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辰自然只知上一次分开时的吻别,便照着轻轻擦过他的唇角,随后哑着声回道:“那一次我还有点意识,所以这次还你。”
“算得这么明白啊。”姬慕清及时偏头捉住了他,“再来。”
这一次,姬慕清微张开了些口,在对方舌头将要冲破牙关的时候轻咬了他一口。
怀中转瞬空荡,萧北辰看着突然撤身的“逃兵”也不恼,负着手大步上前。
伴随着船身摇晃,他们从船头走到船尾。唇瓣分分合合,又在门扉边厮磨了个酣畅淋漓。
姬慕清窃笑着打开身后的舱门,游鱼似的蹿了出去。
可他刚转身,便只见平静无波的河面,“另一只舫呢?”
***
姬慕清是被麻绳绑上玲珑阁的,不过只捆了双手,面具也重新戴上了。
厢房内已经遣退了许多人。萧天泽手执着那宗卷轴,见两人同步进来,又同步跪下,瞬间百感交集。
“你你你,”他指着姬慕清,憋着火道:“无召不归,你也抗君令成性了吗?”
“微臣失责,即刻返回西境,请国君恕罪。”说完姬慕清便重重叩首,“此外,慕清无意惊扰圣驾,也请国君降罪。”
这一次确是他莽撞,但既然事已至此,怎样的责罚他都担了。
姬慕清说话时,萧北辰护在他前面,是难得一见的请求姿态。
萧天泽有一瞬的恍惚,这情境曾经发生过,在他娶妃之时。他长叹了声,说:“罢了,功大于过,你趁夜回西境,别叫人看见。”
姬慕清有些茫然,这不像萧天泽的风格。随后他见人默不作声地摆驾回宫,便拉过身旁人的手问道:“国君对我俩改观了?”
萧北辰端过一旁的茶水,递到他的嘴边,道:“君心难测,不过父王的确鲜少发威。”
“可画像那一次,他便把你打成那样。”姬慕清润了润嗓,便撩开他的衣袖查看,“前两月你回宫,他是不是又打了?”
“没打。”萧北辰覆上手,解释说:“上一次是我欺君外加食言,毁了娶太子妃的承诺。”他顿了顿,又继续道:“父王对我还算仁慈,爱屋及乌对你手下留情也是正常的。”
姬慕清将信将疑。
随之,他冥思了一会儿正要告别,萧北辰先行立起身子将光线阻挡,在空荡的厢房内勾起唇道:“临行前,再还你一个。”
一刻钟后,姬慕清晕乎乎地离去,唇舌竟还有些发麻。夜愈深重,他仿佛踩在云朵上,摇摇晃晃地出了西城门。
而长华殿内,蜡烛燃尽了一支。萧北辰刚到便再一次跪下,就像他两月前那般。
“请父王责罚。”
萧天泽拿了幅画看,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看了许久。又过了片刻,他低声叹道:“我在看你母后。”
“我与她也是这般相爱。”
“请父王责罚。”萧北辰再次开口。
“你以为打在你身上我不痛吗?”突然,萧天泽的声量拔高,带着些许颤抖,“孤以前何曾打过你?”
“你不就是借着孤对你的宠爱才如此任性妄为,还替人受罚,你那么喜欢姬陵景吗?”
萧北辰缓缓抬头,语气坚毅:“是。”
四面沉寂下来,良久后,他再次开口:“儿臣敢问父王,您求娶母后时,若知道她…没法陪伴您一生,那您还愿意把一生的爱给她吗?”
萧天泽侧着脸,没有回答。
“儿臣如今知道与陵景不能生儿育女,但儿臣就是甘愿把一生的爱给他。”
窗外吹来了寒风,灭了一排烛火,大殿内暗淡下来。
长久的静默后,萧天泽终于有了回应,这大半年的对立他终是妥协了。
“好,孤不拦了,但孤倒要看看,这天下给了你,你当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萧北辰眸光明亮,郑重一拜,“谢父王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后一章会对姬慕清的行为做一点解释,虽然这个架空的国家已经非常开明了,但作者后面会更加顾及剧情的合理性,所以希望小天使们不要太扣这段剧情的逻辑(鞠躬
第23章 秘密
第二天,漠烟关大捷很快传遍了王都的大街小巷。国君当即下令姬慕清班师回朝。
未多日,卫军浩浩荡荡进入西城门,国君于城门亲迎,太子陪同,百姓夹道欢迎。
于大殿受赏后,姬慕清便解了战袍归家。
姬怀远一路上嘘寒问暖,面上满是喜色,“跟爹说说,怎么潜入的漠烟关?”
