城但凡是有些地位的公子都在受邀之列。
一时间,陈家宅子门口马车都停不下了,平西王府的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许多人眼里都瞅着呢。
可巧,正有先前参加过湘君宴的公子,看着平西王府的马车,悄摸对旁边的另外一个哥儿说:“我的天哪,你看,这是平西王府的马车,这陈公子居然还真就邀请了平西王君啊,莫非是打算报上回湘君宴上的仇吗?”
旁边那哥儿看着柔和的很,听着他这话说:“不能吧?今日来的人这么多,若是做的太明显了,岂不是丢陈家的脸?陈公子应当不会这么做的,而且这平西王与陈家是什么关系,今日来,只怕是捧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