“等见到了阿娘再说,”姬慕清斜倚着车厢,懒懒地道,“不然我又要说一遍。”
话音刚落,他透过车窗便隐隐瞧见了姬府的大门。待车停稳后,他便大步跳了下去,笑着唤道:“阿娘。”
姬母接到消息便等候在门口,此刻她含着泪拉过姬慕清的手,说:“让阿娘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眼里满是心疼,“瘦了许多,手粗了脸也糙了。”
姬慕清微瞠双眼,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蹙着眉道:“得赶紧养回去,不然不好看了。”
“还是俊的。”姬母笑了笑,随后视线转向姬怀远,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不应该先参加完庆功宴?”
姬怀远微顿,瞧了儿子一眼才道:“赵轲将军亦有功,还留守在西境。等他抽身回来,国君要办个大宴。”
“不是这个原因,”姬慕清摇了摇头,淡然道:“其实是我前些日子偷跑了回来,君上他不高兴。”姬慕清本以为此话一出,父母应该十分惊讶,未想他们竟都毫不意外。
“都知道啊。”他小声地试探。
姬怀远叹了叹,拍上他的肩,“进屋里说。”
虽不确定两人何时归家,但姬母还是早早就精心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家宴。
姬怀远动了几口筷子,才凛然道:“敢跟太子殿下玩笑的也就只有你,满朝文武恐怕都知道了。”他虽口吻冷着,但还是给姬慕清夹了菜,“幸好事情被君上压下去了,不然你受赏后御史台的折子就上去了。”
“我……”姬慕清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下次不会了。”
“你这些天清闲在家,正好你爹我好好给你说个明白。”姬怀远能听出他语气的沉闷,但还是咬咬牙训诫道:“爹知道你对君上有意见,但平常啊还是收敛一点。”
“君上当年也是从兄弟争权中走出来的,你爹我跟随他那么多年,如今仍是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点错处。”
“慕清知道,伴君如伴虎。”姬慕清呼出一口气。
“我儿比君还虎,这回你爹的面子都没用。”姬怀远一字一句都说得极为严肃,“若是没有太子,你现在早被卸了兵权扔进天牢。”
一旁的姬母听这话越说越重,便给他使了个眼神,谁知姬怀远完全没注意到,反而又扯起了往事:“这些年让太子给你兜着的事还少吗,都不长教训。”
“今后嫁入王宫,更是要谨言慎行,宁王一党也绝对从你身上找问题。”
叮的一声姬母敲了敲他的碗,“怎突然教训起来,清儿刚回来,而且不是也没出事。”
“不是每一次他都有人撑腰。”姬怀远驳了回去。随后他又转向姬慕清,反问道:“如若哪天太子失势了,你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他吗?”
此话说完,屋内安静了下来。屋外近卫皆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半分。
姬怀远见告诫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姬慕清却迟迟没有反应,便缓和了些语气问:“清儿听进去了吗?”
“嗯。”过了片刻,姬慕清才抬起头郑重地点了点头,但很快情绪又低落下去。
“我现在有点饿。”
“你看看你,什么话非要在刚团聚的时候说,破坏兴致。”姬母没忍住站起身,一把拽过丈夫的衣领,“跟我过来!”
随后她见姬慕清慢慢动起了筷子,便将人推到后厅理论道:“清儿随我,用情深,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去那么远的地方,若有错你好好跟他说,何必这样严厉。”
姬怀远这会也发觉自己训过头了,但还是将事情说个明白:“这事比以前要严重很多,明明凭这么大的战功封侯都是有可能的,但今日国君只赏不封,这其中定然有深意。”
他长叹了声,又继续苦口道:“清儿从小被捧得太高,这一旦摔下去可是万丈深渊。”
姬母蹙起眉头,此刻也心生担忧,“可是咱们家已位高权重,清儿再封侯爵岂不是功高盖主。”说着说着姬母突然眸光一亮,“你不也说宁王如今定盯着咱们家?”
姬怀远神情微滞,有些不敢想象,“夫人是说清儿他故意不要这爵位?他敢赌这么大的吗?”
语毕,夫妻俩便齐齐朝前面探去。
餐桌旁,姬慕清正深埋着头独自吃着饭菜,瞧身影竟有些可怜样。他吃完饭轻放下筷子后,便呆呆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直到姬母心疼唤他先去休息,他才回过神来默默地走了。
***
其后的几天里,许多官员前来祝贺,都听到了姬慕清闭门反思的消息。
三天后,王宫赏的金银珠宝才送到了姬府,众人也才终于再次见到了姬慕清。
萧北辰悄悄地跟在送礼的队伍后,见他面色平静地接了圣旨,但神思显然已飘向了远处。
“姬将军。”前来传旨的薛滔轻轻唤道,“国君特地下令允您多休息几天,您想回南衙时递个折子就好。”
姬慕清起身行礼,“劳烦总管传话。”
“那咱家就回去禀报君上了。”
“送总管。”姬慕清随行了几步,正巧从某人的身旁走过。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装作没发现继续送人到门口。
良久后。
“主子?”段彦见他在门外一直不回府,没忍住问了句。
“你帮我拦住殿下,我先回屋收拾一下东西。”姬慕清抿了抿唇,余光见人没有跟出来,便松了一口气。
“好。”
这几日姬慕清心情如常,段彦是知晓的,而他闭门好几天,也只是因为在偷偷安排着一些事情。
姬慕清从旁边的小道跑走后,段彦便直接去寻了萧北辰,但在半路被等候多时的莫羽拦住了。
他正要往回走,又迎面碰上了个粉妆玉面的小宦官。左右皆受阻,他心里暗道:主子,我尽力了。
姬慕清几乎是飞一般奔向自己的院子,但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远远的,他便瞧见萧北辰好整以暇地等在入口处,一身极为低调的青衣,纯白的狐裘拢在肩上也盖不住其遗世的风骨。
这样天外之姿的印象在人缓缓走近,把他直接打横抱起的那一瞬间完全破碎。
“放我下来!”姬慕清一时不知该搂着这人的脖子还是捂着自己的脸。
姬府虽大,但人丁也多,无时无地不往来着小厮和丫鬟,此外还有隐在暗处的近卫,这会谁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
“小心,别摔着。”萧北辰没有放下人的意思,直接朝姬慕清的卧房走去,最后在门外站定。
“自己把门推开。”他垂眸柔声道。
姬慕清舔了舔唇,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光天化日还睡懒觉,去去去书房。”
萧北辰低下头逼近,语气带着些威胁的意思:“开门,不然我就在这吻你。”
“……”姬慕清盯着他逐渐放大的面容,严守自己的底线,“不开。”
四目相对了须臾,萧北辰唇角轻勾,“好啊,那就得罪了。”随之,他抱着人大步走向庭院白墙边的榕树,把人小心放在树下石桌上。
待人乖巧坐稳后,萧北辰解了狐裘盖在他的头上。紧接着,没等他缓过神来就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吻上。
骤雨般的吻很快变得温和,萧北辰在姬慕清发出惬意的哼声时松开了他,“什么秘密藏在屋子里?”
萧北辰的两只手撑在石桌上,人主动索吻,他就偏开头,到最后他直接钳住了姬慕清的下巴。
“嗯?”
姬慕清微鼓着腮帮,手握成拳锤在他身上,赌气道:“没什么。”
萧北辰也没打算深究,看着面前人不大有神采的样子,关切地问:“听说你被令尊责骂了?”
“就教训了几句。”姬慕清将头上的狐裘围在脖颈,认真道,“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看着露在纯白外的小脑袋,萧北辰没忍住伸手挑起一缕鬓发吻在指腹。他看着人双颊微红,又温声道:“委屈就同我说,永远宠着你。”
“我不信,我这么骄纵,你会一直不生气?”姬慕清眯起眼,交叉蹬着双腿,轻踢着人。见人不恼,他又用手轻戳着对面的腰带。
萧北辰轻笑,捉住他的手贴上薄唇,又深情地道:“若我们以后意见相左,你听理我便讲理,你不听我们便比试一场。”
姬慕清愣了一会,才笑道:“我堂堂大将军,别说我欺负你。”
“谁说本殿要比武。”萧北辰眼尾微挑,眼里的笑意很是招人,“比试分好多种,有一种在……”
热气呼在了耳尖,却是那最后两字吹出了团火。
姬慕清咽了咽口水,半晌才笑盈盈地应道:“一言为定。”
作者有话要说: 在某某地方比试好像姬某某曾经说过,指路第十五章 。OVO
第24章 是梦
两人无声对望着,话语含在眼神里互相传递。
忽然,萧北辰再次试探:“开门吗?”说实话,他还挺好奇姬慕清拼命捂在房间里的秘密。